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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郁绍庭也在她旁边躺下来,从后,拥着她:“怎么又不高兴了?你的脾气怎么阴晴不定的。”

    白筱挣扎了一下,却没搭理他,到底是谁的脾气阴晴不定!

    郁绍庭没因为她的‘矫情’而起身走人,甚至连脸也没板一下,挨近她,把她搂到自己怀里,手,下意识地,隔着被子放在她的小肚子上:“刚抱你,怎么又重了,吹气球也没你这速度快。”

    “……”

    “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我的手臂会被你压断。”

    白筱一向都知道郁绍庭的嘴巴坏,傲骄自负得很,每回欺负人,明明是他不占理,却都能那样振振有词,就像现在,拿着她的体重开涮,难道不知道女人,最介意的就是年龄跟体重吗?

    以前不熟悉,现在一块儿了,白筱赫然意识到他的真面目就是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臭*!

    白筱不停地腹诽他,气到不行,但嘴上却一个字也没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他从后面紧紧地抱着她,她能听到他稳健的心跳,还有他身上的味道,不是沐浴露或是洗发水,而是男人特有的味道,白筱忍不住想,如果她生过孩子后身材走样,他难道真的不愿意再抱她了?

    想到以前在上看到的帖子,不少男人在妻子怀孕时外出*……

    第一次怀孕,她一个人,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忧。但如今,跟他在一起了,她从未否认,自己被郁绍庭吸引进而喜欢上他,外貌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倘若他长得像某位潘姓明星那样,恐怕第一眼她就fire掉他了。

    说到底,她其实也不过是个俗人。

    俗人有俗人的烦恼,尤其是在怀孕的时候,容易杞人忧天。

    等她挺着大肚子像头熊一样时,他依旧风度翩翩,两人站在一块儿,野兽跟美男的现实版。

    郁绍庭并不知晓,自己随口胡诌的一句话,引发了白筱内心的一场思想风暴。

    当白筱忽然下*走到柜子前,拿了一*被子塞给他,要他去沙发上睡觉时,郁绍庭的脸也沉了。

    “好好的,又怎么了?”

    白筱爬上*,用被子裹住自己,不怎么愿意理他,只说:“我这么胖,半夜把你踢下*不好。”

    “……”

    郁绍庭觉得女人有时候莫名其妙,有些来脾气,但突然想起了杨曦的话——

    “她年纪还小,你得让着她,多关心关心她,要不然,哪天她跟人跑了,到时候有你受的。”

    他运了口气,终是没发作,凑过去,靠近她的脸,低声说:“我又怎么招惹你了?”

    “……”白筱闭紧眼,睡了。

    郁绍庭不可能真的跑去外面睡沙发,关了灯,躺下,想要去抱她,却发现她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悻悻然,收回手,扯了那*从衣柜里拿来的被子盖在身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没有一点睡意。

    被子上好像有一点味道。

    他转头,望了眼旁边的女人,辗转过身,又靠过去一些。

    白筱也没睡着,也察觉到郁绍庭靠过来,他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给我一点,那*被子有霉味。”

    “……”

    郁绍庭见她没动静,索性下了*,等他打开门出去,白筱不再装睡,睁开了眼望过去。

    门开了条缝,套房客厅的灯光透进来,她听到他倒水的声响。

    片刻后,他就回来了,躺上来,又把她搂进怀里,冒着硬硬胡茬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睡了?”

    他扯了一下她身上的被子,这一回,松动了,他看了眼闭眸的白筱,把自己也放进了她那*被子里。

    ——————————

    半夜,客厅里响起手机铃声,郁绍庭被吵醒了,看了眼旁边熟睡的女人,起来出去了。

    是白筱的手机。

    屏幕上没有来电显示,但郁绍庭还是接了:“喂?”

    “……”

    那边没有声音,郁绍庭走到窗前,看着下方璀璨的灯火,自顾自地说:“白筱怀孕了,睡得比较早。”

    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

    郁绍庭朝卧室看了一眼,把手机放回去之前,把那通通话记录给删了。

    ——————————

    裴祁佑挂了电话,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圈猩红,盥洗盆里还有呕吐物。

    他的耳边似乎还是郁绍庭低缓的声音,他说白筱怀孕了,怀孕了吗?

    裴祁佑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洗手间,因为醉酒而摇晃的身子撞到的门。

    等在门外的助理连忙过来扶住他:“裴总,没事吧?”

    裴祁佑甩开他的手,靠着墙壁,胃部灼烧一般的疼痛,他闭上眼,眼角却略略有些潮湿。

    ——————————

    接下来的日子,对白筱来说,平淡却很安宁。

    她辞了在宏源的工作,部门经理笑着同意了她的离职,还说宏源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着。

    郁老太太得知儿子跟白筱领了证后,跟在首都的郁总参谋长商量了一下,不办婚宴,但请郁家的亲戚一块儿吃了顿饭,白筱原先还有顾虑,郁绍庭却应下了,说是让她跟郁家其他人混个熟脸。

    郁家这边,热热闹闹地在酒楼订了包厢,首都徐家,有人却因这顿饭摔了两个杯子。

    徐敬衍从大哥书房出来,下楼听到客厅里梁惠珍愤怒的叫声:“他们郁家几个意思?现在是赶着往我们徐家脸上扇巴掌了吗?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儿子在外头找了三儿,逼死原配的丑事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shukeba.)

    “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儿子在外头找了三儿,逼死原配的丑事吗?!”

    梁惠珍立在客厅里,保姆在旁边收拾玻璃杯的碎片,刚才,梁惠珍刚接了徐恒打来的电话。

    徐敬衍听了梁惠珍的责骂,蹙紧眉头。

    那边,徐敬文从书房出来,冷着脸冲梁惠珍道:“喊什么?你是想把爸吵醒吗?”

    关于郁景希不是徐淑媛孩子的事,徐敬文并没有大肆宣扬,哪怕在徐家,除了太太梁惠珍,他也只告诉了徐敬衍这个弟弟,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就算为了徐家的颜面,他也得兜着这个秘密。

    况且,这么做,郁家算是欠了徐家的人情,即便两家目前的关系已经恶化,台面上却没真正撕破脸。

    但梁惠珍却没想这么多,自己女儿死的不明不白,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从丰城回来后,这不是第一次梁惠珍跟徐敬文发生争执,徐敬衍从屋子出来,走到车边时还能听到梁惠珍不甘心的声音:“你不伤心不难过,你事业为重,我不是,以前是我忽略女儿……”

    ——————————

    徐敬衍回到家中,夏澜不在,只有保姆刚好端着姜茶出来:“先生,您回来了?”

    夏澜今晚有一个重要的病人要手术,早上她出门前就告诉了他,所以不会因为找不到人而担心。

    这是他们夫妻相处的模式,从不隐瞒对方自己的行踪,简单,坦诚,令人放心。

    “先生,这是太太让我给您炖的,说您这几天嗓子不太舒服,晚上睡觉咳嗽。”

    “就放我书房的桌上,我过会儿再喝。”说完,徐敬衍上了楼,回到主卧洗漱。

    徐敬衍穿着睡袍到书房,闻到了一股姜味,原本疲倦的神态有些许的缓和,其实他并不喜欢喝姜茶,饮食也很不规律,婚后,夏澜纠正了他不少的毛病,一开始不习惯,到如今地习以为常。

    傍晚时首都下了一场雨,徐敬衍开了窗户,空气里仿佛还有青草混杂土地的味道。

    转身时看到书桌边的台灯灯罩上,挂着的一个装了中药的香囊,是夏澜亲手缝制的,说是可以提神。

    夏澜出生中药世家,夏家,在首都也极富盛名,最老一辈的中医要追溯到明朝一代太医院院使。夏澜年轻时在国外留学,和一个留学生相恋,结果却所托非人,瞒着家人在国外偷偷生下了女儿。

    夏家是传统的书香门第,无法接受子孙如此行为,因此一度将夏澜逐出了家门。

    夏澜生性倔强,硬是没向夏家服软,独自带着孩子在外生活。

    他会跟夏澜结婚,纯粹源于一个玩笑的赌约,他说,如果我三十岁时还单身,你也未嫁,我们就结婚。

    那一年,他远赴国外,五年未归,再回来时已经三十三岁。

    和夏澜的再次相遇是在父亲的寿宴上,他听人说,她一直没有嫁人,两人当时已经颇有交情,宴会后的一天,他跟她在医院偶遇,两人坐在餐厅里喝茶,提及往事,她说,这些年她一直在等一个人。

    他在年少时曾深爱过一个女人,情殇之后,以为不会再触碰感情这一块。

    但在听到夏澜的这句话时,他心中酸涩又动容,也恍然忆起当年自己所许下的承诺。

    最初,他提出要和夏澜结婚时,遭到家中强烈反对。可能是因为他曾经的一段情,家里对他要娶的女子要求甚严,夏澜显然是不合格的,被家族驱赶出来,还拖了个孩子,她的品行一度被徐家人所质疑。

    当他跟她说取消约定时,她什么也没说,也没责怪他,只是浅笑地说:“我明白的。”

    首都对他来说,是个伤心之地,他再次选择离开,时隔几个月,他打电话回家,才知道她一直在照顾他当时已经中风瘫痪的母亲,忍受着徐家其他人的冷眼,也日复一日地坚持着。

    半个月后,他接到家中电话,四哥家的儿子,在春游途中贪玩跌落山坡,幸好被夏澜发现,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夏澜却为了护住孩子,头部受到重击,昏迷不醒。

    那*,他在窗前坐了整整一晚,抽了三包烟,天一亮,就买了机票回国。

    站在病*前,看着一脸伤痕的夏澜,他唯一能做的,是去夏家,向夏家二老提了亲。

    那个时候,对夏澜,他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却有一份责任,一个女人,愿意为他牺牲到这个地步,他不应该再辜负她,他常年在国外,她却为了照顾他的父母,主动提出留在国内。

    当年,他甚至没有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她说,像她这样的,要大肆操办婚礼只会闹笑话。

    在他说厌倦国外飘浮的生活,打算回国定居时,她欣喜落泪,那一刻,他竟感到心酸,这个女人,默默守在他身边十几年,从没要求过任何的回报,甚至于——

    为了保护他的母亲发生车祸,失去了他们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

    ——————————

    思及往事,徐敬衍喝了口姜茶,滚烫的温度,直达他的心脏深处。

    书房的门被叩响。

    徐敬衍回过神,放下杯子,冲门口道:“进来吧。”

    “先生,刚才我收拾屋子,才想起来上回有个您的快递,之前您不在家,我这记性,忘了交给您。”

    保姆拿进来一个快递袋,徐敬衍看到寄件人的姓名,写着郁绍庭,他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瞬间就想起来了,那是他在黎阳超市买的,没想到,居然还给他寄过来了……

    徐敬衍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白筱,那个笑起来很秀气的小姑娘。

    想到白筱,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苏蔓榕说的话,那个孩子,死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徐敬衍闭上眼,双手抚过自己的脸,心头,泛起隐隐的苦涩。

    凭着徐家在国内的人脉关系,只要他想查,不难得到关于苏蔓榕的信息,white,他居然不知道那个知名的华裔画家是她,曾在一次聚会上,听朋友提及这位低调不露面的画家,他当时不过一笑置之……

    苏蔓榕,女,四十五岁,籍贯云南开远市,汉族,徐敬衍脑海里还有那些资料上的内容。

    他抬头望向挂在墙壁上的那副风景画,是夏澜不久前特意从画廊买来装饰书房的,之前他没有留意,昨晚他在那幅画前站了良久,看着熟悉的画风,看着底下的英文签名,他觉得这是命运跟他开的大玩笑。

    ——————————

    楼下,传来开门声,伴随着保姆的问候:“太太,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我去做点宵夜?”

    “我刚在医院吃过了,你不用管我,去休息吧。”

    徐敬衍打开书房的门,恰好看到上楼开的夏澜,她揉着太阳穴,脸上有着手术过后的疲态。

    “回来了?”夏澜看到他,立刻露出温婉的笑容,原本清冽的气质瞬间柔和。

    徐敬衍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今天的手术很棘手?”

    夏澜穿着一步裙,上面是衬衫西装,及耳短发令她看上去干练精明,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流露出属于女人的温柔,笑了笑,舒展着酸酸的手臂:“手术还行吧,就是病人家属很难搞。”

    徐敬衍拍了拍她的肩:“刚帮你放了洗澡水,进去洗吧。”

    “老公,谢谢你。”夏澜神情动容地看着他。

    徐敬衍回望着突然感性了的妻子,在灯光下,他忽然发现她的鬓发里多了几根银发。

    他上前,轻拥了她一下:“工作别太累,家里又不是缺那点钱。”

    “小提琴大师,是呀,养家糊口有你呢。”夏澜说着笑,回抱了他,然后进屋去洗漱了。

    等夏澜消失在门口,徐敬衍嘴边的笑意也收敛了,他回到书房里,看到桌上那些快递过来的东西,拿过手机,想给白筱拨一通电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很想听到那个小姑娘的声音。

    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父亲对女儿,他想,可能是自己把某种感情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

    白筱接到徐敬衍电话时,正坐在书房地毯上,帮郁景希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剪指甲。

    小家伙百无聊赖,又不能乱动,伸过另一只手想去抠鼻孔,却被白筱轻轻地拍掉:“注意卫生!”

    郁景希翻了翻白眼,却也没再乱动。

    因为白筱怀孕,‘肉圆’被遣送到大院暂居,最起码八个月内不能回来。

    “换一只手。”白筱道。

    小家伙把左手伸过来,右手撑着下巴,抿着小嘴,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白筱边剪边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便速战速决。

    白筱怀孕后,主卧地板都铺了长毛地毯,不仅是为了防滑,也是防止她脚底冷,因为她喜欢光脚猜地,至于卫浴间里,都放了防滑的垫子,就连她穿得拖鞋,都是特意新买的防滑拖。

    收拾好地毯上的东西,郁景希揉着眼睛,穿着卡通睡衣,“今晚我想睡这里。”

    “可以。”白筱拍了拍儿子的小屁屁:“上去睡吧。”

    小家伙得令,甩了拖鞋,一下子扑到*边,像一条小泥鳅,一眨眼就滑进了被窝里,可能是真的累坏了,躺下没一会儿就微张着小嘴,打起了轻鼾,白筱替他掖好被子,才过去整理摊了一桌的作业本。

    现在怀孕了,白筱很少再把手机带在身上。

    手机躺在*柜上震动时,白筱忙过去,生怕将小家伙吵醒,看到来电是徐敬衍,想了想,接了。

    “您找我?”白筱走出卧室,才开口问。

    徐敬衍迟疑地说:“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可能也没想到白筱会这么早睡觉。

    “没……”白筱合拢房门,“景希刚睡下,我还没,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上回你寄给我的东西,我收到了,想跟你道声谢谢。”

    “那个啊,”白筱也想起来了:“本来就是您买的,而且,邮费是郁绍庭出的。”

    徐敬衍沉默了会儿,可能一时找不到话题了,白筱想挂电话,却碍于他是长辈,不好开口,良久,才听到他说:“我听说,今天郁家那边请吃饭了,你见了绍庭的亲戚吧?”

    “……”

    白筱不明白徐敬衍为什么会关心这个,想到他是徐家人,不免,她又想到了徐淑媛,以为是徐家那边让他来打探的,模棱两可地说了两句,徐敬衍却像是一时兴起,居然说要送她新婚礼物。

    “不用了……”白筱说。

    徐敬衍却一定要送她:“你现在是跟绍庭住一块儿吧?那我就把礼物寄到沁园去,好了,早点休息吧。”

    不给白筱再回绝的机会,徐敬衍就挂了电话。

    ——————————

    白筱拿着手机,考虑着要不要回拨过去,让徐敬衍打消送礼物的念头。

    不管徐敬衍是不是真心祝福,白筱都觉得,收下这份礼物,要是被徐家人知道,多少是麻烦。

    别墅外响起轿车鸣笛声,是郁绍庭回来了。

    白筱已经让李婶歇了,她下楼,刚好郁绍庭进到玄关处换鞋,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郁绍庭抬头,望着她的目光深情:“怎么还不睡?”

    白筱把徐敬衍要送他们新婚礼物的事说了,郁绍庭松开领带,不以为然:“那就收下。”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份礼物可能引发的麻烦。

    白筱也想起一件事,昨天白秋华夫妇又去宏源找她,之后就没了下文,但她还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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