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她抬起头,面目的轮廓在青色的面纱后若隐若现,突然浅浅笑了声:“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廖明月道:“小生姓廖。”
那老板娘声音里头带着戏谑:“听说监察司的司掌也姓廖……”
廖明月面不改色:“那可真巧。”
隔着面纱,
那老板娘的视线仿佛落在廖明月的手杖上:“据说那司掌也是不良于行。”
廖明月星眸闪烁:“掌柜的可是跟这位司掌熟识?”
老板娘摇了摇头,
那青色的面纱也跟着在她纤细的肩膀上滑动:“只是听说。”
“掌柜的还真是见闻广博。”
廖明月扬起剑眉,
“不过,传言不可轻信。小生却听说,那些话都是仇人编排的。那廖司掌实际上个膘肥体壮,健步如飞之人。”
“原来如此。”
那老板娘轻轻垂下头,
好似在笑,“廖公子言之有理。我是不该听街头巷尾的谣言。”
“谣言”二字,
她略略加了些重音,不细听,却也察觉不出。
两个人又说了些客套话,
廖明月问了些制香的事情,
给这老板娘带着,
又看了些店里的“镇店之宝”,
自己也挑了些香。
这老板娘事事精通,虽然蒙着面纱,
但确实十足生意人的样子。
廖明月向来做人妥帖,也不问她为何要遮掩容貌。
他在店里待了半个时辰,就要走了。
那老板娘说:“黄公子该跟你说了,
我这香要天南地北去采买配料。过几日,我便要到西域去。不过路途遥远,一来一回,
怕是耗费不少时光去,
廖公子倒不必跟来。”
廖明月沉吟了片刻,
盯着那轻纱后边小脸巴掌大的轮廓,低声道:“既然是路途遥远,小生更要去了。”
那老板娘闻言好似微微一怔。
他急忙道:“黄公子对这香看重得很。我既然是给人做事,必不能有了闪失。怕是碍手碍脚了,这里先给掌柜得赔个不是。”
那面纱后的人好似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廖公子了。”
三日后,二人就依照约定在城门口碰面,然后在一同往西去。
廖明月特意提前一个时辰到,在城门口候着。到了约定时间,那老板娘就踩着点儿到了。廖明月带了一行车马,以为老板娘也是如此。
那女子却一人一马,打大街上行来。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京城的大街上槐花冒了新芽,清晨中一片嫩绿。街上人又不多,所以她的马儿一路小跑,风把她脸上的轻纱吹得贴到脸上去,美好柔和的轮廓被那面纱包裹得一览无余。
清脆的马蹄声距离廖明月越来越近,那马上女子的形容就愈发清晰。就算是蒙着面纱,廖明月也觉得那上头的人他认得——除了夏泱泱,还有谁?
她却一片柳絮,轻飘飘下了马。
牵着缰绳走到廖明月面前,她笑道:“
廖公子这般出行,浩浩荡荡,可就慢了。我这香要用千年雪莲的花蕊,这花儿也就开三天,等谢了,可就要等来年了。廖公子,不如请回吧。”
廖明月略一沉,招了招手,唤了马夫过来,耳语了几句。
“掌柜的稍等片刻。”
他说片刻,也真是片刻。
一眨眼的功夫,那马夫就牵了匹骏马过来,又有小厮递了包袱给他。
这骏马原来是拉他那马车的,耐力十足,且看起来也十分精神。
廖明月道:“何如?”
“廖公子这马夫动作也真是利落。”
那老板娘揶揄。
她确实是夏泱泱。
那太后的香正是她想方设法贡入宫中的,绕了许多弯子,又等了若干个月,这才等来了廖明月。
她看着面前似笑非笑,星眸里颇有些深意的郎君,却也不着急跟他表露身份,不过,也不刻意隐藏。她只是喟叹,若他知道,她守株待兔,是花了多少心思,必然是会得意的。
夏泱泱也没有别的办法,除了跟廖明月喝合卺酒之外,她还有两个场景,【共骑观花】和【轻啄纤足】。
夏泱泱本来是想借机提议,让廖明月跟她共乘一匹马,这人却干净利落,直接从马车上卸了匹来。
廖明月上了马,那不离身的乌木手杖就被他的小厮给绑到了马背上。
手杖顶端,结结实实地绑着个黑色带暗纹的垫子,还是夏泱泱亲手缝的。她送给廖明月的时候,那垫子还是崭新的,现在再看那垫子,有了使用的痕迹,看上去有几分生疏。
虽然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但是日日在廖明月手下,连里头的棉花都压出了他手指的形状,看起来更像是属于廖明月的东西了。
夏泱泱把目光收回,不经意,发现那男人正从马上盯着她看。
他今日传了一身黑色劲装,骑在马上,也看不出腿有残疾。面目清白,冷峻,更是显得英姿勃发。
夏泱泱便也飞身上马,二人就这样上了路。
一路上,廖明月偶尔便会抛出几句问题试探她。
诸如她是何方人士,诸如她何时学会骑马……他躲躲闪闪地问,夏泱泱心中却越来越觉得好笑。有时候这事儿就是奇怪,明明这窗户纸两边的人都心知肚明,却偏偏不敢戳破。
等到了沿途第一个驿站的时候,二人给马匹补给,夏泱泱就偷偷给廖明月的马喂了些巴豆,等再走了一阵儿,那马儿就没法再走了。
这时候,已经过了正午,这二人二马正再一处水草肥美的旷野之中。马儿若是在此歇息疗养,也无大碍。若是在此地被放,等好了以后,若是不奔回城去,在这草地上寻只野马,过的大略也是神仙日子。
这时候离下个驿站还远,叫廖明月回去也不可能。
夏泱泱就提议,在买到新马之前,和廖明月同乘一匹马。
于是她和廖明月一前一后,便骑着一匹白马往西去。
两个人若是骑在一匹马上,就算是磊落,怕也是磊落不起来。她的后背难免蹭着他的前胸,他的手握着缰绳,拢着她的手臂,难免和她贴上;况且这马背上头,也就是这么大的地方,她身子底下两块软肉,就这样放在鞍子上,他若是骑马,也只能是在她富余出来的空间里头。
何况,夏泱泱又是个成心作乱的人。那马儿过了广阔平坦的草地,就上了山,在崎岖的山路上颇是颠簸了起来。
夏泱泱柔软的腰肢,也跟着那马蹄的节奏摇晃起来,一双腿在骏马光滑油亮的背上,夹得倒是牢,可是上身却好像丢了骨头般,马越是疾行,她反而就越是无力般往廖明月的身上靠。
这山路上的春光明媚,小路两旁花草丛生,一股花的芬芳,一股草的葱翠,一股湿凉的潮气,三股气味好像麻花似得,拧在了一起,齐刷刷从到鼻子里来。
忽然马蹄踏上一块石砾,马儿冷不丁晃动了一下,夏泱泱头上的帷帽一歪,几乎要从头上掉下来。倒是廖明月伸手去帮她扶了一下,即将要带好了,可是夏泱泱自己却伸出手来,把那帷帽摘了下来。
“戴上怕还是会掉,我还不如放在手里头。”
一张明媚清秀的小脸显露在廖明月眼前,他手里的缰绳顿时松了,一双星眸里宛如倒映一轮明月。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的声音竟然有些喑哑:“你……你是……”
其实,他并非没有猜到。可是夏泱泱就这样把这张脸毫不顾忌地显露在他面前,还是让廖明月心神一震。
夏泱泱腰肢微微扭动,身子往后转了一些,她仰着头道:“我是西市香铺子里的老板娘,廖公子难道不知道吗?”
廖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左手紧紧揽住她的腰,用力让她贴近自己身子,他压低了声音,眸子里却像着了火一般闪亮:“你害得我好苦。”
夏泱泱却眨了眨眼:“早就叫你别跟来,你非要跟来。这马却又病了,这些事儿又怎么能怪我?”
她倒一脸狡黠,耍起无赖来了。
不过,廖明月也没有跟这无赖讲道理的意思。
他双腿往马肚子上紧紧夹住,足下脚蹬子踏稳,双手用力,竟然把夏泱泱从马身上托了起来,转了个头,让她跟他面对面。
夏泱泱识趣,配合地把双腿一分,稳稳地坐在了马上。她的双手紧紧地拉扯着他的领口,把他的领口扯出一个空档来。廖明月锁骨被风吹得发凉,一路向下,到了他的胸膛,连小腹都被夏泱泱扯得直面春风。
衣袍被拉成这样,也就再也给不了人什么依靠。
夏泱泱身子一晃,好似要被马匹甩飞出去,廖明月急忙拉住她的手臂,结结实实地放在他的后腰上。
夏泱泱惯会顺杆儿爬,另一只手也就从廖明月敞开的领口钻了进去,贴在他窄窄的腰身上。她把脸贴在廖明月的肩窝上,整个人都紧紧地挂着,贴着。
兰麝的芬芳早就淬进了他的肌肤里,蹭在她脸颊上的时候,尚且馥郁,被风一吹,又浅浅淡淡地徜徉在她的发丝之间。
夏泱泱干脆扔了手里那碍事的帷帽,一双如水的明眸只盯着廖明月那种薄薄的唇。风吹得她口干舌燥,可他却偏偏舔了舔嘴,那湿润的两瓣儿像是染了蜜一般,像是专门儿候着她去吃一样。
第139章
“掌柜的身子,
”
廖明月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小生觉得有几分亲切。”
夏泱泱微微一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已经是单手勒着缰绳,
另一只手扶在她后背的蝴蝶骨上。
“这身子,
还有亲切和生分之说?”
夏泱泱干笑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廖明月的唇上。
“小生的发妻,小生总是认得出的。”
廖明月的手按了按夏泱泱的蝴蝶骨,“她的身子,
跟旁人不太一样。”
夏泱泱低下头,眉头轻颦。胎记?还是哪里少了块骨头,
多了颗痣?
她看了看胸口,脸忽地一热——这胸脯子倒是生得略微丰盈了些,因为坐在马背上,
给颠得颤颤巍巍。
夏泱泱抬起头,
廖明月目光如炬,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猛得一个激灵,
怪她自己多想了,他又怎么会是这个意思,
无非是试探她罢了。
夏泱泱呼出一口气,幽幽道:“公子既然有了发妻,怎好如此这般轻薄我?”
“既然如此,
那掌柜的,又是为何这般顺从?”
廖明月微微蜷起的手指在夏泱泱滑腻的腰身上轻轻磨蹭了一下,她心头一颤,
白嫩的小脸儿瞬间红得像搽了胭脂一般。
可是,
这胯下的马儿不知何为突然快了些。
夏泱泱正给廖明月弄得心头发慌,
马儿突然加速,她的身子一下子摇摇晃晃起来,简直就要从马上掉下去了。
“哎……”
她禁不住呼出声来。
可这声音还没来得及落地,夏泱泱突然后心一热,接着就扑到了廖明月的怀里。他的手臂稍稍一拢,她已经被圈在怀抱里了。
这匹白马在山路上小跑,马背上这俩人,竟是面对面地抱着,一齐随着马蹄在山路上起起伏伏,上上下下。这要是给些古板的人看了,怕不是要说声“伤风败俗”。
只不过,这山林幽深,四下无人,唯有鸟儿啼鸣,马蹄踢踏,隐隐有山涧的水声,从林间传来。
夏泱泱暗暗吁了口气,心神稍定。但是一股兰麝香气从廖明月衣衫掩住的地方泄露出来,廖明月的胸怀紧实又有弹性,温热干爽。
夏泱泱忍不住张开小口,用两排耐不住寂寞的小小的牙齿在他锁骨上蹭了蹭。
精致的锁骨被她濡湿了一片,夏泱泱仰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廖明月,心中顿觉挫败。
这剑眉星眸的俊朗小郎君目视前方,手里拉着缰绳,神情自若得好似前边不曾坐着个绝色的美人儿。
夏泱泱微微颔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廖明月,却又在他的锁骨上濡湿了一小块儿。
廖明月不亏是监察司的司掌,养气功夫一流,依旧是面不改色。
只是夏泱泱眼尖,心细,看得出他修长浓密的睫毛,比寻常时候多眨了好几下。
她禁不住眯起眼睛,嘴角也勾了起来,既然行之有效,她也就继续下去了。
贴在廖明月腰上的那只手在他腰窝上轻轻搔着,柔嫩的五根手指,跟那腰带搏斗了片刻,终于寻得一条通路,手往下走,腰带卡在手腕子上。
好像一只幼猫钻进了廖明月的衣袍里,毛茸茸的头颅在他的腰带上拱开一条隧道,然后钻到了他的后腰旁去。弓着身子,在他后腰蹭来蹭去,干燥的绒毛在他的肌肤上蹭得“噼啪”作响,显出些小小的火花来。
那幼猫细小的绒毛,好像钻得廖明月浑身都是,叫他觉得身子都痒起来了。
他禁不住垂眸,夏泱泱柔软的头发在他胸前磨蹭着,冷不丁,她抬起头,那眼神儿熟悉得叫他不能再熟悉了。
风不知道把这山路上的什么东西吹到她眼里,害得她迷了眼。夏泱泱眼睛眯着,瞳子里一片水汽。廖明月忍不住轻轻勒了勒缰绳,托起她的下巴,薄唇轻轻靠近她的眼眸,在她的睫毛上轻轻吹了吹。
山路上的春风从夏泱泱的左袖口吹进她的衣袍里,把她的衫子吹得鼓起来,又从她右边的衣袖钻了出去。
廖明月的呼吸比春风更加轻柔,吹得得她心头小鹿乱撞,却又舒服得昏昏欲睡。
他突然低下头,薄唇若有若无地在她的眼皮上扫过,低语黏着在夏泱泱的耳畔:“夏泱泱,你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
这句话说得可不温柔,咬牙切齿,阴鸷狠厉。恨不得每个字都生出利刃,扎在她的耳唇上,让他吃过的苦头,都让她吃了。
廖明月忽然抓紧了夏泱泱的后背,薄唇狠狠地咬着她的下颌,简直要把她精致小巧的下颌吞下去。
“公子……你认错人了……”
夏泱泱上气不接下气,双手轻轻地放在廖明月的前胸,做出要把他推开的样子。
她这番挣扎恰到好处地适得其反。
廖明月冷笑:“认错人?”
他顺着她的下颌往下啃噬,“就是认错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