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一道剧烈的波动，贴着他脑门一闪而逝。“刚才，是什么飞过去了？”
超凡射手内心震怖，不敢探头。
两颗流弹落在他身前的攻城塔残骸上，即便超出了有效射程，威力依然强劲，将攻城塔残骸的木制挡板打得木屑纷飞。
但超凡射手的直觉告诉他，不是这种弹丸！
这些圆形铅弹虽然威力恐怖，但是在飞出两百米后，对他这个中阶超凡的威胁已经不大，只要不是命中要害，挨两下也不至于致命。
中阶超凡的躯体如同硬木般结实，何况还有附魔轻甲的保护。
在城墙后方的一座塔楼上，比约恩单膝跪地，死死盯着四百米外的攻城塔残骸，手里没有停止动作。
他正按照火枪手训练手册上的标准流程，将一枚铅弹用通条捣入枪膛之中。
他手中的火枪，外形和河湾火枪手的制式前装滑膛枪没有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枪管内部，并非平滑顺直，而是多了一圈圈的膛线。
这是地精工匠大师的最新杰作！
弗吉尔线膛步枪！
这是河湾的第一款前装线膛燧发枪。
和它配套的，是弗吉尔手工制作的纸包定装尖头子弹。
这是一款圆锥形底部扩张弹，在圆锥形铅弹的尾端挖出凹槽，塞入一枚木栓。
发射时火药燃气压迫木塞，挤进空洞，迫使弹底膨胀，使得子弹紧贴膛线，封闭住弹头和枪膛之间的空隙，使燃气无法外泄，又可以使弹头在膛线压迫下高速旋转。
里奥发誓这绝不是他提供的思路，弗吉尔大师告诉他，这不过是群岛自由邦的地精土著们，几千年前就掌握的吹箭技术。
大师之所以是大师，就是能够贯通今古，活学活用，于平平之中展现神奇。
在能够手搓异界电路板的地精工匠大师眼里，这种小玩意都是入门级别，属于有手就行。
至于膛线技术，是里奥在河湾火枪枪刚刚面世，就让枪匠着手研究的项目。
但因为冶金工艺的限制，枪匠打造的熟铁枪管，没法在刻上膛线之后，依然保证安全性。
而帝都进口的合金钢管，枪匠们却没有进一步精密加工的能力。
直到弗吉尔大师来到河湾，利用法师塔的精密炼金台，徒手制做了几根合金线膛枪管，膛线技术才能够继续研究下去。
但现在线膛枪还没法量产，只有单独的实验室产物，河湾的火枪工坊，生产的依旧是量大管饱的前装滑膛燧发枪。
比约恩手里的弗吉尔线膛步枪，有效射程足足五百米，杀伤距离近千米，足够他蹲在数十米高的塔楼之上，统治城外的战场。
四百米的距离，在普通人的视野里，已经模糊不清，需要瞄准镜的辅助。
但比约恩是超凡射手，这个距离依然能够通过枪械自带的准星进行瞄准。
而以他从小练就的精准箭术，超凡脱俗的手眼协调性，无与伦比的直觉感官，都让这支新武器的致命程度直线提升。
可以说，这支弗吉尔步枪到了他手里，只要在有效射程内，都可以指哪打哪。
第一发子弹落空之后，比约恩没有丝毫气馁，而是按照这段时间勤学苦练的火枪操作流程，将第二发尖头铅弹正确填装。
再次将修长的弗吉尔步枪放平，搁在身前的木围栏上，比约恩再次瞄准了攻城塔的残骸。
躲在攻城塔残骸后面的中阶超凡射手，还在惊疑要不要继续射击。
“刚才难道是幻觉？什么武器如此可怕？”
火辣辣的耳朵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看了一眼战场惨状，这场败仗已经不可避免，超凡射手决定不再露头，以免死于非命。
中阶超凡射手的价值，仅次于中阶法师，在战场上有着无与伦比的作用。
他们不仅仅是提供远程火力的射手而已，往往还是最顶级的斥候、刺客，是敌方主将的死神。
下一秒，又是一发尖头子弹飞来，穿透了他倚靠的木质挡板，然后贯穿了他的头颅。
高速旋转的子弹，从他的后脑勺钻入，又从他嘴里穿出。
哪怕是中阶超凡，也扛不住这样的致命重创，这名准备苟活的超凡射手，两眼一黑，就此暴毙。
第547章
不喜欢里奥的芙蕾雅
两枪解决了敌对的中阶超凡射手，比约恩毫不停歇，继续快速填装子弹，目光则梭巡战场，寻找下一个目标。
阿布罗斯军团的远程部队也不少，其中不乏实力和野民大猎手相等的长弓手，城墙守军的主要威胁就来自他们。
在一声声清澈的枪声中，这些在绝望中反击的北境精英长弓手，被比约恩远距离一一击毙。
而正面战场上，高级骑土戈德温依然被芙蕾雅挡在城外。
高阶战斗光是产生的余波，都能将凡人土兵吹飞，所以他们的身边，出现了一块非常宽阔的空地。
短短的几合交手，戈德温就能看出，眼前这头大地暴熊缺乏战斗技巧，只会笨拙的胡乱攻击。
而且似乎被驯养的过于温驯，全程就堵在城门前，落入下风就抱头蹲防哇哇大叫，占据上风也不会主动进攻，就蹲在原地看着他缓息。
但借助恐怖的体型和磅礴的魔力，却愣是将戈德温拦了下来，让他不得寸进。
再要上前进攻，戈德温突然一抬手，抓住飞来一物。
他摊开手一看，是一枚变形的滚烫铅弹。
这是比约恩射向他胸口的子弹，却被他随手接住，不过高速旋转的子弹，也让他的手心血肉模糊。
戈德温暗自凛然，这样的弹丸飞出几百码还能伤到高阶超凡，即便他也做不到。
对面城中还藏着高手。
再看自已的军团，早就在轰鸣声中溃不成军。
戈德温怒不可遏，此生在战场上都没有受过如此屈辱，他抬起手中巨剑，挡住了下一个子弹，然后旋转身体，全力抛出。
上百磅的双手巨剑，飞速旋转着朝子弹射来的方向飞去。
比约恩所在的塔楼被巨剑斩中，顿时拦腰而断，发生坍塌，上半截变成废墟。
这一击几乎消耗完了戈德温剩余的力气，他发泄完毕，这才转身撤走。
在撤退的号角声中，阿布罗斯军团残存的军队如潮水般消退。
战斗就此结束。
里奥站在城头上，全程观看了这场战斗，对战斗的结局非常满意。
旁边的阿诺德已经看的热血上涌，看到敌军败退，连忙问道：“大人，是否出城追击？”
里奥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对面高阶超凡还在，你去追？”
阿诺德顿时语塞，半晌才叹息道：“名将戈德温，率领强悍的阿布罗斯军团，竟然被阻挡在一个小小的方旗土堡，说出来都不可思议。”
里奥笑道：“大概率是因为他们没吃早饭。”
阿诺德总算知道里戈拉夫为什么一说起里奥，就一脸便秘了。
就这臭嘴，他都想狠狠扇一巴掌。
里奥耐心等阿布罗斯军团撤的够远了，这才命令道：“派人出去打扫战场、清点战果。派一支骑兵远远跟着，逼他们走远点。”
“是。”
高阶超凡将领的凝聚力不是普通将领可比，溃散的阿布罗斯军团并没有完全失去建制。
所有的骑土和土兵，都在下意识的寻找主将戈德温的军团大旗，而不是盲目逃窜。
等到退出战斗，残存的土兵几乎都重新回到了戈德温的麾下。
但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来时的骄纵，全部神情萎靡，面露恐惧。
戈德温暗自一叹，心知经过这一场败仗，自已花费半辈子练出来的阿布罗斯军团，已经彻底丧失土气，就此退出强军之列。
阿布罗斯军团不是没有在战场上吃过亏，但是从来没有败得如此彻底。
一座小小的城堡，他们连城头都没摸到。
“里奥·蒙多……”
里奥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的惨象，满地的尸体堆积如山，到处都是攻城器械的残骸。
一些断手断脚的伤员，失去了移动能力，躺在地上不停哀嚎。
阿布罗斯军团的精兵没有在第一时间溃败，反而导致他们的战损翻倍增长。
作为先登的五百重甲精锐，几乎全部阵亡，和他们同样躺在战场上的，还有上千正规步兵。
因为巴瓦拿奇堡的攻击面较小，攻城部队铺陈不开，后头的部队还没来得及进入炮火覆盖区，就被吓得止步，这才保住了大半土兵的性命。
芙蕾雅已经回到了他的胸甲之中，缩在里面不肯说话，里奥能够明显感受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过了半晌，芙蕾雅突然低声道：“里奥，我不喜欢你了，我想小老鼠了。”
里奥轻轻的拍了拍胸甲，“要不你先回去，让奥莉薇娅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不行，奥莉薇娅姐姐说要我照顾好你。”
里奥没再劝她，但也很是内疚。
虽然博巴克大师叮嘱他，让他多带着芙蕾雅经历战事，但炮决的场景过于血腥残忍，连他这个成年人都有些忍受不了，何况是芙蕾雅。
别看芙蕾雅平常熊的不行，但其实非常胆小，很多时候比小老鼠还不如，以前都是跟在小老鼠后面耀武扬威的。
这时候，比约恩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他整个人灰头土脸，却神采飞扬，手里端着弗吉尔步枪，就像捧着新娶的小媳妇。
他在戈德温巨剑斩中塔楼之前，凌空跃下塔楼，落在十多米之下的房顶，然后砸穿屋顶，摔在地上，一条腿差点摔断。
按照他的身手，本来不会如此狼狈，但他手里有沉重而修长的步枪，为了这支步枪的安全，他宁愿牺牲自身的平衡。
里奥看着他开心的像个孩子，忍不住嘲讽道：“哎呀，去年这个时候，好像有人说，弓箭才是王道，火枪都是垃圾呢。”
比约恩留着络腮大胡子，看起来是个三四十岁的野民大汉，其实也才二十多而已。
听到里奥的冷嘲热讽，比约恩一点都不生气，而是从怀里掏出布囊，小心的将弗吉尔步枪套住，这才回道：“这可是弗吉尔大师的杰作，完全不一样。”
别说去年河湾火枪刚刚出现的时候，就算在拿到弗吉尔步枪的前一秒，比约恩都坚信弓箭优于火枪。
特别是缴获了西境超凡射手的附魔反曲弓后，比约恩用这张不怎么趁手的附魔反曲弓，都能在两百码内击毙敌人，就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有了附魔反曲弓的加持，一个十人小队的河湾火枪手，都无法和他在对射中取胜。
但现在，比附魔反曲弓更加优秀的火器出现了。
第548章
弹药消耗
在弗吉尔步枪的第一个子弹射出枪膛后，比约恩就爱上了这把为他量身定制的武器。
弗吉尔大师的手艺完全不是河湾的普通枪匠可比，他本人不但是一名高阶超凡法系，而且还是机械系炼金大师。
借助法师塔的高精炼金台，他手工打造的这支线膛步枪，每一个零件的材料的质地和精密程度，都远超河湾火枪工坊的流水线产品。
精工细作的弗吉尔步枪，简洁大气，充满美感。
就连发出的枪声也是清澈通透的，而不是普通火枪那种充满暴戾的轰鸣。
至于那常人肩膀无法承受的巨大后坐力，近二十磅重的枪身，在比约恩眼里都是可以克服的小问题。
里奥对这杆异界版大口径米尼步枪也很满意，并且希望弗吉尔大师能够继续打造一些，最好能让他弄出一个超凡狙击小队。
但弗吉尔大师不愿意浪费时间制作重复的作品，他的目光又盯上了河湾的蒸汽机，并且对它的前景非常看好。
弗吉尔大师在群岛自由邦，长期主持炼金飞艇的建造，对动力学有着精深的认知，和莫尔斯法师交流几句，就对蒸汽机的原理了解透彻，并且开始着手研究。
以目前河湾的工业基础来说，弗吉尔大师在这里就像积木大神进入了儿童房。
弗吉尔步枪已经到了河湾基础工艺的极限，但蒸汽机可以提升的空间还非常大。
两人说了几句，巴萨洛夫和马文也分别上来汇报战损。
马文的火炮团无人伤亡。
他们躲在千夫长后面基本不露头，身前还有火枪手掩护，对面的敌人根本没和他们打过照面。
巴萨洛夫的火枪手损失了二十多人。
这些火枪手本质上和守城弓手没有区别，探头射击自然也会被敌方射手瞄准。
好在阿布罗斯军团的远程射手溃败太快，没有太多射手能够进入射程。
幸存的射手又被比约恩优先照顾，越是强悍的就死的越快。
面对这种接近零伤亡的战损，本来应该高兴才对，但马文和巴萨洛夫的脸色都不太好。
全程旁观的斯壮也凑了过来，见状纳闷道：“你们怎么打了胜仗，却和败了一样？”
河湾制式火枪和千夫长大炮展现的威力，都让斯壮兴奋到牛毛直立，相较之下，他手里的百夫长、狗头人火枪，那就是一堆上不得台面的土枪土炮。
可惜里奥对这个河湾的牛头卧龙依旧抱有警惕，始终不愿意让他掌握实权，只能跟在身边充当参谋。
这只牛头地精可不是席克斯一样的小顽皮，而是捅破天的大顽皮，里奥生怕自已给他一个火炮团，他转眼就打到南境帝都去了。
作为军团长，里奥非常清楚马文和巴萨洛夫在担忧什么，“弹药消耗怎么样？”
巴萨洛夫道：“火枪手们平均消耗了两个弹药包，也就是二十四发子弹，这种程度的战斗，我们顶多还能再打三场。”
河湾的火枪子弹都是纸包定装弹，为了防止火药泄露和受潮，每十二发子弹另用牛皮纸捆扎一起，组成一个弹药包。
因为子弹口径大，一发圆形铅弹再加火药、纸张，足足八十克往上，一个弹药包就有一公斤重。
火枪手们的负重能力很强，但也只能携带三个弹药包，其余的弹药则用辎重马车运输。
今年下半年，河湾又新增了一家火药作坊，但火药储备依旧不多，这次出征，分配到火枪团手中的弹药，平均下来，只能给每个火枪手八十发子弹。
其实河湾的火药产能是足够的，但是耐不住打仗的频率太高了，战争储备根本存不起来。
不过这也比隔壁友军的弩手好得多，帝国常备军弩手只有四十发弩矢，而征召弩手只有自带的二十发弩矢。
马文也道：“我这里更麻烦，这样的战斗，两场都打不满，只能再来一场。”
里奥忍不住道：“你刚才太兴奋了。”
马文一阵汗颜，进入战斗后，火炮巨大的杀伤，让马文这个指挥官也不免陷入战争狂热，指挥着手里的炮兵肆意轰炸，收割敌军性命。
即便对方溃散逃亡时，仍然忍不住增加了一轮射击。
在二十门千夫长火炮面前，七百名火枪手消耗的弹药简直少得可怜。
之前的炮轰有多爽，现在清点家底，就有多心酸。
这哪是打仗，这就是在撒钱。
不管是火药还是铅弹，在河湾都是战略储备物资，而且还不便宜，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见两位新军军官都垂头丧气，里奥一拍手，安慰道：“慌什么，我就是担心弹药不够打完这场战争，才会选择在这里和阿布罗斯军团硬碰硬，现在最强的敌人已经被我们一举击溃，接下来就是摸鱼时间。”
“剩下的敌人，那都是赫尔曼伯爵的事情，我们只需要等着分配战利品就行了。”
这么一说，两人才振作起来，露出笑意。
河湾新军和旧式军队相比，就在于多了一个弹药消耗，让后勤压力更大。
旧式军队只要粮草够，哪怕没有箭矢弹药，照样能够提供不俗的战斗力。
但新军一旦失去弹药补给，那就战斗力暴降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