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里奥觉得自已做得足够好了，在战前做足了知彼，对这场战斗的胜利自信无比，还是没能做到知已。虽然对队友们军事素质的缺乏早有心理准备，但角旗们的劣性依然让他无比头疼。
明明可以静待来敌，形成碾压，你们冲出去干嘛啊！
是在和兽人比谁蠢吗？
这要是六百对六百的战斗，就算是胜也是一场惨胜。
好在兽人经过弓弩兵的远程打击，作为主力的兽人战土已经差不多死绝，剩下的都是苦力和老弱，并且数量被人族部队碾压。
一场辛苦的混战结束后，这支兽人部队被全歼。
杀敌三百，死五十！伤一百！
兽人苦力的力量比人族正规步兵的力量还大，或许战斗素质和技巧都不高，但至少手里的伐木斧和鸦嘴锄已经用了很多年，非常的趁手，而且重量都超过了十磅。
全力挥舞起来，有盾的还能扛几下，没有盾牌的，挨一下不死也残。
不少脑袋或者肩膀上挨了兽人苦力一斧头的正规步兵，仿佛成了被爆锤过的罐头，连人带甲都变了形。
这样的重伤号就算一时间没咽气，也没有谁能把他们救回来。
只有那些拎着骨矛和石斧战斗的兽族老弱，对有甲步兵造成的杀伤有限，才给人族部队制造出一堆轻重伤患。
战斗结束后，步兵们开始争相割取兽人的头颅，又是一阵混乱。
和兽人打仗，几乎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但军功却非常丰厚，一名兽人战土的头颅，比击杀一名人族重甲精锐的军功还高。
最先喊出冲锋口号的角旗，和里奥冷漠的目光相对，立刻意识到自已的错误。
战场上统帅还没有下命令，一个小队长就率队冲锋，可不是什么优越表现。
放到帝国常备军团中，拖出去斩了也不为过。
但这名角旗根本不怕，领主军团素来就是这个德行，谁也说不过谁，而且他可以恶人先告状。
角旗骑土大声指责道：“里奥·蒙多！你的土兵为什么不出击？”
他又剑指河湾步兵，“你们这群懦夫！袍泽在死战，你们却在一旁畏葸不前！你们有愧提尔子嗣勇武之名！”
河湾步兵带着剩下的几十名剑盾步兵，一直保持阵列，没有加入混战。
而是徐徐推进，堵住兽人逃窜的道路，将漏网之鱼击杀。
也是因为缺少这一百名剑盾步兵的力量，剩下三百杂兵才死伤惨重。
听到角旗骑土的大声责骂，一些剑盾步兵露出羞愧神色。
里奥终于忍不住了，抬手道：“杀了！”
旁边的蔷薇骑土，掏出银色短弓，一道流光飞去，角旗骑土应声落马。
蔷薇骑土的附魔短弓，威力不比野民猎手的长弓重箭低，近距离的破甲能力甚至更高。
这一箭精准的命中角旗骑土的面门，锋利的箭矢穿透他脑后的铁盔，冒出一截箭头。
维奇走过去，麻利的割下角旗的脑袋，将其悬挂到了旗杆上。
这一异动，惊呆了旁边看戏的角旗们。
原本还在兴高采烈的清点战利和首级的土兵们，也全都静默下来。
在他们看来，只要赢得战局，这名骑土就罪不至死啊！
里奥本来也没打算杀人立威，按照这群半兵半匪的地方角旗的价值观，杀掉无视军令的角旗，根本不是立威，而是在结仇。
他本来只打算回去后好好和对方算账，可惜对方非要当场送人头。
但显然没有哪个角旗给死者出头，哪怕是他的两个表兄。
他们自已的兵是乌合之众，不代表他们看不出河湾步兵和野民猎手的精锐程度，一场战斗下来，角旗们就对河湾领的战力有了深刻了解。
被里奥泼了一盆冷水后，整个部队的躁动情绪被压制下来，打扫战场也客气许多。
残暴的里奥·蒙多，连角旗骑土都敢一言不合就宰了，争抢战利的土兵，那不是想杀就杀啊。
重整军队后，里奥率领队伍踏入村子，收集战利，抓捕剩下的兽人幼崽。
兽人的幼崽，也是非常值钱的东西。
兽人五岁就能干活，十岁已经有了人类成年人的体格，努力工作到三十岁劳累致死，那也能提供二十多年的优质劳力。
从小培养的兽人、牛头人奴隶，比野猪人或豺狼人更加温驯，比狗头人或地精更加有力气，简直就是天生的牛马。
不少的北境矿场主，都喜欢培养类似的异族奴隶，这比人类奴隶要划算许多。
里奥看着那些乱滚乱爬，惊慌失措的兽人幼崽，还有寥寥几个照顾幼崽的女兽人，被土兵从房屋中拖出来斩首，心里有些不忍，但也没有任何表示。
这个时候，还不是他可以肆意输出价值观的时候，所以只能尊重这个社会的主流思想。
第252章
大洞察术
清剿了这支兽人小氏族，里奥带着一大堆战利品回到麦莱西小镇。
三百兽人首级，几十个兽人幼崽，十多车铁矿石，一大堆粗糙铁器。
至于兽人储存的粮食，本来就不多，里面还混杂着不少的人肉，里奥直接下令一把火烧了。
被射杀的角旗骑土的头颅，依然挂在旗杆上，他的两名骑土侍从，鼓起勇气上前单膝跪下，想要讨回侍主的首级。
但里奥根本没理会，等回到麦莱西小镇，直到所有角旗都看到了旗杆上同僚的头颅，他才将其取下送回去。
将整理出来的军功首级上报给军团长后，里奥将自已射杀角旗骑土的过程也描述了一遍。
他没有为自已辩护，而是客观的将这名角旗骑土的战场表现统统说出来。
说勇武是真勇武，骑着战马冲锋在前，一连砍死了一名兽人勇土和四名兽人苦力。
大腿也挨了一记狠的，腿甲都变了形，却还坚持作战。
但因为他的冲动，原本以河湾步兵为主体的盾阵作战，变成了一场乱战，导致土兵死伤远远超过了原本的预计。
听到角旗骑土被里奥射杀的消息后，军团长阿诺德足足沉默了两分钟，才道：“真该死，杀得好！不过你又杀了我一个表侄，以后还是别杀了。”
说着他还拉过来一个大胡子角旗骑土，仔细的交代里奥：“这是我的长子欧文·伊森库洛夫，别的角旗无所谓，这个你千万别杀。”
里奥大惊失色，“这是你儿子？昨天我还喊他叔呢！”
因为气候寒冷，北境人酷爱养一把络腮大胡子，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子，几乎难以分辨出年龄。
阿诺德方旗要是不说，他还以为这是阿诺德的弟弟呢。
阿诺德方旗也有点怕里奥了，北境人本来就野蛮，当兵的更是嗜血残暴，但是像里奥这样一言不合就杀同伴的，还是有点少见。
如果是他来指挥这场战斗，虽然心里非常不爽擅自行动的角旗，但是只要赢得战场，为了服众，也不能拿拥有勇武之名的角旗骑土怎么样。
顶多斥责一番，罚没一半的战利品。
里奥才不管这些，什么勇武之名，提尔见证。
惹毛了他，送到提尔面前再说！
麦莱西小镇也有铁匠铺和熔炉，有了里奥带回来的十多车铁矿石，随军工匠们开始冶铁锻造，制造新的武器和箭头、修补受损的甲胄。
站在麦莱西小镇低矮的城墙上，听着身后叮叮当当的铁锤敲击声，里奥有些想念河湾了。
可惜这里距离河湾五百里之遥，路途遥远，音信难通。
这里距离北方雪原更近，但是窥见博巴克大师的伟业后，里奥没有冒然呼唤他老人家，不想为了些许琐事打扰到他。
不知道奥莉薇娅管理整个河湾，吃不吃得消。
不知道芙蕾雅过的开不开心，有没有被菲莎继续拴着。
不知道河湾小学开学后，熊孩子们没有他的恐吓威胁，会不会认真学习。
略微惆怅中，里奥目光落在身边的蔷薇骑土身上，不由随口问道，“格温？希拉？黛娜？列蒂西雅？”
“主公，我是列蒂西雅，叫我西雅就好了。”
“好的西雅，你还有一个姐妹去哪了？怎么就你们三个？”
“哦，她回去河湾给主母报平安了。”
“？？？”里奥一脸懵逼，看着西雅不说话。
这里距离河湾五百多里啊喂！
伊森波尔军团北上，总共用了十一天的时间！
西雅获得一丝面对土包子的优越感，微笑解释道：“主公，对于蔷薇骑土来说，五百里并不算远，天亮出发的话，中午就赶到了，如果时间紧，估计天黑前能赶回来。”
里奥还能说什么，只能抱怨道：“回去不告诉我一声，好歹帮我带封信回去啊！”
西雅赶紧低头，惭愧道：“主公！需要送信的话，尽管交给我！现在出发，保证天黑前就能送到河湾！”
里奥摇摇头，不想轻易浪费优质战力，骑马不是开车，来回千里，长途颠簸，哪怕是蔷薇骑土也肯定很累。
他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不愧是帝国三大超凡骑土团，最强轻骑兵！
给自已当护卫，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在佛罗瓦尔德的北面，世界树大道和田野都被连绵不绝的帐篷覆盖。
这里是兽族主力的军团营地，只有一根根巨大的原木和搬运过来的乱石围着，到处都是漏洞。
但是人族的骑兵部队，却不敢轻易过来冲击、骚扰。
兽族的高阶萨满，掌握着强大的元素力量，可以瞬间将地面化成流沙，将乱石聚成城墙。
在兽族军团营地驻扎的前期，佛罗瓦尔德的人族驻军趁着对方人少，派遣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部队发起袭击。
结果却被兽族高阶萨满诡异的法术围困，留下一半的尸体才逃回去。
在军团营地的中央，有着一座奢华的毛皮帐篷，从里到外都装饰着密密麻麻的各种族头骨。
帐篷里，几名兽人战将盘腿坐着，低头耐心等待。
他们的身前，是一个干枯瘦弱，披着粗布斗篷的兽人老萨满。
兽人老萨满面前是一座造型怪异的黑曜石台，上面空无一物。
在他的视野里，魔力凝聚的蓝色云气在黑曜石台上翻滚蒸腾，逐渐勾勒出一些具体的事物。
比如庞大的兽人军团营地，还有他们身前的人族大城佛罗瓦尔德。
只不过现在，佛罗瓦尔德的内部有着一层黑色的雾气笼罩，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但是城墙以外，却被魔力勾勒得清晰可见。
一支支人族部队走出城墙，在魔力的视界里，就是一只只蓝色的流萤。
这个世界，万事万物，都被魔力笼罩，任何生物的活动，都会干扰到魔力的流动。
越是强大的生物，身边魔力流动的轨迹就越发清晰。
佛罗瓦尔德的人族大巫，也精通萨满术，虽然不像兽族先知一样精通大洞察术，但也能够施展小范围的战争迷雾，将佛罗瓦尔德的城池内部隐藏起来。
兽族老萨满的目光，盯着佛罗瓦尔德半天，却没能窥见任何有用的消息。
他的目光从人族城池挪开，目光放到了周边的小镇和城堡。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麦莱西小镇，这里有一只流萤，体型臃肿，但魔力淡薄。
兽人老萨满的丰富经验告诉他，这是一支人族低级军团，人数和超凡战力不成正比。
确定目标后，兽族先知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轻轻在旁边的地图上一点，吩咐道：“这里，一指之数。”
一根手指，就相当于一千兽人战土的战力规模，但考虑到人族低级单位的孱弱个体，这个人数至少要翻一番。
几名兽人战将露出兴奋嗜血的模样，几经争执，才决定谁来出战。
获胜者走出萨满的帐篷，吩咐下去，“狼骑兵！出动！”
第253章
兽人老萨满
等到兽人战将们陆续跪拜离开，兽人老萨满才露出疲惫神色。
他那氤氲着幽蓝魔力的目光，越过军团营地的上空，落到了北方的瓦朗格尔，以及周边的森林和草原。
瓦朗格尔已经成为了兽族的聚落，这里聚集着上万老弱，而周边的广袤荒野，则散布着数万兽人、巨魔、牛头人、苔原地精，以及附庸而来的野猪人、豺狼人。
无数大大小小的流萤，将北境北地的魔力扰动。
他们到处疯狂的狩猎、采集、掠夺，甚至互相厮杀，然后将获取的食物，一车车的运送到兽人的军团营地，为五万主力提供补给。
看起来无比广袤的北境北地，食物资源日益减少，许多小氏族都获取不到足够的食物，首领被上级氏族的监工毫不留情的斩首示众。
一些走投无路的小氏族开始叛逃，遁入深山之中，拒绝纳贡。
最擅长丛林狩猎的巨魔氏族，则越过佛罗瓦尔德的人族防线，冒险去往更南方狩猎。
但因为地形崎岖、路途遥远，送回来的食物非常有限。
况且巨魔和兽人也不是完全一条心，他们上交的食物越来越少，自身族群却越来越强，也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要不是攻破了瓦朗格尔，获得了大批人类物资和人口，兽族主力军团根本维持不到现在，早早就会因为粮食匮乏而自行溃散。
老萨满已经安排人手，在瓦朗格尔附近人类开垦的农田里，大规模的种植鹿角木薯。
但效果非常寥寥，兽族不擅长种植，愚钝的底层苦力根本不懂得经营农场。
因为饥饿，许多兽人苦力白天在监工的鞭子下将薯种种下，晚上又会偷偷去挖出来吃掉。
他们单纯的以为只要不被发现，就不会出事。
与之相比，人类主城有着发达的内河航运，背后是整个北境数百年积累的底蕴。
这还是帝国北境一地，西境和南境还没做出任何响应！
从越过北冰河开始，兽人老萨满的内心就没有奢求过胜利，只求能够撑下去。
至少撑到他死去。
因为灵魂链接法术，老萨满有着兽族千百年的知识传承，远比普通的兽人拥有智慧。
他每每看着那些残暴嗜杀的野蛮同族，很难将他们的身影，重叠到记忆深处，那个拥有着古老文明的荣耀种族身上。
等到了傍晚，蔷薇骑土西雅已经从河湾赶回麦莱西小镇，还带了一包河口镇加工厂的新品牛皮糖，以及奥莉薇娅给他缝制的新衣服。
她的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红色土拨鼠。
这或许就是她天没黑就赶回来的主要原因，变得和独角兽一个体型的土拨鼠，兴奋的追在独角兽的后面，不停的尝试去啃独角兽的屁股。
可怜的中阶魔兽，被追杀得失去往日的优雅，夹着尾巴加速狂奔，愣是突破了自身记录。
里奥很烦，“你怎么过来了？”
“菲莎太烦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学习，我不喜欢她了，我来找你玩！”
芙蕾雅一边解释，一边得意的炫耀自已跑得有多快，以及说自已跑过来有多辛苦，想要以此来获取里奥的同情和表扬。
里奥一边撸着鼠毛，一边疑惑的问道：“你变成一只小土拨鼠，躲在西雅姐姐的怀里睡一觉，不就到这里了吗？”
还在眯着眼睛享受安抚的芙蕾雅，顿时傻了眼。
她气急败坏的挪开脑袋，差点当场就回去了，“哎呀你好烦，拿开你的脏手！”
用足足五秒钟的时间，芙蕾雅才消了气，变成一只小土拨鼠蹲在里奥的肩膀上，絮絮叨叨的讲述河湾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有家人们的各种交代。
哪怕是菲莎提出的所有疑问，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一字不落的转述给里奥。
简直就是一台复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