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老吴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胡子,“你看看你,多大岁数了,气性那么大,小心老了气出来高血压。我的意思是,不用手术…”“老!你说谁老?”老太太冷哼一声。
赵振国:上了年纪的女医生好可怕。不能让老吴说完么?他还想听。
老吴没有回答老不老这个问题,反而说出自己的治疗方案,“如果她是我的病人,我会先用紫色疽疮膏和化毒散膏各半,混匀外敷,等痂皮脱落后,可撒布五白粉,暴露创面。等腐肉脱净后,肉芽新鲜之疮面,外用数甘乳膏或生皮粉。”
“根本就不需要动刀子,让小姑娘受那么大罪…”
第276章
“呵呵,你行啊,你最行了,你那么行,怎么没救回我爹的命?”老太太出言讽刺道。
“你…我…我…”老吴词穷了,我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憋的脸红脖子粗、垂着头不说话了。
老太太挑着眉、斜着眼,不屑地看着他说:“你不行就不行,别强撑着了......”
两个加起来百岁有余的老人,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吵了起来,完全不拿赵振国和秦医生当外人。
赵振国扯了扯秦医生的衣摆,秦医生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没事,这是我…前师爹,他们总这样,我都习惯了。”
一句话,信息量巨大,看来这两个人的故事很精彩。
“不用…劝架吗?”
秦医生摇摇头,“不用,吵累就好了。”
“那我媳妇儿的病?”
“额…天大的事儿都等他俩吵完再说吧,我老师都来了,不会不管的…”
得,等着吧。
两人越说语速越快,语言种类越丰富,老太太时不时蹦出几个俄语单词,老头说的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方言。
这,能听得懂么?还吵的这么厉害。
两人吵了半个小时,吵得赵振国脑仁疼,王新军这是从哪儿请来的两尊大佛,治病行不行暂时不知道,吵架可是真厉害,听起来都不带重复的。
…
“行,我治,治不好我不姓吴,哪怕是留一道疤,我都跟你姓!”
老吴气的胡子哆嗦,这死老太太居然薅他胡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她居然打他!还说他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谁说他不行?他还不信治不好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了!
赵振国错愕地看着老吴,啥意思?他们吵出结果了?
老太太给赵振国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的像只得逞的老狐狸。
老吴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指着老太太问:“竹茹,你是不是故意激我接下这个病人的?”
老太太打了个哈欠,不搭理他,“小秦,给我找张病床,我困了。”
“老师,招待所那边都安排好了。”
“不去,让那个谁去吧…跟他呼吸一样的空气我都嫌烦!”
老吴气的脸色铁青,拂袖而去,走的时候还重重的摔了门。
老太太哈哈大笑,朝赵振国挤挤眼,拉着赵振国的手说:
“放心吧,后生仔,老吴可是大国手…”她手指向上指了指,“给那位看病的…”
“你媳妇儿这伤,他治着比我治着强。不用开刀还能少受点罪…让他还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媳妇儿…”
“不过他这人,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不激他,他才不会那么容易答应帮你媳妇儿看病的,治伤那药可金贵了,他可是个超级抠门的老头子,嗯,他是严监生,不,吴监生。”老太太解释道。
赵振国觉得这个老太太太可爱了,当时就顺杆爬喊了声“干妈”,把秦医生看得目瞪口呆。
秦医生严重怀疑因为他太要脸,导致他没有得到师父的真传…
更让他震惊的是,老太太居然还笑眯眯地应了!
第277章
凌晨五点,赵振国还在医院长椅上打盹儿,吴老头来了,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眼睛里还有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又疲惫又亢奋。
赵振国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迎了上去,“干爹?你怎么来了?”
吴老头停下脚步,古怪地四处张望,可走廊上除了自己就是这个后生仔,没别人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你不会是叫我吧?”
“干爹您这话说的,你不想认我?我回头告诉我干娘去…”
老吴头一激灵,干娘?不会是竹茹吧?难怪老婆子激他救人呢。这老太太,直接说是自己干儿媳妇不行么?非要兜这么大圈子?
这个美丽的误会,确实是赵振国有意为之,相信美丽的干娘不会揭穿他的吧。
“干…干儿子…我...我不找她,我找你媳妇儿,你把竹茹叫来,我要给她露一手!”
赵振国见老头对自己干爹的叫法接受度良好,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就一口一个干爹喊着,越喊越顺嘴,喊得吴老头受用的很。
很久之后,老吴头才知道自己被这小子坑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误会,自己跟竹茹才能再续前缘,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老吴头一宿没睡,把城里大大小小的中药铺子翻了个底朝天,配出了他想要的药,杀到医院,准备给老太太露一手。
结果老太太压根没出面,派秦医生来转达她的话:“谁爱看啊,我才不看。谁知道看了他会不会讹上我,说我偷师。中医就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存在,才会没办法发扬光大。让他记得他说过的话,打过的赌就行。”
吴老头气到跳脚,却拿老太太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就是他的克星。
不过也确实如老太太所言,除了小护士,吴老头把其他人都赶走了,据说连小护士都需要蒙上眼睛。
......
第二天下午,老太太准备坐飞机赶回京市,同行的还有王新军。
临行前她交代赵振国,老吴头对吃的不讲究,就是爱酒,用酒吊着他,让他多留几天。
这要求,对赵振国来说,太简单了。
赵振国把写着金矿脉地址的纸条递给了王新军,再次表示了感谢。
王新军收下纸条,让赵振国好好照顾家里人。
年后他准备牵头组织个科考队,到时候会找赵振国当向导。
赵振国点点头,一切都在不言中。
对于赵振国认干妈干爹的行为,王新军表示,干得漂亮,这小老弟太有才了!
不过,他能不能趁机认个干闺女?王家三代都没女娃娃,搞得王老爷子出去见到别人的女娃娃,都想抢。
嗯,这个事情回京市,可以跟老父亲商议商议。
另一边。
一口鹿血酒下肚,吴老头觉得这哪是干儿子啊,这必须是亲儿子。
什么?亲儿子拿出三瓶酒留小老头在这里过年?
可以,相当可以。反正也没家了,在哪儿过年不是过年,有酒就行。
不用去京市了,赵振国准备回趟村里。
过年不欠债,欠债不过年。
有人,可欠着他的债呢,得还,得拿命还!
——
两天前,
王大海带着几个民兵在在山脚下的一个废弃洞穴里,找到了那个疑似纵火的人。
不过他们来晚了,那人衣衫褴褛,身体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牙印和抓痕,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得亏是腊月,要不然该臭了。
“咦,这不是泥鳅吗?我表哥他们村上的。天天不干正事,游手好闲,手脚也不干净,我听说他因为偷东西被判了几年,在劳改农场呢,咋会在这儿?”
同行的民兵大牛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跟振国哥有仇?”王大海问道。
大牛挠了挠头,泥鳅跟振国哥应该都不认识,咋会来点他家房子?偷个钱至于么?
第278章
王大海觉得对不起振国哥,他太没用了,要是他动作再快点,逮个活的。
赵振国听王大海说了这人的来历,又上前查看了那人的伤口。
那牙印和抓痕,看起来有野猪的,还有老虎的…
老虎?是虎妞么?可惜不能问问它怎么回事了。
赵振国准备去趟劳改农场,他跟泥鳅貌似无仇无怨,但有一个人也在那里,他怀疑是那人在背后作妖......
“哥,我不聪明,不知道你想干啥,但是你要是信得过我,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不用,我自己能行。”赵振国一口回绝,不想连累王大海。
“哥,你确定么?我三姨婆家侄子的二表舅爷的孙子媳妇的娘家姑妈的儿子的大表哥,在劳改农场上班…”
赵振国听到最后那句,啪一巴掌拍在王大海的肩膀上,拍的他一趔趄,“额、那还废什么话,走,快过年了,给你…大表哥送点年货去。”
傻么?哪里傻了?大海这脑子不挺活泛的吗?
敲开门,王大海说完那段堪比绕口令一样的自我介绍,大表哥脸拉得比驴还长。快过年了,穷亲戚都上门了,全是来打秋风的。
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上门,是要作甚?
啥?带着麦乳精和地瓜烧来的?咦,那咋好意思,快进快进。
“媳妇儿,整两个菜,老家亲戚来了。”
二两黄汤下肚,三人开始称兄道弟。
大表哥也是个直肠子,没几句话,赵振国就探出他是给劳改农场送物资的,进出非常方便。
男人么,喝了酒就满嘴跑火车、开黄腔,赵振国装作不经意间,把话题往农场的漂亮女人身上引。
大表哥大着舌头说:“嘿,你别说,农场真有个…漂亮妞,姓李、叫什么李…甜甜,啥甜甜啊,她就该叫骚骚,那骚的,隔十步开外都能闻见骚味儿,她那宿舍,就差写着窑子俩字儿了......可惜…”
“可惜啥?”赵振国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大表哥媳妇儿端了盘出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句“可惜我没睡过”,被吞了回去。
“可惜…她勾搭上副场长,现在没在场子里面了......那个词咋说来着,金…金…”
“金屋藏娇?”
“对对对对,就这个词儿,要我说啊,她都不是人,是狐狸精,把副场长给迷的五迷三道的。”
!!!
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消息,赵振国本想搭上这条线,混进农场,没想到人居然不在农场了。
这跟后世的纸面服刑,有什么区别?
“那她现在在哪儿?”王大海挤眉弄眼,做了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额,我告诉你你是能去睡她一回还是咋?你不怕狐狸精把你阳气吸了?”大表哥反问道。
“我们,我们就好奇去看看。”赵振国接过话茬。
“哦......那你们去呗,就在农场边上的向阳公社。”
出了大表哥家,王大海问:“哥,你准备咋办?”
“大海你先回去…”
“又要赶我走,你是不把我当兄弟么?”
“行吧,走起…”
......
一天后,
赵振国骑着摩托车带着王大海回到了村里,摩托着边胯里还有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好像是活物,时不时还动弹一下。
把王大海放在他家门口、赵振国开着车一路到了山脚下,扛着麻袋向山中走去。
密林深处,赵振国解开麻袋,倒出了一个人。
“李甜甜,狩猎活动,正式开始。”
第279章
一天前。
货郎打扮的王大海苦着脸,站在公社外的一条羊肠小道旁。
“哥,我找人打听过了,李甜甜确实在这村里,就住在村东那三间显眼的大瓦房里。”王大海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无奈,“可这村里人来人往的,咱们俩想接近她,怕是不容易啊。你打算怎么办?”
“她男人没在家吧?”
王大海点点头,“哥,你咋知道的?”
这话问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确实笨,这还用问么?没两天就过年了,那什么副场长肯定会回家过年,想想也不可能陪着这么个玩意儿。
赵振国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递给王大海。
王大海愣住了,不明所以地接了,都啥时候了,大哥居然还有心思给他糖吃?
“吃。”赵振国简短有力地说。
王大海顺从地剥开糖纸,将那颗甜腻的糖果送进了嘴里。甜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却丝毫未能缓解他的紧张。
弯腰捡起了被丢弃的糖纸,赵振国从口袋(空间)里掏出一支笔,在糖纸的背面迅速写下了一行字:事毕,晚十点村东三里外大槐树下,不见不散,泥鳅。
王大海凑近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哥,这是......给她留的信息?她会来吗?”
赵振国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后面又补了一句话。
“恩,加上这句话,我有八成的把握她会来。”
李甜甜要是不来,他就趁着月黑风高,摸进她家去,只不过这是下下策,现在还不能说。
王大海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振国哥这么有把握,那听他的就对了。
这也就是赵振国仗着这年代交通和信息传递都不方便,才敢这么一试。
放到后世,一个电话就露馅了。
他在赌,赌李甜甜不敢光明正大打听他家的事情,赌他家的事情还没有传到向阳公社。
还好命运是眷顾他的,他赌赢了。
当天晚上,李甜甜出现了。
李甜甜挺后悔去的,她一露头,就被赵振国给打晕了,真不应该贪那一千块钱。
要是不是最后加的那句话,她怎么可能会上当?
还想着把泥鳅哄得五迷三道,杀人越货,没想到反被人算计了。
——
密林中。
赵振国站在那光影交错之处,“李甜甜,我数十个数,如果你能跑掉,我就放过你。”
李甜甜的手脚被绑在一起,嘴里塞着一只臭烘烘的袜子,她挣扎着,五里哇啦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