第29章
“祁斯吟,我有这么好看吗?”祁姝憋不住了,扭过脸对上他的目光,很认真地提问。
“……”
祁斯吟敛了敛眸色,稍稍顿一下,正色道,“你的脸色好像比刚才好些了,没这么难受就赶紧上楼休息吧。”
说完,云淡风轻地起身直立,单手插在兜里,起身要走。
“祁斯吟。”
这是今晚祁姝数不清第几次叫他的名字。
“讲。”
祁斯吟睫毛半垂,正眼看向祁姝,因为站立着,他的视线带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鬼迷心窍,祁姝也不知道她叫住祁斯吟想说什么,只是借着酒劲,下意识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祁姝讷讷地抬眼望他。
大概不习惯他这样垂眼看她,她撑起身子招了招手,柔柔地喊他,“你过来。”
他轻笑了声,点点头。
倒还真的很听她话,走到她身边坐下。
客厅里灯突然闪了两下,能听见电流穿过灯丝的滋滋声,下一秒,跳闸声响起,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
祁姝胆小,不假思索地往祁斯吟身上靠,摸到他温热的胸膛,她顺势便环住他的腰。
窗外,夜景繁华灿烂,一轮弯月的辉光淡淡落在屋内,流光徘徊。
祁姝缓过神来,耳旁听到了鼓动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她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嗤笑一声,环住他腰的手腕再往里收一些,同他贴得更紧。
祁斯吟没有推开她。
他不知道祁姝究竟是真醉还是装醉,也不想去追究。
怀里的软香让祁斯吟迟疑了,他克制自己不要动,不要去触碰她。
竟然也贪恋起,这一时越线的亲昵。
下一秒,祁姝抬起头,混沌恍然的眼神,对上他淡幽的眼瞳,“…你也在害怕吗,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
祁斯吟哑然。
这种亲密接触,让祁姝有些口渴,她不知道自己在渴求什么,充了酒精的脑子里竟然莫名其妙冒出今晚路过的卡座上那对拥吻的男女。
嘴唇干燥,祁姝抿了抿唇,心脏咚咚咚狂跳,和耳边祁斯吟的心跳声合二为一,跳得她无法正常思考。
她诡使神差,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祁斯吟,接吻是什么感觉。”
“……”
祁斯吟的眼神阴翳了几分。
借着月光,低头看清她的表情,天真中带几分引诱。
这个问题比数学题要难多了。
祁斯吟不知道该怎么向祁姝解释,他将她从怀里推开,声音低沉,“想接吻?”
祁姝没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祁斯吟很少会觉得不自在,但祁姝湿漉漉的眼神落在他脸庞,叫他问心有愧。
他心一横,沉沉地叹了口气,伸手扭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强迫她仰起脸与他对视。
忽而沙哑地开口,视线浓烈如雾,“这也要我教你?”
他听见祁姝小声地哼了哼,听不出是顺从还是拒绝。
只一瞬,祁斯吟触电般松开祁姝的下巴,起身,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她喝醉了,她不清醒,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现在甚至连最简单的事情都没办法思考,才敢在他面前问出这种撩拨的问题,他怎么能趁人之危,跟着她一起不清醒。
末了,祁斯吟眯了眯眼,“我出去看看,应该是跳闸了。”
好险。
差点真成了禽兽。
屋外,祁斯吟顺手抬起电闸,听见屋内电器叮叮咚咚发出启动音,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咬进嘴里。
一簇火光被点亮,他猛吸两口,企图靠尼古丁镇静。
脑子里却划过上次祁姝替他点烟的画面。
烟雾在他周身缭绕,他眼中晦涩不明,有不敢深究的欲望。
指尖的烟燃尽,他扔进走廊里的垃圾桶,侧身回屋,他其实没想好怎么面对祁姝,所以先冷了脸。
回屋,关门,抬眼。
沙发上空无一人,祁姝已经回房间了。
chapter
62
花轮和彦
难得周末,祁姝是被闻临月的电话吵醒的。
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室内的暖气烘着,铃声响第三次,她的意识才逐渐清醒,闭着眼伸手去床头柜摸索手机。
电话刚接通,闻临月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姝姝,猜猜谁回来了!”
“谁啊。”祁姝将电话开了免提,脸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还不愿意醒来。
“庭潇哥!”
从闻临月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祁姝瞬间醒神,睁开眼睛,天呐,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学生时代,闻临月因为祁姝的缘故,认识了祁斯吟的朋友庭潇。
庭潇是肆意浪漫的性子,桃花眼笑成弯月,逗小孩似地和闻临月打招呼,“嗨,你就是祁姝妹妹最好的朋友呀,很高兴见到你。”
说话时,篮球场上飞来一颗篮球,庭潇头也没回,帅气地单手接住,替闻临月挡了一下。
从此,小姑娘对他一见钟情,成了他的小尾巴。
可是庭潇觉得她年纪太小,对她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因为怕影响她高考,他没有正面拒绝过她的追求,只是很委婉地哄她,你还小,要等你长大再说。
没想到高考结束,闻临月再给庭潇发消息,才得到他已经落地法国的消息。
事出有因,她没怪庭潇,虽然嘴上没说过要等他回来,但这几年,闻临月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祁姝缓了缓,知道庭潇回国这事已经瞒不住了,从床上坐起来,“你见到他了?”
“没有,”闻临月顿了顿,“不过我约了他吃午饭。”
“他答应了?”
“嗯,不过,我和庭潇哥说,是我跟你想和他吃饭。”
闻临月其实知道的,两个人的话,大概庭潇会因为觉得尴尬而拒绝她。
“你有空陪我一起吗,姝姝?”她的语气很乖,试探中夹杂着小小的期待。
祁姝怎么忍心拒绝她。
“当然有空。”
约好了时间,祁姝挂断了电话,她深深叹了口气,起身拉开了窗帘,冷光从屋外倾泻而进,雾蒙蒙的天气一如她的心情。
她不知道继续让闻临月接近庭潇到底对不对。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庭潇对她没兴趣,偏偏她坚信,她的八字和庭潇很合,总有一天她能捂热他那颗心。
祁姝洗漱完毕准备出门时,祁斯吟也正站在客厅系领带,今天他要回祁宅一趟,小舅舅说有事和他商量。
在她还没起床时,祁斯吟来敲了她的门,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
她摇摇头回绝了,隔着门说自己今天有事。
祁姝到餐厅时,闻临月已经先到了,她今天是千金感的清冷小白花打扮,月光白的斗篷,领边有一圈蓬松暖和的兔绒,白色小礼帽很秀气,圆润透亮的珍珠耳环和项链。贵气又漂亮。
“月月,你今天超好看。”祁姝脱口而出。
闻临月笑道,“那当然,姝姝,我今天可是花了一番心思呢。”
祁姝曾经替闻临月探过庭潇的口风,他说自己喜欢端庄乖巧的女孩子。
没过多久,庭潇抱着两束花,穿越餐厅里一众人好奇的目光而来,一束给了祁姝,一束给了闻临月。
他就是这样风度翩翩,优雅浪漫,善于表达的一个人,喜欢出其不意地带给人小惊喜。
小时候看樱桃小丸子,祁姝总觉得庭潇就是长大了的花轮同学。
闻临月很吃他这一套。
接过那束淡紫色的花束,很害羞地闻了一下,仰着脸一脸幸福地说谢谢庭潇哥。
几年没见,庭潇没什么变化,依然是从前的富家公子哥做派,整个人优雅地倚在座椅靠背上,抬手打了个响指,叫来了侍应生。
这种过分浮夸的动作对长相有很高的要求,偏偏庭潇生了一张俊俏的帅脸,并不惹人讨厌。
整顿饭,祁姝食不知味,她本来就是来当电灯泡的,尽量让话题都围绕着闻临月和庭潇二人展开,偶尔冷场,各自低头吃饭,她才会开口挑起新的话题。
吃完饭后,庭潇还有事,和两人说了再见,祁姝和闻临月逛完街,看了个电影,各自分别。
回家时,手里还捧着庭潇送她的那束花。
晚上七点,祁斯吟还没有回家。
祁姝正思忖着是自己弄点东西吃,还是等祁斯吟回来一起吃比较合适。
等她将花束拆开,慢条斯理地放进花瓶里,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时,门锁声响起。
——祁斯吟回来了。
门刚推开,他便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花香味,神色无波地抬头去看,茶几上放着很大一束宫灯百合,鹅黄色的花苞可爱地垂着,嫩绿的茎叶细长,开得正艳。
“哥,你回来了。”
祁姝翘着腿半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她穿很短的睡裙,见祁斯吟回来也毫不收敛,只意兴阑珊地打了个招呼。
祁斯吟愣了几秒,才开口道,“你买的花?”
“不是,别人送的。”游戏正玩到激烈处,她的指甲敲得手机屏幕发出脆响,头也没抬。
别人?哪个别人?
这束花在祁斯吟的眼中成了碍眼的东西,他的呼吸轻了些,眸微微眯起来。
“谁送的,男的女的?”
“男的。”
“……”
没想到祁姝会这么直白,毫不避讳地告诉他答案,祁斯吟面无表情,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冰凉。
这代表什么。
祁斯吟强迫自己镇定。祁姝不在乎他怎么想,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祁姝,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又闷又苦。
好像前不久,她对他的那些有意无意的引诱和撩拨,都只是一时兴起。
祁斯吟眸中的雾气不散,凝视着她因为玩游戏专注而微启的红唇,柔软润泽。
她问过他接吻是什么感觉。
难道她遇到想吻的人了吗,就是这个送花的人吗,今天她出门就是和他见面吗,她和他已经吻过了吗。
祁斯吟知道,他没有资格去问,他要维持应有的礼节和风度,这些问题都太露骨,太龌龊,正人君子、光明磊落的荆棘将他越缠越紧。
祁斯吟的目光深邃,来不及说什么,祁姝率先开了口。
“阿吟,我好饿,想吃你煮的面。”
chapter
63
阳春面
她的游戏结束了。
因为等祁斯吟回家,她没吃晚饭,话音刚落,肚子恰到好处地叫了一声。
祁斯吟站在不远处瞥她,把胸腔的情绪都压了下去,脱了西装外套,挽着袖口往厨房走。
祁姝继续蜷回沙发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缭绕着发丝,听见厨房内传来动静,起锅,接水,打开燃气炉,这样浓郁的生活气息,家里少有。
她光着脚,半只脚踏进厨房。
案板上,祁斯吟骨节分明的手码着切得细碎的小葱花,见她来了,余光打量,耐心哄她,“去把鞋穿上。”
祁姝倚着台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在他面前少了几分提心吊胆,大抵是相处的时间长了,也懒散起来,“我不怕冷。”
锅底的水起了一层剔透的泡泡,直往上窜,咕嘟作响。
祁斯吟将面扔进锅里,洗了手,几乎没怎么用劲,猝不及防地单手揽过祁姝的细腰,将她抱到了一旁的橱柜上坐着,几乎是一秒钟,祁姝还来不及挣扎。
他已经面不改色,另起一锅煎蛋。
察觉到祁姝不太听他的话,祁斯吟选择动手不动口。
很见效。
祁姝大概是被他的动作惊到,双手乖乖撑着岩板台面,连指责的声音都是紧张的,“祁斯吟,你不讲道理。”
“跟不听话的小孩没必要。”
“……”
祁姝不满的情绪,在祁斯吟捞起那碗阳春面时消散,葱香和芝麻油的香味在热气翻滚的面汤中腾起,祁斯吟端着面往外走,叮嘱她,“姝姝,拿双筷子。”
乖乖地应一声,下了橱柜,跟着祁斯吟往外走。
祁姝吃得专心,祁斯吟托着腮静静坐在对面看她,他衣裳被撩到手肘的部位,青筋带着一股很强的禁欲感,他的神色越冷淡,越迷人。
“哥,有人送我花,你不开心吗。”
祁姝久违地用这个称呼叫他,故意试探他。
大部分时间,她跟着祁老爷子叫他阿吟,敢这么叫他的人不多,但祁斯吟默认她可以。
于她而言,这个称呼也藏着她的不甘心。
不甘心只能将感情躲在暗处,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当老鼠也太可怜了。
祁斯吟眯起眸,眉梢挑了一下,没想到祁姝会再度挑起这个话题,“谁送你花,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当然不会承认。
祁姝顿了顿,眨了下睫毛,说得很轻巧,“确实,以后我找男朋友,也跟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