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但是她的做法是很有效的。那些吃惯了人肉的畜生在闻到了活人鲜血的味道以后被刺激到了，
它们往前迈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李诗雨。
吴闻也学着李诗雨那样，
将自己的胳膊咬开了一个口，
任由汩汩的鲜血流了出来，然后两人在野兽靠近他们之前，开始往npc的座位区疯跑。
原本坐在座位上的人这下是终于看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不再兴奋地尖叫了，而是惊恐地惨叫着想离场。
瑟琳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对着老虎们嘶吼着，“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快给我回来！”
但是显然现在的局势也不是她能够掌控得了的了。
之前那几具瑟琳投喂给这些老虎的尸体让它们彻底的放开了胃口，兽性的一面也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在没有了副本禁制的约束下，这些残暴的野兽强壮的躯干和尖利的獠牙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类感到恐惧。
它们跃上了npc的位置将来不及逃离的npc啃了个干净。
“啊！！我的演出！！我的票房！！你们这群蠢货快给我回来！！”瑟琳看到这一幕已经目眦欲裂了，她猛地使劲将两个厉害的数据人都掀翻在了地上，想要赶紧带回那几头伤人的凶兽。
李诗雨看这架势也急了，“你快去帮帮他们！”
此时的胡孟特已经被瑟琳打趴下了，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只有纪窃生一个人的牵制，显然是不足以应付瑟琳的。
“那你小心！”吴闻只能将这危险的诱敌工作交给李诗雨一个女人，自己则迎面冲了上去试图阻挠瑟琳。
瑟琳的鞭子果然不是盖的，连数据人都招架不住的东西，抽在吴闻这个普通人类的身上，让他没忍住差点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也是这时候，吴闻才明白刚才那些被活活鞭笞而死的玩家，在死前经历了多么大的痛苦和折磨。
吴闻忍住了一鞭后，身上带着伤口的先生也很快靠了过来和他并肩战斗。
“你没事吧！”纪窃生头上有冷汗，在专注地盯着瑟琳的一举一动，却也没忘记关心吴闻。
“没事。”他咬着牙，再次和瑟琳打了起来。
胡孟特本来在地上瘫着已经没有了气力，但是他看到观众席上李诗雨竟然将自己手臂上的肉直接喂给了老虎以后，竟然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然后拖住了瑟琳的脚踝。
“你给我滚开！”瑟琳拿鞭子抽他，但是胡孟特却怎么都不放手。
吴闻他们看不下去了，就上前帮忙，可是罗迪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钻了出来，扑到了他们身上，用牙齿撕咬着吴闻和纪窃生。
他们这边混战成一团，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瑟琳突然不会动了，凶兽们也石化了一般不能动弹。
撕咬着吴闻他们的罗迪从他们身上跌落了下来，开始双目无神地唱起了一首他们听过了好几次的歌。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他们知道这是这个副本就要结束了的意思。观众席那边的npc已经走光了，没能走掉的也已经在老虎的尖牙下化作了一具具尸体。
他们这一次吃了副本崩坏的大亏，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是双眼发直的。
胡孟特已经全身是血了，明明就是一副快要倒下的虚弱样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还选择跌跌撞撞地朝着观众席上也是灰头土脸，筋疲力尽的李诗雨走去。
吴闻和纪窃生背靠着背在满是血污的舞台上坐着喘气，只是看着那对古怪的情侣这个时候眼中终于有了赤裸裸的关心。
李诗雨说胡孟特对她全是利用，他对胡孟特也都是敷衍做戏。
她说人类和数据人必然是对立的，两个物种之间是不能共存的，但是这个时候，在经历了巨大的灾厄以后，吴闻却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看到了矛盾的真心。
不管胡孟特究竟是不是想要壮大现实世界中数据人的阵营，但是他此刻明明筋疲力尽还是想要珍惜地和李诗雨相拥，这就已经很能说明他对李诗雨的感情。
而李诗雨呢，她一向坚强的眼睛里，现在不也是流出了心疼的泪水吗…
“这对情侣的关系还真是难以定义，这是假戏真做了吧…”吴闻在劫后余生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先生瞥了他一眼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在第一时间关心我的身体。”
“呵呵…”吴闻尴尬地笑了一声，然后被恢复得比他快很多的纪窃生拉了起来。
先生显然是不打算继续关心身体这个没营养的话题了，他只是跟吴闻说，这个副本就要彻底结束了，在那之前他想去一个地方看看。
吴闻被他搀了起来，他最后瞥了一眼这个荒诞的公演现场。
后台的玩家们露出狂喜的表情在恸哭着庆祝，舞台上留下的水箱里，魔术组的玩家扭曲的尸体还浸泡在里面。
而凌乱而布满鲜血的观众席上，一对跨越了物种的情侣，在几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面前激动地相拥。
纪窃生的表情很平静，他一直都是一个冷静的人。
他带着吴闻往外走，一直走到了那片有萤火的草地上。
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月亮的光亮很足，天上也布满了繁星。
先生这一次不再在外围站着，而是踏上了厚实的草地，带着吴闻往那颗橡树边走去。
吴闻知道他过去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单纯的因为那里风景最好而已。
可是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在橡树边上停下脚步，而是在离它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就折返了。
吴闻知道原因是什么。
借着副本里难能可见的温柔月光，他们清楚地看见了，在橡树树梢上吊着的一具强壮的成年男子的尸体。
他的嘴巴上有着针线穿刺的痕迹，而他的尸体下方，则散落了一地的海报，上面写满了对不起…
副本中的黑雾变得浓郁，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吴闻上去牵住了纪窃生的手，柔和地注视着他身边曾经也是一个npc的先生。
在黑雾快要将他们两个人淹没的时候，先生用和他气质一样清冷的声线告诉他，“胡孟特之前来找过我。他让我放弃你。他说我是一串数据，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变成真正的人类。”
吴闻听了这话，心都揪了起来，他甚至都忽略了先生那句话里“放弃你”这三个字包含的隐藏信息，只是很担心先生会不会真的答应了胡孟特的要求，还很心疼他说的关于人类的那番话。
“你怎么回答的？”
“我告诉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先生的脸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我不知道吴闻，我最近越来越能感受到胡孟特所说的，数据人和人类之间的差异了。”
副本的黑雾终于将他们两个人给掩埋了，他们在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三天以后，终于从副本中再次回到了人类世界中。
可是吴闻的心情却变得十分之沉重。
就像纪窃生所言，他其实自己对于数据人的诞生这件事本身就持有怀疑和拒绝的态度，人类和数据之间的差异也好，偏见也罢，或者说偏颇，其实是自游戏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存在了的。
人类和数据人之间的矛盾会在今后变得更加尖锐吗？他和先生之间的关系会因此受到影响吗？
他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所以他沉默了，干脆心情不是很好的直接进了浴室先洗了个澡。
吴闻本来只是想洗个澡处理处理身上的伤口，他以为先生会像之前的副本一样，起码在他们刚刚回到人类世界的时候和他在一起待上一会儿。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等他洗了个澡神清气爽的出来，做好了准备想要和纪窃生好好聊聊这个沉重的话题以后，纪窃生却已经出门了。
他走得太迅速，让吴闻有一种心脏被人狠狠地捏上了一记的感觉。
先生…难道是要放弃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点点隔壁预收《将军他变了》，作者专栏也收藏一下嘛~~
第99章
现实世界
回到现实世界是在下午三点过，
在先生离开后，吴闻颇有些神游太虚地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
他等到休息得差不多了，才把手机拿了出来，
他已经收到了任务短信了。
“尊敬的敢死小分队成员吴闻，
恭喜你已完成小队成员任务四，以下是你的任务报告：
任务评级：D级
任务积分：1分
任务评价：顺利完成马戏团“奇妙之夜”公演舞台，予以奖励；造成副本崩坏，
予以扣分。”
吴闻早就知道他会是D级，毕竟马戏团那个副本确实给玩家们玩脱了，所以也没觉得有多么不平衡。
他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先生的事情，
他在想纪窃生到底是去了哪里呢？他那晚又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衣服上会有这么多的血迹？
吴闻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能先给自己开了个火，食不知味的勉强塞了点东西进肚。
吴闻知道他不能再在房子里待下去了，
否则闲来无事就会一直想先生的事情而不得安宁。
他直接去的医院，先把伤口处理了一下，
只是他在从诊室出来的时候，竟然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到了头上缠绕了纱布的陆易。
陆易板着脸的时候有些严肃，
市侩谄媚的模样都不见了，
整个人居然会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在门诊室外面的塑料椅子上坐着，捧着手机专注地看着什么，
显得认真极了。
吴闻好奇他究竟在看什么玩意用得着这么严阵以待的，
起了点玩心，没出声悄悄地靠了过去。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很轻巧了，结果还是被陆易给发现了。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陆易皱着眉头，
偏头看向偷偷摸摸向他靠近的人，结果发现来人竟然是吴闻。
“怎么是你！”陆易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喜感了，眼睛夸张地瞪着人。他变脸速度太快，吴闻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他这张脸上找到任何一丝之前那严肃模样的影子。
“见着我很惊讶吗？”吴闻倒是觉得陆易这反应有点大了，他指了指另外一边，“我本来是过来处理一下伤口的，然后在那边看见你在看手机看得这么入迷，还想来看你究竟是在看什么好东西呢。”
“那你也不用这么不声不响地过来嘛。”陆易嗐了一声。
他抓了抓他的脸就把手机给吴闻看，“喏，你不是要看我在干嘛吗？这不是在这里坐着无聊吗，想着看个连续剧。”
吴闻看了一眼，频幕上确实是在放着一部家庭类的连续剧，里面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一脸的精光，油嘴滑舌地在说着些什么，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也是在瞪视着剧里面的一个女人，神态和陆易挺像的。
“也亏得你看个电视剧也能像个学究一样。”吴闻也笑了，他因为纪窃生而产生的那点情绪淡了不少。
“你才出来？”陆易指着吴闻手臂上缠着的绷带说。
“嗯，你也是？”吴闻也看见了陆易头上的伤。
“对啊，这次的副本可险，在里面遇见了个厉害的npc，吃了不小的亏。”陆易夸张地摆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辛苦了，也祝贺你能从这种副本里出来。”
“别说我了。”陆易扇了扇脸，用八卦的眼神看吴闻，“比起我，你这一次才是遇见大麻烦了吧，我看你手臂上的伤口还挺深的，对你来说这不应该啊。”
陆易的话听起来像是对吴闻挺了解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陆易，“怎么就不应该了，副本里受伤可不是家常便饭的事吗？怎么听你这口气，你之前认识我吧，我以前难道挺厉害？”
“哈？”陆易给他整噎住了，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跟他说：“我咋知道你以前厉害不厉害，这不是看你是我老板我才故意吹捧你一下吗，人情世故懂不懂啊。”
吴闻听陆易这么说就尴尬地挠了挠脖子，“我还以为你对失忆前的我还算了解，本来还想着问问你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陆易回想了一下跟他说道：
“我过来上班的时候是一个半月以前了，那时候你刚刚失忆，精神也不是很稳定，林护士她们就把你放在特殊病房治疗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都是混个闲职。好转了以后你转入普通病房我才真正开始照顾你的，但不久你就说要开除我了，所以我啥都不知道。”
“哎…”吴闻有些颓唐地靠在医院的座椅上，“所以说我之前丢掉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啊…我最近越来越觉得它应该很重要才是。”
“唔…”陆易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你这可问倒我了，兴许你多出去逛逛，看看周围的风景，说不定你突然就给刺激到能想起些什么了。”
“行。”他坐在椅子上答应了陆易的话。
这时有几个穿着国家制服的人往他们这个地方过来了，吴闻有些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但是他们又突然拐了弯，就又折返了回去。
陆易在这个时候又拉着吴闻说话，“话说你过了几个副本了？过了五个的话，是可以向荣光报备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吴闻看了陆易一眼，他已经过了五个副本了却和陆易这么说：“我就过了四个，进度有点慢。”
“诶？”陆易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四个？我都已经过了六个副本了，那你这进度还真是不行。”
吴闻耸了耸肩，“这也没办法。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话说你什么时候再来打扫卫生？”
“啊？”这话题跨度太大陆易愣了一下，“咋突然想到问这个？”
“你不是说你不要做小白脸嘛，自己要求来做家政的啊。”吴闻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笑着跟他说，“你好好养伤，过段时间你过来的话提前给我发个消息，我好在家等你，正好我也可以督一下工免得你偷懒。”
“你是老板都听你的。”陆易想到督工…勉强扯了一下脸皮搓着手站了起来想送吴闻一程。
吴闻拒绝了，“你这伤还是好好坐着吧。”
吴闻出了医院，初秋的风刮在他脸上还有些凉。
他真像陆易说的那样，没有打车，而是沿着医院小路的方向，慢悠悠地走着回去了。
他曾经有关江市的记忆一定是很深刻的。
路过综合医院两旁的绿植和花坛的时候，他会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会突然感叹，“哦，原来臭烘烘的牵牛花已经换成蝴蝶花了啊。”
然后在感叹完以后，又完全想不起来之前这里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他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有回收电器的三轮车从他身边穿梭过去，他会笑着想到怎么回收废品的口条这么多年来还是没变过啊。
吴闻从医院往回赶走了很久，纪窃生在他还在路上的时候给他发了短信，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回去。
之前他迫不及待的回家是因为家里有一个先生，但是现在，那座熟悉的房子里没人了，所以吴闻在外面解决的晚饭。
他选择的一个餐馆离派出所的位置不远，这时候有些警察换班了就也进来吃点东西。
警察们在聊荣光的事，说到了最近那起数据人伤人的事件，“…所以说，上头为了控制局势，避免伤人事件再发生，专门从荣光那边要了好几个已经完全适应社会了的数据人，给他们集训了一下，然后就正式加入了搜查队。他们数据人之间有感应，正好用来搜集现在流窜在外的数据人。”
“上回那起数据人伤人事件死了多少人来着？怕有二十个人了吧？”一个警察忧虑地揉了揉眉心，“这么做是对的，刚刚脱离副本的数据人‘典型系统脱离症’的症状太明显了，需要立即集中治疗。如果能第一时间掌握到数据人的信息的话，社会治安也会稳定不少。”
“咋们这一次分调的荣光搜查队有多少人来着？”
“3人。”另一个警察吃了一口面说道：“还有一个在昨天出任务的时候突然失去联系了，定位系统只显示是在城郊商贸城附近，后来我们把城郊那块找了个底朝天都还是没能找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