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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服部平次咬着吸管看向我,一脸写着不相信。

    服部平次就继续给我说明举例:“我和她都赢了半决赛,你给对手鼓掌,也没有理我。你根本就不管我。你要真的是刺探敌情,你在比赛结束的时候,你就会来找我了。”

    太聪明的小孩就是不可爱。

    我小时候可知道怎么装傻充愣了。

    我想了想,又继续抬手点了点他的胳膊。服部平次烦躁地躲开。我直接把上次白鸟任三郎送我的那个老气横秋的「必胜」御守送给他。

    “这可是很灵验的御守,要爬山才能买到。”

    “送我做什么?”

    “让你开心。”

    这话一落,服部平次脸上顿时笑容满面,阴霾一扫而光。

    两个字。

    好哄。

    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服部平次这次直接把御守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必胜”两个字明晃晃地扎眼,很快就得到了主持人的关注,在开场上主持人就着这个御守问了起来。

    萩原研二见服部平次这么快阴转晴,笑道:“你真的挺会哄人的。”

    “我的耐心是留给小孩子的,他长大后还是这种德行的话,就得被我扁。”

    我刚说完,想起我们还在冷战中,只是我们两个人避而不谈,假装没有发生过一样,强行和平。我抱着手臂说道:“话说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萩原研二估计等了好长时间,现在说起这件事,他已经相当游刃有余,平静且自然,“听教官说你提前在京都拿到毕业证,想恭喜你。”

    要是真的那么游刃有余,一开始打电话,就不会怕自曝名字被我直接挂掉了。

    “你之后也会有,那我提前恭喜你。”

    萩原研二笑了笑,好像这次来京都的目的就这么完成了。没有什么多的可以说。

    我对着萩原研二说道:“你给我一千日元呗。”

    萩原研二先是发怔,而后有所预期一般嘴角含笑,痛快地给了我一千日元。我把钱拿到手之后,见他们主持人还在跟参赛者唠嗑,周围站着的观众也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心神都跟着飘过去。于是我抓着萩原研二的小臂,贴在他耳边说道:“你要不要我回答你,今天看到你第一想法是什么?”

    “嗯?”萩原研二偏着头想听得更仔细。

    我一字一句,“你真好看。”

    “……”

    “然后我就在想,我果然想见到你,果然想听你当面和我说话。”

    我说完之后,等萩原研二反应,我完全不急,听他在一边感慨无比,“这就是金钱的魔力吗?虽然假,但是还不错。要是美女,就更好了。”

    “就一千日元,你还想飞天吗?”

    萩原研二顿时哭笑不得,沉默了好一会,又问道:“你还会回东京吗?”

    “你想,我就会。”

    “…这是认真的,所以我想要真实的答案。”

    我看向他,看了一下表,也跟着认真,“付费环节结束了。”

    萩原研二震惊了,“才顶多一分钟而已。”

    我正了正上衣,“现在是京都毕业版榎本弘一。”

    “……”

    “物以稀为贵,那我不得涨价了。”

    萩原研二完全无奈了,叹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你说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听到主持人正式宣布比赛开始,我目不斜视地看着服部平次的方向。

    “我说的都是真的。”

    第111章

    我去做什么

    既然是萩原研二这么希望的,

    我最后还是选择回东京一趟。

    原本服部大叔来接服部平次的时候,他还想要提大阪府特聘信的事情。可我现在也有理由回东京,他也没有理由阻拦我。倒是小黑皮没想到我们相处的时间那么短。简单说一句,

    他还赢了歌牌比赛,

    怕我看到对方受不了打击在哭,要去安慰她,

    服部平次连赛后感想都不跟对方说,直接拖着我去拿奖。等他爸来接他走的时候,他专门跟我要联系电话。

    我当时在想,

    他自己也没有手机,

    要怎么联系人。

    直到我开始收到座机号码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么打电话的。

    我家以前就没有座机,

    联系方式都是鬼塚大叔的手机号码,要么就是其他警察大叔的。我犯事的时候,他们经常其实也有在执勤的,

    所以穿着警服来办公室的,把老师吓得够呛,

    连连说也没有那么严重。后来,

    老师也不爱叫我的监护人来处理事情,

    因为怕我把他们的事情顺便捅给警察听。

    我不太爱和服部平次打电话。

    他真的话贼多,每周一次电话,他能和我讲一个小时。

    转回到大阪府或者京都府或东京警视厅招聘的事情,我不考虑的主要原因除了我在考虑国际刑警之余,还有因为上面的岗位都是鼓励我去参加刑警大队。

    当刑警相当于007,

    就算休息还要得随时准备着,

    我怎么吃得了这种苦?

    而且工资都根本比不上我勒索过来的钱,

    还得交税。

    虽然真的要我当,

    我还是会哼唧哼唧当的,对我来说其实也不难,但能不要那么辛苦,我也不想要那么辛苦。

    我回东京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任何其他人。

    我最近花时间就是在各个岗位到处溜达转圈。

    很快地,我发现,我其实最不熟悉的是岗亭工作,我以为就是最轻松不过的工作了,结果最简单的工作才是最繁琐的,光是站岗执勤就要维持好几个小时,这个过程中还什么其他事情都不能做。我最讨厌这种工作了。

    因为没地方住,我就在羽贺家暂时租几天。反正他名下那么多房产,总可以租给我一间的吧。羽贺响辅当时听的时候,就说让我过去住他家的客房。我才不乐意天天见到他。我跟他又没有共同语言了,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可话题聊个几天就会没有,到时候两个人待在一起可无聊了。他之前说要我去他工作室打工,我跟他在闹叫他早点来才对。

    其实我不想去。

    我们现在关系还可以,完全是因为他和我都有过去的滤镜。

    如果太靠近,这层滤镜就跟糯米纸一样,只是碰点水就溶解了,完全经不起折腾。

    我偶尔仔细想想,我也会觉得,我其实没有特别喜欢羽贺响辅。就,我以前会和他一起玩,讲一句大白话,是因为他对我最好,还比我聪明比我厉害。但是现在不太一样了。我和他之间只是因为领域不同所以才有高低分别,其实本质上我不认为我真的输给他了。现在会在想,我要维护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保持距离才是正确的。

    东京警校毕业时间还有一个月。我就不去参加典礼了,也不知道出场的意义,或者到时候自己该说什么。

    这段时间,我见的最多的人反倒是「黑田兵卫」。

    这位大叔是从长野过来单独见我的,一见面就跟我说一个坏消息。

    我先介绍一下这人是谁。

    我知道他是因为他十年前为了侦破羽田浩司案,来找过我爸。只是由于那场意外,我爸也没有陪他去美国一起调查。

    那会有点巧合的是,他也在调查案件过程中遭遇意外,躺在医院里面当了相当长时间的植物人之后,他才苏醒。之后他一直在长野县警视厅当课长,感觉像是退居二线了。

    现在他听说我开始当警察的时候,他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后过来告诉我一件事——「我爸当年的死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意外」。

    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好笑。这话说得如果这是一场普通的意外,我爸就不会死一样。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容不下我爸了。

    “所以,你希望我去燃烧起报仇的念头,为你冲锋陷阵?还是你希望我永远不要放下我爸的死,为了追查真相不断地去报复别人?”

    我这个问题很早就设想过了。如果我爸的死因不普通,那我怎么办?一辈子都去找仇家在哪里,一辈子都为了复仇而活吗?有段时间,我在想这个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就该这么做。但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

    我已经有自己的生活,我已经不想再绕着我爸而活了。长期以来,我一直自欺欺人说我爸很爱我,只是他人太好了,所以他要去拯救世界。我应该崇拜他憧憬他仰慕他。可是诸伏认清一个道理——当我爸不爱我的时候,他也失去了我继续爱他的资格。

    这不是我觉得「我爸其实是烂人」。

    同样的,这也不是「我也不需要继续去尊重他」。

    并不是的。

    只是他的事情跟我无关了。

    “黑田先生现在告诉我这些事情,我可以理解为是你对我不怀好意吗?你是觉得我现在生活顺风顺水,所以一定要搞一个破坏吗?”

    黑田兵卫被我的发言给打蒙了。

    我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觉得那不是意外,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对我说这种话,而是去报警。你不也是警察吗?连你自己人都信不过,为什么我需要相信你?”

    我的话一针见血。

    黑田兵卫确实是想要我帮忙,所以在找我和他能够同仇敌忾的战友。但是他的说法有着不自知的傲慢。

    之后,他来找我数次。我反而就很清楚他的用意了。事情源于我对宫野夫妇的了解。宫野夫妇是因为犯罪组织才人间蒸发的,但兜了一个大圈后,他发现,造成我父亲意外的组织,其实就是带走宫野夫妇的组织。甚至于有可能的是,宫野夫妇作为组织的研究员生产出的毒药害死了羽田浩司。这就是当年查不清楚的死因。他认为,我既然对此有所调查的话,他应该把相关的讯息告诉我。这话说得就比第一次见面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一句「我爸当年的死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意外」要有更多的说服力。

    可我总是在想第一次不完美的表现。只有第一次有破绽的做法和想法,才能最容易地暴露他的本心。

    我甚至都可以想象,他当时说那一句的想法,是自以为是地在认为我可能会震惊吓一跳,忧虑,愤怒,还要争着跟他坦言说,我一定要把当年的真相调出清楚。因此他也没有想到我会把他劈头盖脸地问责一番,还怀疑他居心不良。虽然现在他的说辞比先前要好接受得多,但因为我知道这是改过的,所以我从始至终都不相信黑田兵卫对我的态度。

    当他问我还知道多少,怎么知道的,我都只是意思意思敷衍一下而已。

    他现在也知道我不愿意配合他,只是依旧把我当做线人一样,不厌其烦地来跟我建立各种信任的基础。我并不是说他是坏人。很多好人也是这样的,会说错话,做错事。但这不是我一定要原谅他的理由。我不会因为对方是好人,我就要自动背负道德责任去原谅他。相对应的,我的挑选标准是对方只要入我的眼,就算是他是坏人,我也可以给他一千个理由叫我去包容对方。

    现在——

    也就是今天我第六次收到黑田兵卫的短信。他说晚上在东都铁塔有活动,如果有空就过来参加吧。他收到短信后不久,就有邮递员刚好给我送一张鸡尾酒会的邀请函。在我打开门后不久,我还看到羽贺响辅就在廊道上。我便把门维持着半开。在等他过来的时候,我顺便拆开了信函,仔细看里面的内容。我才开始读起来,羽贺响辅就说道:“没想到也有人跟我的想法一样。”

    他说着还给我递了另一张邀请函,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活动内容,只是邀请函上写着羽贺响辅的名字。

    “你要我充当成你的样子去参与鸡尾酒会吗?”

    羽贺响辅被我的脑洞戳中了笑点,忍不住笑道:“难道我不能是来邀请你作为我的家属一起参与吗?”

    “那别人问起来,我就说你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羽贺响辅听完之后,愣了愣,而后又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

    在门外聊天,算什么情况?

    我往屋内偏头,“进来吧。”

    屋子是租的一室一厅。虽然是羽贺响辅名下最合适我的屋子,但是我还是觉得大,屋子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我睡觉的地方是一张床垫,就放在客厅里面。我还买了一张可以坐在床上用的折叠小桌子。东西比较齐全的只有浴室,因为我还是很爱洗澡的。羽贺响辅进我的屋子里面一看,就露出不可思议且惨不忍睹的表情。

    我连杯子都没有,不过我有屋子自带的冰箱。冰箱里面有的是我买好的饮料,于是我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我看着他没有动,热情地说道:“不要客气,随便坐。”

    羽贺响辅嘴角抽了抽,看不到任何一个除了床垫外可以坐的地方,“我没有客气。”

    他又接着用一种希望我能听他话的语气,说道:“你要不跟我一块住吧?”

    “我没钱租你的屋子,也不会帮忙打扫你的房子。我去做什么?”

    “陪我。”

    羽贺响辅肯定地说道:“你就过来,当做是陪我就好了。”

    第112章

    金汤力加薄荷

    很多人问过降谷零,

    他为什么要去当警察。

    降谷零觉得自己当警察并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其他人需要有那么多的好奇心来问这个问题。真正进入警校后,这个问题就跟打招呼一样自然且频繁。降谷零后来从榎本弘一那里听来。榎本弘一看起来玩世不恭,

    做事漫不经心,

    什么都不爱理会的样子,但他总是能很一针见血地说出事情的本质。

    为什么大家总是问他为什么要去当警察?

    因为在其他人眼中,

    降谷零与他们不同,他不像日本人。就像走进一家拉面店,做拉面的大厨长着一张异于东亚特色的脸,

    可以是印度人,

    黑人,或者白人,

    本地人要是知道的话都会不想进门。这个不同来自于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和排除异类的自然本能。而他们这么问大部分都不是质疑他的能力,而是认为他在当警察的这条道路上会比普通人遇到更多的困难。

    降谷零虽然隐隐能够察觉出这些道理,但是被人直接点出来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有种明明没有做错事情却要被人质疑一样的寒心和怒火。他从小也因为混血的关系被人排斥,但是若不是小时候受到宫野艾莲娜的鼓励,

    他也不会是现在的降谷零。

    榎本弘一听到降谷零的故事之后,

    也不说话,

    但降谷零觉得他就是想说。

    “你想说什么?”

    “坏话,你要听吗?”

    降谷零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知道榎本弘一的嘴巴厉害,但是又对此全是好奇心,说道:“你说吧,

    什么?”

    “那你生气的话,

    我就不管哦。”

    榎本弘一那会在邀请自己喝酒,

    而且坐在天台上偷偷地喝,

    他在旁边吃糖。他没有习惯含着,总是把它在嘴巴里面咬碎,所以吃得飞快,转眼间就几颗糖几颗糖地开始消失了。

    “按照你说的,对方应该也是混血儿。不论肤色是什么样的,血液都是红色的。这是一句无法逆转的事实,但也是毫无意义的空话。你会因为别人欺负你就改变你的想法吗?她的性格温柔柔和,且不爱和诊所病人多说话,却与你说这句话,难道这不就是在对你,和对她进行的自我说服吗?”榎本弘一双手撑着地板,说道,“这种话只是心灵鸡汤。”

    确实难听,但也不算特别难听。

    “你知道如果是我会怎么样吗?”

    降谷零刚起的话头就被榎本弘一给戳灭了,他偏着头问道:“什么?”

    “我会把欺负我的人打一通,然后说道「管好你们自己吧,笨蛋」!”

    降谷零顿时笑了,“幸好我遇到的是宫野医生,她的话更治愈一点。我觉得,我那会真的就需要她那句话。”很难说,在周围看着异类的目光里面,他能怎么坚持且坚强地守护自己的本心。

    “因为你也很温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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