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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两人都没有开口,沉默令陈佑安有些无所适从,心里有股说难以言说的失落。

    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只好借故离开。

    这时陈湘媛端着两个瓷杯走到黄盈桂面前,递了一杯给她:

    “盈桂姐,今天可是我入职任教深川小学的大喜日子,你怎么不喝一杯庆祝庆祝啊?”

    黄盈桂看到杯中是白酒,下意识抗拒地推开眼前的瓷杯。

    陈湘媛故意手一松,瓷杯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碎瓷片混在酒水溅了一地,她故作难过道:

    “我只是想给你敬酒,一起沾沾喜气。盈桂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她顿了顿,挤出几滴眼泪,“还是说,你觉得是我抢了你音乐老师的位置?”

    趁黄盈桂愣神的瞬间,陈湘媛强硬地灌起她酒来。

    辣喉的白酒呛入嗓间,黄盈桂心中一惊。

    陈湘媛分明知道她有很严重的酒精过敏,看来这是故意想让她难堪。

    怒火升腾而起,黄盈桂奋力挣扎起来。

    可长期营养不良的她哪敌得过力气大如牛的陈湘媛。防不胜防,她还是被灌了好几口酒。

    酒精过敏的反应很快显现出来。

    全身的皮肤红得像要滴出血,窒息感扼住她的脖颈,黄盈桂顿时感到呼吸困难。

    推搡时脚下一个不稳,她被陈湘媛拉着一同倒向满地的碎瓷片。

    “好痛!”

    听到动静的陈佑安连忙赶来,发现黄盈桂全身泛红后,他脸色一白,很清楚她这是酒精过敏了。

    正想把她抱起,却瞥见陈湘媛流血不止的手臂。

    再三权衡后,陈佑安把黄盈桂交给旁人照顾,打算先带伤得更重的陈湘媛去医院。

    视野中陈佑安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这一次,他又选了陈湘媛。

    不过也难怪,毕竟她腹中还有陈佑安的种。

    黄盈桂无力地倒在地上,如同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喘着气,心脏像被捏碎一样痛。

    双目渐渐无法聚焦,她的意识就此中断。  第二天醒来时,黄盈桂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换做以前,她肯定会因为他们出门不带她难过上一阵子。

    但现在,耳边总算能清闲下来,她高兴还来不及。

    环视四周,家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属于黄盈桂的东西。

    黄盈桂拉开主卧的木抽屉,拿出一个封尘已久的铁制饼干盒。

    盖子的边缘因深川常年的潮湿生锈,她费了不少劲才打开。

    饼干盒内躺着零零散散的旧物件,无数回忆似潮水般把她淹没。

    十四岁那年生日,陈佑安去海边捡了整整一天贝壳,挑出最好的那些给她编了一串手链。

    十八岁那年订婚,陈佑安用攒了几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了一罐雪花膏。

    二十岁那年生病,陈佑安做了一张空白的“万能票”。他说她只要在上面写上心愿,他上刀山下火海都给她实现。

    诸如此类,他们间发生的每一件事,黄盈桂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外人看来是无用的垃圾,她全都小心翼翼地放进她的“百宝箱”珍藏起来。

    顿感口中又苦又咸,黄盈桂这才回过神来。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当初如此纯粹的爱,如今早已被无数次偏袒与谎言消耗殆尽。

    黄盈桂很清楚,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想起过去的美好,心底的苦涩更甚。

    她把饼干盒内的物件统统倒进垃圾袋,只留下那张“万能票”。

    起身把墙角的结婚照抽出相框,黄盈桂毫不犹豫地把合照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袋。

    脑海中突然掠过点什么,她拿起一旁的钢笔,在“万能票”上写了几个字,和结婚戒指一起放进木抽屉里。

    黄盈桂一向节俭,她的私人物品本就不多,更别说陈母还趁她在劳改队时偷偷扔了她不少东西。

    带不走的东西全部丢掉,多余的衣服送给有需要的邻居。

    等彻底收拾完东西,垃圾袋连一半都没装满。

    黄盈桂提着垃圾袋走出家门,听到外边的院子响起连续不断的鞭炮声。

    只见满地炮仗的红纸屑,院子里多了一辆苏联伏尔加轿车。

    车头戴着一朵缎带红花,两侧的后视镜上挂着红缎带,十分喜庆。

    黄盈桂刚走下楼,就看到被邻居街坊们簇拥的陈湘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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