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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推开包厢门,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沈怀笙。

    他红着眼,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一样,可怜兮兮的。

    姜沐岚定定看着他,一言不发,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凝重表情。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许凛川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姜沐岚坐直身体,双手交握,摆出独属上位者的姿态。

    “凛川,昨天那几个流氓,是你叫来,故意去找他麻烦的吗?”

    许凛川愣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看了沈怀笙一眼,就捕捉到了那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神色。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一切大概都是沈怀笙自导自演。

    他自嘲一笑,“不是我,我不认识她们,也没心思做出这种事。”

    姜沐岚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解释就好转。

    她垂下眼眸,语气平和:“凛川,沈怀笙当年决定抛弃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彻底放下了他,你和我在一起七年,应该知道如今我心里的人是谁,如今沈家落魄,谁都可以上前踩一脚,但这个人不该是你,你没必要为了我去为难他。”

    听到这里,许凛川心头狠狠一震。

    他不禁想起她半夜发泄痛苦的模样,想起他陪着她东奔西走、求医问药的奔波时刻,想起她被误诊说这辈子再也无法复明后沉默的神情……

    天之骄女,为了一个男孩,彻底失去了眼睛。

    可那些绝望的日日夜夜,整整七年时光,如今都被她轻飘飘地揭过了,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最后,他想起了那张她和沈怀笙盖着公章的结婚证,眼里隐隐有了泪光:“是啊,在一起七年了,我怎么才知道你心里的人,是谁呢?”

    闻言,姜沐岚眼神微凝,“你什么意思?”

    许凛川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思就是,我只是一个佣人的儿子,有什么本事、人脉找来这群人,去欺辱一个少爷?”

    纵使他把话都摊开说得明明白白了,可姜沐岚依然不相信。

    许凛川也累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解释。

    “既然你不信,那就直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行?”

    姜沐岚按了按眉心,“道歉,凛川,你做错了事,就要说对不起。”

    这时,在一旁楚楚可怜了许久的沈怀笙突然开了口。

    “道歉就免了吧,你要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对不起我,把这些酒喝了就好。”

    第四章

    桌上,摆满了橙黄色的威士忌。

    许凛川的视线上移,落到姜沐岚身上,想要她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可灯光晦暗,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无边的寂静里,许凛川觉得有些缺氧。

    他急促地喘着气,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往事。

    刚进老宅时,因为眼睛看不见,姜沐岚每天都靠着喝酒麻痹自己。

    他担心她的身体,一直劝阻着,她却怎么也不听。

    直到某次喝醉后,她才嗤笑一声,把几瓶酒推到他面前。

    “如今连一个佣人的儿子,居然也敢来管我,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么?好啊,你把这些酒喝了,我就听你的。”

    许凛川想告诉他,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也不是在管她,他是……担心她。

    于是,哪怕自己酒精过敏,可为了她,他一秒也没有犹豫,拿起酒瓶一饮而尽。

    没几分钟,他就被送进了医院。

    再醒来后,他看到她坐在病床前,阴沉着脸道:“喝醉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许凛川只回答了一句话。

    “因为我担心你,小姐。你的眼睛迟早会看见的,就算好不了,我也会一辈子陪着你,所以,不要颓废,好不好?”

    从那天起,姜沐岚就戒了酒。

    此后数年,家里更是连一个酒瓶都看不见。

    想着想着,许凛川就笑了起来,眼底却有泪光闪动。

    他没有再解释,俯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芥末粉,倾倒在酒杯里,语气决然不已。

    “就这些酒,怎么能体现诚心呢?我再追加自罚,够了吧?”

    说完,他就端起酒杯,仰起头往嘴里倾倒着,一杯又一杯。

    辛辣而苦涩的味道沿着唇齿间向下蔓延,占据了脾胃,以及到达不了的心口。

    直到第七杯,忍无可忍的姜沐岚才终于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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