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就算见识了轨道的便捷，他们也只会想着培育一头听话又吃草的高阶魔兽，代替火车头拉货。河湾当然也有人提出过这样的想法，并且还成功实施过——芙蕾雅趁里奥不在，偷偷充当火车头拉着五车皮燃石连跑三天，最后以玩太嗨精疲力尽，导致侧翻而收尾。
看着蒸汽火车的滚滚浓烟，以及尖锐悠扬的汽笛声，安东尼塞用一分钟的时间，分析出蒸汽火车的工作原理，以及蕴含的技术难度，不由赞叹道：“好巧妙的想法。”
这样的原理简单、材料普通的炼金造物，其实以帝都目前的科技水平，已经能够造出来，却始终没有人想到。
或者说就算有人想到，也不会有人觉得划算。
狗头人山谷到河口镇的铁轨已经铺设完毕，开始投入使用，巴克要塞到伊森波尔的木轨，秋收之后也在进行替换。
等到明年开春，河湾最新款的蒸汽火车，就能代替来往两地的数百辆木轨马车，成为煤炭贸易的主要运输工具。
除了巴伊铁轨，还有今年勘探、明年开工的星乌铁轨——也就是西境乌兰加尔城到北境星塔奥城的铁轨。
河湾的蒸汽机车在这两年也有了新的突破，蒸汽参数翻倍提升。
原本只能拉三车皮煤炭缓缓挪动，现在已经能够拉着十节车厢，以超过马车的速度稳定行驶。
见安东尼塞的目光跟着蒸汽火车远去，里奥笑道：“这样的新式造物，河湾还有很多，蒸汽机、印刷机、纺织机，有了它们，一个河湾人干的活，就能抵得上以往一百人。”
安东尼塞不仅仅是科学知识丰富，社会学科也没有落下，闻言提醒道：“这些工具的确不错，但也要考虑民生，大量的平民失去工作，引发的动荡可不会小。”
里奥点头道：“当然有考虑到，但适应期的阵痛是免不了的，想要发展，就必须如此，不然群岛自由邦的海船怎么那么发达？用独木舟运输商品不好吗？”
里奥说着，又给了安东尼塞一个宏伟设想，“只要给我五年时间，我就能修一条从南境直抵风神要塞的铁轨，到时候一万人就能解决十万人的军团后勤，打亡灵？小意思。”
饶是圣阶强者，都被这个想法惊住了，但是仔细考量，竟然发现不是没有可能。
之所以没人赞同大军北上，只是请动了几个圣阶出面，除了政治原因，经济基础也是一大原因。
北境苦寒之地，历来人烟稀少，粮食不足，自身无法提供足够的物资给远征军团。
伯爵们全部率领军队北上，后勤就是最大的问题。
没有充足的粮草、棉衣等等物资，都不用和亡灵军团作战，北冰河畔的一夜冰雪，就能让人族军团死伤过半。
而发动南境人口提供后勤的计划，在大部分人认知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想要从南境将物资送到北冰河畔，历来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通过海运，冒着海怪袭击的风险，抵达北境主城奥列尼克，但是北冰河每年有一半的时间封冻，而且航道未经开拓，想要继续去往上游的风神要塞，还要从群山之间开辟陆路。
一条是通过陆路，翻越几座大陆级山脉，抵达伊森波尔，再利用平坦顺直的世界树大道，直通北冰河上游的风神要塞。
不管是哪条路，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每运输一千里距离，后勤消耗就翻一倍。
想要在北冰河畔养十万兵，就需要百万民夫的共同努力，光是后勤的消耗就是天文数字！
以奥兰蒂斯帝国的现状，只有南北两境万众一心才能做到。
当年奥兰蒂斯帝国最鼎盛之时，在帝都和安瑟斯特之间有着传送门输送物资，遥远的风神要塞，也不过是养了两万重甲。
坚持不了百年时间，就开始削减军备，到了前几年兽族入侵时，风神要塞上的驻军才一千人，完全沦为摆设。
第695章
参观河湾
如果里奥的河湾科技，能够解决后勤问题，联军北上的阻力就减少了一半。
三境圣阶再出面给各大势力一点压力，就能让风神要塞的军力重新回到巅峰时期，配合兽族稳稳守住防线。
安东尼塞一心二用，一边不动声色的继续在里奥的带领下观光河湾，一边在心里盘算计划。
参观完河湾铁轨火车，里奥又带着安东尼塞参观了印刷工坊、纺织工坊、冶铁工坊。
因为工坊化生产方式和先进机械，河湾工坊的产能大到不可思议。
最新款的大型印刷机，已经开始采用蒸汽驱动和流水化作业，整个工坊里全是机器“咔嚓”、“咔嚓”的运转声。
安东尼塞亲眼看着一张张质量上乘的白纸，以目不暇接的速度，变成一本本精美的图书，然后一车一车的运出工坊。
圣光教会要是掌握了这种印刷机，能把圣光教义撒遍全世界！
而纺织工坊里，大量的女工坐在看起来复杂实则操作简单的织布机前面，身前密密麻麻丝线如同瀑布般垂下，转眼就织成一张带花纹的的精美布匹。
这样一台蒸汽驱动织布机，一天生产的布匹，是平民家庭手工织布机的五十倍！
因为里奥的先见之明，这些工坊都散布在河湾镇到河口镇之间的沿岸，分布合理，没有扎堆一起，造成污染。
沿途看过来，安东尼塞大主教也内心震动，认知得到改变。
河湾镇工业区其实规模很小，除了到处都是的狗头人，人类的工人数量堪堪破万，然而生产的各种廉价工业品，却能远销三境，生产力已经超过了北境的伯爵主城。
按照河湾这样的生产力，一个人就能抵几十人上百人，如果同样的模式扩散到整个北境，地广人稀的北境也不见得比人口稠密的南境差。
站在精灵女王的琉璃河堤上，看着安泽诺河源头的两岸风光，安东尼塞大主教说道：“真是个好地方，可惜我没有带我的玩具过来。”
“什么玩具？”
“就是一个自制的小玩意，能够通过简单光影原理，将自然风光变成画像。”
里奥迟疑道：“您说的，是照相机吧？”
安东尼塞很惊讶，没想到里奥竟然懂他，“顾名思义，就是你说的这个。”
他研究的小玩意，还没有正式取名，只是一个半成品，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最符合的名字。
里奥激动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安东尼塞牧师发明了照相机！
别看照相机原理简单，需要的材料和技术却涵盖了十多个领域。
光是一个高精镜头和感光材料，在这个时代就全部是科幻级别的事物。
在没有成体系的前置技术时代，只有他这种精通光系法术，又融合百家之长的博学者才有机会入门。
见里奥这么吃惊，安东尼塞总算知道，博巴克大师为什么说他和这个小年轻有共同话题了。
安东尼塞兴致大涨，又出重磅，“这些小玩意没什么大用，就是闲暇时间随手制作，你要喜欢，我可以写信回帝都，让人送给你。”
“对了，我还有一台闪电机，可以释放弱化版的闪电箭。”
里奥惊了又惊，也知道博巴克大师为什么叫安东尼塞来河湾瞧瞧了。
这家伙一个人闭门造车，就走在了河湾工业的前头！
一顿交流下来，里奥发现安东尼塞可不止是个人实力超凡入圣，知识储备同样恐怖，在自然科学领域有着极其渊博的知识。
不管是里奥的话，还是河湾的造物，他三言两句就能理解透彻。
帝都圣光教会和科学界的矛盾剧烈，身为南境枢机大主教，安东尼塞只能躲在家里当做个人兴趣研究科学，无法公开支持科学界。
否则集人族智慧于一身的安东尼塞大主教，完全可以当一个异界版的牛顿，以一已之力带领人族跨越时代。
里奥再不隐瞒，“实不相瞒，我们也在研究闪电机，嗯，我们这边叫做发电机，就是限于材料，没法大型化，连个闪电箭都放不出来。”
安东尼塞顿觉趣味相投，说出自已的苦恼：“闪电机最大的问题不是威力，只要弄清楚了原理，总会有更好的制作材料出现，问题是如何储存，这一点我至今都没有头绪。”
里奥笑了起来，“为什么要储存，电力不好储存，那不存不就行了？不如直接消耗掉。”
说着他想了想，“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向您介绍一个人，希望您不要见怪。”
“谁？”
里奥一回头，向远远跟随的格温喊道：“快，叫菲莎过来！”
很快，安东尼塞就看到一只黑白狗头人，穿着精致华丽的小衣服，在一群人类和狗头人仆从的簇拥下，人模狗样的走过来。
里奥向安东尼塞隆重介绍，“这，就是在河湾首席发明家，狗头人之王，菲莎！”
安东尼塞俯视着这只鬼灵鬼灵的哈土奇公主，纠正道：“这是一头狼人幼崽。”
里奥一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发电机项目就是菲莎在负责，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她。”
饶是圣阶超凡，安东尼塞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他什么身份，要去请教一只最低级的荒野异族。
但一想到博巴克大师温和的脸，安东尼塞顿时心平气和了，开始和菲莎交谈。
菲莎对这个外来者很警惕，但是有芙蕾雅和里奥在旁作保，总算没有龇牙。
强大的菲莎非常懂得生存之道，在河湾大屋的宠爱下可以胡作非为，但是到了外界，就必须保持警惕。
身边的芙蕾雅，能够感知菲莎的情绪，连忙变成巨熊形态，一把将菲莎搂进怀里，提供庇护。
而她自已为了在奥莉薇娅面前争宠，也在业余时间补了课，将这些基础科学看了个遍。
这时候菲莎和安东尼塞交谈，如果遇到两人都迷惑的地方，芙蕾雅就能从旁指点，提供理论依据。
在和菲莎的交流中，安东尼塞终于系统的认知到电磁的原理，又从电磁谈到了电路，再谈到电力运用。
原来自已制造的闪电机，不需要成为军用的廉价闪电法阵，而是可以通过电路运输，转化成热能、光能、机械能等各种能量！
第696章
这是亲爹
一旦惯性思维被打破，安东尼塞脑子里储备的海量知识，立刻让他诞生出无数新想法，而且每一条都比从前更加可行。
仅仅一个下午，安东尼塞就大致清楚了发电机的前景，也解决了困扰自已数年的电力储存问题。
“原来电力储存如此简单，既然人力可以发电，那么水力也可以发电，我可以通过电力驱动机械，将水抬升到高位储存。需要的时候，就将水从高位释放，重新通过发电机转化为电力使用。”
菲莎很欣慰，满意的点头，“真聪明，竟然这么快就摸索出蓄能储能，聪明的菲莎用了十天时间才想到！”
虽然河湾连工业发电机都没整明白，但在电力学上面，却已经有了大致完善的体系。
里奥只不过将一些中学理论知识教给了菲莎，再让艾尔从旁辅导，菲莎的成长就变得格外神速。
安东尼塞感叹道：“伸延开来，风、火、水、电，全都能够互相转化，被凡人掌握。”
“宇宙的基础规则一旦想明白了，竟然如此简单。”
“现在唯一困扰我的，就是超凡魔力能够转化为风火水电，可是后者能够转换回来吗？”
菲莎也愣住了，狗头人的法系超凡，可以轻松的运用魔力掌控元素之力，也就是将超凡魔力转变为风、火、水、电，甚至圣光，但从没有人考虑过这一点。
芙蕾雅听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们都不上学的吗？
安东尼塞看着菲莎，再没有之前的轻视，好奇问道：“狗头人……之王？你在河湾，师从何人？”
菲莎歪头想了想，“我的老师很多啊，河湾小学的老师都是我老师，不过我已经从河湾小学毕业啦！”
“聪明的菲莎，准备攻读中庭中学！”
听到菲莎的话，圣阶牧师安东尼塞暗感震惊，心道：“河湾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不知道中学生又是何等的博学。”
第二天，安东尼塞就在里奥的陪同下，前往中庭，到这里恢复魔力，顺便参观学习。
中庭内部的魔力浓度远远超出外界，还有艾尔专门为其开放的冥想室，能够让圣阶超凡迅速补充魔力，然后回去极地冰原守门。
这时候的中庭，人口已经破万，大量的外来学者聚集于此，成立各种学派，日夜不息的讨论学术。
安东尼塞的到来，没有对外公开，连河湾圣光教堂的德维特神父都没有告知，因此没有掀起多少波澜。
一路走到中庭的宫殿层，艾尔控制着一头小鹿，带着安东尼塞等人进入一间偏殿。
这间偏殿的魔力浓度比外界高出百倍，里奥走进去，都觉得一阵恍惚，仿佛猛然闷了一口纯氧，差点嗨了起来。
“这里是开放给高级成员的冥想室，一天收费五枚魔晶！”
虽然这些钱不要里奥出，但里奥依然觉得好贵，毕竟自已迟早要用到，“这么贵？谁用得起啊？”
艾尔不高兴了，“这是内部价！只计算了正常的魔力损耗！开启一间冥想室，一天就得消耗五枚魔晶！”
安东尼塞随手掏出一枚高阶魔晶，“我休息几天就走。”
艾尔其实只是报价，并没有说要收取，但安东尼塞这么上道，她当然很高兴，化身小鹿一跃而起，从安东尼塞的手里叼走了魔晶。
见安东尼塞盘腿坐下，准备闭目冥想，里奥也不好多打扰，只说道：“主教大人，您安心休息，有什么事呼叫艾尔，只要河湾力所能及，我都竭力去办！”
安东尼塞微笑道：“谢谢。”
走出偏殿，里奥还有些想法，“安东尼塞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过来，博巴克大师准备做什么？”
半神的智慧，超越时间和空间，一言一行草蛇灰线伏笔千里，以前里奥是个蠢小子，现在总算有跟得上博巴克大师一丝丝的想法。
变成小鹿的艾尔，嘴里叼着的高阶魔晶被芙蕾雅抢走了，正绕着里奥追逐，闻言翻个白眼道：“还能有什么？现在整个河湾，谁最需要牧师？”
里奥傻眼了，“奥莉薇娅？不是！我老婆要生了，博巴克大师调了个圣阶牧师来？？？”
原来博巴克大师不愿意当他义父，而是想当他亲爹！
芙蕾雅也道：“不然呢？其他的圣阶都有休假，怎么不来河湾？”
里奥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我小子何德何能，能让博巴克大师这么照顾？安东尼塞的到来，必有深意！”
用这个理由，里奥让艾尔监视安东尼塞的行动，看他都在做什么。
第二天，艾尔就来汇报，“安东尼塞在浏览中庭图书馆。”
艾尔口中的中庭图书馆，不是纸质图书馆，而是意识图书馆。
这是中庭的知识储备，拥有权限的成员，可以通过艾尔的心灵传输，将想要获取的知识，直接传入脑中。
如果智力或基础不够，难以理解内容，艾尔还能进行一对一的辅导，甚至传输相关的视频或图片进行解惑。
所以中庭学院的学子，学习速度远超外界，什么时候毕业，完全取决于自身的智力和进取心。
就今年年底，第一批中庭中学生已经毕业，被艾尔根据各自的兴趣和专长，推荐到了河湾的各个工作岗位。
里奥作为中庭领主，有着随时随地接入艾尔心灵传输的权限，听到艾尔的汇报，忍不住就连上了网。
透过艾尔的心灵传输，里奥同样能够查看到安东尼塞在浏览什么。
刚一接通，一道信息洪流，就涌入里奥的脑海，差点将他的心智冲垮！
在里奥的感官中，无数密集的信息数据，从艾尔的端口涌出，如同一道瀑布，连接着安东尼塞的精神。
里奥只不过是半途接触了一瞬，就仿佛被瀑布的洪流砸在头上，差点窒息过去。
这比里奥见识到的精灵打牌还要复杂。
就好像正常人一字一句读书看报，高智力者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而安东尼塞，却是一本书一本书的生吞下去。
《基础力学》
《魔力基础》
《数学原理》
……
就在里奥缓口气的空档，安东尼塞已经了好几本中庭收藏的失传已久的山下种族论著。
这就是圣阶的浏览速度！
这已经非人力所及，里奥暗自安慰自已，“还行，下载速度还不到一兆，不离谱，不离谱，呜呜呜。”
而安东尼塞维持这个状态足足一个小时，才精力不济，断开了信息的传输。
第697章
圣阶之力
安东尼塞接受了大量新知识后，开始陷入沉思。
人族发展至今，南境发达地区已经进入文艺复兴阶段，自然科学和人文艺术得到极大发展，各种基本定律和化学公式也一一出现。
但是因为学派之间的互相敌视，教会和政权的极力打压，还有超凡魔力这个诡异的存在，因此始终无法形成一个完善的体系。
毕竟各种经典定律，在超凡魔力的笼罩下，都会失去可信度。
你说万有引力，可许多东西却始终能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