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在这儿姑爷却也没别的地方去睡,只管抱着睡在一块儿,
就算后半夜冷了,也冻不着。”
夏泱泱白了她一样,小嘴一动,嗔道:“是了,
我们抱在一起暖乎乎,害得你这丫头眼馋,
等会儿到了那边儿帐篷里,左边儿一个,右边儿一个,
双臂一打开,
都搂到怀里,
那才叫暖和。”
梅香笑:“那不是要热死。”
如今这帐篷里头就这么敞开的一间,
就算卧榻前边儿竖个屏风,也还是不太方便。
下人们另有自己的帐篷睡觉。她们伺候完了主子,
回去休息。一个大帐篷里头,要睡下好几个人。到了第二天,又都早早起床,
尽早儿去主子处候着。
好处是,人多,热气儿也多,
炉子不用使劲儿烧也不冷。坏处也有,
人多嘴杂,
听见的多,看见的多,不过有人也就好这个。总是有个机会,跟别处的下人聊聊,看看各府里大人们都是如何,谁家收了姨娘,那家的公子又去外头拈花惹草闯了祸……又或者哪家下人吃得好些,给的钱多些。
今儿这些车马才刚到,各个都才安顿下来。廖明月倒是挨个帐篷走访,逐个确认来的是谁,跟来的又是谁,跟之前登记的有无出入。
他就算是监察司的司掌,在其他人眼里,也不过是个伺候皇上的阉人罢了。做这种事,最合适不过。
夏泱泱只是听说他今晚会忙,也就没打算等他。一些都收拾停当,舟车劳顿,她看着梅香也乏了,自己也有些困顿,就准备睡觉,叫这丫鬟也去歇息。
大约到了亥时,周围就都安静了下来。
夏泱泱上了榻,缩在被子里头还是觉得有些凉,就又拿帐篷里头原本备好的毡毯盖在身上,这才暖和起来。
她心里又想起梅香的话,什么抱着啊,暖着啊,夏泱泱闷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廖明月给的那柄玉器在手里把玩。
这东西别管是做什么用的,这活儿做得可是精细。玉质上乘,握在手里宛如一块凝乳,明明这玉石该是坚硬的,但是又好像滑腻腻,软乎乎的。
夏泱泱想到,诗经有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她禁不住笑了一声,这玉倒是替了廖明月行那君子之事了。
也不知道那工匠是怀着怎么个心绪做这个东西,手里头攥着,往上头攅丝镶钻的,怎么正经起来的?
她心思一动,把那玉放到脚下,在脚心里搓磨,又顺着腿让那东西滚到上头来。
那玉滑腻如肌肤,虽然上头镶嵌了东西,让人觉得有些粗糙,但也可以略过。过了小腿肚,滑到腿窝里头,双腿完一弯,就给夹得暖融融。等滑到丹田的时候,已经有些汗涔涔了。
夏泱泱又把那玉器放到心口,弯弯的头露在上头,早就裹了一层她的体香。她怀抱着自己,却还是有些不够。
廖明月虽然有些残缺,但是夫妻俩关起门来做事儿,又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他捏她的肩膀,揉她的后背,顺她的头发,再有些别的,廖明月也不差。
前几个世界里,她绽放之余,总要结出些果儿来。那之后,身子有些变化,倒是不是没有那些的妙处,只是疼痛和不便免不了。
这回跟廖明月,倒只用闭起眼睛来痛快淋漓,也不用旁的麻烦。
这样一想,夏泱泱心口愈发热了。
总算门帘子一动,带着一股秋意进了门。
夏泱泱长吁了一口气,整了整衣服,闭起眼睛佯作熟睡。
可是她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廖明月是个瘸子,可是门口脚步坚实,更重要的是,少了那木头墩地的声响。
屏风外传来一句问话:“夫人,可歇下了?”
夏泱泱睁开眼,还未来得及应答,外头又走近一步。
她忙扯了衫子,披在身上:“我已经歇下了,若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
外头那声音算是好听,夏泱泱听出是廖家那马夫的。
“夫人,我来给你炉子里添柴的。”
夏泱泱从榻上坐起来,隔着屏风往外看,马夫高大矫健的身影在前边忙忙活活,手里头抱着一捧东西,确实是来添柴的。
夏泱泱眉心一松,平稳了呼吸。
这人在外头忙了一阵儿,然后说:“夫人,我先走了,隔半个时辰我再来看看这火烧得如何。到时你就知道是我来,也不用起来。我进来看看就好。”
夏泱泱道:“只是看着火吗?反正司掌也没回来,我也还不睡呢。我自己盯着就好了。”
“那也好,”
那马夫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来教夫人怎么弄这炉子。”
夏泱泱就披好衣服,走了出去。
那马夫好像刚洗了澡,身上一股干净的味道,头发垂在肩头,也湿漉漉的。他武生出身,可最是知道什么姿态,什么角度,才最勾人心。
天生的浓眉大眼,练出来的善睐明眸,跟着戏班子可是到一处,就勾走几个娘子的魂儿。
马夫从前见夏泱泱,娇小柔弱,说句话就害羞脸红,却又不肯有半点儿逾礼的地方。这样的小娘子,可最勾他的心了。
再说,他可是第一次遇见自己怂恿别人去勾搭自己夫人的。
马夫觉得自己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看了一眼夏泱泱,禁不住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朝她笑了笑。
夏泱泱低着头,却只看那炉子。
“是用这钩子吧。”
她俯身就要去碰地上的长钩子。那钩子是用来开炉身上风门的的,炉子里头火烧起来,连小小的风门儿都特别烫,要用长钩子勾住小门儿上的一个铁把手,再把那小门拉开,才能把灰烬扒出来。
可是那长钩子也烫,不能直接用手去碰——常年干这事儿的老汉儿或许可以,他们手上一层厚厚的茧子——夏泱泱这不沾阳春水的一双手可不成。
她猛地把手缩回,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一双手捧着心口,用手轻轻吹着,有点儿可怜兮兮,像只小兔子似的。
马夫笑道:“我本要告知夫人,奈何夫人手却太快。”
他眨了眨眼,伸出手把夏泱泱的手逮住,把她的手指头放到嘴边儿吹了吹,突然有放到口中,吮了一下。这举动本就大胆,他吮的时候,更是在她指尖上舔了一下。
夏泱泱匆忙中把手缩回来,这马夫嘴上倒还勾着一抹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夏泱泱别过头不去看他,这马夫倒没事儿人一样,轻笑道:“等会儿夫人查看炉火的时候,得先用这垫着手。”
夏泱泱转过头,看他手上已经戴了只厚厚的手套。
那马夫把手套摘下来,递到她手上,又把自己的大手伸到夏泱泱眼皮子底下:“这物件儿,我倒是也不用。夫人,你瞧,阿祺我这一双手。”
这马夫长得精壮,手也一样,厚厚实实,像块铁板似的。
他是个武生,可不是花拳绣腿,那是跟师父从小就练过的。
然而夏泱泱上个世界线中,跟戏子相熟。看他这身子,看他行走姿态,听他说话的声音,这人什么来头,可就瞒不住她了。
夏泱泱道:“那我晓得了。等会儿我就戴着这手套儿……”
那马夫却绕到她身后来了,把那钩子递到她手里头,又把着夏泱泱的手,往那风门的小把手上勾。抬手间,他身子就贴得近了。
好似马夫这等偷香窃玉的,向来是乐意强迫,虽说是勾勾搭搭,但是向来是引诱,而不用强。他自诩风流而不下流,实际上,是怕用了强,给人反抗了,惹出弥天大祸来。
炉火烧得旺,烤得夏泱泱脸儿发热。
廖明月这阵子属实是把她撩拨得心火旺盛。身后那汉子身体壮硕,洗得又干净,模样又好看,夏泱泱从来不知道,拿着根烧火棍子,扒拉着火炉,倒把自己心火给扒拉着了。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又不是不知这人居心叵测,身子就往前一闪,口中娇滴滴道:“我知道了。你这就走吧。”
这马夫是领命来的,怎么可能走。他就又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道:“我走了,火灭了,可如何是好?”
夏泱泱就又往一旁躲去,靠在帐子边儿上说:“等会儿廖司掌就回来了,这火灭不了的。”
那马夫大眼睛闪闪发亮,喉咙滚动,他笑着松了松领子,道:“夫人,司掌他今天晚上都在皇上那边候着,是回不来的。再说,就算他回来,于夫人这火,又有什么用处呢?”
夏泱泱抬起头,身子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夫人,我心疼夫人,仰慕夫人,也愿意伺候夫人。”
那马夫倒是个会说话的,不再咄咄逼人,反而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用手捧起夏泱泱的裙裾,贴在脸上,印在唇上,“小的第一次在门外看见夫人,这颗心就是夫人的了。夫人天生丽质,奈何受这等委屈,嫁给阉人为妻,受那姬妾的冷眼。小的早就替夫人不平,原为夫人解忧。”
他这话必定是廖明月教的,夏泱泱听着只觉得好笑。廖明月对她的境遇倒是一清二楚,可真是她的“知己”呢。
她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水汽,泪水挂在她的睫毛上闪闪发亮,像是雨后的蛛网。夏泱泱靠着帐子渐渐滑下,她抱膝坐在地上,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第136章
这马夫本来就是怜香惜玉的,
看夏泱泱一哭,他倒开始发慌了。
夏泱泱昂起头,红着鼻尖儿,
声音里头的委屈简直要混着泪水溢出来:“你竟是可怜我吗……”
她看起来就像是受了伤的小白兔,
炸着毛在自怨自艾。
那马夫抽了口气,
有些局促不安,匆忙道:“小的爱慕夫人是真心的,怪小的爱之深,操之过急。这是一心巴不得让夫人早点儿快活起来啊。”
他一边儿说着,
一边儿又伸了手拉着夏泱泱的裙子,把那裙角一点儿一点儿收在手中,
只觉得那裙子丝滑轻柔,正如面前这缥缈的人儿一般。
马夫跟着手里握着的裙子一点点蹭过去。等那精壮的身子凑近了夏泱泱,他就把手就搭在她的肩膀,
按揉了两下,
又顺着她的领子往里摸。
夏泱泱本来以为,
廖明月既然找了他来,
这人总该是有点儿东西的。
可是这手一上了她的身,居然有些索然无味。她享用过廖明月的那番伺候,
再见这人,就好似白粥对上高汤鲍鱼羹。
虽说他也是个俊朗的男儿,但只怪他一心要当那野花,
可别人家里头偏偏养了株牡丹。
马夫却不知,浑身都是盲目的自信。这厢,居然解了自己衣带,
双臂一伸,
就搂了上去。
夏泱泱心里头暗嘲这人全然不知斤两,
倒也不躲不闪,任他靠近。
她心里又嘲笑廖明月,若不是他心狠手辣,一门心思把事情做绝,这时候带人闯进来,也够她吃一壶了。
这马夫哪知道她心中千回百转,脑子里头转了无数圈。只当这女子喜欢他手段,心中喜悦,觉得算是可以跟廖明月交差了。
另一方面,眼前是个美人,即将得了手,他觉得自己真是走了大运了。
这马夫正咧着嘴笑得得意忘形,哪里知道脖子上一凉,一支冰冷的锐器轻轻抵在了上头。
这时候,他还不知害怕。他觉得这女子是要面子,欲拒还应,惺惺作态。于是,手往夏泱泱手腕子一搭,见她不反抗,心中更是笃定,顺着她手腕子往手上一摸,捏着那物件,就打算抽出来。
他握得紧,手上却突然生痛,顿时松了手,这才觉得手上湿乎乎的,疼得他差点儿叫出声来。
“别动,这匕首是我从夏家带来的。这匕首已经用九十九个人鲜血祭了,加上你,正好凑个整。”
夏泱泱压低了声音,冷冷地说。
马夫皱了皱眉,瞬间又笑起来:“夫人,你是在跟我玩闹吗?”
夏泱泱手下又用了些力道,声音虽细软颤抖,却字字分明:“你们又何必这般侮辱我,我倒不如死了个干净。廖明月在这边儿算计我,我那爹我那娘,又何尝不是算计我。当年那事发生时,我还没有出生,我就活该命如蒲草吗?”
她说着说着,眼眶子里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濡湿了她的脸,顺着下巴,沿着她细长白嫩的脖子,在她锁骨上的小窝里积起一汪来。
那马夫手上皮开肉绽,本来光火,但是见她这番模样,心又软了起来。
他跟这这女子本就无冤无仇,更何况,他是爱花惜花之人。这人是武生,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好看的皮囊也见过些,面前这女子若是落在画上,大约算不得绝色。
但这人是活的,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如明月般皎洁,似月光般清透,现在她满脸是泪,更如月下清风白露,他就真没见过更美的了。
只不过,这大美人,也太聪明了些……
夏泱泱手里头的匕首,就在这个时候,恰如其分地落到了地上。
“你也是个苦命的人,我又何必这样对你。”
她抽泣了一下,一双无邪的眸子凝望着马夫,“你以为你这样对我,自己就能脱身吗?你难道不了解那我夫君是怎样的人?!他是要我丢了颜面,却不会要我的命。可是他既然要大张旗鼓,你真信你能全身而退?”
“廖司掌早有安排。”
夏泱泱微微扬眉:“你信……?”
其实这马夫也有些怀疑,只是他没第二条路走。
夏泱泱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信他,不如信我。”
……
廖明月和马夫约定的时间是子时。
到时候,他只需要跟夏泱泱一同躺在帐子里头,这事就成了。
众人的注意力只会在夏家的女儿不守妇道,难耐寂寞,红杏出墙上。如何发落马夫只是廖明月的事,到时候他找个机会,让这马夫脱身就不是难事了。
子时的时候,夏泱泱帐子外头灯火通明。
廖明月从皇上帐子里回来,又跟几位官员饮了几杯,就一同晃晃悠悠地往自己帐子走。他掀开帐子门帘的时候,夏泱泱还能听见那几位官员带着酒意的嬉笑声。
按着廖明月的计划,他撞破女干情时,是该有几个不相干的人见证的。
帐子里很暖,帘子一落,把寒气就都隔在了外头。
炉火烧得旺,纤细女子的轮廓被火光拉得长长的,和帐子里的箱子,桌案,还有屏风的影子一起都被投在了帐壁上。
廖明月眸子微微一缩,见夏泱泱坐在炉子旁边。
她身上围着羊皮毡子,一双白皙纤秀的小腿从里头露出来,脚心朝着炉子翘起,好像是在烤火。她手里头攥着拨火的铁钩子,在炉子旁的灰上划拉着。
廖明月挤了个笑,道:“夫人还没睡?”
夏泱泱抬起头,凝望着廖明月,轻轻摇了摇头。
廖明月道:“为夫忙于公事,不是叫你无须等我吗?”
他向前踱了几步,暗自打量这帐篷里头。
夏泱泱突然站了起来,低声道:“夫君,你是不是找这个东西?”
廖明月拧起眉头,嘴角却挂起一起笑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