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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裴澈,你来也来了,笑也笑了,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如何?”

    他能落到今日这么下场,全部都是裴澈一手造成的。来日若是有机会,他定会亲手报仇的!

    他一定要看到裴澈跪在他的脚边,苦苦哀求着他饶命的时候!

    然而,他内心的设想还没有全部完善,就听到裴澈犹如魔鬼一般的声音:“怎么?在想着报仇吗?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在裴宏警惕的眼神之下,裴澈一字一句道:“京城去往宁古塔路途遥远,艰难险阻重重。你能不能活着走到宁古塔都尚且是个问题,只怕是腾不出余力来向我报仇了。”

    第202章

    裴宏终于红了眼:“裴澈!我就算再如何,那也是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由他亲自下旨给我治罪的。”

    “你若是敢中途对我动手,陛下定不会绕过你的!”

    大概是想让自己先信了这套说辞,裴宏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声的。

    只是等着他的,依旧是裴澈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想想看能不能让自己活着走到宁古塔再说。”

    裴澈甩了袖子,直接转身看向被自己护在身后的颜蓁,并温声问道:“你可有话想要对他说的?”

    自从裴澈第一次看到颜蓁和裴宏见面时的神情,他便能轻而易举地发现这个女子对裴宏所充满的敌意。

    他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能猜到颜蓁定也是乐意亲眼见证裴宏的结局,所以才将她一并带了来。

    现在见她点头的样子,他便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抬手为她将披风拢紧了一些:“我去马车边上等你。”

    裴宏一边盯着裴澈越走越远的背影,一边对颜蓁冷嘲热讽着:“你们夫妻俩真是可笑,落井下石的事情竟然还要分开来做?有意思吗?”

    一想到自己明明连颜蓁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竟然被裴澈整到现在这个境地,裴宏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所以对颜蓁说起话来,难免更加冷漠了许多:“还是说,弟妹舍不下我,才......”

    颜蓁颇为可惜地摇摇头,“你真是冥顽不灵!”

    整理好心态后,颜蓁才重新抬眸看向裴宏,“裴宏,我今日特意过来是想告诉你,你落到如今的地步,能怪的只有你自己,莫要将怒气牵连到旁人身上。”

    “因为你如今所在遭遇的,都是裴澈曾经经历过的,甚至比你还要惨痛......”

    直到临安侯的马车彻底消失在他的面前,裴宏的脑海中还响着颜蓁最后说的那句话。

    她说,“裴澈什么都没有做,却遭受了你们的非人的待遇。而你落到今日这地步,则是咎由自取,恶有恶报!”

    她还说,“裴宏,你和林姨娘现在的下场,都是你们欠裴澈的。就算是用你们的性命来还,也永远都还不完!”

    如果说,颜蓁前面的那些话简直不知所谓,那么最后的这两句话,却叫裴宏的心里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样,浑身难受,却总也找不到病根在何处。

    明明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语,裴宏却想不明白,为何会让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噩梦不断,寝食难安,备受折磨......

    马车内,颜蓁将袖子里的空瓶子藏得更加隐秘了些,绝对不叫裴澈发现她做了什么。

    比起裴澈前世所遭受到的一切对待,在颜蓁看来裴宏如今的下场还远远不够偿还。

    所以,她才特意朝云笙要了一些能让人神思不宁的药粉,绝对不让裴宏这一路的流放轻松度过。

    “阿蓁,你很热吗?”

    裴澈的确没有发现她藏在袖中的空瓶子,却发现了她脸颊上那两道因为过分紧张而泛着的红晕。

    颜蓁抬手摸着脸颊,“是......是有一点热......”

    瞧着她心虚的样子,裴澈笑得如沐春风。

    他越是笑,颜蓁的心里越是没底。

    难道,他知道了?

    第203章

    裴澈抬手,温柔地为她将不知何时落在她头上的一小朵桂花取下来。

    “阿蓁,不论你从前是什么样的,我只想告诉你,从今往后在我面前,你可以肆意地只做你自己,无需有任何的顾虑。”

    颜蓁愣了愣,暗道自己虚惊一场的同时,不明白裴澈为何会突然间和她说这些话。

    瞧着她满眼不理解,裴澈的心都软做一团了。

    这个傻姑娘啊,永远只知道为他考虑,竟从未想过怎么利用他,来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也罢,往后他多替着她打算就是了。

    “裴澈,你高兴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裴澈却是听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他轻轻将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温声道:“自然是高兴的。”

    高兴吗?

    颜蓁却没有从裴澈的眼底看到大仇得报后该有的快意,反而隐隐看出了许多的不甘和失望。

    面对侯府那一家子没有心的家伙,换做谁都得膈应吧......

    不过没有关系,往后的日子里,她定会陪在他的身侧,看着他顺风顺水、真正高兴地过完这一世。

    “你近来可还有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你昨日进宫,陛下可有责怪你?”

    静谧的马车上,两人同时开口。

    一个关心着对方身上的毒,另一个则是担忧着他的前程。

    两人彼此相望,最后都笑了,最后都不曾把各自内心的想法宣之于口。

    “吁!”

    马车缓缓停住,裴澈的眉眼间肉眼可见地多了些许的不耐。

    “飞星,怎么不走了?”

    “二公子,探花郎魏公子拦了马车。”

    魏晗?

    颜蓁略微皱眉,脑海中想起的是魏晗那日跟随裴澈这个状元打马游街时,朝着她投掷海棠花的神情。

    她确定自己和魏晗素不相识,所以才会看不懂他看她时的眼神,为何是一种相识多年的感觉。

    加之还有云笙告诉她,自从她和裴澈落崖后,魏晗竟然自请一起找人,并且一直和云笙坚持到了最后,更让她费解了。

    她当真很用力地将脑海里的记忆翻找了一遍,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此人后,只能把眼神落在裴澈的身上。

    被她盯得久了,裴澈忍不住回眸看她:“怎么这样盯着我看?”

    “你和魏晗到底是敌还是友?”

    若是朋友,那日他又为何要当街投掷海棠花给裴澈的妻子,似是想故意给裴澈难堪一样。

    若是敌人,他为何又会跟着云笙一直不眠不休地寻人?

    颜蓁越发看不懂魏晗这个人了。

    尤其是当裴澈撩开车帘子,她在另一侧看到魏晗露出的那抹大大的笑容时,她总觉得这人多半是憋了什么坏了。

    “裴兄!”魏晗来到马车前,一点也不介意裴澈未曾下马车的失礼,反而兴高采烈地将手里大红色的请柬递给他。

    “过几日就是我乔迁新居的日子了,我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裴兄届时可一定要赏脸过府啊!”

    裴澈接过请柬,眉梢一挑,当着他的面打开请柬看。

    第204章

    待他看清楚请柬中的地址后,嘴边的笑容瞬间收了一半。

    “魏家在整个大盛朝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岂会在京城之中举目无亲?魏公子实在是过谦了。”

    “只是,魏家堂堂世家,只堪堪买下这么一处三进的院子作为京城的落脚点,未免也太过寒酸了一些。”

    裴澈合上请柬,脸上挂着颜蓁看不懂的笑意:“我自小在京城长大,倒是知道京城之中有几处较大的院子。魏公子若是需要,我这就让人将各处地址给你送过去瞧瞧。”

    给即将乔迁新居的魏晗介绍新住处?裴澈到底想要做什么?

    颜蓁所坐的位置正好被裴澈用掀开的车帘子挡住,叫她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所以,当魏晗笑得十分得意时,颜蓁越发觉得奇怪了。

    “多谢裴兄好意,不过这处新宅子很合我心意,也已经让家丁收拾好了,就不再来回折腾了。”

    裴澈握着请柬的手明显紧了一些,颜蓁却丝毫没有发现。

    她只一味觉得奇怪,这两人明明都客气得很,为何她总觉得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暗处蔓延。

    “裴少夫人,到时候记得同裴兄一起来啊!我定备好酒菜恭候你们大驾光临!”

    说完这些后,魏晗便‘唰’地一下打开了折扇,乐呵呵地离开了。

    再看裴澈,整张脸已经黑如锅底了。

    颜蓁若是再看不出端倪,都要觉得自己愚蠢至极了。

    “你和魏家公子,不和睦吗?”

    裴澈暗暗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才重新看向颜蓁:“阿蓁为何这样问?”

    颜蓁伸出白皙的手指,指了指他手里的请柬:“魏公子送来的请柬都快被你捏碎了。”

    裴澈顺着她的眼神垂眸看向手里的请柬,果然看到原本平整的请柬上的两个烫金大字,已经被他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他故作镇定地将请柬放置在一旁,浑然不在意似的:“今日在陛下面前,同他发生了一点口角,无碍。”

    颜蓁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你还去他的乔迁宴吗?”

    “自然要去的。”

    他倒要看看,魏晗特意将宅子买在那处,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魏家竟然连他的底细都能查探出一些,可见其手段还是不少的。

    裴澈眯起眼睛,已经在心里将魏晗划入了‘敌人’的阵营中。

    与此同时,魏晗的内心也对裴澈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小厮摸着脑袋更是不解:“公子,那处宅子就算是在裴二公子名下的,您又是怎么断定这处宅子于他来说不同寻常的?”

    “若是他根本不在意这处宅子,您费尽心思搬过来,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魏晗将手里的折扇扇得很是风雅,加之他本就有着一副好相貌,频频引来周遭姑娘的眼神。

    他刻意压低声音,“你就说,你家公子我是不是神机妙算?”

    小厮附和着:“公子当然是全天下最睿智的青年才俊了!”

    魏晗似乎笑得很开怀。

    可是笑着笑着,他又突然不笑了,只盯着前方那两座挨在一起的府邸。

    一座挂着‘魏府’的牌匾。

    另外一座,则还空着。

    魏晗又渐渐勾起了唇角,眼底也慢慢浮现出期待之意:“有趣,实在有趣!”

    “但愿裴澈的动作能够快一些,可别让我在这里等太久才好。”

    第205章

    “二公子,少夫人,夫人请你们去趟前院。”

    管家见到裴澈夫妇下了马车,立刻上前来传话。

    裴澈倒是神色如常,颜蓁略微起了好奇心。

    “府上来客人了?”

    管家尴尬一笑:“是......是来客人了。”

    本是她随口一问的话,可现在看到管家支支吾吾的样子,她就知道府上今日来的客人,是不速之客。

    她扭头看向裴澈,原是想询问他是否知道来人是谁,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裴澈便搀扶着她往台阶上走,并一路进了侯府大门。

    “多半是苏家来人了。”

    颜蓁不问他为何知道,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苏夫人的独子不是才刚刚过世吗?她怎么这个时候登门?”

    如果不是裴澈提及,她以为韩氏定是已经带着苏灵若和苏兴的遗体回朔州了。

    裴澈目视前方,不想让颜蓁瞧见他眼底的冷意:“从苏家走出来的人,永远都是利益至上。血脉亲情在他们的眼里,不值一文。”

    宋氏如此,韩氏自然也是这样。

    颜蓁没有再说话了。

    夫妇二人来到正院时,恰逢韩氏在里面冷哼了一声。

    “小姑该不会是想毁约吧?”

    宋氏笑得敷衍:“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此事可以稍微缓一缓,等大嫂回朔州将兴儿的后事办妥了,再来商议也不迟。”

    “这么说来,倒是我误会小姑了?”韩氏的声音带上了冷意。

    因为娘家的实力,韩氏在苏家一直被敬重,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

    加之她为苏家生下一男一女,苏家的掌家权更是早早就落到她的手上。

    可她却不甘心只守着一个小小的苏家过日子,更不甘心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小小的朔州府尹。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她堂堂的恭王府的女儿,又怎么会下嫁到苏家去?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能风风光光地回到京城,特意将女儿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还让她和侯府来往了几次,为的就是让她以临安侯府世子妃的身份留在侯府,为将来回到京城牵线铺路。

    所以临安侯府的世子是谁,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灵若嫁的人必须是世子,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

    可韩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耗费所有心血培养出来的儿子,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京城。

    事到如今,京兆府还没对苏兴的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个杀了苏兴的罪魁祸首还好端端地在家中坐着。

    这叫她怎么能不气?

    如果不是恭王府不愿出面,她的儿子又何至于连讨个公道都做不到?

    对权利的渴望、以及想要回到京城的迫切,让她在这样的风口浪尖时踏进了临安侯府的大门。

    “兴儿的后事,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日就启程回朔州。今日来,就是想听小姑给我个准话。”

    “我的灵若,到底配不配得上你那金贵的儿子?”

    明明才死了孩子,现在就急吼吼地来惦记她的儿子,宋氏的心里多少有些恼怒和晦气。

    第206章

    苏兴死了,对于韩氏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影响和打击。对于恭王府来说,或许韩氏至此就成了一个弃子了。

    宋氏原是想再观察看看,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想到韩氏竟这么急切地寻上门来。

    左右思虑下,宋氏只能先骑驴找马:“大嫂说得哪里话!灵若这孩子打小我看着就喜欢。你若是舍得让她给我当儿媳,我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只是,澈儿那孩子性子倔,只怕是不会同意休妻再娶的。”

    宋氏故作为难,眼角却在悄悄观察着韩氏的神情,试图踩在她底线的边缘。

    这么多年来,不论是她待字闺中还是嫁到京城来,她这个养女都从来没有得到过苏家的正面看待。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拿捏苏家的机会,宋氏又岂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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