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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肤浅点没什么不好。”

    陆司霆波澜不惊地应了这么一句,下意识地伸手往自己衣袋掏,摸了空,才想起来外套刚刚给了宁以夏,烟和手机都在里面……

    “打住,这里是医院,注意点。”

    霍启城笑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怜香惜玉。”

    见他沉默,霍启城又说了这么一句。

    “现在我配偶一栏上写她的名字,我不惜她,惜你?”

    陆司霆的语气冷冷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过是尽义务责任罢了!

    霍启城耸了耸肩,摇头笑道,“我可不敢让你堂堂陆大少怜惜,只是,对你这么突然的情况,我们都有点吃不消,陆爷爷他们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结个婚而已。”

    陆司霆似乎有些冷冽下来。

    “那你,是真的打算跟她?不担心她底细?万一是个别有用心的心机女怎么办……”

    也没听说过,他跟这个宁以夏熟悉的。

    陆司霆微微皱眉,如墨的眼眸里凝聚着深沉,漫不经心道——“提结婚的人是我,不至于蠢到被一个女人拿捏。”

    语气颇为的张狂不羁,压根没觉得自己会被一个女人影响。

    霍启城挑了挑眉,笑道,“好吧,你陆大少当然不会轻易被拿捏,谁有那个胆子?不过,你打算拿她怎么办?真的带回去见爷爷奶奶,跟你爸妈亮明身份?”

    “人都娶了,总不能把人当摆设。”

    陆司霆没太多心思在这些情感上,他也不至于无能到担心一个小女人能对他有什么企图,图钱,图地位权利都无所谓,就怕图感情……

    “看你这样子,似乎也不是完全是因为压力才做的选择,我是怕你一时冲动,那江颖婵确实……”

    陆司霆冷笑了一声。

    “她配?”

    闻言,霍启城顿时颤了颤,连忙摇了摇头,“好像真不配……”

    “结个婚,省去很多麻烦罢了。”

    陆司霆真没觉得结个婚能需要多大的理由,如果结婚能让他清净点,让他们不再拼了命地想给他这里塞女人,他一点也介意来得干脆些。

    左右不过是多养一个人罢了。

    ……

    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接近午夜,风雨依旧,地面上湿漉漉的。

    没一会儿,车子在南巷老街入口缓缓停下,阿易很快就下来开车门。

    宁以夏撤下身上的外套还给他,“谢谢你,陆先生,今晚真是麻烦了,我……”

    他没接,反而伸手给她重新披上。

    “下车吧,送你进去。”

    宁以夏想拒绝,可是对方也没等她做声,便下了车,手里打着一把大黑伞。

    从老街入口到家门口,还需要走一段距离的,因为路灯线路有些年久失修,本就暗淡的灯光,在这风雨之夜,更显得沉寂昏暗。

    她吸了口气,也只好跟着下车。

    两人并肩走着,男人手中的雨伞大半举在她的头顶上方,她一点也没有淋到。

    宁以夏不太习惯,没有人这样送她回家过,就算是跟顾子言最好的状态,他也只是送她到刚才的路口。

    现在,一个谈不上熟悉的男人,却轻易做了这件事,她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她之前都是愚蠢的吗?

    竟然都没有发现顾子言的冷漠?

    对于林沫沫,顾子言却是关怀备至,为什么她以为两人有婚约,就真的能水到渠成呢?

    “今晚真是麻烦你了,陆先生。”

    看着湿漉的地面上渐渐移动的身影,宁以夏微微抬起目光看他,感激道。

    陆司霆的视线落在她宁静的侧脸上,淡漠的唇线轻启,“你不必总是这么客气,宁小姐,我所做,都是应该的。”

    宁以夏怔了怔,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男人虽然看似冷漠凉薄,但责任心却很强。

    想到这里,宁以夏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有些叹息般开口道,“我没那么脆弱的,这些年习惯自己,所以有点不太习惯。”

    “我也是第一次送。”

    男人言简意赅。

    宁以夏:……

    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家门口。

    宁以夏掏出钥匙想开门,动作不太方便。

    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接了过来,很快就开了门。

    她怔了怔,下意识往里面走,下一秒又转过头看他,正想问要不要再进去坐会儿。

    而,陆司霆却收了伞,上前两步,微微弯腰,在一旁的鞋柜给她拿了一双干净的拖鞋。

    “自己没问题?”

    宁以夏点了点头,“不碍事的。”

    “小心伤口,早点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他看着她,目光很沉静。

    宁以夏幽幽应着,“嗯,,陆先生。”

    他轻点头,便转身,往外头走了去。

    第8章

    你知错了吗?

    门外的脚步已经远去,宁以夏总算松了口气,缓缓回到客厅,往沙发里一坐。

    而这会儿,一旁搁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是顾子言的来电。

    宁以夏无所谓地接了,她倒想看看,两天过去,他没一个电话,也没任何说法还能如何?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那道熟悉而陌生的男低音——“你去哪里了?为什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宁以夏现在听着这道声音,竟然觉得陌生得有些不真实了。

    想当初,他们也算是患难与共,宁以夏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你知错了吗?”

    见她沉默,那头的顾子言才低低地问了这么一句。

    闻言,宁以夏顿时冷笑,语气冷漠反问,“我错哪里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一个解释,还费尽心思的PUA她,是不是之前太给他们脸了,所以才让他们这些一而再地践踏她?

    “宁以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两天,你还是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

    顾子言的语气里似乎充满了失望。

    宁以夏真是要气笑了,冰冷的声音里夹着讽刺——“你这个未来的姐夫跟未来的小姨子整天腻歪在一起,把自己的未婚妻抛在一旁都不觉得有错,我需要反省什么?”

    “够了!不要把你那些肮脏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至始至终,都跟沫沫没有任何关系。亏她还心善拼了命地想要为你解释!我们之间的问题,是我们的原因,与别人无关,你又何必甩锅给别人?”

    顾子言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反感和厌恶,语气也很是冰冷,不带什么感情。

    “你从来都不会反思自己,什么事都是怪到别人身上,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失望?

    肮脏的想法?

    不要以为她看不到,她就没有一点想象力!

    他跟林沫沫都亲密到什么程度,他以为她不知道吗?

    之前被媒体狗仔抓到,多少次都是她摆平的?

    他是忘了还是故意选择性失忆?

    狗改不了吃屎的自欺欺人罢了!

    “结婚只是结婚,还能越得过人命关天?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心思狭隘,心肠狠毒到这个程度,你是真巴不得沫沫不好,她是身体里跟你流着同样鲜血的妹妹,不是别人!”

    顾子言的语气里充满了恼怒和斥责。

    结婚只是结婚?

    人命关天?

    宁以夏胸口一阵闷痛酸涩交加,好一会儿,才近乎麻木地干涩开口——“人命关天?这么说,她林沫沫是快死了?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你叫过去?她要死也正好了!要死就赶紧死了吧,明年清明节我多给她烧几把纸钱便是,也免得惹我心烦……”

    “住口!还说自己没错?你一向就是这样,心肠嘴巴狠毒,冰冷尖锐,强势到从来都不愿意反思自己一分。以夏,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强势狠毒的性格,即便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谁能忍受得了你?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

    顾子言似乎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倒了出来。

    宁以夏双手下意识握紧,掌心那股钻心的疼痛加剧。

    顾子言从来都不吝啬把最恶毒的言语留给她,对林沫沫却始终温柔似水!

    原来,不是所有的付出,别人就会感恩、放在心上的,他们还以为你示弱,还以为他们自己高高在上,你卑微如尘,拼了命地想PUA你!

    她一而再地退让,到如今,几乎无路可退。

    如果,这就是付出奉献的结果,那么她还真是……

    当初在学校,她以优秀的成绩早早硕士研究生毕业,拿到国外名校的邀请函,后来她去留学了,快毕业的时候,恒瑞危难当头……

    她不得不提前结束学业,连毕业证都没拿,毅然放弃继续深造,去恒瑞帮忙,两年的时间,恒瑞从摇摇欲坠到盈利翻几倍,成为圈内新秀。

    这时候,她因为风头太盛,整个公司的目光几乎都在她身上,连顾子言这个老总也在她的光环之下,也是被她衬托得黯淡无光。

    为了顾全方方面面,她收敛了自己的光芒,接受了沈妤抛过来的橄榄枝,去了陆氏集团……

    然后,她就是这样的结局收场?

    果然,自己的愚蠢,终究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以夏……我希望你能好好反思一下,这对我们都好。”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了,顾子言才微微压低了声音。

    宁以夏嘴角勾过一丝讽刺,冷笑道——“一个男人而已,我不需要因为一只破鞋为难自己。既然你觉得林沫沫温柔善良,干净纯洁,那么我祝福你们就是了,你管好你的人,别再来烦我了,这点要求不难做到吧?”

    “够了!”

    顾子言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向来听话,顺着他的宁以夏,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顾子言,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我说够了,以夏!”

    宁以夏冰冷决绝的语气,令顾子言有些不安,“你又何必这么强硬,你……”

    后面的话,宁以夏已经不想再听,挂断电话。

    他们总是如高高在上的审判者一样,盯着她,要她这样,要她那样……

    她承认她缺爱,她试图去争取过她亲人们的关注疼爱,试图去争取过他的疼惜,但是,没用呀……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爱她,奶奶他们也不在乎她,就连看好的未婚夫,也觉得她恶毒。

    童年发生的种种不幸,她拼了命地想去治愈,都依然改变不了任何。

    真是麻木了……

    她就这么静默地坐着,眼眸因为承受着灼热,而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她不想哭的,为这种男人,这些感情,不值得。

    可是,她这会儿真的咽不下去心里的委屈。

    而这时候,只觉得一道熟悉的清淡冷香若有若无从鼻间流淌而过,紧接着一张洁白的手帕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9章

    陆少夫人,不会输!

    她微微一怔,悄然转过头,抬眸看。

    陆司霆那张尊贵的俊脸乍然映入眼帘。

    他去而复返了……

    手里还拿着她家的钥匙……

    “需要吗?”

    低沉平和的嗓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安慰,想来,听到刚才的谈话了。

    宁以夏别过头,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外露的情绪尽数隐藏,逼退星眸里的凄迷朦胧,压下喉咙处喧嚣的暗涌,微微哑着嗓音道,“不用,你怎么回来了?”

    “钥匙。”

    他将手里的钥匙提了提,幽邃的眸光依然停在她的脸上。

    宁以夏别过头,深深吸了口气,下一刻,氤氲的眼眸已经恢复一如既往的清明。

    “你都听到了?”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和狼狈。

    多少次,她也曾宣泄似地哭过,但又不得不让自己振作自愈。

    她宁以夏从来都不是脆弱的。

    陆司霆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眸里流光如深海暗涌,瞬间将她轻微的躲闪都尽数捕捉。

    “想哭?”

    低低的嗓音如来自深林的凉风,冷冷瑟瑟。

    宁以夏微顿,深深吸了口气,半响之后,才艰涩道,“我不想为任何人哭,也不想伤害任何人。”

    闻言,陆司霆却低笑了一声,沉默片刻,沉声道——“你这样想,自然会活得累。”

    听着,宁以夏幽幽抬起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他伸手将钥匙放在桌上。

    “不是所有的退让都能得到回报,让人感恩。不委屈自己,才有俯瞰别人的资格,傻瓜才会委屈自己,成全别人,我想宁小姐不应该是那个傻瓜。”

    他的话里隐藏的张狂霸气是很明显的。

    但是,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宁以夏一点也不觉得他狂妄,反而让她感觉一种很浓郁上位者的睥睨气势。

    闻言,宁以夏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现在看,我就是那个傻瓜。”

    男人低笑一声,定定注视着她,半响,才沉声道,“但很显然,你可以不做那个傻瓜,不是吗?”

    “那样只会让人觉得我更加冰冷强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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