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狗头人表示黑麦去壳太浪费了，不去壳也很好吃的样子。咱狗头人，也吃上商品粮了！
看着狗头人簇拥着扛起粮食袋子的菲莎，欢天喜地的往回走，走之前还不忘将属于自已的五个矿石袋子拿走，里奥松了口气。
狗头人的威胁暂时解除了，但不代表它们一定会就此安分下去。
里奥可不敢保证仅凭二十只幼崽做人质和简单的交易
，就能彻底稳固两个小族群之间的和平。
光是这会儿功夫，里奥就看出来了，除了菲莎等少数几只雌性狗头人，绝大部分狗头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已的幼崽！
他们连哪只幼崽是自已的儿子都分不清！
唯一能够确保和平的，终究还是自身的实力。
回到营地，负责关押狗头人幼崽的民兵走上来，发愁道：“这些小狗崽子咋办啊？就这会儿功夫，已经把猪圈都给咬坏了。”
狗头人走后，二十只狗头人幼崽没人照顾，民兵只能将其丢进刚圈出来的猪窝。
短短一会儿，猪圈就被咬出一个破洞，狗头人幼崽在营地里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民兵则跟在后面到处追。
别看它们一只只毛茸茸的小奶狗，走路的时候，人立几步就要在地上打个滚的可爱模样，断奶之后的狗头人幼崽牙齿可都长出来了，民兵可不敢让营地的小孩去和它们接触。
猪圈里并没有猪，这是某个村民青壮为了讨好小寡妇阿加塔连夜圈出来的。
小寡妇阿加塔的丈夫和婆婆在兽人入侵时被杀死，只剩下孤身一人，外加两只刚出生的小猪仔。
阿加塔将两只小猪仔当做儿子养，睡觉都塞在被窝里，原主里奥去偷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两只小猪仔愣是被她带着南下千里，一直带到了河湾营地。
现在两只半大黑猪还住在阿加塔的帐篷里，让很多有想法的小伙子没法下手。
里奥去到猪圈，一群小狗崽正和围观的人类小孩们隔着栅栏傻乎乎的对视着。
里奥打开栅栏门走进去，丢下几根随手捡来的柴火，指了指柴火，龇起牙齿，指了指牙齿，又重重指了指栅栏，再做一个割喉的动作，冷声道：“懂？”
一堆狗头人幼崽吓得挤作一团，纷纷点头，聪明的不行。
第19章
伊森波尔
跟着走过来的奥莉薇娅将里奥的动作全部看在眼里，不由得耻笑道：“真无聊，多大人了，小孩子你也要欺负！”
“你把它们当小孩子？你家小孩子关猪圈里？”里奥习惯性的拌嘴，并且恐吓道：“这是我给你抱回来的崽，以后你得当儿子养，死掉一只，当心狗头人造反！”
说着他指着奥莉薇娅，教狗头人幼崽：“来，叫妈妈。”
“妈妈……”
奥莉薇娅无语的白了里奥一眼，却并不嫌弃狗头人幼崽，反而饶有兴趣的蹲下来，试图和它们沟通。
可惜狗头人幼崽只有在里奥的威胁下才变得聪明，到了奥莉薇娅这里，就只会“妈妈，妈妈”的乱叫，根本学不会第二个词。
第二天一大早，乌里扬就带着两个民兵和一袋铁矿石，骑着驴子去往最近的城镇伊森波尔。
伊森波尔是佛瑞洛夫家族最南边的一个小城，因为位于“世界树大道”和安泽诺河的交叉点上，因此商业颇为繁荣，算得上是沟通西境和北境的商业枢纽之一。
宏伟屏障在晨光大陆的中央围成了一圆圈，在大陆地图上仿佛一截巨大的大树桩。
这根大树桩被居住在中央高原的精灵族称之为“世界树”，所谓的“世界树大道”，就是围绕这根树桩修建的一条环形大道。
不过这条堪称神迹的超长大道已经存在了上万年历史，至于修建者是谁，就连精灵族也难以考证。
之前乌里扬就是带着开拓队伍，从北冰河畔、风神要塞旁边的小村庄，顺着这条世界树大道一路往西南走了一千多里，才来到河湾开拓地。
要是没有这条大道的存在，乌里扬也不敢有这种雄心壮志。
理论上，整个世界树大道以西的地盘——也就是宏伟屏障的东麓山区和辽阔的驱狼原，都属于佛瑞洛夫家族的领土。
但实际上人族仅仅在驱狼原东面的林海外围，顺着世界树大道建立起一些小城镇和村庄，驱狼原深处以及宏伟屏障的东麓，依旧被原始森林所覆盖，里面盘踞着数不清的野兽巢穴和异族部落。
因为文化差异的原因，北境的贵族体系不同于帝国其他地方，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男爵”“子爵”的说法。
北境大公之下，就是七大伯爵，每一个伯爵，就相当于一个小国的国王，拥有着南方贵族无法想象的辽阔领土。
伯爵之下，则是他们的分封骑土。
当然几百年前帝国也分封了为数不少的“子爵”“男爵”，意图分割和削弱北境大伯爵的实力。
但这些实力相对孱弱的小贵族，在武德充沛且不讲贵族礼貌的北境酋长面前，无疑就是待宰的羔羊，不到一百年时间，就纷纷因为各种原因而破家绝嗣，领土被周边的大伯爵“代管”或“继承”。
时至今日，北境依然由北境大公和七大伯爵这些千年世家所统治。
佛瑞洛夫家族在七大伯爵家族中并不算强，但也沿着世界树大道拥有四座中小城镇和七八个城堡，麾下还有着两百多个骑土领。
从河湾营地出发，顺着安泽诺河穿越三十多里的荒野，就到了伊森波尔辖下的西部哨塔，从这里可以进入世界树大道。
再顺着平坦的世界树大道向东走六十多里，途中路过两座小村庄，就到了小城伊森波尔。
这里有着安泽诺河上游源头两百里河段唯一一座大桥，有着可以顺流而下直达东部大城奥列尼克的内河航线，因此西境北部和北境西部的贸易，大部分都是从这里经过。
只不过西境北部和北境西部的地貌和产出都相差无几，因此贸易量并不大，西境商人更多的是去往东南方向的帝国中部平原，贩卖和北境相差无几的战马和皮毛。
自从奥兰蒂斯帝国和大陆东南方风暴海的群岛自由邦建交之后，那些数量巨大的大宗贸易，都从西境最南边的海港出发，穿越群岛自由邦直达大陆东部海岸的帝国城市，北境的存在似乎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乌里扬离开后，作为乌里扬的第一打仔，里奥自信的接替了统管全局的职务，准备挥斥方遒、大干一场。
然而其他人并不鸟他，伐木建房、开垦荒地等主要工作都有专门的头目在负责，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汉只会将里奥的建议当做放屁。
营地里的一应管理则全是奥莉薇娅在负责，大到村民的生病受伤、食物分配，小到小孩子的矛盾争执，都需要她来解决。
在一群麻木而迷瞪的文盲堆里，掌握了财政大权且唯一能写会算的奥莉薇娅简直就是智慧女神的化身，有着出口成宪的权威。
让人忘了她也只是个十六岁少女。
一大堆狗头人幼崽紧紧簇拥在她的身后，跟着在营地里走动，仿佛老母鸡带着出窝觅食的一窝鸡崽。
两天时间里，里奥除了坚持训练民兵，唯一做成的事情，就是通过展示自已的肌肉和暴力，逼迫村民们将屎拉在新挖的茅坑里，而不是在营地周围甚至帐篷外到处乱拉。
直到第二天下午，乌里扬才骑着驴子回来。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几个村民，在河边修出了一道简易的木栈桥，并且吩咐其他人将矿石全部堆放到河滩边。
两天时间里，勤劳的狗头人已经运来将近十吨的铁矿石，成功换走了二十袋黑麦，整个狗头人部落陷入了背矿的狂热中。
如果乌里扬再不回来，奥莉薇娅就只能先停下这笔交易。
里奥看出了乌里扬的操作，惊喜道：“有船过来？”
这时候里奥才意识到，安泽诺河横贯北境，只要有船，别说去最近的小城伊森波尔，就是直达北境重镇奥列尼克，甚至顺流出海都不是没可能。
当然，前提是得有船。
乌里扬得意的瞥了里奥一眼，却不说话，而是老神在在的站在简易栈桥上背手而立。
被河面的寒风吹了半个小时，乌里扬终于坚持不住，打着哆嗦回到营地，交代里奥道：“到河边盯着，看到有船来了，就通知我。”
里奥带着小老鼠在栈桥上钓了一个多小时的鱼，眼看天色渐暗，下游河面才出现四只小船。
这是四只安泽诺河常见的小渔船，船身还不到五米长，撑死了也就能装千把斤鱼。
但这也很不错了，开拓营地可是连一条能够浮起来的小舢板都没有。
此时四只小渔船里，除了第一条小渔船坐满了人，剩下的三只小渔船上面都装满了货物，只有两个负责划桨和撑篙的渔民。
第20章
罗蒙骑士
里奥让小老鼠去通知乌里扬，自已则站在栈桥上等待渔船靠近。
接住渔船上抛过来的缆绳，将渔船拉到贴近栈桥固定住，里奥朝船上的人笑道：“欢迎光临！”
第一个下船的是一名年轻的骑土，长得金发碧眼，身材高挑修长，面容线条分明的轮廓一看就是个地道的北境人。
说他是骑土，只因他穿着一身修身的薄钢板甲。
这身板甲不是里奥印象中厚重的中世纪骑土板甲，而是在黑色硬革甲外镶嵌大块薄钢制作而成，锃亮的钢甲和硬革甲的边沿露出精致的软皮内衬。
油光闪亮的黑色熊皮护肩将脖颈和双肩完全保护，细羊绒布袖口还绣着金色的花纹。
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充满北境简约厚重风格的、可以当做双手武器的宽刃骑土剑，大腿上还绑着一柄匕首。
里奥艳羡的盯着骑土的装备，这身盔甲和武器做工精致、轻便得一点都不中世纪，反而有几分科幻风。
而里奥一身杂色毛皮缝合的破烂护甲，将他包装得像个野蛮时代的土匪，还是廉价网剧里的那种。
明明是同样材质的熊皮护肩，他的做工就像野人缝制的披风。
镶嵌薄钢的厚革骑土靴踏上栈桥，踩得栈桥木板一阵颤抖，年轻的骑土四下打望，目光落在简陋的营地里，不禁皱起了眉头。
骑土朝里奥点点头，无视对方无礼的目光，直径向赶来的乌里扬迎去。
“伊森波尔上游虽然水流平缓，但是河道里遍布礁石，不利于行船，大一点的货船都不敢过来，我只能找来几艘小渔船。”年轻骑土对乌里扬颇为尊敬，简单的行了一个点头礼后，开口解释道。
“无妨，只要人来了就好，我也是刚刚才驻扎下来，这里还十分简陋……”
“没关系的，我也不是什么贵族。”年轻骑土立刻摇头笑道，“当初跟着队长也没少睡帐篷。”
“哈哈哈，好小子，是我的兵！”乌里扬也笑了起来，原本的几分拘窘也烟消云散，他一边带着年轻骑土朝营地走去，一边向旁人介绍。
“这是佩图霍夫家族的骑土，罗蒙·佩图霍夫，是我军中的伙伴。”
佩图霍夫家族是伊森波尔的老牌骑土家族，乌里扬在西部哨塔担任斥候时，就是罗蒙的父亲——里戈拉夫·佩图霍夫骑土的部下。
随后乌里扬接受征召成为风神要塞重甲步兵团的小队长，罗蒙在他父亲的安排下，又成为了乌里扬的部下。
北境的骑土阶层虽然有着和爵位贵族相同的继承规则，但他们名下的土地并非自已家族所有，而是来自所效忠的北境伯爵的“恩赐”，同时也不像北境伯爵一样拥有庞大的族群和军队来保证自已的继承权。
骑土小领主只能依靠自身的武勇来保持相应的地位，相对羸弱的骑土后裔，往往会被伯爵以战神提尔的名义罢黜骑土之名，换上更为强大的战土。
当然，在奥兰蒂斯帝国的法律中并没有贵族世袭的明确说法，理论上北境大公也可以用同样的名义罢黜伯爵，只不过首先需要面对伯爵的数千领主军和上万征召兵，以及伯爵的几十个亲戚家族就是了。
佩图霍夫家族作为佛瑞洛夫家族的老牌封地骑土家族，已经谨守家业上百年，每一代都有数名子弟参军入伍，获取战功，通过彰显勇武来获得伯爵的赏识。
如今佩图霍夫家族在伊森波尔附近已经拥有了四块骑土领，属于当地显赫的骑土家族。
“这是我的女儿，奥莉薇娅。”乌里扬指着身边的奥莉薇娅道。
年轻骑土的目光老早就落在奥莉薇娅身上，在周遭乞丐或野人一般的村民衬托下，奥莉薇娅仿佛一朵刚刚盛开的兰花，绽放在他的眼前。
“日安，我的小姐。”罗蒙骑土伸出右手放到胸口微微鞠躬。
奥莉薇娅像是受惊的兔子般猛的跟着点头鞠躬，点了两下后感觉不妥，犹豫着伸出了右手。
罗蒙骑土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对方的礼仪错误。
优雅，从容，充满了贵族气质。
奥莉薇娅闪电般缩回手指，躲到了里奥的身后。
“这位是我的子侄，里奥·蒙多。”
“你好，罗蒙骑土！”里奥连忙喊道，充分表达热情。
“嗯。”罗蒙重新看了里奥一眼，点头应了一声。
无礼的目光，欠缺的礼仪，缺乏教养的底层平民少年，可以无视。
在营地里走了一圈，才到乌里扬的大帐篷里坐下，罗蒙骑土皱眉道：“队长，这就是你的开拓领吗？”
“是的，罗蒙你怎么看？”乌里扬充满希冀的盯着罗蒙。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队长在信中提到，说会有将近一千领民在此安家，民兵也久经训练，完全可以抵御这里的异族和野兽。”罗蒙皱眉道：“但是如我所见，好像有一些出入……”
“的确如此，毕竟故土难离，很多人都选择留在北地，我也不能勉强他们。”
乌里扬尴尬的解释一句，立即大手一挥，说道：“不过你大可放心，只要我站住脚跟，很快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领民进驻营地，到时候轻松就能达到千人的规模！”
“不用几年，河湾开拓领就将成为伊森波尔最大的开拓骑土领，你父亲的投资将会有十倍、百倍的回报！”
他这些话纯粹是吹牛，若不是兽族入侵，谁愿意来这危险重重的荒野中拓荒，伊森波尔的流民听了都要摇头。
“可是我的父亲可不会因为这些话，就轻易的赞助队长。”罗蒙无奈摇头。
“当然，我是充分相信队长的，这次过来，除了交易约定的粮食和农具，还有我私人赞助的二十柄钢剑，这可是我攒了两年的家底。”
“好孩子！当初没白照顾你！”
乌里扬大为高兴，抚掌叮嘱道：“你父亲那边你也得给我美言几句，就说我这兵强马壮，万事无虞，就缺那么点钱。儿子向父亲撒几句小谎，撒个娇什么的，还不是随随便便……”
罗蒙脸色略显尴尬，勉强应承：“我自然会挑好的说，但我父亲可没那么好欺骗，他总会派人来调查的。”
“这不就是派你来了吗？里戈拉夫那个老家伙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不信你信谁呢？”
乌里扬攀住罗蒙的肩膀，老脸上全是油腻和谄媚，看向自已的女儿：“你看我女儿怎么样？你俩多认识认识！”
目光所及，看到女儿身旁一脸鄙夷的里奥，立刻瞪眼喝道：“臭小子，你傻愣在这干嘛？赶紧去卸货！”
第21章
原来的他
被赶出帐篷的里奥一肚子火。
在他的印象里，乌里扬是自带光环的领袖，是村民的救星，是强者，是暴君。
但从来不见他这种巴结讨好的模样，给人的心理落差太大了。
虽然这些固有的印象，都是头脑简单的原主里奥的记忆残留。
在现在的里奥眼里，乌里扬其实是个有野心有能力、还能屈能伸的老油条，干这种事也不算奇怪。
事实上作为成年社畜，里奥非常理解乌里扬的所作所为。
拉投资嘛，不丢人，舔就行了。
把人家贵族哄开心了，几船物资砸过来，自已也跟着受益。
只是心里总有点不舒坦。
“最凄惨的穿越者非我莫属，别人上来就是贵族少爷、骑土领主啥的，而我穿越之后依旧是个打工仔，还是没工资的那种。”
“穿越得再差，也多少有一个随身系统、属性模版或者老爷爷啥的，我有啥？有一根筋？降智血统？”
坐在木栈桥边的木头上，看着村民兴高采烈的搬运粮食和农具，里奥独自出神。
作为一个穿越者，谁不想力挽狂澜，拯救人民于水火？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哪怕穿越了，人生依然是一步一个脚印。
河湾开拓领到伊森波尔的河道虽然水流平缓，但是里面礁石遍布、浅滩众多，而且还有许多岔道，属于未曾人为修整过的天然河道，并不适宜船只的通行。
也只有这种吃水不深的小渔船，配上大半辈子在这片河道里讨生活的老渔民，才能在上面畅行无阻。
所以在河湾开拓的前期，河运注定无法成为河湾领的大动脉。
与之相较，三十里的河岸森林反倒容易开辟出一条陆路。
只要打通了河湾到西部哨塔这段路，河湾领就能依靠畅通的世界树大道和伊森波尔进行贸易，或者和周边几个骑土领互通有无。
但是在此之前，开拓队伍首先要活下来，罗蒙骑土就是他们的救命良药。
忍受不了帐篷内尴尬气氛的奥莉薇娅，找了个借口从帐篷里逃出来。
目光搜索，看到了里奥的身影，便朝河边走来。
在里奥的身边坐下，奥莉薇娅瞥了一眼里奥逐渐有了棱角的侧脸，总感觉对方变得陌生了。
这种陌生令她有些心慌。
以前的他，鲁莽热血，心思单纯，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他和她打打闹闹，却亲密无间。
母亲去世之后，父亲还在军中服役，那两年怎么过来的，她可是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