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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她作势要把帕子丢给安奴,安奴大叫:“你别别别!我怎么不相信你啦?我太信了!你收回去,快收回去!”

    江濯跟在后面几欲笑倒,听洛胥问:“小师妹喜欢虫子?”

    他说:“不喜欢,也不讨厌。她抓这些虫子,都是为了喂她那几只‘救雨娘子’。”

    天南星的“救雨娘子”,就是师父给她养的灵雀。

    江濯说到这里,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猴子兄弟,心道:我有些日子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它们怎么样。如今没有月明师伯管着,它们可不要拆了我的屋子。

    恰好洛胥问:“她的救雨娘子喜欢虫子,你的猴子兄弟喜欢什么?”

    江濯说:“猴子兄弟嘛,喜欢热闹,还喜欢给人过生辰。”

    洛胥道:“哦?怎么过呢?”

    江濯说:“酉时敲锣,代表它们要来了,子时打鼓,代表它们已经到了。你坐在门前等,不消片刻,就能看到它们成群结队地从山里出来,带着一些好吃的、好玩的……”

    其实一开始,那天并不是江濯的生辰,或者说,江濯压根儿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是仙桃猕每到那一天都会准时上门,所以江濯干脆把那一天当作自己的生辰。

    洛胥听了,眼底情绪不明,只将唇角微微勾起:“那么每年生辰的时候,你都开心吗?”

    江濯道:“开心,很开心,那你——”

    他本想问洛胥的生辰要如何过,前头的安奴忽然掩住脸,慌里慌张的:“完啦!你们瞧前头是谁?是不是天命司的车马?他们来了!”

    江濯心道:好没意思的天命司,早不来晚不来,非得这会儿来。

    可是这里是荒郊野外,他们一行人实在扎眼,若是装作没看见,必定要被拦下来盘问。江濯便说:“小师妹,你带着安兄隐身。”

    说完把洛胥一抓,随手掐了个隐身诀。

    刚一隐身,就见远处的车马疾驰过来。为首的是个稷官,穿着一身白衣,腰间佩刀,看起来气度不凡,似乎是个人物。他后头跟着数队鬼师,其中八人抬着个落纱的轿撵,中间坐着位灰袍人。

    江濯心想:好大的派头,看样子,应该是那位前来调查的鬼圣。

    他们大张旗鼓地经过,往小胜镇的方向去了。待人走完,天南星嫌弃地用袖子扑灰:“人五人六的,力气净用在装腔作势上了。呸呸,这灰也太大了!”

    江濯说:“难怪他来得这么晚,原来是坐轿子的。有意思。”

    安奴问:“宗族门派出行都用车马,他坐轿子并不稀奇,为什么会有意思呢?”

    江濯道:“当然有意思,你想,其他宗族门派出门都是为了哪些事情?”

    安奴这些还是了解的:“无外乎是游历、交友和探亲。”

    江濯说:“答得好,那他这次出行是为了什么?”

    安奴道:“调查!”

    江濯颔首,鼓励地说:“很好很好,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宗族门派办的那些事都不是急事,自然可以坐轿骑马,慢悠悠地上路,可是这位鬼圣不一样,他是来办差的,还是来办一件非常要紧的差事。

    天南星说:“是啊,他应该很急、很赶才对,怎么还坐轿子搞派头?难道他根本不在乎小胜镇的情况?”

    洛胥悠悠道:“小师妹说得有理,他如此怠慢,也是因为里头死的人都与他无关。”

    安奴说:“岂有此理!这里不是他们的属地吗?即便他们不在乎寻常百姓,难道也不在乎自己麾下的鬼师稷官?”

    江濯道:“恐怕是的,他们内部派系复杂,一时间也说不清谁是谁的部下,谁又是谁的仇敌。不过,我说他有意思,还有另一个原因。”

    天南星好奇:“是什么?”

    江濯指间拎着折扇晃了晃:“不告诉你们。”

    安奴顿时大急:“怎么这样?江兄,我若是一直不知道这个原因,只怕今晚都会睡不着觉!”

    天南星老神在在:“安兄弟,你越这样着急,四哥越要吊你的胃口,他这个人坏起来是很不讲道理的。”

    江濯说:“乱讲,我从来都……”

    洛胥忽然笑了,“嗯”一声:“的确。”

    天南星道:“洛兄,四哥不说,你告诉我们好了。”

    洛胥说:“你怎么确定我就知道呢?”

    天南星抱臂:“你们这么要好,自然心意相通了。”

    她是个鬼机灵,平时都装作一脸淡漠的样子,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虽然还没瞧出什么大猫腻,但已经知道谁是她四哥的克星了。

    洛胥道:“其实你四哥说的另一个原因很好猜。”

    江濯趁机说:“听到没有?很好猜,是你们太偷懒了。”

    安奴无奈指着自己的脑袋:“我一个骷髅头,还能记事就很不错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大理由。你们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洛胥便道:“你的仇敌若是犯了错,还落到了你的手里,你要不要抓住时机,赶紧把他处理了?”

    安奴说:“自然要了!倘若景纶落在我手里,我巴不得立刻杀了他!”

    洛胥道:“那就是了。”

    还是天南星反应快:“我懂了!你们的意思是,镇里的人是这个鬼圣的仇敌,如今他奉命来调查,这些人就要落在他的手里,他应该赶紧去把人抓了才对,可是他非但不着急,还坐着轿子慢慢赶路,所以四哥说他很有意思。”

    江濯拍手:“聪明,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还在想,他既然是奉命前来,哪怕想偷懒,也应该悄悄地偷,而不是这样大张声势,除非……”

    安奴说:“除非是命令他的那个人,要他这样慢慢赶路!”

    江濯道:“正是如此。”

    安奴叹气:“老天,做他们天命司的人,如果成日都这样尔虞我诈,一颗心如何够用?唉,究竟有什么意思!”

    江濯说:“你不想与人斗,自然觉得没意思,可他们乐在其中,只怕还觉得斗得不够狠。”

    天南星说:“好糊涂的一笔账,能命令鬼圣的,不就是悬复大帝吗?可他为何要这样做?”

    江濯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上路晚,没走多久,天就又黑了。因为鬼圣出行,通往望州的御道被封住了,几人便只好在中途一个小城里落脚。

    说是小城,其实顶多算个镇子,只是因为紧挨着望州,又沾了御道的光,所以比其他镇子看着更热闹一些。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在入城前先把安奴打扮了一番,给他罩了个纱笠,又戴了双手套。安奴好久没到人多的地方,有些忐忑:“万一有人掀我的纱,我该如何是好?”

    天南星说:“你放心,有我在,必不会让人再非礼你。”

    她不说还好,一说安奴就想起自己在小胜镇门口,被一群走盐人非礼的场景,立刻草木皆兵,疑神疑鬼起来。

    城里有几个客栈,他们挑了个还算清静的。小二把他们迎进去,张罗着烧水做饭,里头已经坐了几桌人,都不是一路的,正在喝酒吃菜。

    小二勤快擦桌:“托各位仙师的福,今晚生意红火,饭菜酒水一应俱全,要什么有什么哪!”

    安奴奇道:“你怎么瞧出来我们是通神的?”

    小二说:“哎哟,这如何猜不到?各位仙师,还有这位仙子姐姐,全都气度不凡、气度不凡呀!”

    他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原本叫仙师,就是图个喜庆客气,可安奴这么一问,他就算再笨,也能猜出来了。许是这个缘故,他对他们这桌格外热情,又是上酒又是倒茶,好不周到。

    江濯好几日没喝酒了,菜吃了一会儿,就开始喝酒。他酒量好,喝了跟没喝似的,坐在洛胥边上,看洛胥握筷子,又看洛胥吃东西。

    他心道:其他神祇替人办事,都要收受贡品,可祂从不理人,那祂平时吃什么、喝什么呢?我遇见祂的时候,祂待在洞里,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祂平常就这样过吗?如果是这样,那日子也太无趣了。

    又想:传说天命司封印了祂,那祂本体住在神埋之地吗?可是那里终年大雪,更没有意思。从前世上有古神,识乐理通人话,如今古神都消散了,就剩祂一个……

    冷不丁的,洛胥说:“好看吗?”

    江濯饮了酒,比平时更没正形,把空杯子夹在指间,像是在掂量轻重:“好看,现在给我多看一会儿,总不算坏了规矩,是不是,洛兄?”

    他说的规矩,大约是在说洛胥经常不许他看。这本没什么,可他坏的是,没有人的时候,他叫“洛胥”,又叫“太清”,如今坐在这里,倒很正经,只喊祂“洛兄”,仿佛两个人清清白白,从没亲过、没碰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放下一口小饭的谢谢观阅

    第53章

    尽豪饮

    洛胥拿着筷子的手很稳:“那你可要抓住机会。”

    桌子就这么大,安奴又是个没心眼的:“什么机会?洛兄不可以叫吗?可是不叫洛兄的话,又要叫什么好呢?”

    江濯笑说:“是啊,又要叫什么好呢?”

    堂内的灯烛明亮,他瞳仁清润,笼着一层薄光,如同粼粼天水覆着晨雾。因为笑,望着人的时候似有醉意,又因为在身旁,所以格外晃眼。

    洛胥筷尖挑送,夹住了一块鱼肉。那鱼肉鲜嫩,在祂堪称的温柔的动作里翻了个面,最终落入了口中。祂没有回答,只是这细嚼慢咽的样子,反而有另一种危险。

    江濯酒杯一倒,好像成了筷尖的鱼,顿时忆起一些没有人时的狼狈。

    要命。他心想:这酒怎么会是这个滋味?是我喝得太慢,还是心里太乱?

    偏偏安奴还要说:“我觉得情意到了,叫什么都行。不过说起称呼,我很早就想问了,时意君座下只有三个弟子,为何大伙儿都要称江兄为江四公子呢?按照顺序,不是该叫江二公子吗?”

    天南星道:“这得问大师姐。”

    安奴说:“啊?怎么又是这位大师姐!”

    天南星两碗饭见了底,心满意足,把筷子一放:“你们都知道,我家大师姐常跟人打架,以前在雷骨门,他们弟子有好几十个,数也数不清。大师姐不想落了风头,就说我家也有十来个弟子,非要把四哥喊‘江四’,久而久之,大伙儿就真的都把四哥当作江四公子了。”

    安奴喃喃:“你们这位大师姐,实乃一位奇女子。”

    天南星说:“是啊,你既然听过四哥,难道就没有听过我大师姐吗?她很有名的!当年中州十二城,不论大小门派,只要听见金铃响,就知道是‘北迦蛮’到了。”

    安奴道:“原来她姓北!”

    江濯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什么姓北!她就叫迦蛮!”

    洛胥递帕子给他:“哦?那么还有个‘南什么’与她并称吗?”

    天南星点头如捣蒜:“有是有的,以前不是都以四座承天柱脉系为尊吗?所以不止有‘南什么’,还有‘西什么’、‘东什么’呢!可惜后来东、南两座山塌了,‘东南西北’从此缺了两位,到我们这一代,就只有‘北迦蛮’和‘西宁洵’了。”

    安奴好羞愧:“是我误会了,原来这个北是北鹭山的北。我起初还以为,你们三个都姓江。”

    天南星说:“那倒没有,因为我和大师姐上山前就有名字了,只有四哥,被师父捡到的时候还是个小傻子呢。”

    江濯慢慢擦了唇角的酒,笑着道:“乱讲,我上山前也是有名字的,不过是阿猫阿狗这种罢了。”

    他看似玩笑,说的却是实话。大约是生下来就被丢掉了,所以从有记忆起,他就是一个人。在没有遇见时意君前,别人喊他阿猫,他就是阿猫,别人喊他阿狗,他就是阿狗。

    饭桌上静了静,安奴正欲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忽然感觉一阵阴冷。他白骨战战,使劲儿搓起双臂:“好冷!好冷!怎么突然起了阴风?吓死人了。”

    天南星纳闷道:“哪有风?你感觉错了吧!”

    江濯把帕子折了几下,还给洛胥。洛胥不知道在想什么,眼角眉梢间都有些冷峭,直到长指拿到帕子,才缓和了几分。

    安奴搓了一会儿,也很纳闷:“自从离开墓穴以后,我就常感觉到冷……真是怪事!不过你刚刚说起四座承天柱,倒使我想起一些往事。”

    江濯说:“是你的往事,还是你们饲火族的往事?”

    安奴道:“是我们饲火族的往事,也是六州的往事。想必你们都知道,我们饲火族是为了躲避战乱才退隐沼泽的,可是我们在退隐前是什么人,你们一定不知道吧。”

    这倒有意思,他们退隐的时候,六州才刚刚乱起来,那时的宗族门派势力划分,与今天全然不同。如今天下虽然都知道“三火”,但是关于饲火族的前尘,却都知之甚少。

    天南星说:“这还真不知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世上还没有我呢。”

    江濯笑道:“那是自然,算算时间,那会儿的师父也才与你现在差不多的年纪,还是个小姑娘呢。”

    他说到这里,心下微动,想着:那时别说是师父了,就连太清,也还只是个刚刚浸浴天海而生的新神。不知道祂们这些神祇间有没有辈分,若是有,祂也还很小……

    “很小”这个想法莫名戳中了江濯的内心,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洛胥,好像要从洛胥如今的模样里窥出一点证据。

    洛胥今日被他看了太多次,冷不防地转过眼眸,用目光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从他指间截了胡,把酒杯拿走了:“你醉了。”

    江濯说:“嗯?谁醉了?论喝酒,我还没有……”

    洛胥饮了他剩下的酒,那薄唇沾了点水光,像亲他时一样。周围人声嘈杂,少爷忽然没了音,他撑着脸,不再看洛胥,而是看向另一个方向。

    酒量再好又如何?面红耳热的,没醉也醉了。

    天南星追问:“所以你们退隐前是什么人?也是通神的宗族门派吗?”

    安奴说:“是又不全是,我们从前是明暚女王的属族,生活在中州一带……你们干吗都看着我?咦?难道你们没听说过明暚女王吗?!”

    天南星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上,一双杏眼瞪大,难得的震惊:“你说你们是谁的属族?”

    安奴道:“明暚女王啊!”

    天南星说:“啊!”

    这可谓是一声惊雷平地起!明暚女王这个称呼,六州有谁会不知道?她可是传说中的大人物。

    太初时代,大阿和艽母相继消散,祂们一个化作六州地脉,一个化作众位古神。那时凡人刚学会通神不久,还没有如今这样明确的属地划分,因此常会为了信奉的神祇而相互斗争。

    这样的乱世持续了近千年,终于有一位女子从光州起势,率领日、月两族一统各州,建立了第一个王朝。六州从此进入了旧旦时代,开始视艽母为万灵始祖,并将供奉大阿的壶鬼族驱赶出境。

    天南星说:“你们既然是明暚女王的属族,那与我们婆娑门,也算是亲戚了。”

    江濯又转回头:“不错,我们婆娑门是日神旲娋的后裔,与明暚女王算是同宗同源。”

    所谓的四座承天柱,也是明暚女王封的,正是她委托众神,将四件艽母秘宝分与四山,又命他们守卫无穷天海。因此,北鹭山供奉的赤金火鱼,就是从她那里来的。

    天南星说:“那你见过明暚女王吗?不对不对,你的年纪也不大,我应该问,你们大祭司见过她吗?”

    安奴道:“没见过,按照大祭司说的,我们饲火族成为属族的时候,明暚女王已经消散了,所以不仅大祭司没见过她,连大祭司的大祭司也没有见过她。”

    明暚女王毕竟很久以前的人了,他们一族若是见过,也不至于沦落到隐退沼泽。

    江濯说:“既然如此,你们为何又会自称是她的属族?”

    属族这个称呼,今日早已没有了。要做人属族,自然是得对方还活着的时候才行,如果人家都消散了,属族又要效忠谁呢?

    安奴揪了揪纱笠,扭扭捏捏:“……那个,那个拱卫她的子孙后代,也算是拱卫她……”

    天南星说:“好啊!原来你们不是她的属族,而是她子孙后代的。”

    安奴急道:“大祭司教我们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我只是复述!”

    洛胥饮了酒,没把杯子再还给江濯,听到这里,忽然问:“你们拱卫的是她哪一位子孙?”

    安奴说:“这都是小时候听的事情了,我现在记忆乱七八糟,得想想看……嗯,我想想,好像叫什么永叶暴洛胥恍惚:“谁?”

    安奴敲了下掌心:“不对,不叫永叶,是叫永泽,永泽暴天南星顿感失望:“是他啊,难怪你家大祭司宁肯说自己是明暚属族,也不肯提这位的称号,要是我,我也不说。”

    安奴说:“怎么连你也这样说,他很坏吗?”

    天南星道:“他都被叫暴君啦,你说他坏不坏?六州战乱就是因他而起,你们饲火族也是倒霉,做了他的属族,还不如退隐。”

    安奴说:“啊?!”

    江濯用筷子轻敲了下天南星的空碗:“什么六州乱战因他而起?师父讲的话,你只听进去了一半?当心下回又罚你抄书。”

    天南星不服:“我才没有乱讲,都说是因为他喜怒无常、暴虐无道,六州宗门才反的反、逃的逃。他要是个好人,大伙儿干吗打他?”

    婆娑门因为六州战乱,死了太多人,所以天南星讨厌这位暴君,也是合情合理。江濯不与她争:“好,好,就算他是个无能的坏人。”

    这事太复杂,又是几百年前的旧事了,沧海桑田,如今天地新换,别说这位永泽暴君,就算是明暚女王,也鲜少有人提起。况且承天柱塌了,六州乱战也停了,再争好坏也无意义。

    安奴也害怕他们因为这件事争吵,忙说:“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们万不要为此伤了和气。你说是不是,洛兄!”

    洛胥持着酒杯,眼皮没抬,“嗯”了下,道:“天底下最难辨的就是好坏对错,当年的事,如今谁又知道真假呢?”

    安奴有他支持,胆子大了些,笨拙地圆场:“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看不管他是暴君还是明主,最坏的都是天命司,咱们骂天命司吧。”

    天南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几百年前哪有天命司?当然,你也没说错,现在最坏的就是天命司。”

    她又给自己添了饭:“安兄弟,你别害怕,我和四哥只是谈论,谁都不会生气的。”

    江濯说:“若是一有争论就翻脸,那北鹭山早被我们拆了。”

    见没事,安奴便放下心:“光顾着说话了,这菜还没吃完,你们快吃……说回大师姐,怎么你们下山寻灯,她没有一起来?”

    天南星道:“四哥下山,大师姐就得在家面壁。”

    安奴想到江濯是因为杀景禹才面壁的,便以为大师姐也是相似的原因,遂安慰道:“面壁能静心,只要人没事,其他都不重要……”

    天南星摇了摇头:“你想成什么了?我大师姐面壁,是因为她和四哥之间只能出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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