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鲁道夫面露不快，只是含糊点头。霍伯特家族除了大量田产，就是靠铅器发家，里奥这话无疑是断他家的根。
这话传出去，他家的铅器销量肯定要受到影响。
里奥也是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没有继续劝说。
但随即里奥又道：“贵领地的铅矿产量怎么样？铅锭多不多？如果价格合适，河湾倒是可以大量收购。”
鲁道夫脸色立刻转变，笑道：“我家的铅锭品质优异，闻名北境，最远能卖到奥列尼克，从来供不应求，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优先卖给你。”
里奥笑着点头，没有再细谈。
到了现在这个身份，已经不需要他再去亲自交涉，吩咐下去后，自然有河湾专门的负责人去商谈。
霍伯特家族的铅锭的价格并不高，比河湾的铁锭便宜的多，价格高的是成品铅器。
毕竟能够制作精美铅器的成熟工匠很少，但挖矿和熔炼铅锭的矿场奴隶或雇工却非常多，霍伯特家族的铅锭产量不低，但销量远没有成品铅器高。
伊森波尔的其他人，购买霍伯特家族的铅锭再制作铅器售卖，根本竞争不过有一座铅矿的霍伯特家族。
只有从安泽诺河下游过来的外地商贩，才会定期收购一部分铅锭，运到其他城市出售。
但是在封建领主社会，远途贸易关卡重重，除了贵族商队和走私贩子，普通商人很难赚到大钱。
鲁道夫说他家的铅锭能卖到奥列尼克，里奥只当放屁。
在佛瑞洛夫伯爵领，霍伯特家族都是小卡拉米，出了佛瑞洛夫伯爵领，那就连贵族都算不上。
有几个外地商人来订购，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里奥采购铅锭，当然不是为了制作成铅器，给河湾的村民绝育。
以前没有铅锭来源，河湾只能制作铁弹丸作为火炮的霰弹。
铅弹是早期的优质枪炮子弹，因为质地相对柔软，易加工、不伤膛、还能够保证气密性。
铅弹的密度比铁弹还大，所以射的更远，威力更大。
河湾目前拥有的火炮技术，想要远射，只能填装石弹或铜弹，前者威力小，后者造价高。
硬塞一个不规则的球形铁弹开炮，分分钟就会炸膛。
而且因为时间太急，缺乏大量的实验数据支撑来进行火炮的改良，火炮的射程一直不高。
再加上火炮的口径不够，单发实心弹丸杀伤效果不明显，无法成为攻城武器。
以至于到现在都只能发射霰弹，充当大号火铳。
有了铅弹，河湾的火炮就能提前走上远射实心弹丸的道路。
而且就算是发射霰弹，小型铅弹丸也比铁弹丸更好用。
解决完琐碎事务后，里奥带着芙蕾雅在伊森波尔的领主城堡里瞎逛。
这是一座中型的城堡，滨临宽阔的安泽诺河，倚靠伊森波尔的北面城墙而建。
其中一角塔楼，甚至深入水中十多米，站在塔楼顶端，可以看到西面不远处的伊森波尔大桥，东面的伊森波尔港口，以及河面上穿梭的商船。
安泽诺河在河湾时尚且只有一百多米宽，到了伊森波尔，沿途百里汇聚了无数溪河，水面已经扩展到了三百多米宽。
这里依旧是安泽诺河的上游部分，只能通行中小型的商船，等到了中游的圣城安瑟斯特，安泽诺河的河道宽度超过一千米，足够通行任何大船。
这里的景色虽然壮观，但不能细看，整座城市的污水，直接排放到了安泽诺河，依靠大河的稀释和自净，才勉强保证了伊森波尔的整洁。
幸好中世纪程度的城镇，重污染的工业并不多，人类的污染以排泄物和手工业污水为主。
塔楼下方的暗渠，滚滚的污水涌入安泽诺河，吸引了无数鱼类，直到向下游流出百米开外，才逐渐稀释。
领主府的武装被解散，仆从被全部清空，所以显得极其空荡。
城堡的入口，河湾赶来的管事正在招募仆人。
而一队队河湾步兵和河湾劳工，正陆续进入城堡，进行驻防和改造。
几只狗头人正藏在城堡的窗户后，偷偷摸摸的窥视外面的人潮。
虽然里奥也很钟意这座城堡，但他更留恋温馨的河湾大屋。
留在这里，统治伊森波尔？
不存在的，这种烂摊子，里奥看着都头疼，干脆直接丢给了里戈拉夫。
伊森波尔城错综复杂的贵族关系，杂乱无章的各行各业，各种贪污腐败、黑暗交易，让里奥来处理，只会让他暴走，然后掀桌子。
所以名义上是里奥成为了伊森波尔的统治者，但实际上还是里戈拉夫在代管。
里奥只负责收税！
第353章
主母莅临
在河湾的行政体系未能完全建立之前，里奥不打算去干涉伊森波尔的生态，打破贵族政治的平衡。
相比沉疴宿疾一大堆的伊森波尔，朝气蓬勃的河湾领更符合里奥的期望。
所以他必须在伊森波尔的腐朽蔓延到河湾之前，将河湾发展壮大。
以更强势的力量去摧枯拉朽，让伊森波尔跟着改头换面！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瞎逛了一天的里奥，被里戈拉夫唤人叫过去，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
“怎么一天到晚不见人？既然成为了北境大公的义子，多少也是个名门贵族，就要有个贵族的样子。”
“哦……”
“你现在是伊森波尔的统治者，几十个角旗领主都看着你呢，该拉拢的拉拢，该处置的处置，正是树立大领主威信的时候。”
“哦……”
“你的礼服呢？没有就赶紧订制一身，领主宴会马上要召开了，到时候你就这一身破洞亚麻衣去参加？”
里奥就低垂着头，听着里戈拉夫的训斥。
芙蕾雅也探出一个头，耷拉着耳朵，自觉代入带坏了里奥的熊朋鼠友。
里戈拉夫见状，只能恨恨道：“不成器！”
然后喝退义子，继续忙碌公务。
里奥宣布摆烂后，伊森波尔的事务全部压在他的身上。
辅佐他的长子罗蒙，忍不住为便宜弟弟打抱不平，“父亲，里奥做得已经够好了，毕竟他还年轻，些许轻佻也是正常的。”
在他眼里，原本不过是个乡下混混的里奥，这两年的表现实在耀眼，就连自已从小崇拜的三叔索洛维，光芒都被里奥掩盖。
里奥惫懒的模样之下，有着他认可的骑土精神。
这样的人，不得不服。
里戈拉夫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看了一眼憨直的儿子，叹口气道：“知道他做的好，那就多学学，别光守着几条祖训不放。”
“家族的祖训那么多，不是只有你喜欢的那几条合用。”
他看向里奥离开的房门，突然道：“里奥哪里是年轻轻佻？他是看不起人。伊森波尔的角旗，他全没放在眼里，只有你三叔那样的，在他眼里才能算个人才。”
“哪天我死了，老二多半是要独立门户的，你三叔也帮不了你多久，他也有自已的追求。到时候，你就向里奥效忠吧。”
罗蒙悚然一惊，效忠这个词可不是什么随便的词语，这意味着臣服。
虽然他也很看好里奥，但是要向对方效忠，罗蒙还是有些过不去心里的坎。
里戈拉夫看出了儿子的想法，沉声道：“你自已打拼，这辈子也就勉强保住方旗头衔，跟着里奥，说不定还能混个伯爵，你自已多想想。”
罗蒙吃惊道：“里奥，难道还想称王？”
按照帝国的传统，只有称王才能分封伯爵，如果他跟着里奥能混个伯爵，那么里奥保底是个国王了。
里戈拉夫无奈笑道：“时势一到，容不得他偏安一隅当土皇帝，你看他这性格，有给人低头效忠的样子吗？到时候不争也得争。”
说着他低声感慨，“可惜我早生了三十年，不然现在这个世道，也未必不能争一争……”
说完，里戈拉夫藏起心思，沉迷于处理伊森波尔的繁杂公务无法自拔。
离开之前，里奥还需要在伊森波尔的领主府举办一场宴会，用于必要的社交，笼络一下伊森波尔小领主的人心。
虽然他不待见这些土匪头子和兵痞头子，但是这些人毕竟掌握着伊森波尔大半的土地和人口。
三大方旗骑土都不愿意出头僭越，公然宣称伊森波尔的大领主，于是请求里奥以北境大公义子的身份，暂时“代理”大领主，成为伊森波尔的统治者。
里奥本来只想低调发育，但河湾三面受敌，他不得不提前除掉塔里克。
现在已经出头了，就没法再缩回去。
而且荒野异族和西境骑兵，历来都是伊森波尔领主们的共同敌人，现在都成了河湾独力抵挡，这怎么行？
里奥需要适时在公开场合发表意见，要求伊森波尔的领主们继续履行自已的职责。
作为大领主的夫人，奥莉薇娅也要出席这次宴会。
这一天，大队的河湾巡逻骑兵进入伊森波尔的西门，将闲杂人等全部驱逐。
随即是一队队精神抖擞的河湾少年预备兵，然后是野民少男少女组成的长弓护卫队。
他们合计一百人，正在接受疾风骑土、蔷薇骑土、步兵教官、野民猎手的共同训练，同时也接受河湾主母的管教，不使走上歪路。
最后，两名疾风骑土开道，四名蔷薇骑土护卫前后左右。
雄壮凶猛的龙鳞马，美丽优雅的独角兽，让市民大开眼界。
一辆装饰简朴，但构造复杂的马车，穿过西城门，进入城中。
伊森波尔的市民都踮着脚尖张望，不知道是哪里的大人物过来。
这架势，怕是伯爵大人亲至吧？
不，是河湾主母，莅临伊森波尔！
奥莉薇娅坐在马车里，身边是她的计算器瑟媞和狗头人菲莎。
听说里奥成了伊森波尔的大领主后，菲莎比谁都兴奋，她还没见过城市长什么样呢。
所以这次死皮赖脸要跟着过来。
至于奥莉薇娅，其实很不想来，她管好河湾这一摊子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贵族宴会，有些超出她的认知，对此很是抗拒。
但里奥对她说，自已名下多了一座城堡，十五个店铺和七个工坊，还有五座城郊庄园。
城里还有十八个贵族老爷，想要将自已的女儿嫁给他。
奥莉薇娅立刻表示这些都是夫妻共同财产，需要她的监管，于是立马就带着亲信部众过来了。
至于城中贵女，娶回去也不是不行，但也要经过她的同意。
坐在马车里，透过纱窗看向外面的街道，奥莉薇娅皱着好看的眉头，对伊森波尔表现苛刻。
“街上怎么这么脏乱？招募两队狗头人清道夫来。”
“怎么那么多流浪儿？开办学堂，把流浪儿都塞进去。”
“怎么还有恶棍在欺负人？里奥也不管管，河湾的治安条例，给我全部安排上。”
狗头人瑟媞拿着小本本，飞快的记录。
里奥也没想到自已的一句戏言，就让伊森波尔的民众，承受了原本不该承受的“苛政”。
第354章
我也要城堡！
等到里奥闻讯赶来迎接，瑟媞的小本本上，已经记录了二三十项改造意见。
这就是真正的管理者和混子的区别，里奥一看伊森波尔乱七八糟的现状，理不清头绪就只好直接开摆。
但长期经营河湾的奥莉薇娅，进城还没半个小时，已经有了具体的规划。
当然，两个人向来分工明确，里奥考虑的是上层建筑，奥莉薇娅考虑的是经济基础，所以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
她从来都只需要管好肉眼可见的问题，至于深层面和长远的考量，那是里奥负责的区域。
从头到尾看着河湾从一座小营地变成一座整洁小镇的奥莉薇娅，再来看野蛮生长的伊森波尔，就觉得每一个地方都不符合她对城市的期望。
策马来到马车前，和马车并排而行，里奥将芙蕾雅扔进马车，然后嬉皮笑脸的招呼奥莉薇娅，“老婆！”
奥莉薇娅憋着笑意，板着脸问：“你娶几个了？”
里奥挠头，“什么娶几个了？”
“还没娶？”奥莉薇娅顿时放下心，但也有些算盘落空的意味，“阿加塔又在骗人！”
她带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赶来伊森波尔，不就是为了营造强大的威势，压服众小吗？
结果没有战斗目标！
她懊恼道：“阿加塔跟我说，男人只要有了权势，就会不停的讨老婆，你十天半月没着家，肯定在瞒着我偷偷纳妾！”
里奥顿觉后悔，伊森波尔的贵女，他还一个没见着，这几天除了和里戈拉夫一起处理战后事务，就是陪芙蕾雅瞎玩。
只能怪这个熊朋鼠友，拖他的后腿了。
很快，队伍开进了领主城堡。
这座城堡不算什么大型城堡，真要比较，也就一个标准的初级中学规模，建筑面积还不到两万平。
但是在这个时代，特别是落后地区，这已经独一档的建筑。
它坐落在伊森波尔城地势最高的东北方向，地基都比外城区高出七八米，主城堡至少有二十米高，外侧还有法师塔和瞭望塔两座更高一层的附属建筑。
站在高处，足够俯瞰整个伊森波尔。
城堡的外墙组成一个不规则圆形的四面城墙，至少有三分之一临水，如果当初塔里克据守城堡不出，靠着一百精锐和一些家仆，都能挡住一只小军团许久。
等进入城堡的主城门，到了内部的广场，彻底隔绝了民众的视野，奥莉薇娅这才放下了主母的架子，带着菲莎和瑟媞下了马车，一起雀跃的打量这块新地盘。
她拉着菲莎旋转跳跃，“咱们也有城堡了！”
菲莎也想要一座城堡，但她更希望她的城堡在河湾，于是央求奥莉薇娅，“咱们回去也修一座城堡吧！要比这个还大！”
奥莉薇娅摇头，“那也太奢侈了，造这么一座城堡，没个十年八年都建不起来！”
林海镇修一圈石头城墙，都用了两个月时间，放到修建城堡的工程里，连打个地基的劳动量都比它多。
就这，还消耗完了河湾的所有水泥储备。
计划落空的菲莎，摇着尾巴纠缠里奥，“里奥，你什么时候去打下一座城？我也要一座城堡！”
里奥毫不留情的怼道：“你在想屁吃！”
这座城池，都是靠着兵力空虚偷下来的，与其说里奥的计谋，不如说全靠塔里克帮衬。
真要攻城拔寨，河湾还没有这个实力。
“想要城堡，自已想办法。”
菲莎的小脑瓜子开始转动，图谋如何在最短时间里获得一座城堡。
随着女主人的入驻，城堡的大管家送上了整个领主府产业的账本。
领主城堡的仆从和驻兵都被清空，这些人里面九成都是拿钱做事的底层平民，但说不定也有几个“国土”，忍辱负重，就为了给新主人一记背刺。
里奥倒是不怕，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强悍体魄和敏捷身手。
奥莉薇娅现在都快到了初阶中级的超凡水准，缝衣服的时候还会刺到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