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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谁?”

    那人已经走了过来,来人人高马大,与国公爷七分相似,他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郡主,立即后退一步:“属下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宋初语看了她片刻,微微福身:“大哥。”

    林清远紧跟着见礼:“大哥。”

    宋石受宠若惊,急忙后退一步,不敢认。

    宋初语也没有多说,带着林清远走了。

    留下宋石若有所思的看着郡主离开的方向,这个家里没人觉得他是庶长子,他跟着马房的刘伯长大,一直以为自已是下人的孩子,后来知道了自已爹是国公爷,但也还是知道,府里没有人觉得他是。

    他也不觉得自已是,郡主和世子平日更不会理睬他,可刚刚郡主叫了他‘大哥’。

    这种感觉,像被落下来的星星砸了一下,头晕脑胀。

    宋石憨憨的挠挠头,没意识到自已扛着弓笑眯眯的跑了。

    ……

    马车上。

    林清远看眼郡主,想问什么没敢问。

    他侧面了解过国公府的人日,郡主有几个庶弟庶妹,关系虽不算亲厚,但都井水不犯河水。

    唯独这位庶兄,可以说他生母和宋夫人有仇,她不但在宋夫人未过门前怀了孩子,还企图让国公爷悔婚,带她私奔。

    夺夫之恨也不为过。

    所以宋夫人进门后,对这位庶长子不闻不问,国公爷也不过问,像下人一样在府里长大,没听说什么品行不好的话,反而是力气很大,在军中有任职,可为人安静,没几个人知道他是谁。

    知道的,也只当他是马房刘伯的儿子,因为感念宋家,才叫宋石。

    第029章

    庶兄

    现在看来,郡主对这位庶兄不错,至少比对她大嫂更认同,否则她不会特意停下来问候。

    宋初语心情非常糟。

    上辈子,她没有注意过这位大哥,到大哥死,都没有多看一眼。

    如果不是他为国牺牲,他死后,他的妻子以功臣之妻的身份嫁给了镇国公世子续弦,后来成为镇国公的心尖肉,她根本不会记起有过这样一位兄长。

    更让她惭愧的是,也是因为庶兄是个妥妥的悲剧,她才记忆犹新。

    庶兄将娶的妻子也是庶出,那女子确实惊才绝艳、学富五车,可,那女子不喜欢庶兄,她喜欢的是她表哥镇国公世子。

    可身份过低,根本不可能嫁给镇国公世子做正妻,于是嫁给了庶兄。

    庶兄常年在边疆,为救安国公牺牲后,追封大将军,他的遗孀水涨船高,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恰逢镇国公世子原配去世,三年后,镇国公世子续弦英烈之后,身份、家世刚刚好不说,她娘还出了一份嫁妆。

    从此那个女人一生顺遂、事事如意。

    宋初语告诉自已不该以阴谋论想别人,可她就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或者她那位庶嫂和镇国公世子前妻的死有问题。

    可,他们又不可能将手伸入战场,她庶兄确确实实为救父亲死了,谁也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庶嫂选中哥哥,图的就是孤寡的身份。

    何况,现在想想。

    若说宋家还有谁能在父亲和太后不在后撑起宋家,宋石算一个。相比不学无术的两位兄长,宋石更务实且有能力,如果没有早死,宋家也不至于败落的那么快。

    “头疼?我给你按按。”他学过,说着就欲靠近宋初语。

    宋初语突然开日:“你认识我庶兄吗?”

    林清远茫然,很快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熟。”

    “就是知道了?”

    林清远看眼衣摆,不太可能不知道。

    “觉得他怎么样?”宋初语突然想听听他的意见。

    林清远看着她,神色渐渐认真,一字一句:“你想让他,怎么样?”

    宋初语乍然从他眼中看到一种尽在掌握的自信,好像,她想庶兄是什么样的人他就能让庶兄是怎么样的人。

    宋初语不自在的看向窗外:“客观的看?”

    “实力非常不错,若是好好教导,又是一个良将。”

    宋初语知道林清远看中民生、军事,能说出庶兄是良将,肯定就是良将,可刚刚的意思却暗示,庶兄也可以不是。

    林清远:“如果你担心他对你两位兄长不利……”

    “没关系,真有那一天也是我两位兄长没本事,何况,他未必看的上安国公府。”自已可以挣来的将军岂不比继承更耀眼。

    林清远颔首,宋石确实不错。

    宋初语心中有了定论,不管上辈子有没有阴谋,这辈子她要搅黄庶兄的婚事,婚前就心有所属的人,就不用委曲求全嫁给她庶兄了,她庶兄值得一心一意的:“你对他评价那么高,不妨多接触接触。”

    林清远闻言垂头看着地板,若有所思,她知道了?他最近确实接触了一些人,但……

    宋初语握住他的手:“站上来了,不必心有顾忌。”

    林清远骤然抬头看向她。

    宋初语莞尔:“按你的意思来,大夏已有三百年历史,在史书里也到了兴衰交替的时候,内忧外患更是层出不穷,谁能看着它垂垂老去呢。”

    “郡主……”

    宋初语手被攥的生疼。

    林清远急忙放开:“对不起。”

    “无碍。”就是红了些。

    林清远急忙放在手心,轻轻的给她揉捏:“如果接触他,母亲会不会介意?”

    “娘都不知道他是谁。”宋初语看着放在他手心里的手,他的手宽厚布满厚茧,不似他白嫩的脸一般弱不禁风:“娘其实不介意的,是爹一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觉得被人算计了。”爹也是在大哥死后,才略有悔意。

    可说到底爹从来没有将庶出的子女当子女一样重视,多一个少一个都不在意。

    “那好,有件事……”林清远捏着手里柔若无骨的人,有点心虚:“我娘,不久就要到上京了……”

    所以呢:“我知道,应该的。”只要不是嫂子、弟妹她就放心,她对嫂子这个称呼没有好感,家里家外都没有。

    林清远觉得自已可能还没有说明白:“我娘精神不太好。”

    宋初语看向林清远,这一点没有听说过,她知道的时候他娘早已经不在人世:“怎么不好?”

    “有时候认不清人,疯疯傻傻的,我是不是没有说过我家。”林清远自嘲一笑:“你也没有问过。”就这么嫁了,谁不怀疑她另有目的。

    第030章

    信任

    宋初语有些心虚,她觉得自已很了解他,而且更客观更全面,所以便没有问过。

    现在看来这种认知要不得,比如,她印象中他过世的母亲其实现在还活着,他的身体也没有糟糕到几年就死的地步。

    弄不好,自已家败落了,他还活着,到时候就尴尬了。

    林清远没有怪郡主的意思,只是提醒她,以后做事,多问问,也不担心自已有不轨之心:“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在他这里是了不得的大事,在郡主那里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用替我找补。”她该过问婆婆的。

    林清远看着她晃动的耳环,突然想伸手摸一摸那明润的色泽,是不是如想象中一般触感冰凉。

    “放心,我不是庶出。”

    “我没有……你说。”

    “我母亲是那个人的正妻,但我母亲出身不好,当年那边身体不好,有一大师给那人算命,需要一个命硬的人压一压他的薄气,母亲八字刚好合适,于是他们家买了母亲回去,可那边嫌弃她出身不好不太接受她。后来那个人身体好后,娶了心仪的女子,便把我和母亲放在了庄子上。”

    “我从小在庄子上长大,本来也很好,但那个人家里的夫人不太喜欢我和母亲,找人对我母亲和我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我母亲就疯了。”地痞、流氓、山匪。

    那里说是庄子,却都是旱地,十分荒凉,是流放人的聚集地。他母亲……

    宋初语慢慢靠近他,欲将他揽在怀里。

    林清远突然抬头。

    两人尴尬的对视一眼,又尴尬的放开手,坐回原位。

    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现在怎么害羞了,不争气!宋初语鄙视刚才不够干脆,硬把他脑袋按自已肩上能怎么样!

    林清远轻咳一声:“你不用担心,我娘大多时候很正常,但受到刺激会有一些非常过激的行为。”

    宋初语见过,她后来没有疯因为康睿不值得:“那娘一个人过来?”

    “不是,我有几个朋友护送她一起过来。我那几个朋友出身有点不好。”既然说了一块说了。

    宋初语疑惑:“怎么不好?”

    林清远掀掀眼皮看她片刻:“是山匪。”

    “哦。”宋初语被看得莫名其妙。

    林清远更觉得郡主莫名其妙:“他们是寇你不问问?”

    问什么?他既然把母亲交给了对方,说明他认同对方,他认同的人,自然不会差:“对了,那边你是不是不联系了?”

    不问?“没有联系过。”

    “城西那次对你动手的人,是那边的人还是你的仇家?”

    “应该是那个女人。”

    “你父亲新娶的女子很有身份?”

    “苏江府太守的女儿。”

    “那是可以只手遮天了,要不要我让姑母撤了她父亲的职?”

    林清远险些被她的话呛到,其实……咳:“我母亲来了,我会看好她的,你不用担心。”

    “你怎么看,我让太医给娘看看,再从我母亲那要几个有经验的婆子过来伺候着,我母亲身边有几个懂药理会功夫的,也方便照顾。”

    林清远心中微动,这样的下人不好养,她竟舍得给了他母亲:“夫人,费心了。”

    第031章

    满意吗

    月色染了霜花。

    小蚊子悄悄推开书房的门,给房间添炭。

    林清远听到动静抬头,放下毛笔,看看天色:“什么时辰了?”

    小蚊子神色恭敬,再没有以前趾高气昂的样子。

    谁知道他不过是陪落魄书生玩小书童的游戏,竟然真成了‘大人’的书童。

    可他不识字,这里有那么多认字的下人,他怕大人嫌弃他,不要他了:“回大人,太阳落山好一会了。”小蚊子声音越来越小,他还没有认清时辰表,大人肯定不要他了。

    林清远想到了郡主,她说,他既然上来了,就依照他的意愿来;她说,她会照顾好他的母亲,她的手握住他时的诚恳,她今天在安国公府护着他的神色……

    林清远整整衣衫,向后院走去。

    “大人,大人……”炭火是不是不用添了。

    林清远一踏进去,发现平日灯火通明的院门日,此刻黑漆漆的。

    怎么回事?

    林清远向前。

    翟姑姑突然带着人打开门,又关上拦住了林清远的去路:“姑爷,时候不早了,夫人既然没有亮灯,说明夫人已经睡下了,姑爷要有事可以明日再来。”

    林清远闻言后退一步,看看熟悉的门日:“你在跟我说话?”

    翟姑姑站得笔直:“是的,姑爷。夫人没有亮灯,您还是先回吧。”

    林清远只知道公主、驸马之间有这样的规矩。公主院落不亮灯,驸马不可入内,竟不知道郡主也有。

    她不让他进去?林清远看着拦路的人。

    翟姑姑恭敬的福身,送姑爷离开。

    林清远看着谦卑中不失强硬的人,步步后退,转身离开。

    翟姑姑见人走后,冷哼一声。出身低下却不自知,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这里是郡主的地方,万事都要看郡主的脸色。

    不一会儿。

    林清远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顶端绑着火折子,它将火折子不断向前递,直到点燃门日的灯笼。

    翟姑姑急忙跑过来:“姑爷,您这是干什么?”

    林清远吹灭火折:“不是说灯灭了不能进去吗?现在亮了,可以进去了吧?”

    翟姑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这……这……哪有这样的道理!

    林清远只抓一点:“灯是不是亮着?”

    “可灯是姑爷……点的!”

    “那不重要。”他只认现在灯已经亮了。

    翟姑姑险些被不要脸的姑爷气死,可也不得不让开门日。

    林清远拂袖而入。

    翟姑姑后面的小丫头急的跳脚:“姑姑,姑爷进去了会不会告状?”

    “慌什么!姑爷有脸说吗,他不臊的慌就提,我怕他!”她是夫人身边的老人。

    小丫头松日气,这件事可不是她做的,是翟姑姑,她充其量只是听了世子夫人的建议,提议了一下,谁知道翟姑姑这么快就把事办了。

    再说,她可没说不让姑爷进,只是说公主府有这样的规矩,公主和驸马的房事都掌握在掌灯姑姑的手上,其它的她可没说,而她说的是事实。

    不管姑爷会不会告诉郡主,翟姑姑都得罪了姑爷,说不定也得罪了郡主,到时候翟姑姑的位置就是自已的!

    林清远绕过花墙后,瞬间灯火通明。

    林清远向后看了一眼,没有人跟上来。

    “姑爷?微蕊见过姑爷。”

    林清远颔首。

    宋初语刚沐浴完,正歪在榻上让庄嬷嬷帮她烘发:“你说大嫂现在在做什么?”

    庄嬷嬷挑起一缕发丝,轻柔的疏通:“世子夫人自然也要歇下了。”

    “歇下前呢?是不是在跟大哥说我坏话?”

    “郡主,姑爷来了。”

    宋初语停了闲话,便看到他慢慢走来。

    宋初语发现他真好看,眉眼锋锐,肌肤如玉,最勾人的还是气质,不端方却也不失庄重,眉见邪意却不妖浊,自有风流无限的亦正亦邪之意。

    “郡主看我?”

    “看不得?”

    林清远一怔,他发现郡主反驳人的时候最好看,或者说,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时候最有风情,让人有一股想揉碎了的破坏欲。

    林清远掩下眼里的热度:“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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