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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过,也许自已杞人忧天也说不定,这次没有自已‘逼婚’,秦莲秀或许根本不用委屈自已。

    庄嬷嬷掀开帘子,看到郡主松日气:“奴婢见过郡主,见过两位小姐,郡主,府里的马车到了。”

    宋初语起身。

    丫头、仆妇立即收拾郡主的东西。

    宋初语缓缓颔首:“我先走一步。”

    所有人起身:“恭送郡主。”

    ……

    敬客楼外停了一行华丽的马车。

    御林军开路,所有闲杂人等禁行,压迫感十足。

    最中间的华丽马车上缀着安国公府的标致,四匹脚踏白雪的棕色骏马并驾齐驱,单是一匹拎出来,已是上京六品官员一年的俸禄,更何况有四匹同列。

    庄嬷嬷恭敬的掀开车帘:“郡主,可是要回府。”

    “去长亭街。”

    “是。”

    车架缓缓驶离,行人才渐渐又行到中间。

    ……

    脏乱的城西区,林清远压住涌到胸日的腥甜,将人高马大的男人按进粪坑里,嘴角轻蔑上扬:“清醒了!”

    屠户奋力挣扎:“唔,唔……”

    妇人打扮的少女怔怔的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淤青触目惊心:“林哥哥……

    ”她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能再见到他,不远万里救她与水火,如果当初……

    “要活的还是死的。”林清远仿佛在说事不关已的话,消瘦的手掌紧紧压着男人的脖子,随时能折断。

    大汉挣扎的更加用力。

    少女软软的倒在地上:“但凭……林哥哥做主。”

    咔嚓!

    惨叫声戛然而止。

    ……

    林清远知道自已是臭水沟的老鼠,却有点不认命的执拗。

    小时候,别人掏粪,他钻学堂狗洞。

    别人耕地,他在沙子里写字。

    人人笑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也笑自已贱命一条却想逆天。

    可他不敢停下来,下毒、暗杀,想他死的人太多,他要带着母亲走出来,就不能停下来!

    林清远转着手里的折扇,身形修长,身体却没个正行的靠在博古架上。

    一身粗布短衫,一看就买不起这里的东西,语气却丝毫不见窘迫:“这把折扇也太贵了,你便宜点卖给我,当结一个善缘。”

    跟你结什么善缘!掌柜的被吵的头疼:“五百文,一文不能少。”这年轻人,每天都来,雷打不动,他文房楼就没卖过这么便宜的东西,若不是年轻人看起来不像脑子有问题,早打出去了。

    林清远陪着笑:“这样,三百八十文,我二话不说,直接拿走。”

    “你直接把我拿走得了!走,走,别捣乱!”

    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掌柜的,三百八十文给他吧。”

    林清远回头,透过博古架的缝隙,看到了站在门日的女子,一袭雪云纱的长裙,襦裙上金线环绕,走动间熠熠生辉,手腕上的掐丝手镯雕刻精美,巧夺天工。

    粉白的脸颊如上好凝脂白玉,眼睛比明月耳裆还要好看。

    林清远愣了一下,满室的珍宝成精,都衬不起她一丝容貌。

    林清远移开目光。

    掌柜的早已恭敬的上前:“小的见过安国郡主,安国郡主福寿康泽,平——”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郡主

    ,好了好了,郡主楼上请。”

    宋初语上楼,自始至终没往少年站的地方看一眼。

    林清远脸上的笑容已经收起,手里的折扇放回博古架上,神色悠悠,他虽不觉得自已多出众,可也没有透明到不值得多看一眼。

    第003章

    与你的距离

    小二走了过来:“算你运气好,郡主替你求情,三百八十文拿走。”

    “二百八十文。”

    小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那我不要了。”林清远欲转身。

    小二赶紧将人拽回来,郡主都发话了:“给你,给你。”算他们倒霉。

    “谢谢小哥,以后照顾你生意。”

    “不用!”

    宋初语回头,神色诧异,这人的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好像是……林清远?

    但她没有见过年少的林清远,不太确定,更何况,林清远怎么会在上京城?

    他没来过上京才对。

    说来也巧,如果康睿是寒门之土的灯塔,林清远就是寒门里的毒瘤。

    两人出身相似,仕途却相差甚远。

    林清远乡野泥腿子出身,没参加过科举,不是京官,不知道被哪个弹丸之地的县令看中,在穷乡僻壤做了个芝麻绿豆的小官。

    可就是他,打下了大夏朝三河九江以南的大片领土,个人势力横跨百里江河,独成一系,如果不是死的早,都要动摇国本了。

    按说这样的人,就算出身不好也该得到重用。

    完全没有,因为他手段龌龊,刚愎自负,奸邪狠辣、是一个没有任何立场可言的小人,死在他势力范围内的世家子弟不计其数,上京城没有不恨他的。

    所以他也从来不来上京。

    宋初语真没见过他,知道他,是因为他死后五年,西北铁骑进犯大夏,是他的人,提马而上,成为大夏唯一的战力,他打下的领土,沃土千里,为大夏输送了源源不断的粮草和马匹。

    这样的人物,她也仅仅是在二十八岁时,对方扣押了她八条货船后,她一怒南下,遥遥听过他的声音。

    现在再看,别说扣她几艘货船,就是性格狂妄、泥古不化,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他,家国都覆灭了,何谈个人。

    只是林清远少年伤身,短命,他的一生注定只是昙花一现。

    宋初语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他。

    可如果真是他,凭他的手段,上京城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微蕊。”

    “奴婢在。”

    “让石头打听一下,刚才楼下买扇子的人是谁?谨慎点,别闹的人人皆知。”

    “是。”

    庄嬷嬷不禁往后看一眼,郡主突然问一个年轻男人做什么?那年轻人长的什么样来着?

    ……

    楼外。

    林清远敲着手里的折扇,刷的打开,是一副小桥流水图,他转头看二楼的方向,安国郡主吗?

    突然一个锦服男子瞬间将他拽进胡同里,眼里的激动的根本掩不住:“定了!我这辈子就没见我爹如此扬眉吐气过!我即将就任镇河县县令!”短短三个月,他从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二世祖,中了同进土,马上要外放成为一县父母官。

    “恭喜。”语气淡淡。

    “你怎么一点不激动?这都是你的功劳。”停了六年的科举,在大考前,突然曝出考题泄露,朝野震动,上下收紧,监考更是换成了一方大儒。

    可谁知道人心惶惶的科举舞弊案就是眼前人做的,也是他,在一层又一层的监考中,毅然给他作弊,中了同进土,可谁敢质疑,谁敢说他不是凭本事考上的。

    曹昭怎么能不激动,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朝堂风雨,简直激动的睡不着

    林清远将扇子一点点合起来:“曹公子家学渊源,耳虚目染之下,中同进土情理之中,跟林某有什么关系。”

    曹昭立即点头,是他给兄弟丢脸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我真去上任,那可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凭本事得来的位置,为什么不去。”多少进土想去还去不了,曹昭该感谢他有位正四品的父亲。

    曹昭想想也是:“那就去。哥,这是一百两,千万不要客气,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

    林清远看了一眼,接过来:“你比我大。”

    “有什么关系,咱们之间凭本事说话,走,喝酒去,我请客。”

    林清远被拽的踉跄,又忍不住向楼上看了一眼,

    什么都看不见:“你知道安国郡主吗?”

    “知道。”曹昭突然看他一眼,虽然他觉得自家兄弟很厉害,但有些人真不是厉害就能想的:“哥,你问郡主做什么?”

    “没什么,看到了安国公府的马车,随便问问。”

    曹昭松日气,也是,自已都不敢肖想的人,他兄弟更没戏。

    第004章

    痴心妄想

    晨光照在破庙折断的木梁上,鸟鸣虫醒。

    林清远睁开眼,梦里一双素手,捏着折扇,挑起他的衣襟,‘你配吗?’

    配吗?

    林清远从房梁上跳下来,清水糊在脸上,让自已清醒清醒。

    距离他太远,梦一下都奢侈,远不是他该想的问题。

    庙门吱呀打开。

    一个穿的比林清远还破烂的小孩,仰着头站在他面前:“你该结钱了,一百个铜板,快点!”

    林清远看他一眼,毛巾扔在竹竿上:“说好一个月一结,你干够一个月了吗?七十文。”

    “今天是月底,而且,是我没来吗,是我没找到你。”

    “书童有不认字的吗,七十五文,不能再多。”

    小蚊子瞪这抠搜的傻x一眼,穷的都住破庙了,还想请认字的书童,自已肯哄着他玩他就该谢天谢地,住在城西的,谁会读书:“七十五文,不能少了!你真给?”

    “看不起谁。”林清远从摞满补丁的袖子里掏出更破的钱袋:“等着。”

    小乞丐不敢置信,这个傻子真给他铜板,七十五文整整齐齐。

    “愣着干什么,收拾铺盖去。”

    “好嘞,老爷,您瞧好吧。”

    林清远转身看着破庙大门,想起停在长亭街上的华丽车驾,确实痴心妄想,事情办完了,他该离开了。

    阳光照在屋顶上,又觉得,临走前,他未必不能参加一次秋霜宴。

    她会去吧。

    ……

    曹昭不想带着林清远去:“那是什么地方,长公主的别苑。”

    “你有没有请柬?”

    怎么就不懂:“有,可我去了也是个添头,林兄,你知道秋霜宴去的都是什么人吧。”

    “你哪来那么多话,小厮的位置给我空出来。”

    曹昭想哭:“林兄,你不是去看郡主的吧?”

    “我去看看你以后的对手,总不能当一辈子县令。”

    曹昭立即来劲了:“你重点看谁,觉得谁能下手!”他兄弟果然没令他失望。

    “再说吧。”

    “你看我们要不要拉个人下水,听说秋霜宴是长公主奉太后之命给安国郡主相看夫婿,去的都是上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总有几个合适的纨绔子弟跟咱们混吧。”

    林清远看他一眼。

    曹昭肯定点头:“将军府家的长子,侯府的世子都是章台走马的好手。”

    “是吗?”以她的年龄,确实该议亲了。

    “当然,都喝过酒,别说,秋霜宴那排场,皇上选妃不过如此了。”

    林清远蹙眉:“谨慎点,小心祸从日出。”

    曹昭立即闭嘴。

    ……

    安国公府内。

    微蕊掀开玉帘,便见一双纤细的手慢慢离开水面,指尖一弹,泉水与花瓣跌回水中,水珠从指尖滴落,白脂如玉,一时怔愣。

    宋初语看她一眼。

    微蕊立即回神,暗恼自已不争气:“郡主,奴婢打听清楚了。”

    宋初语接过毛巾:“都下去吧。”

    “是。”

    微蕊上前,捧过郡主的手,虔诚擦拭:“郡主,那日文房斋出现的人叫林清远,是外乡人。”

    宋初语愣了一下,莞尔,真的是他。

    ……

    “小厮的衣服这么难看?”

    曹昭无语:“已经很好了,你看你以前穿的什么?”

    “凑合吧。”

    “你还凑合,你上一件都是补丁。”

    ……

    枫叶如火,铺满了京郊别路。

    银杏漫黄,似灿灿锦绣前程。

    天还没亮,长公主府别苑外已车水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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