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褚修易再次醒来的时候,只看到自家母亲握着自己手,褚父则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人坐的板正,但低着头闭目养神中。“爸,妈。”褚修易喊了一声。
褚父褚母一下子睁眼,褚母直接起身:“儿子,你感觉怎么样了?”而褚父刚起身,见褚母已经扑向儿子便只走了几步到褚修易面前。
“我已经找律师了,你现在就好好养伤,不用想别的。”褚父尽量放缓语气,看着儿子包着的左手,再也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来,于心不忍。
“清清怎么样?”
“她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你说你怎么这么傻......你既然报了警,就不能拖一会儿......”褚母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你说你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妈,我拖不起。”人刀都架上了,他当时见她出了血,就什么也不想了,他们要他命也好,只要她活着就行,他又笑了笑,“您别这么丧,我早就不打比赛了,当年我就决定了,反正又不上场,我这手废了就废了呗。”
“你真这么想得开就行。”褚父叹了口气。
“我真这么想的,爸,你们就别担心了,往后我也尽量不让你们操心了。”褚修易说的确实是实话,也许前世他还会难过,但时至今日,他只要清清平安,其它都不重要了。
他真的只是稍稍有一点点失落罢了。
第115章
缓和
第二天。
“队长,我说你也对自己太狠了。”
“你这就属于永久性了?”
“唉我去,你对又清那妹子可真够意思的,要我肯定干不出这事儿。”
“得,想开点,反正你现在是老板也不打比赛了,咱操作虽然干不了,脑子的技术还在是吧。”
杨文几人来看褚修易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的倒也轻松,并没有很沉重,只是褚母目前还听不得这些,只说自己先回家一趟,等会儿再过来,实则在车上就哭了起来。
“队长,来,你抽不了烟,还不能闻一下嘛?”杨文从袋里掏出一盒全新未拆封的烟,“知道你戒了,不过谁遇到这事儿也郁闷,你拿着,万一哪天难受了,咱还应应急。”
“他烟酒都不能碰。”
褚修易刚想拒绝,文又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病房,甚至有些冷冰冰地说了这话,他觉得她肯定是生气了,赶紧让杨文赶紧回公司,别打扰他休息,几人也不是没眼力见的,匆匆又说了几句,就跟两人说了再见。
“我没碰,我很久没碰烟了。”褚修易见到她有些惊喜,赶紧跟她解释道。
他还以为经历了昨天那事儿,文家他们会阻止她再来,她也会更加讨厌自己,没想到她还会来看自己。
“这是我妈给你熬的骨头汤,虽然并没什么用,你就当心理安慰。”文又清低着头闷声说着。
褚修易总觉得她很怪,但是也不敢多问,接过她盛的汤,喝了一碗,结果她又盛了一碗,直到他喝到第四碗的时候,终于无奈开口:“清清,我喝不下了。”
“啊?好,那你把碗给我。”文又清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
褚修易并没有把碗放她手里,只是随手往边上一放,习惯性用左手去拉,可她像碰到什么一般,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我先去把东西放好。”文又清心猿意马地转身说着。
“你怎么了?”褚修易察觉到不对劲,赶紧下床站到她面前,发现她哭了,这一下子把他弄得心慌,“我真没抽烟,不信你问杨文他们,还有我妈我爸,他们都知道,我已经戒烟很久了,我没有骗你。”他以为是她误会自己在生气,赶紧跟她解释,又赶紧用干净的右手去擦她的眼泪,他最怕她哭,还什么都不肯说。
“我知道。”她跟他相处那么多年,他哪怕抽一口,她都能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不值得,你当时应该已经报警了吧,为什么还要擅自一个人过来?其实他们压根不会真的伤害我,他们的犯罪手段很低级。”
“我失去过你一次,清清,我赌不起的,我不想自己这辈子还后悔。”褚修易苦笑道,“也许你不信。”
“我......”文又清被他说准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你不用回答我,我心里很清楚你对我的看法,我不冤,但你也记得看看我的改变。”
文又清这才主动碰他的左手:“你怎么那么傻。”
“我要不傻,能把你弄丢吗?”褚修易这才明白她是为了自己哭,心下暖暖的,可也不想她因此愧疚,那他们之间又是一层又一层不纯粹的感情夹杂着,“你别太当回事,反正前世处理完萌飞那事儿,我就不想活了。”
“你说什么傻话?”文又清这会儿听他说有点不敢信。
“真的,我本来想处理完一切死了得了,结果当时累晕过去,直接到这儿了。”褚修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轻描淡写。
“可是你的目标是世界冠军啊......”
“退赛那一刻我就想自己带团队拿,而不是自己拿,我是要创造冠军的平台。”褚修易说得热血,差点又把文又清说哭,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所以,清清,可不可以稍微原谅我一点?”
“嗯。”文又清点头。
“真的愿意原谅我?不会转头就走吧?”褚修易开她玩笑。
结果还真被他说中了。
“我确实过几天要走。”文又清心虚地说道,又赶紧跟他解释,“但是是去外地跟出版社的人讨论新书的事情,不是什么转头就走。”越说越小声。
“你出差就出差,干什么这么心虚?”褚修易觉得她好像回到从前那般,温顺好说话,再不是带着尖锐冷漠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这种感觉让他太不真实又很喜悦。
“就觉得你都这样了......”总觉得不太好,又觉得自己也没错,那种矛盾让自己失眠了一晚上。
褚修易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这还是我认识的文又清吗?”
“我一直都这样啊......”纠结,矛盾,想很多,还喜欢憋着心事。
“现在我认识的文又清,果敢优秀,会义无反顾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拘泥于任何事。”褚修易小心捧着她的脸,“清清,别因为我束缚自己的脚步,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跟以前那样没用。”
文又清很久没跟他靠那么近了,也很久没感受过他掌心温热的触感,只觉得自己体温在上升,但她还是理智地和他保持了距离,后退了几步。
褚修易只觉得手上一空,难得的温存竟是如此的短暂,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清清,我会等你,你只管做自己。”
第116章
别误会
“又清来了。”褚母从家里回来,收拾了一番,比起昨天要精神很多,只是到底年纪在了,多了一点疲倦,见桌子上的保温壶,一下便明了,“怎么还特地送吃的来,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昨天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褚阿姨。”文又清回道。
“好,那就好。”褚母把东西放下,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那......那我就不打扰修易哥休息了,
改天再来看他。”文又清见没什么话可说,待着也有些尴尬,赶紧去收拾桌上的保温壶。
“怎么那么快就走?是有什么事?”褚母见她似乎很急,但看儿子的眼神又想留不敢留的样子,赶紧帮人留住,“是不是我在,不方便?”
“不是不是,我就是来看看修易哥。”文又清赶紧解释。
“妈,您别逗她了。”褚修易见文又清手足无措的样子,又久违地听她喊自己修易哥,不知道怎么的,心情更微妙了,他心想,早知道断个手指头这么好使,他从一开始就该早点断了它。
“经历了这次,你俩也都受了不少苦。”褚母拉着文又清的手,“又清,褚阿姨从小就把你当自己女儿看,我知道你性子,喜欢什么事都憋心里,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的,褚阿姨,我没有给自己太大压力。”她甚至还有条不紊地计划好了自己后面要干的事情,仅仅只有一小部分让她感到难受而已,她早就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软弱或许还在,但绝对不会让自己止步。
“好好好,那就好,那我跟你褚叔叔还有你修易哥也放心了。”褚母看了眼自家儿子没一点情商的样子,又说道,“是吧?修易?”她哪里知道褚修易私下对文又清跟个什么似的,只觉得自己儿子吃了大苦头还不争气,恨铁不成钢。
“是啊。”褚修易压根没想到褚母想那么远,只当她是在缓解文又清的尴尬便随口回了一声。
结果褚母一下子没注意打他左手上,他这十指连心的,一阵钻心得痛,但又碍于文又清在,他不想表现出来让她有其它顾虑,只能是忍了,只是她大概是看到自己皱了下眉。
“褚阿姨,还是让修易哥好好休息吧。”文又清赶紧站到褚修易面前,挡住褚母接下来的另一掌。
她这一提醒,褚母才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便不再说些什么。
文又清呆了一会儿,陪褚母聊了会儿,总之,褚母本来是安抚自己,结果到最后变成了她安慰褚母,她只觉得褚母也是一个好妈妈,虽然很严厉,可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担心褚修易。
反观褚修易,倒是不怎么搭话,似乎也挺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说一些她压根不懂的专业术语,她对这些也不太感兴趣,只是他总是讲着电话,眼神便到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舒服。
最终因为受不了他投来的注视,她便先走了,褚修易非得推着盐水架子送她到电梯口,杏眼怒瞪了他一眼:“神经病啊?褚阿姨等会儿多想,以为我们有什么!”
“我不就客气送你一下,她能想到什么去?”褚修易被骂得一头雾水。
“你看你像这种客气的人吗?”文又清说道。
“那我不是改了么?”褚修易说完这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恍然大悟,“你是怕我妈觉得我们俩和好了?”
文又清点了点头,她不想让家长有期待,不然又是伤他们的心。
“我们不是本身就和好了吗?”
“我哪有跟你说和好了!褚修易你别太得寸进尺啊!”文又清急得脸通红,他是不是有什么自恋症。
“不是,我没表达清楚,清清,我不是说复合的意思,我是说我们之间的朋友,或者兄妹关系?”他可不敢要求她跟自己复合,到时候所有人又给他安个耽误她配不上她的头衔,他还不如现在就去死了得了,好不容易让她改观了点。
“谁跟你是兄妹了?”
“那你在我爸妈面前一口一个修易哥的,可不就是。”
“我那是......”文又清突然戛然而止,她只是习惯性在长辈面前懂事,没想到还让褚修易占了便宜。
“那是什么?清清?”褚修易浅笑着看着她。
“总之你不能让你妈误会我俩的关系,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文又清说完就管自己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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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修易回到病房的时候,还真让文又清猜中。
“儿子,你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跟又清和好了?”褚母笑眯眯的说道,仿佛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褚修易这会儿算是领悟到文又清以前想说不好说的感受了,确实,不太希望看到家长期许的眼里突然失望,毕竟她不是那么自私的人。
他一屁股坐沙发上,脑袋靠着沙发看了眼天花板,怔怔地说道:“你儿子又不是什么香馍馍,凭什么让人家跟我和好?”就算为她断了自己手指,那也是他早该受的,拿这个去道德绑架她的感情,虽然很想,但那就不是现在的他能干出来的事儿,“妈,您老呢,别想太多了,我现在跟她顶多只是朋友关系,没以前那么招她讨厌罢了。”
褚修易抬左手,正反翻了翻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褚母只当他心中不爽快,叹了口气。
“好,妈不多想,但是你总这么极端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褚母以前是觉得儿子只是纨绔,现在是真怕他有一天对自己的命也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抛了。
“不会了,放心吧。”该解决的都解决了,没什么能威胁到文又清安全的了,他自然也不会再做什么让家里人担心的事了。
褚母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
“妈,您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这么沮丧。”
“那我不是看你这些日子,总出点事儿么,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稳,改天还是得去庙里拜拜才好。”
.......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教授该说的话么?
第117章
汗颜
文又清后面几天再去看褚修易的时候,相对来说变得自在了点,所以和褚修易的相处模式也更像普通朋友。
“你跟褚阿姨说了些什么吗?”
这天阳光甚好,文又清和褚修易在病房楼下,执意要送她离开。
“让她别误会我俩呗。”褚修易说道。
“嗯,那还挺好。”之前褚母看他们的眼神总带着遗憾,可惜,现在倒是正常了,“对了,我明天得出差,你差不多也要出院了吧?”
“还得关一段时间,老不让我下床,说什么得绝对卧床静养的。”他自我感觉老好了。
“你还是听医嘱吧……不然恢复得不理想。”文又清看了眼他的左手,此刻还用绷带挂脖子上把左手抬高着,他很少有这么病态的时候,但好像他重生后,经常进医院受伤,还多了一点跟自己有关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生理性不适,文又清突然觉得她重生是重获新生,他似乎是来受虐的?但看他又好像很开心?
她哪里知道比起她的死亡,他宁可她活着他受虐。
“我就听你的,清清。”
“你别贫嘴行吗?”
“真的,你现在说,我等会儿就去躺着。”
“你真听我的,那现在就去躺着。”
褚修易继续跟在文又清身后走着,也不回她,直到她突然转身,他赶紧收住了脚,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你看,褚修易,其实你压根不听我的。”
“不是。”褚修易赶紧解释,“我真不是不听你的。”
“那你这是在干嘛?”
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这话他没说,怕自己说这种话把她推远了,最后只能妥协:“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拜。”
“清清。”褚修易见她走得干脆,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忍不住喊住了她,可又后悔,怕她压根连头都不想回,又自取其辱。
还好,她回了头。
“你到时候还会来看我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她似乎在犹豫还是纠结,但也仅仅只是那么几秒,只听她轻柔地回他:“会的。”
有了她亲口的保证,褚修易心下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有各种狠下心的前科,但他次次上当次次受用,不为别的,万一呢?万一这次她不是骗人的呢?给自己一个念想,至少还能坚持下去。
“你不要想太多了,褚修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以前的种种过往真的对我来说都很难释怀,你总要给我时间慢慢去消化的,我现在想想,当初也不完全是你的错,可能也是因为我自己不够坦白。”文又清见他这副模样,总觉得两人的身份似乎对调了一番,他似乎比当初的自己更畏手畏脚,现在一切时过境迁,她早对他没有偏激的态度,只是现在也确实还做不到重新喜欢他的勇气。
感情肯定还在,她打从内心就不是那种直爽的人,可她觉得那也只是自己对当初那份执着的念想,已经谈不上爱了。
“我希望,你和我都能平等地去相处,你不用迁就我,看我眼色,而我也不用害怕你突如其来的情绪和难听的话语。”文又清深呼一口气,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没有任何的暧昧意思,“或许,我们都应该重新认识一下。”她笑着对他说道。
文又清走后,褚修易愣在原地,在他以前的认知里,所有表达,那都是分明的,直接的,他觉得别人也跟他一样,所以他总不加掩饰就说一些令人不痛快的话,不懂得好好说话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现在,她说了模棱两可的话,他依旧抓心挠肺,到底是有希望还是没希望?
只是如今他已经不会觉得这样让他不爽快了,也没觉得她不干脆,相反,只觉得很庆幸,她还愿意跟他耐着性子说那么多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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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又清和虞甜谈妥一切后已经是两天后了,俩人结束后便找个网咖的包间坐了下来,安静但又不用费脑子想的这么一个地方。
文又清是习惯性没事就码点字,期间也处理了一下央士缚给她发来的邮件,大概内容就是陈廿生想跟他们工作室合作一个话剧,但目前题材还没想好,问她有什么想法,她思索了下,便回复:“灵魂。”
而后又回复了褚修易的信息。
他的信息大多数不需要她思考很多,无非就是,吃饭了吗?事情顺利吗?或者就是我妈年纪越大越啰嗦的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但她倒也不觉得很烦,也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回着,大部分都是他问她答。
“诶,我说你跟褚修易啥情况啊,复合了吗?”虞甜眼神好使,一眼就看到了。
“没有。”
“哈哈,风水轮流转啊,男人都犯贱啊。”虞甜贼兮兮地说道,“你怎么想的?”
“我没有想法。”
“你没想法,你理他干嘛?”
“我……”
“因为他为你自毁前程?诶,又清,我可给你说明白了啊,他虽然不能自己上,可人家有队伍有整个公司啊,这钱照样赚啊。”虞甜赶紧给我文又清分析,但她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好像确实挺不是人的,又给自己找补,“咳,虽然,他这事儿做的挺牛x的,那重点是什么!重点是,如果没有他,你压根不会经历这么恐怖的事!”
“嗯,甜甜,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目前没有想跟他和好的意思,也跟他说了。”虽然现在她更像一个渣女,不跟人彻底断绝来往,甚至态度还挺好。
“行,你别怪我狠心,毕竟你已经不是小透明了,总不能为了个男人自毁前程吧?他褚修易要是敢用这件事道德绑架你,我第一个骂死他!”虞甜忿忿地说道。
“打住打住,他没有道德绑架我,是我自己的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是能保持这种状态,倒也不是不能复合……”虞甜对褚修易的态度向来是跟着文又清的发展好坏来判断,“总之他不能影响你事业的脚步。”
“你看他现在敢影响一个试试?”
话音刚落,褚修易便来了电话。
“喂?”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褚修易在电话那端都感受到文又清的笑意,她很久没在自己面前这么轻松愉悦过了。
“哦,甜甜觉得你会影响我事业的脚步,让我跟你别走太近。”文又清调侃完又看了眼虞甜,正佯装要打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