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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待到越老夫人到达,女眷们在小院子外面已经齐聚,碰头后浩浩荡荡打算一起去责问的时候,潘雪凝正在屋中和二爷哭诉。

    说是五爷□□的她,还说她手腕废了是因为三爷联合五爷害她所致。

    越辰杉听得心头怒火起,恨不得立刻就娶她过门,为她抚去内心的创伤。

    潘雪凝忍着寒冷依偎在他怀里,低喃:“三爷婚事已经圣旨赐下,想必很快就要成婚。表哥你行二亲事定然在他之前……”

    “娶你正好。”越辰杉低头在她额上一吻,将她搂紧,“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负你。”

    潘雪凝仰头看他,笑得甜蜜。刚要再说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方才潘氏离开前让人把地上的衣裳全都收拾了,丢出门去。如今房屋被锁着,衣裳都在外面,而越辰杉的衣裳都搁在别屋的柜子里,现下两人根本没衣裳可穿。

    越辰杉搂紧怀中佳人,“我们挨得近点就不冷了。”

    潘雪凝柔声说是,又道有表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正温存着就听到外面有人扬声通禀。

    两人都知接下来是怎么样的一场硬仗要打,双双提起了心打算战斗到底。

    开锁的声音传出,房门缓缓被打开。当先出现在门口的并非后宅身份最高的越老夫人,而是世子夫人潘氏。

    潘氏当先进屋,随之各个女眷都走了进来。

    所有人在迈步而入的时候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只因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腥味,显然是欢好后的味道。

    幸而味道还不算太浓,想来次数和时间都不太久。不然这屋子怕是没法进了。

    紧接着,床上两人相拥裹被的样子映入眼帘。

    邵氏微微侧身把知瑜揽在了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子完全挡住身后娇小的知瑜。

    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这种事情可看不得,免得污了眼睛。

    潘氏底气十足地挺直了脊背,扬手晃晃手里纸张,先给床上两人知道这东西的存在,而后捧着到了越老夫人的跟前。

    “母亲请过目。”她恭敬道:“此物乃是我娘家不孝子雪凝在外购得迷药的证据。有药房掌柜的供述,还在上面画押过表示绝非戏言。还有店中伙计的供述,以及誊抄下来的他们当日店铺里卖出药的记录详则。还请母亲为我儿主持公道。”

    越老夫人垂眸,视线落在了那些纸张上面。

    杨妈妈会意,接过来后一张张呈到老夫人跟前来看。越看,面色越是冷凝如霜,渐渐的慈爱和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愤怒。

    “这种货色,惯常会用些卑劣手段的。”越老夫人看潘氏举止,知道也是恼了这个表小姐的,便道:“既然如此恶毒,不如打断了腿送回去吧。”

    “不行!”扬声喝止的是二爷越辰杉。

    他想跪下求祖母,但身上没有衣裳蔽体,眼前又有那么多女眷在,如何跪下?只能抱着被子坐着说:“她身子是我破的,我应该负责。我要娶她为妻!”

    越老夫人冷冷的看了眼较弱无力状的潘雪凝,轻嗤,“你先和我说说,她是怎么哄骗你答应娶她的吧。”

    越辰杉不服气这般的说辞,梗着脖子道:“何来哄骗?若说老五哄骗她还差不多,她——”

    “她也配说老五哄骗她?”潘氏急了,厉声喝道:“你五弟被她灌了迷药睡得昏天暗地人事不知,她却硬要带着同样被迷晕的小——”

    邵氏听着话头不对,忙去拉她,“大嫂!”

    打断了那未尽的“俞”字和后面的话。

    潘氏气愤地喘着粗气,几个呼吸后拂去了邵氏拉着的手,知道这事儿不能牵扯到小俞,也就是知瑜,不然会同时得罪了鲁国公府、程大学士家和老三那个混账。

    越老夫人已然接道:“从这不知廉耻的女人污蔑你五弟起,你就该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了。居然还帮着她,居然不帮着自己五弟。”

    越辰杉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只因屋子里其他所有人的言辞一致,都在针对表妹。

    可表妹这样柔弱温和,怎能被她们齐齐针对?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他了。便道:“五弟素来风流,惯常去那花街柳巷。他觊觎表妹容色也是理所当然,有甚需要怀疑的?”

    潘雪凝在旁呜呜的哭,“表哥……我……”

    越辰杉把她搂得更紧了些,望向门口的目光透着愤恨。

    潘氏闭了闭眼,心钝钝的疼。

    越老夫人手一扬,纸张在屋里纷飞散开。

    “你且自己看看吧。这些都表明了她在娘家附近购买了迷药。一个正儿八经的姑娘家,哪里去买迷药?”

    越老夫人面容冷肃,接着说道:“那日的事情,府里都遮着瞒着,实在是为了她的名声好。她利用身边丫鬟对府里五爷下手,妄想勾引老五做他正妻。侯爷不肯,看她做事下贱,非要她做妾。她这不成了,才又想回来勾引你。”

    越辰杉目眦欲裂,“这不可能!表妹一致喜欢我,她——”

    “她前段时间觊觎老三,老三不搭理她,被我发现了要送她回潘家去,这才气极做此打算。”潘氏听闻老夫人的话后,脑海渐渐清明,冷静道:“不然你以为她那段时间为何对你如此冷淡?只因她看上了老三!”

    邵氏生怕知瑜会误会三爷,往后伸手摸了半天摸到了知瑜的小手,用力握了握。

    紧接着,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反握了下。

    明白知瑜是不会误会老三且不会因为这腌臜事情而难过,邵氏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知瑜手背,收回了手。

    越辰杉听了母亲的话后,不敢置信,猛摇头,“不可能。老三除了样子好又官威重、银子多以外,有哪点值得喜欢的?”

    越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这些还不够喜欢?京城里多少贵女排着队等嫁给他,你是他哥日日在侯府你不知道?京城内外有多少官宦世家来提亲,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看上他的人家有几何,看上你的有几何,自个儿心里没数?随便拎出个主动向他提亲的人家,都是你可望而不可即的!跪求都求不到的姻缘!这样对比,你还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

    越辰杉身子晃了晃,不止皮肤,这回五脏六腑都凉透了。

    潘雪凝听得心慌,看情形不对过来拉他手臂。

    越辰杉轻轻推开她,速度很慢却很坚决。

    郭妈妈低头收敛了那些散落的纸张,交到越辰杉跟前。

    他一张张看着,双目渐渐赤红。

    除了她之外,大家说的都对。一个闺阁女儿家,怎会没事去买迷药。

    她要迷谁。

    “表哥!”潘雪凝急了,看他神色冷下来隐含暴怒,生怕这事儿不成了,忙说:“她们冤枉我!她们冤枉我!”

    越辰杉顿了顿。

    片刻后,他从自己看过的纸里抽出一张,指着边角一个很小的印章说道:“我虽不才,但护銮卫的印章多少见过。”

    抬头望向母亲,看到母亲满脸的失望,他有些后悔也有些自责,复又低下头,问:“这些是老三给您的么。”

    “对。”

    “老三给的。”越辰杉攥紧了手中的纸,指间关节渐渐用力,把纸掐的褶皱破裂。忽而扭头,双目血红地等着身边裹着被子的女人,眸中有了点点泪花。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问:“你可知道老三找来的代表了什么?这绝对不是假的!”

    潘雪凝被他这个样子给吓到,拼命摇头,“不,他会污蔑我——”

    “可他连给堂堂伯府嫡次子做假证都不肯!”越辰杉心中压抑的愤怒和失望、绝望在这一刻爆发,高声吼道:“他顶着骂名都要拿出真证据,把侯府嫡次子、堂堂正三品大员给斩了!你却说他为了你一个跟蝼蚁似的女人而做假证?你当我是傻子?!”

    最后一句,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潘雪凝先前不过依仗的是他的宠爱罢了。

    如今他这般忽然抛弃她,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越辰杉已经懒得披上被子了。

    他爬下床,全身裸着跪到冰冷的地上,重重磕了许多头。还是邵氏看不过去说了句“够了”,越老夫人方才让他停下。

    从始至终,潘氏没吭声。

    越辰杉后悔了,泪水滴落地上,“孩儿愧对祖母,愧对母亲。求祖母和母亲责罚。但,表妹她,表妹她。”

    他是厌恶了她。

    可这件事若非他太过冲动鲁莽,破了她身子,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既然他做了,总得负责。

    “孩儿知道无法娶她为妻了,这种恶毒的女人,不配做侯府嫡妻。”

    潘雪凝惊恐喊道:“表哥!你答应我的!”

    越辰杉顿了顿,仿若未闻,继续道:“求长辈们留下她,在我身边做个妾室。”

    越老夫人轻笑了一声,“我们家的通房都是干干净净的,心里干净身子也干净。你说她占哪一点?做妾……通房都不够格!”

    潘雪凝忙去看越辰杉神色,见他居然不反对,当即恐惧极了,双手紧紧缠住被子一角,全身抖得仿佛秋天落叶。

    越辰杉深吸口气。

    老夫人的意思他明白。可他到底是惦念她的好,没法完全狠下心说让她做个身边婢女,而且她是舅舅的嫡女,怎能如此。便道:

    “求祖母和母亲留她在我身边,做个通房。”

    好过于一辈子完全没名分的丫鬟。

    越老夫人觉得这孩子心太软,失望地摇了摇头。

    武将之家的孩子怎可如此。

    潘氏厌恶极了潘雪凝,但这个时候,儿子已经卑微到了如此地步,再不答应怕是母子情分真没了。

    而且他的要求不算特别过分。

    “那就做通房吧。”潘氏道:“让她搬过去,和你那几个通房同个院子住着。”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也算是个彻底的了结。

    越老夫人转身打算离开。这种地方,半刻也不乐意多待。

    潘雪凝忽而叫道:“你们不能这样!”

    她道:“二表哥的婚事需得在三爷之前!你们没有办法让他尽快娶妻,只能让他娶我,这样才是最划算的!”

    潘氏扯了扯嘴角,“嫁高娶低,我儿完全可以降低要求娶一个门户低一些的,定然可以很快定下亲事。”

    侧头与越老夫人道:“老二的婚事我也不求太多,只希望媳妇儿身家清白知书达理,这便足够了。”

    越老夫人知道这话是说给潘雪凝听的,她也厌恶潘雪凝的做派,颔首附和,“自然如此,清白知礼是最重要的。”

    潘雪凝气极尖叫。

    可越辰杉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想搭理她了。

    众人慢慢散去。

    等到空气重新归于清冷和淡薄,越辰杉方才起身。膝盖和腿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扶着床边起来的时候甚至一时间找不到腿该往哪儿搁,踉跄了下方才站住。

    而后他也不耐烦让小厮们拿来衣裳穿上了,径直趔趔趄趄朝着房门外的方向行去。

    潘雪凝伸手想要拉住他。

    越辰杉回头,反手给了她重重一个巴掌,直接扇得她口鼻流血了,方才满意点了下头,出屋捡衣裳去。

    已经离开那龌龊地方许久了。

    邵氏方才拽过知瑜到自己跟前,轻声问:“刚才怕不怕?”

    “不怕。”清语笑道:“夫人一直遮在我前头,我什么都看不见,何来的怕。”

    邵氏就抿着嘴笑。

    突然她哎呀一声指着不远处,“来接你了,真是半刻都离不得。”又朝那儿轻轻推了知瑜一把,“快去看看吧,急慌慌的也不知道来寻你何事。难不成怕我欺负了你去。”

    她指着的方向,赫然有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气度矜贵身材修长,不是三爷越崚非又是哪个。

    不怪邵氏这般大惊小怪的,实在是三爷以往都冷淡得很,平素从来不管府里这些零七碎八的小事。

    如今突然前来,定然是因为未来的三奶奶。

    清语也没料到三爷会来接她,笑着说了声好,与二夫人道了别,忙拎着裙摆跑到不远处,问等候的越崚非:“三爷怎的过来了。”

    越崚非不好说是担心她故而前来,见她安然无恙且心情不错,斟酌了下转而道:“大奶奶生了,听说母女康健。我想你若是无事,可代我去看看。”

    第27章

    紧张期盼

    早在从二爷的院子出来,

    清语就惦记着大奶奶方氏生产,遣了田妈妈回逸昶堂拿早已准备好的贺仪。是个赤金打造的长命锁,男孩女孩都用得。

    于三爷道别后,

    清语让田妈妈捧着装了长命锁的红木匣子往内宅去。

    邵氏虽已备好了东西,

    却还没有让人拿来,索性自己回一趟夏栀园去取。看知瑜急着要瞧小宝宝,她打趣几句,

    让知瑜先去探望大奶奶,自己随后就到。

    越崚非也给清语安排了车子,

    可坐着往后宅去,免得天寒地冻的再累着。

    原本清语的身份是丫鬟,于内宅和前院来来回回只能走路,

    再远也只得忍着,

    他想帮忙也无法。

    现如今她是正儿八经的小姐,

    未来三奶奶,自然可以坐得。

    清语乐得轻松自在,谢过三爷后欢快跳上车子。越崚非伸手想帮她一把扶着都没来得及,

    人已经快速钻进车里好好待着了。

    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

    越崚非无奈地叹了口气,待车子驶动了方才回到逸昶堂。

    方氏的秋芳园如今挤了不少人,人头攒动。

    这里洋溢着新年的喜气和新生命带来的欢愉,让清语一接近就顿扫方才的不快与沉郁,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方氏在屋里躺着,

    身子犹虚弱着。

    孩子由稳婆抱来给诸位主子们细观。

    越老夫人方才坐青帷小油车回,路上听闻大孙媳生了,

    直接让人转道来了这里,比清语早些到。

    现看到包被里面的小家伙,

    老人家怜爱地抱了抱就把孩子给了乳母,叮嘱道:“你好生照料着孙少爷,奶得好了给你加月钱。”

    乳母面圆微胖,笑起来很有福气的模样,开心地说:“多谢老祖宗恩赏。”

    越老夫人得了第一个重孙,又是嫡长,高兴地不行,指着乳母哈哈大笑,“我只应允她后面给加银子,她倒好,现在就谢我,这不迫我现在就兑现么?赏!都赏!你们辛苦了,照顾我家媳妇儿和孩子,全都有赏!”

    满院子伺候的人就都行礼谢过老夫人。

    清语也去瞧小宝宝,看他皱皱巴巴的小脸,觉得稀奇得很。

    身边四小姐越朝婉拉了拉她衣袖,用手半遮着口问:“三嫂方才去哪儿了?”

    她知道圣旨下来,这就是自家实打实的隔房表嫂了。觉得叫知瑜怪怪的,叫程小姐又显得生疏,索性直接叫嫂嫂。

    又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最近祖母和母亲的心情都不太好,每日忙进忙出的不知在作甚。

    清语明白那些事不好与越朝婉说,潘氏护着这个女儿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不让她知道,便说:“在外院忙了一阵。今日初一,事多。”

    越朝婉松了口气:“我真怕是有甚意外。没事就好。”指着小宝宝和三嫂嘀咕,“好丑的样子,怎么皱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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