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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爷不高兴!

    越崚非:“嗯。”

    贺安彦看他答得如此爽快,反而呆住片刻。他深知这事儿绝不是爱护和偏袒那么简单了,神色中反倒透出几分凝重,再次扫了眼那小丫头。

    遂告辞离去,决定把那字的事彻底忘记。

    还不到晚膳时分,天色依旧亮着。

    越崚非遣了人去寻诚意伯夫人的字帖。因写得极好,在京中贵女中流传,并未在市面上出现,寻来费了点功夫。又让人设法找来当年简夫人闺中时留在京中的墨宝。

    其间让小丫头写了好几幅字,二人共进晚膳。又同在书房看了会儿书,待东西凑齐,就让顾卓守在廊庑下,没命令任何人不准入内。唤清语到身边,将三人的字迹放到一起对比。

    越崚非初时只觉得小丫头字写得不错,却没想到其中曲折。方才听了贺安彦所言,才深觉失误。

    他与她一起详观,“你的字定然是跟你母亲学的。你母亲自小得你外祖母亲自教导,一手簪花小楷很得其母诚意伯夫人的真传,有其三分神韵。偏你虽未回过京,却有八分以上像诚意伯夫人的字。”

    而后断然道:“改了。往后不准再写簪花小楷。”

    至少在简家的事情彻底真相大白前,不准再写。

    清语很是眷恋地看着母亲遗作,又往诚意伯夫人的字望了几眼,小小声:“娘亲说京城有很多人临外祖母的帖子,贵女们想方设法找了外祖母的字来练。又不单我一个像。”

    “那也不成。”越崚非态度十分坚决,“敌暗我明,时间过去太久,那时的痕迹已经消磨殆尽,如今甚至不知道对你们下手的是谁。便是只有一成可能让歹人觉得你和诚意伯府有关系,也甚是危险。”

    清语张了张口,半晌挤出一句话:“三爷觉得我家遇难,不是意外?”

    “你不也这样觉得吗。”越崚非亲手将她们的字收拢起来,命人抬了火盆进来。待人退下后,独留清语在屋内,当着她的面将字和那幅画烧了个干净彻底,又把她这些日子练的字一并烧了,“若非察觉异常,你为何非要遮掩身份艰难逃离。”

    清语低头不语,半晌后指着火盆灰烬,“那可是你答应送我的画呢。”说烧就烧了。都没来得及往书房挂一回。

    越崚非:“回头画十幅赔你。”

    说罢抬眼去看,果然小丫头高兴得很,连烧纸的烟味都不觉得呛了瞬间眉眼弯弯。烛光下,她面容娇艳,,笑起来格外好看。

    越崚非带她到桌边取出个字帖交于她,“你临这个。”

    清语翻开略看几眼,字迹俊秀显然出自男子之手,刚劲中不失温和,极有风骨。便问:“这是你写的?”

    “太子殿下。”越崚非随口说着,又拿出两本继续翻找,“殿下闲来无事写了几册,说我的字太硬气不适合小孩子练,亲写了它们让我以后的孩儿启蒙时候临帖子用。”

    左右他不打算成婚了,给小丫头使着也一样。

    清语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是你的字。”

    越崚非便笑了。

    他五官深邃,眉目清冷时透着迫人的威慑,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忽而这般展颜,清隽中带出几分亲和,更为俊美雅致。

    “我倒也想省点事,把我的字给你临。”越崚非随手抽出自己刚批的几个小案,点着批注,“可你临的来吗。”

    清语只一眼就知道答案。

    不能。

    这字铁骨铮铮中锋芒毕露,她临这个恐怕手腕都会废掉,还学不会。

    清语沮丧地拿着太子殿下的字帖,兴致缺缺。

    越崚非看她小脑袋的毛茸茸依然那么短,不由失笑,抬手在上面揉了一把。

    世间能把他看得比太子殿下还更重的,恐怕也只她一个了。

    清语板正写了两张大字,天色已晚打算离开。忽而记起二夫人给的金镯子,献宝似的拿给三爷看。

    越崚非见镯子分量颇足,样式也算可以,颔首道:“她给你东西你就收着,不必再和我说,你自留着便是。若她为难你,一定记得与我讲。”

    清语笑道:“看二夫人是性子极好的,无非想关心三爷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从我这儿下手让我帮她多关心三爷。”

    “在你眼里各个都好。”越崚非从书册上方投来视线看她一眼,“唯独我是个恶人罢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记起邵氏出身将门,娘家好像与忠毅伯府略沾亲带故,而陶雷正是忠毅伯嫡次子。

    “最近二夫人那边你莫要去了。”越崚非知道陶雷的事情传出后,忠毅伯府定会想方设法找邵氏那条路子,清语过去必然要左右为难,“若她寻你说话,想办法推辞,实在推不过,就说我让你看顾这边花圃的事情,你离不开身。”

    第9章

    不必看其他人脸色

    清语把镯子放桌上,故意往前推了推到他眼前,示意自己拿人手短。何况二夫人是后宅难得的和善人,奇道:“二夫人很和善,也不会为难我,为何不可去见?”

    越崚非思忖她聪慧,不解释点恐怕不好糊弄过去,简短道:“她娘家可能和我手底下某案的人有牵扯。你若不见她,你与她都不必太过为难。”

    清语了然的点点头。

    打算回去了,往外走几步还没到门口,哎呀一声回头望过来,“那我不见二夫人,二夫人对她娘家有交待了,只说三爷这边无法递话就行。那,她娘家是不是会记恨三爷?”

    定然会说三爷冷血无情丝毫都不顾念姻亲难处。

    越崚非莞尔,说不用理会这一茬,他根本不在意外间说辞,催她赶紧回去睡。

    伴随着夜色越发深浓,春溪园的烛火更加明亮。

    潘氏让人多点了两盏灯,好看清门口跪着的人。

    因疼爱侄女,想她日后是要做二儿媳的亲上加亲,对她更加疼宠,一来侯府便安顿在西侧耳房内,相隔不远照料起来便利。

    如今倒是成了方便派人监视。

    “如何?”潘氏查看着账册不时看一眼洁玉,沉声问道。

    洁玉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冰凉地面,“回姑太太,今日去三爷院子没有探听到旁的,只说是院子里在动土,也有婆子在外院负责洒扫,隐约看到有人搬了不少花株到三爷院子。其他就不知了。至于小姐说的贺世子身边——”

    “贺家的事情不必多提。鲁国公府世子爷的做派,一向是让全部人都要知道他做了什么的,即便你不讲我也知道个七八分。你与我说说,她听了老三院子的事后什么反应。”

    洁玉:“小姐听后愣了一会,针尖扎到指头都没发现。觉得疼了,说过几句,奴婢隐约听着是‘三爷为何会要设置花圃’。”

    其实潘雪凝还讲了几句,因是关于贺世子的,说什么怎么会没有长明这个人,姑太太不想听她就没提。

    何况小姐日日在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可能是听错了婆子仆妇念叨的别家长随名字。

    潘氏脸色黑得一如外面夜空。让郭妈妈拿了几钱碎银子给洁玉,“替我办差,自有你的好处。继续盯着,别让她看出端倪。”

    待到洁玉战战兢兢退下,潘氏手一拂,满桌账册飞落地面,纸张散乱。

    接过郭妈妈端来的茶时潘氏的指尖都在发抖。

    “这个孽障,竟然还惦记着老三那边。”潘氏恨恨咬着牙,“她是不是以为,老三让人设花圃是故意气她的?她以为她什么人?又有几斤几两重!”

    郭妈妈抚着潘氏后背给她顺气,“夫人莫急,表小姐或许不是这个意思。”

    “真不是这个意思,何至于要留意老三那边?若非有意,为何在乎那花圃?之前在老三跟前吃的亏还不够?”

    潘氏胸口剧烈起伏,推开郭妈妈独自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数圈后心绪稍稍平静,仔细思量半晌有了决断。

    翌日。

    她吩咐郭妈妈告诉潘雪凝,即刻收拾行装准备回家。侯府派人一路护送,定能保她安然到家。

    郭妈妈给潘氏扶着发钗轻声提醒:“若太太不乐意怎么办。太太送了女儿到夫人跟前,说好了是结亲的,如今送回,怕是要两边生出嫌隙。”

    “那又如何,我还怕她了不成。”潘氏拨开郭妈妈的手,对镜把钗环理正,起身走到窗边,让人把潘雪凝曾给她插花的那个瓶子送到西耳房,“她喜欢,那便给她了。我总得成人之美,不能强人所难。”

    她那弟媳素来会钻营。能把女儿塞到潘家,就也能塞进旁人家。

    潘雪凝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哭一场,当晚睡觉没关好窗户着了凉,发热一病不起。眼看着是无法立刻离开常宁侯府了。

    潘氏想,也罢。现在天气日渐寒冷,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确实不好与娘家交待。人家不怕耽搁自己亲事成老姑娘,就开春后再送回去。

    几日后。

    陶雷被押送回京。面圣后被判绞立决。留他一个完尸,算是给忠毅伯府和魏国公府的交待。

    满朝哗然。

    众人只当皇上让人把陶雷捉拿归案后,严加斥责便好,顶多削官最重不过是革职。谁也没想到皇上对待陶雷一案居然这般严厉,居然毫不顾念忠毅伯府曾经征战沙场立下的汗马功劳,将其绞杀且即刻执行。

    一个时辰后,忠毅伯及其妻跪在了宫门前。

    皇上炼丹未见,太子殿下朝政繁忙没有踏出东宫半步。

    第二天行刑,京城万人空巷去围观。

    有人提起陶雷手下冤案无数,

    忠毅伯府和魏国公府联合姻亲故旧打算一起朝堂对峙护銮卫掌司印云麾使越崚非,不料越大人称病没有上朝,一连数日都是如此。

    再同来常宁侯府要人,谁知侯府内外被护銮卫层层把守,根本靠近不得。

    他们虎视眈眈在外。

    越崚非却乐得有时间在家,无论谁求见都一律挡了,天天悠悠然地陪着清语在逸昶堂练字。

    如此这般过了段时日。

    这天,圣旨到。

    清语避在东跨院的小屋内,听着外面动静,奉剑奉书随侍在侧。其余人则跟随三爷前去接旨。

    她听到有人宣读。皇上对三爷一番赞赏后,擢升为正三品护銮卫副都统。

    那本是前段时间绞刑而死的陶雷的位置。

    清语蓦地心跳加速。他才不到十八,如今已经是天子近卫中的正三品。这样快的提升速度,也不知会惹了多少人眼红非议。

    但看奉剑奉书都是小大人般的气定神闲,她心底多了点踏实。

    越崚非接旨后交与陆源,亲自送赵公公出去。

    赵福笑呵呵接过越三爷塞过来的银子,笑问:“刚才跟您接旨的都是家丁仆从,怎不见那位姑娘?听说三爷为了她还找织造要布匹,皇上和太子殿下还要咱家帮忙看看她。结果仔细一瞅,得,人不在。”随即扼腕叹息。

    越崚非道:“哪里来的姑娘。”

    “怎就没有姑娘了?那般色彩鲜亮的布料……三爷难不成想金屋藏娇?”

    越崚非作恍然大悟状,微微笑着,“若公公说的是我院中那小丫鬟,她去内宅听长辈训话了,并不在外院。想必已跟着内宅妇人一道回避了。前些日子看她做事勤快,随口吩咐几句,没想到底下人太当真,居然劳烦织造。”

    “原来只是个小丫鬟。”赵福了然地应了一声,遂和越三爷说了些旁的。

    回到宫内,赵福匆忙赶去长和宫将此间事情禀与皇上。恰逢太子殿下来了,又向太子行礼问安。

    大殿空旷雕梁画栋,团龙彩绘俯瞰众生华丽威严。屋内未燃香,炼丹炉中散着阵阵热气,各种材料的味道混杂其中。

    赵福躬身噤声,听完皇上问话方道:“据说只是个小丫鬟,宣旨时候恰好去了内宅,不在外院。”

    太子姬永昭刚及弱冠温文尔雅,听后轻轻一笑,“只是丫鬟而已,犯得着他那般大动干戈?定是上了心才如此。难为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开点窍。”侧头与皇上笑言,“越三愈发不懂事了,竟然藏着掖着不给看。”

    安兴帝身穿道袍翻阅着炼丹古籍,捋着问道以来特意留的长髯,多看了须臾方说:“这么护着?朕让人去见都不行?”

    语调有些冷。

    赵福忙躬身道:“也不能全怪越大人,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内宅的夫人小姐们叫她,她就得去。宣旨的时候闲杂人等需要避让,她在后宅也过不来前院。”

    姬永昭忙说:“正是如此。”

    安兴帝喊了几名内侍,吩咐了几种炉内所需材料让他们备齐,等内侍们快步离屋去准备了,才与姬永昭说:“她这样低人一等也不是法子。如果承晏喜欢,不如让人把她改籍直接放屋里做个姨娘,岂不省事。”良妾好过于无名无分的通房。

    姬永昭去看赵福。

    赵福赶忙劝阻,“使不得啊陛下,越大人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最有自己主意。万一越大人已有更好的打算,该如何办。若没有旁的法子,越大人自己就到您跟前求恩典了。”

    安兴帝仔细想半晌,忽而笑了,扭头和儿子说:“好像是这么个事。既然他没求到我跟前,就让他自己先熬着。等他没辙的时候,朕再开恩帮个忙。”

    “等等也好。”姬永昭顺着父皇的意思,接道:“您炼丹还得看丹炉火候,该等都得等。他越三更是如此。”

    安兴帝哈哈大笑,让秉笔大太监刘顺准备赏赐若干,送到越大人府上,特意叮嘱:“和皇后说声,多准备点小姑娘们喜欢的。”

    到了傍晚时分,宫里的赏赐源源不断送到常宁侯府。其中有不少女子的钗环首饰和衣裳布料,甚至宫造胭脂水粉。

    越三爷简在帝心,得皇上赏赐在逸昶堂已经是寻常事,陆源客气地迎了刘公公,请之略坐饮茶,后塞了个大封红恭送出府。

    越崚非让人把女子用的东西都送到清语的厢房去。二十几个大箱子摞起来,满当当堆在一起,原本宽敞的屋子瞬间变得狭小。

    清语吓了一跳,去找三爷当面推拒。

    越崚非查阅卷宗头也不抬,“我早先惊动织造,不过是想帮你找陛下要点东西。”不然他自己就有无数渠道拿到顶级衣料,何至于非走这一步,“有了陛下赏赐给你的东西傍身,想必没谁敢再为难你了。往后去内宅,更不必看她们脸色。”

    第10章

    其实前些天是她及笄的日子

    清语啊了声,有些欢喜,有些犹豫,“可她们即便听闻有这些首饰衣裳送来,又怎知皇上这些是给我的?”

    万一是给府里旁人的呢。

    越崚非执笔抬眸望来,本还冷凝的眉目间慢慢漾起暖意,“你当我这儿有多少女子可接陛下赏赐?那么多年,向来到我院子的只有男子之物。首饰脂粉的可都是头一回。既是送来,定是你的。”

    “可是。”清语低着头,知道他好意,却还不得不说,“我这身份,若被皇上留意到,岂不麻烦。”

    越崚非便笑了,“有我在,又有何惧。”

    清语蓦地抬眸看他。

    越崚非回望。她眸光清澈,映出他的身影。“我若是察觉不对,定然想办法遮掩。我若不遮掩,说明无需担忧。”越崚非缓缓说着,语气坚定,“你只管在这里好好的。其他都交给我,你不必费心。”

    他的声音和目光有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片刻后又道:“你十五生辰就在刚入府的那几日吧?这些就当补给你的及笄礼物之一了。”

    清语讷讷,“三爷怎知——”

    “这个容易查。”越崚非想到先前让协理云麾使帮忙探查简家案子,手指微微蜷缩又攥紧,半晌缓缓别开眼望向旁侧博古架。

    协理云麾使至今未归,想必此案错综复杂难以探到真相。

    “你仗着身形像简家祖辈江南女子纤细娇小,对人说十四也没甚不可以。”越崚非道:“我知你具体年纪就好,对旁人说时改个日子。”

    他能知道简家女儿的生辰,下手的有心人自然也能。避开为佳。

    清语心里忐忑许久后轻舒口气,绽开笑颜福了福身,“谢谢三爷。那便依着三爷意思办。”

    越崚非就也很高兴。言道,院子很空,让她随意挑选个屋子做库房,免得日后东西越来越多不好归拢。

    等她离开后看着闭合的房门,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真是没几句真话。”

    也不知她那时怎么敢一句句诓他的。

    清语自忖很多东西都要再等两年多才能用,从厢房里挑了一间做库房。特意找了个大屋子,不然再被三爷说选得太小,还得折腾着另择大间。

    箱子搬完后到了掌灯时分。

    外院挂起灯笼,几步一盏摇曳在微风中照亮通畅道路。

    有小厮来逸昶堂,恭敬道侯爷请三爷和小俞姑娘过去说话,还特意说明一定带着小俞姑娘。

    清语正被盯着练字,闻言很紧张。

    前段时间动土,有了三爷的话在先没人轻易来扰她。之后花圃成型,又逢三爷日日在逸昶堂,没人敢随意叫她去哪儿。曾有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说老夫人要见她,都被三爷轻巧几个字给拒了。

    故而眼下被老侯爷传唤,且三爷都要过去,想必是躲不过的,她不由自主便提起了心。

    越崚非眉目淡然。

    已经入冬天气寒冷,他衣裳单薄不怕冷,唯恐清语冻着特意塞了个手炉给她,“你晚间甚少出行,带着以免冻伤手。”

    清语应声,小心翼翼跟他身后。

    越崚非初时怕自己走太快,特意放缓脚步犹不见她跟上,回头去看发现小丫头紧张兮兮地挪着步子,好气又好笑,伸手一把捞了她在身侧站着,“怕什么,祖父是极和善的,不会为难你。”

    老侯爷的外书房布置简单。他是武将年轻时征战沙场,对文人那套附庸风雅的做派不以为然。平日此处多作会客用,几幅山水和一些古董作摆设,其余便是寻常桌椅。

    桌上放着棋盘,颇为老旧边缘磨损。棋子摩挲得十分圆润已经起了亮光。

    越崚非不慌不忙一撩衣衫下摆在祖父对面落座,清正端方的气度。

    老侯爷须发花白虎目圆睁,亮起嗓子声如洪钟:“能耐了,居然当了正三品。你这官儿是如何来的,你可明白?”

    越崚非垂眸说道:“孙儿明白。”

    “明白?你可知道外面怎么传的!”常宁侯猛地一拍桌案,抬手指着屋中少年高声喝道:“外间都在说,你为了夺取忠毅伯家儿子的差事,硬生生逼得他走投无路。还在皇上跟前进谗言,使得皇上斩了陶家二小子。现如今他的差事果然归到了你头上,外间传言一一应验。你竟敢说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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