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里奥亲自领头，是为了监督和指导他们如何互相配合，以免这些大胖子一个粗心，就被泥沼给吞噬掉。听到格莱斯顿家族进攻的消息时，里奥还在指挥几头食人魔，用几根粗大的缆绳，将一只深陷泥沼里的同族拔出来。
这头愚蠢的食人魔，手里还抓着一头体长超过五米的巨鳄，揪着它的尾巴和后腿不肯松手。
剧烈挣扎的巨鳄，将他不停的往泥沼里拖。
而食人魔的岸上同族，则一边兴奋的用力拔河，一边威胁泥沼里的食人魔不准松手放走猎物，否则上了岸也会把他种回去。
但这种威胁纯属多余，因为泥巴里的食人魔根本就没打算松手。
里奥在旁边看的无动于衷，早就对食人魔的愚蠢习以为常。
等到食人魔和巨鳄一起被拽上岸，里奥才像是一名专业幼师一样，表面热情，内心平静，拍着手道：“好了，今天的娱乐项目结束了，大家跟我回河湾，明天带你们去打仗！”
“好耶！打仗！”
幼儿们顿时欢呼起来，对他们来说，陪人类打仗就意味着可以免费获得充足的肉食，不必再冒着生命危险去狩猎。
格莱斯顿家族军团穿行于东部林海时，河湾的军队也开始集结，开始朝碎石堡汇聚。
里戈拉夫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河湾大半的战马，这些战马一部分被佩图霍夫家族消化，一部分会在伊森波尔的马市出售，换成更便宜的骑乘马和驮马，或者其他的牛马畜力。
一百多匹战马的日常消耗实在过于剧烈，单从食物方面看，甚至不比河湾的领主军少，而且还需要专业的马夫进行保养、训练。
河湾养这么多战马根本没用，毕竟到现在能够骑马作战的人，都不超三十。
即便如此，河湾的轻重型战马加起来，也超过了五十匹，普通骑乘马和驮马，更是接近三百匹。
河湾的三座小镇都有了马厩，领主军平常以步行为主，只有在远距离巡逻和紧急支援时，才会骑乘马匹提升移速。
在得到战争讯息的第二天，两百匹普通马就载着河湾的精锐战力，出现在碎石堡的城门前。
而格莱斯顿家族的军团，才刚刚进入东部林海，离开自已的骑土领二十里路，抵达了第一道拦路的小山脊。
在原始森林里穿行，单枪匹马可以很快，超过十人的队伍，行进速度就要衰减。
超过百人的话，就需要畜力驮运行李装备，开始考虑路线问题。
超过千人的话，就不是想走就走了，不仅需要提前散布斥候，勘察地形，安排路线，还要派遣先头部队搭桥铺路，供后面的辎重车队通行。
格莱斯顿家族的军团，就被挡在一座两百米不到的小山脊面前——甚至不能说是山脊，只能说是一个陡峭的小土坡。
爱德华根据斥候的报告，决定从山脊的平缓地带修路过去。
这道山脊从碎石丘陵伸延出来，一直深入东南方向的沼泽地，如果要完全绕过，可能需要多走二十里路。
想到日后还会过来劫掠或强征物资，爱德华更倾向于在这里等一天，在山脊上修一条可供马车通行的道路出来。
格莱斯顿军团的成员，由十五名角旗，四十名骑土侍从，三百名正规兵，六百名征召兵，和一千民兵组成。
角旗骑土都是通过了骑土考核的具装重骑，骑土侍从的战斗力则优劣不一。
有些属于和骑土差不多的重骑兵，或者说是骑马作战的重甲精锐，有些则只能归类为轻骑兵。
最穷的骑土侍从，比正规兵的装备都差一筹，只不过是拥有一匹战马，基本只能给军团充当斥候或信使。
三百正规兵属于铁甲兵，征召兵属于皮甲兵，民兵则无甲兵。
但北境的民兵不同于南境的农奴兵，虽然性质上差不多，都是由自由民、雇农和农奴混合组成，但他们的身材更加魁梧，体格更加健壮。
特别是边境领的民兵，多少经历过和异族或邻居的战斗，杀过人见过血，拥有不错的战斗力。
在他们扎营等待的时候，里奥已经带着维奇和赤兔，以及几名野民斥候，爬到了小山脊的最高处，从上而下观察敌人的动静。
第223章
角旗的奇谋
看着敌方的民兵们用自已的农具兼武器，辛勤的砍伐树木、清理石块、填平沟壑、修整道路，里奥有些高兴。
“想不到敌人还给我们修路，真好！”
说着他询问维奇，“你看要不要送点粮食木炭过去犒劳一下？天寒地冻的，我怕他们撑不住，后面还有八十里呢。”
维奇翻了个白眼，作为碎石堡的军事长官，在听到格莱斯顿军团的消息时，他第一时间就集结了所有的野民猎手和狗头人斥候，准备在半路上给他们一份惊喜。
但是当斥候传递回来消息后，他就迟疑了，暂时按兵不动，等待里奥过来决策。
显然他的迟疑是对的，里奥也主张耐心等待。
对方可是在修路啊！
安泽诺河流域虽然不如北冰河流域那样酷寒，但是冬天也是能冻死人的。
前几天大雪封山，以至于整个河湾领的生产几乎都停了下来，野外作业更是全部终止。
大家都躲在温暖的屋子里，点燃领主配发的木炭，吃着美味干净的食物，等待大雪停息。
作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他们都还没开工呢，这群外来者竟然就修起了路。
其心可诛，其行可勉！
维奇还没说话，里奥又问：“这附近还有什么威胁吗？”
维奇回道：“基本没了，就几群狼，还有两只百来人的豺狼人小部落。”
“赶走赶走！别冲撞了贵人，耽误了工程进度。”
维奇只能领命，“是……”
里奥在河湾待了一年，也算老包工头了，观察了一下敌方民兵们的施工速度，心里盘算一下，就知道了对方的行进速度。
“走，回家睡觉！”
河湾半岛到碎石丘陵之间的松原被河湾分为两大块，西边靠山麓的部分叫做北部松原，也就是河湾的后花园。
东边南靠大沼泽、一直到世界树大道的区域，叫做东部林海。
这边面积更大，属于未开发的原始森林，野民狩猎队在里面日复一日的狩猎清剿，里面的野兽族群和异族部落也已经不多。
而因为碎石堡的存在，北面迁徙过来的异族部落，不敢直面河湾的锋芒，于是在碎石丘陵转了个弯，朝东部林海穿过去，去往世界树大道。
某种程度上，格莱斯顿家族说河湾领联合异族劫掠伊森波尔北面的村庄，确实是有一定的依据的。
毕竟这些野蛮无脑的异族，放着近在眼前的河湾不劫掠，却偏偏要扭头穿过一百里的林海，去劫掠驱狼原之外的他们，肯定有猫腻！
格莱斯顿家族的进攻，也印证了里戈拉夫的看法。
这个世道，不是你愿意讲规矩，别人就和你讲规矩。
骑土家族不显露锋芒，不打出威名，苟在一个角落发育，只会被人看不起，然后遭到侵略。
不是所有的骑土家族都讲究骑土精神，一些骑土家族本身就是土匪头子招安来的，家里连一本书都没有，字都不认识几个。
他们无非就是上层领主豢养的打手，只要不明目张胆的劫掠地方，上层领主就不会去管。
这种人要他们安心种地经营是不可能的，一旦闻到了血腥味，就会蜂拥而至，用弱者的血，满足自身的私欲。
许多角旗骑土没事就带着自已的军队清剿野民，彰显勇武，他们的目标可不是驱狼原里的巴萨卡人。
冷知识，除了传统野民和强盗、山贼，流民形成的小自然村，也被称为野民部落。
爱德华能够征召足足十五名角旗骑土组建军团，可不全是格莱斯顿家族的影响力。
而作为军团的指挥官，方旗骑土爱德华其实很不好受。
经过连番打击，格莱斯顿家族已经显露出落魄之色。
这一次征召而来的角旗骑土们，除了几个死忠，其他的骑土并不是很服从他的命令。
寒冬时节穿山开路，困难无比。
指挥两千人在荒野中有序行军，也需要考验将领的指挥能力。
但是一些角旗骑土，却在第一天就表达出了不满，觉得行军速度太慢。
傍晚的军帐议事里，一名角旗甚至提议让军团抛下辎重，带着一半的土兵，背负另一半的土兵前进。
一半土兵赶路，一半土兵在袍泽的背上睡觉，半夜醒来，再进行轮换。
如此这般，就能节省土兵的体力，甚至做到日夜兼行，一日百里，侵掠如火，奇袭对方。
要不是这名角旗骑土是个合格的重装骑土，手里还有三十多名正规步兵，还有两个叔叔和三个堂兄都是角旗，爱德华当场就能下令把他拖出去斩了。
爱德华只能按捺怒火，好心安抚。
但其他的角旗却没这份城府，当场就大声嘲弄起来。
提出奇谋的角旗骑土，觉得这是爱德华对他的刻意打压，当即表示要脱离军团，独自行事。
并且要将来自格莱斯顿家族的这份羞辱，分享给自已的叔伯兄弟。
在爱德华的勉励维持下，两千人的军团，足足花了五天时间，修通了一条可供马车通行山路，才终于穿过东部林海。
抵达了碎石堡十二米高的城墙下。
爱德华在十多名角旗的簇拥下，靠近观察。
一名角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这是什么？”
另一名角旗吃力的回答：“这是城墙。”
发问的角旗气急败坏道：“我知道这是城墙！问题是这荒郊野岭，为什么会出现一座比伊森波尔还要高的城墙？”
伊森波尔的城墙，只有九米！
爱德华骑土也看着碎石堡的城墙五味杂陈，他的探子知道碎石堡的存在，并且说过这里的城墙很高，但没有说具体有多高。
在北境人的认知里，除了几座伯爵主城，北境几乎就没有超过十米的城墙了。
爱德华骑土只能挥手打断属下发泄式的争执，“那就安营扎寨，打造攻城武器，把这里打下来。”
“一块建立不到一年的骑土领，能有几个正规土兵？不过是收拢了一群流民而已，不足为虑。”
在第一次出征，被索洛维骑土挡在西部哨塔时，爱德华并没有对河湾死心。
格莱斯顿家族的探子，在之后随着商贩和冒险团深入河湾探查，在河口镇、河湾半岛、碎石堡都有过踩点。
不过黑甲精锐出现后，河湾进入了警戒状态，冒险者和商贩受到监控，超过三十人的冒险团就会被驱逐，碎石堡一地甚至成了禁区。
格莱斯顿的探子，也只能匆匆一瞥。
爱德华获得的信息是，河湾收拢的大量流民，开拓荒野，建造城寨，城墙很高。
但是在他看来，流民能有什么战斗力？
当初上万流民被驱逐到西部荒野，负责驱逐他们的领主军，也不过是一千人而已。
第224章
滚啊滚啊！
在古代，想要攻破一座城池，绝非一日之功。
诸多角旗都是打着劫掠的心思过来的，却丝毫没想到，到了地儿就要攻城，顿时一个个都不乐意了。
有些半途参战的角旗，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指责爱德华战前准备不充分、敌情侦察不力。
他们对攻打一座坚城不抱希望，一些角旗开始提议，不如进行谈判勒索，赚一笔就回去。
再不济也可以发起骑土决斗，堂堂正正的降服敌人。
整个军团里，只有爱德华对河湾领有深入了解，大致能够知道他们的人口和城镇规模。
但开战之前，爱德华怎么可能直接告诉角旗们，去了河湾就要攻坚。
这话要是一说出来，只怕军团当场就能散掉一半。
这些乡下小领主趁火打劫可以，但是叫他们去攻城，那还不如回家种地。
在北境，一个骑土家族培养起来几十个职业土兵，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几乎是他们赖以存身的家底，怎么舍得轻易就消耗在伤亡惨重的攻城战里。
又不是来自伯爵封主的战争号召，方旗骑土虽然有军团指挥权，却不是他们的直系封主，大可以找个借口不去。
不过现在都到了敌方的城墙下面，来都来了，再掉头回去就不好说了。
不仅回不了本，还要背上一个不战而溃的骂名。
爱德华好说歹说，充分表达我方军力之强大，敌方流民之孱弱，才安抚住一众心怀不满的角旗。
有一说一，爱德华骑土对这场战争的胜算还是很有底气的。
两千人的军团，在伊森波尔已经不算小了。
别说河湾这种一年份的开拓领，就是经营百年的方旗家族，只要亲族盟友支援不及，一个不小心也会被一波带走。
他这支军团虽然成分很杂，但北境领主军几百年里，一直是这个样子，又不是几大要塞的常备军。
而且这支军团实打实的披甲率过半，无甲民兵也有一定的战力，更别说还有骑土和骑土侍从组成的五十多名骑兵部队。
和流民一比，几乎全员精锐。
按照爱德华的合理预估，河湾领哪怕是有着佩图霍夫方旗家族的倾力援助，成功养活了几千流民，修造了城寨。
也不可能再有余力，去置办大批的武器装备。
河湾的脱产土兵肯定不多，只要击溃了这批核心战斗力，剩下的流民就是一群任人驱赶的绵羊。
碎石堡的南面城墙不仅高大，还很宽敞，内部的斜坡被填平后，城墙上就成了一个广场。
此时广场上站满了人，仿佛一大群旅游观光客，借助地势俯瞰城外正在驻扎的格莱斯顿军团营地。
索洛维领主、伊万镇长、维奇堡主、狗头人之王菲莎、食人魔首领克罗格、野民大猎手马格纳等等本地豪强，还有里奥、芙蕾雅、罗蒙之类的小卡拉米，也全都在场。
要不是乌里扬不良于行，河湾又需要他坐镇，估计也要来碎石堡参战。
毕竟在这个时代，两千人的对一千人的攻城战，已经属于大规模的战争了，不再是往日的村庄械斗。
但凡有带兵能力、追求进步的领主、将领，都希望旁观学习，吸收经验。
碎石堡的实际政务官、小狗头人奈恩站在小木桶上，踮着脚尖往外窥探，气的汪汪叫。
“汪汪汪！一群笨蛋！”
他在得知格莱斯顿军团的行进路线后，赶紧在碎石堡东南方一公里外的小河边，让劳工们紧急砍伐出一块林中空地，并且平整好了土地，就等对方驻扎。
这里依山傍水，条件优越，是理想的军团驻地。
奈恩美美的想着，等到敌人败了，自已就白嫖了一座优质的伐木场营地，生产建设进度直接提升百分之一。
可是对方并不领情，无情的忽视了这块平地，继续挺进，在碎石堡外的木薯种植园里扎营。
不仅希望落空，还践踏了他的农田，奈恩表示非常愤怒。
但他没有丝毫办法，毕竟他只是一只卑微弱小的狗头人而已。
奈恩回头看向建造到一半的配重投石机，不禁有些可惜。
这种大型配重抛石机，能够将超过一百磅的石块，投射到五百米外，足够给格莱斯顿的军团一份惊喜。
可惜河湾的工匠太少，这款配重投石机在河湾半岛刚刚实验成功，现在在碎石堡也不过收集到制造三台的材料，并且尚未完工，也没有进行过投射实验。
这次战斗指定是派不上用场了。
不过它们旁边那十多架石弩就不一样了，这种小型的扭力抛石机射程更近，威力更小，但胜在结构简单，拆卸方便，甚至能够用于野战。
而且碎石堡的石弩早已投入使用，调试完毕，几乎能够按照演习时记录的数据，将投掷物抛射到预定的位置。
伊万带兵支援碎石堡时，也把河口镇的几架石弩、弩炮都带了过来。
配重投石机、石弩、弩炮，都是帝国常备军本来就有的战争利器，乌里扬也略懂一些。
再经过和里奥一探讨，就弄出大概的图纸，然后交给菲莎去研究。
在河湾工匠的配合下，菲莎很快就弄出了石弩模型，并且在半个月内制造出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