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这翅膀一长,窝也得跟着换。刚开始,赵振国随手给它搭了个窝在窗台上,后来窝阔了些,又加了松针软草,再后来,窗台放不下了,
赵振国想了个辙,找了个篮子吊在葡萄架上,里边铺满柴草,边沿还缠上藤蔓,弄得跟真窝一样。
“小白,下来吃肉喽!”
赵振国把切好的野鸡肉往桌上一放,就等着它自个儿飞下来吃。
可要说飞,那还真有点辱没这字了,只能说是扑腾着落下来,
这货连老鼠都能干死了,竟然不会飞,跑起来像是只大号的鸡,不知道是不是开始跟鸡仔呆在一起,被同化了。
刚从大队长那里接回来那会儿,这傻鸟还不知道要飞下来吃饭,就等着赵振国喂。
赵振国不喂,它就吱吱直叫。
虽然被它吵得头疼,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教小白,指着桌上的鲜肉引它下来。
第一次飞,就跟小孩儿第一次走路似的,磕磕绊绊,歪歪扭扭。
第392章
扑闪着翅膀,连一米都没飞到,就从半空中掉下来了,正好摔地上,那摔的四脚朝天,把小红都给看笑了。
赵振国赶紧把它的窝往下移了小半米。
后来又飞了几次,虽然还是歪歪扭扭的,但好歹比第一次强多了。
像今儿个这样,能飞到食物边上,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赵振国乐得直拍巴掌,夸它:“小白可真厉害!都会飞了!”
宋婉清跟那小赤狐坐在边上,看赵振国笑得跟朵花似的!
小红嗅着鼻息,直想往桌上蹦,眼睛紧紧盯着小白鸟,可惜刚蹦上桌,嘴还没够着,反倒被吃饱喝足的小白鸟啄了一下。
才一个月,小白的鸟喙就长了不少,弯曲如勾,尾端尖厉。
一个月前啄老鼠就一琢一个血窟窿,更别说现在了。
小红头一扬,两只前爪一抵,脑袋缩了回来,“吱吱”地叫起来。
宋婉清一看,小红鼻子那儿有个小血窝,血慢慢渗出来,赤狐变成了红鼻子狐...
赵振国没好气地拍小白的脑袋:“你怎么这么调皮!啄它干嘛!”
“赶紧给我飞上去,回窝里!一会再跟你算账!”
因为小白再不飞,那小赤狐就要来报仇了!
可小白没听明白,也没意识到危险,还蠢萌蠢萌地盯着赵振国。
小红来势汹汹,势必要报一啄之仇。
赵振国刚转过头把小白往窝上捧,小红就跑了出来,冲着赵振国龇牙咧嘴,大嘴就朝着他的手咬了过来。
赵振国两手一扔,小白顺势一飞,扑棱着飞起来,降到葡萄架上。
他看看一边虎视眈眈的小红,再看看另一边小眼聚光、翅膀半张开的小白,再看看战场是自家院子,忍不住扶额,这叫啥事儿啊!
金雕vs赤狐…
宋婉清也傻了,这明显是要大战一场啊。
“振国,现在咋办?”
“把他俩分开吧!”赵振国呐呐地说,“我拉着小白,你把小红抱走。”
小红看出俩人要保小白的意思了,小跑着往葡萄架那儿撞去。
小白好歹也经过这段时日赵振国的训练,一个腾空,闪现到另一边。
然后一鸟一狐,一个追一个躲,没一会儿,院子里东西翻飞,响起哐啷哐啷的声音。
“振国,现在咋办?”宋婉清咽咽口水,实在不知道该说啥好。
“呵呵~~”
赵振国现在是欲哭无泪,这是养了两个祖宗啊!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要拆房子啊!别把棠棠闹醒了!”
婶子坐在厢房还能听见院子里的声响,还出来呢,从窗户张望一眼,还真是拆房子,满院子全是土,葡萄架看着还有点歪。
小红冲着堪堪起飞的小白愣了愣神,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从门口窜了出去。
砰,
迎面撞到了赵振中的腿上,
“哎呦呦,这是咋了?”
还没等他仔细瞅,一团红艳艳的东西就打了个滚从地上爬起来了。
穿着板正褂子的赵老二,拎着大包小包,瞧见追出来的老四,脸上顿时扬起了爽朗的笑,大声喊道:“老四!”
赵振国没想到二哥这会儿突然回来,赶忙走上前。
瞧着二哥满头大汗的样子,他拿起暖水瓶,麻利地倒了杯水递过去:
“二哥,怎么这会儿突然回来了?”
赵老二接过茶缸,咕咚喝了一大口,笑得嘴咧到了耳朵根:
“我下个月要结婚了,今天特意赶回来告诉你一声。到时候你带着弟妹孩子一起来,我想在城里摆几桌喜酒。”
第393章
赵振国一听,眉头微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瞥了眼桌上二哥拎回来的各种罐头、盒装烟,这一大堆东西,少说也得花他一个月工资。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哥,手头上的钱够用吗?”
赵老二放下茶缸,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脱掉身上的褂子,规规矩矩地放在沙发扶手上,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够用的,老四。因为你的关系,单位还特意给我分了房。
我跟你嫂子结婚后,就住在单位分的房子里。你嫂子本来也想过来感谢你,我没让她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你嫂子有了!还不到两月呢!”
这年代,未婚先孕可是件丢死人的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脊梁骨都能被戳断!
但他实在是太高兴了,面前这人是帮了自己大忙的亲弟弟,他乐意把这件喜事分享给他听。
赵振国一听,脸上顿时扯出了笑容:“好,二哥。缺什么就告诉我。”
赵老二笑得一脸憨厚:“啥也不缺,我就是想当面跟你说说这个好消息。”
其实来之前,未过门的媳妇就一再嘱咐他,能不麻烦老四,就不要再麻烦他。
虽然手头上的钱不多,但丈母娘那边自助了一小部分,所以够用。
未过门的媳妇学问高,他自然乐意听媳妇的,觉得她说的都是有道理的。
赵振国瞧着面前的二哥,变得自信、爱笑,不再是以前那个走路都低着头、自卑敏感的二哥了。
他发自内心地替二哥高兴。
两兄弟坐在客厅里,一边抽着烟,一边聊着天。
这时,宋婉清抱着被吵醒的棠棠走了进来。
两兄弟不约而同地掐灭了烟。
呆了半个多小时的赵老二,见时间不早了,起身就要走。
他说什么也不让赵振国开摩托车送,知道他现在忙得很,还在酒厂上着班。
现在单位有个领导知道赵振国是自己亲弟弟,跟王主任有关系,那些平时没什么交际的人,现在见了自己都换了一副嘴脸,各种谄媚讨好。
赵老二心里清楚,这都是因为老四的缘故。
他差点都飘了,但好在未过门的媳妇时常敲打他,让他不能太高调,为人要谦和,不能给老四添麻烦,才能走得远。
赵二哥走后,
没听到来龙去脉的宋婉清问:“二哥怎么来了?”
赵振国把人温柔地揽入怀中,懒洋洋地开口说:
“咱未过门的嫂子怀孕一个多月了,二哥下月要结婚,特意跑来通知咱们过去喝喜酒。”
宋婉清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给他抚平衣领,轻声询问道:
“那明天还要不要上山?要是没事的话,你陪我去市里一趟,我想给他们添置点东西。”
看着对这件事如此上心的媳妇,赵振国含笑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感叹道:
“你现在打理家里这些琐事和人际关系,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我压根儿就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情了。”
说完,他把她往怀里拢了拢,接着说道:
“他们住的是单位分的房子,地方小,咱们就送台收音机,再给两百块礼金就行了。”
第394章
宋婉清想了想,觉得也是,比起东西,钱更实在。
二哥结婚后,有了孩子,用钱的地方本来就多,于是便依了他的提议。
“给那么多么?可是咱家没那么多钱了…”
“没事儿,胡大哥给的工资你拿着当家用,我再去打点猎物卖了就行。”
宋婉清窝在他怀中,嗅着他身上那干净的皂香味,心中思量着日子过得真是飞快。
一晃眼,二哥也要再婚了。
想起以前温饱都成问题的时候,哪敢想现在能过得如此好!
自从这人去年酒后改变以来,有他护着,家里家外,自己再也没受过一丁点儿委屈,出院后更是连最基本的家务都没再让自己动手做过。
刚开始她还不习惯,会帮着弄,但都会被他制止。
时间久了,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自己做任何事后,也渐渐不再争着做事了。
正在她走神之际,赵振国突然对怀里的人说道:
“等你考上大学后,我们再补办一个婚礼吧!”
他的话让宋婉清拉回思绪,她仰脸看了眼自家男人,知道他说这番话有多认真,也猜出他是想弥补自己当时嫁过来时什么都没有的遗憾。
她收回视线,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手紧紧拽着他腰间的衬衫,闷声道:
“这…哪有补办的,这样我不就成了二嫁你了?不要,这样就挺好。”
听到媳妇的话,赵振国垂着眼眸,看着把脸埋在自己胸前的人,紧了紧搂着她的力道,许久都没说话。
他打心底里想弥补之前亏欠媳妇的任何事情,包括一场正式的豪华婚礼!
宋婉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用意,心里既开心又感动。
她仰起头,攀上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了他那有型的薄唇。
她这一出,让赵振国愣了好半天,晚上媳妇都没这么主动过,这大白天的,咋就这么突然呢!
他瞪大眼睛,瞅着眼前这近在咫尺的人,只见她闭着眼睛,睫毛轻轻地颤着,一股子紧张劲儿,让他心里头既惊讶又暖和。
他忍不住抱着媳妇儿,直奔卧室而去,管小红小白打成啥样呢,爱咋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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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中结婚这事儿,没准备大办,只请了老四一家人,村里里其他人他是一个都没请。
可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头的,把老四在城里又娶老婆的事儿给传出去了。
这边呢,消失了好一阵子的刘桂华,突然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跟逃荒的一样,瞧着一条腿还不得劲,像是瘸了。
村民们瞧见刘桂华,都跟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想当初,她跟赵老大的那档子事儿,闹的是满村风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多了去了,脊梁骨都快被戳断了。
后来,刘桂华瞅着赵老二进城工作风光无限,赵老大却从老四那儿捞不着一点好处,觉得日子没了盼头,竟偷偷卷了老大家的钱,连夜跟人私奔了。
谁承想,那男的不是个好东西,把她吃干抹净后,卖到了更偏远的山沟沟里,给一对五十多岁的光棍兄弟当媳妇。
那几个月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提起来都让她心里发颤。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人凑了过来,嘴角挂着讥讽的笑,上下打量着刘桂华,跟看戏似的:
“哟,这不是桂华嘛?咋弄成这副德行了?
你知不知道,老二现在城里头混得可风生水起了,下个月就要结婚,娶的还是个城里媳妇。
你嘴里不会生男娃的老四媳妇,人家现在搬城里去了,现在过的那日子,比神仙还自在呢。”
说着,还指了指刘桂华,眼里满是嘲讽。
第395章
“瞅见没,人家老四家,两层小楼,家里还有摩托车,听说城里那房子还挨住县政府呢!人家还会种啥木耳...”
刘桂华顺着乡亲们的指点望去,
嚯,老四家的房子真气派,就是怎么盖的有点慢?
她跟人跑的时候,老四家房子盖了半拉子,所以她现在看那房子,还以为是过年歇了工,这又拾掇起来接着盖。
赵老四家那场大火的事儿,他捂得严严实实,放了狠话,谁要是敢嚼他家舌根子,就撕烂谁的嘴。
所以刘桂华压根儿不知道,老四家年前遭了那么大的难。
她低头瞧瞧自己脚上那双破洞露趾的布鞋,心里跟生啃了苦瓜一样。
要是当初没瞎胡搞,自己何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几个妇女围在一起,瞅着刘桂华满身狼狈,心里都门清,她肯定是让人给骗了。
对于她过去的行径,大伙儿都嗤之以鼻。
刘桂华抬头,瞥见那几道鄙夷的目光,换做以前,她那泼辣的性子早就跳脚开骂了。
可在那山沟沟里,被锁在猪窝里,动辄毒打,饿肚子跟猪抢食儿成了家常便饭,逃跑了一次,腿还被打折了,棱角早被磨平了。
她低着头,瘸着腿朝着老大家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妇女们的嘲笑声,她加快了脚步,拖着那条废腿小跑着进了赵老大家。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大宝哭闹声和赵老大的呵斥声。
穿着花布衫的王莲花香站在一旁假惺惺地劝着:
“赵大哥,你别骂他了,大宝还小不懂事,再说我家金花也没啥大碍。”
刘桂华粗暴地推开院子门,冲了进去。
只见大宝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她心疼得眼眶一红,小跑过去把大宝抱在怀里,抬手指着赵老大怒骂:
“赵老大,你为了个野女人的孩子,就这么对待你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