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识海内,她的功德值剩余2343。封神榜的力量及时将厉鬼镇压。
附身的鬼物依依不舍的脱离,她的手臂由冷转温。
鬼物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扯剥离开她的身体,化为厉鬼身躯,怨毒而又不甘的看她,却在功德值的力量下,眨眼之间无声碎裂,化为阴影雨雾,纷纷洒地,须臾消失于无形。
这一刻两个厉鬼短暂的交手,虽说只是片刻间,但那一刻却是命悬一线的危机。
带给赵福生的惊魂恐惧,甚至不亚于此前她经历的任何一桩鬼案。
她完全没有想到,远离万安县数十里开外的蒯良村中爆发的鬼案,会经由一个被厉鬼标记的人进入镇魔司,且在镇魔司内当场爆发,险些酿成一桩惨祸。
不止是鬼臂完全受到了厉鬼标记载体的压制,甚至连她驭使的厉鬼都完全复苏。
但凡她稍有慌乱,把握的时间稍有差池,今日的镇魔司便会遭到厉鬼血洗,所有人死于非命。
一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赵福生纵使已经将厉鬼完全剥离了自己的身体,却仍是脸色惨白,感觉身体久久无法彻底回温。
寒意笼罩了她周身,好半晌后,她才缓缓起身,将已经被污水彻底泡胀的鬼臂收回。
“大、大人——”
先前久久不敢发出声音的范无救此时见赵福生动了,才敢出声。
他亲眼目睹厉鬼现身,感受到了那滔天杀意,以为今日必死无疑。
却没料到赵福生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竟将现形的厉鬼再次镇压,使其又消失于无形。
这会儿赵福生既然动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危机已经远离?
范无救的心中如同揣了只兔子,疯狂的跳动,等待着赵福生的回应。
这一刻,他脑海里闪过的是赵启明临死之前的疯狂与失去了理智的嗜血神情。
当初一起长大的启明哥神态变得狂躁,眼睛充血红肿,看人时的目光像是要将人吃了似的,后面他受厉鬼影响,掏空了自己的胸腔,扯出了五脏而惨死。
他临死之前,厉鬼也曾像这样显形。
范无救开始担忧赵福生下一瞬间抬头时,也是一双通红而带着疯狂的神色的眼睛。
他声音干涩的喊完,没有得到赵福生的回应,又忍不住唤了一声:
“福生——”
这一次喊完之后,赵福生动了。
她抬眸看了范无救一眼。
她的脸色雪白,脸上残留着受厉鬼附体后的阴冷之感,但她的眼珠并不是混沌的,而是黑白分明,带着冷清之意。
“我没事。”
她应了一声。
“呼——”
范无救憋在胸口间的那口气长长的喘了出去。
他无力的瘫软在地,甚至失去了制约庄老七的力气,哆嗦着道:
“刚刚、刚刚——”
武少春等人也被吓得不轻。
张传世虽说在鬼陵一案中见过鬼,也因鬼币的存在而被厉鬼追杀过,但他看到赵福生身后厉鬼现形的时候,也担忧她因厉鬼复苏而死,吓得差点猝死。
在鬼陵的时候虽说危险,但赵福生的存在便如定海神针。
只要她不出事,那么鬼案便能破解。
可今日镇魔司中,她驭使的厉鬼出现,大家都被吓得不轻。
她如果一死,今日所有人都得交待在这里。
“刚刚我差点儿厉鬼复苏了。”
赵福生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
她说得轻松,庞知县却被吓得心口儿疼。
他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要找椅子坐,张传世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那根弦再度绷紧,众人因她一句话而惊恐不安间,她又接着道:
“但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厉鬼重新被我压制。”
“……”
“……”
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俱都不敢出声。
而就在这时,先前被范必死、武少春压制在地上的庄老七却似是突然之间苏醒。
“啊——唔——”
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先前激烈的挣扎使他双臂筋骨撕裂,只是那会儿他成为了厉鬼的载体,而失去了知觉,感受不到疼痛。
而赵福生利用鬼臂、煞级的先予后取的厉鬼将他身上的厉鬼标记暂时压退后,他短暂的恢复了意识。
一清醒过来,手臂的痛苦瞬间席卷了他,令他痛得流出眼泪。
“大、大人饶命——”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自己又遭受了什么大刑,深恐今天小命要交待在这里,一旦清醒,便立即求饶。
赵福生此时却没功夫与他多费唇舌。
她用力搓揉自己的双手与手臂。
先前抓扯鬼臂的右手曾受鬼水侵蚀,此时手掌、指缝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滴落在地的水流呈黑色状,如同积臭多年的淤泥。
她与范无救等人道:
“蒯良村的情况恐怕失控了,这一次的厉鬼比我想像的要厉害得多,庄老七被厉鬼标记后,鬼物竟然能借用他的身体传播标记。”
这种污水便是传播厉鬼气息的方式之一。
“我刚刚用鬼臂没有制住它——”
她有些遗憾道。
鬼臂本来是她如今趁手的大凶之物之一,可惜数次在鬼车手中吃亏,如今已经半毁。
之前刘义真约她去夫子庙时,她也考虑过将鬼臂、要饭鬼重新拼合,但当时她考虑自己功德值只剩了3343,担忧在拼合厉鬼的过程中出什么纰漏,怕影响下一次鬼案的办理。
在力求稳妥的情况下,她准备暂时缓一缓,决定再办一桩鬼案,再储积一部分功德值后再拼凑要饭鬼更加稳妥。
却没料到这一次蒯良村的案子大凶,最后竟然激活了自己身上的厉鬼复苏,花费了1000功德值才渡过了这一场危机。
还没有正式前往蒯良村,对于村中这桩鬼案也只是一知半解,就已经消费了一部分功德值。
这种情况简直是出师不利,令得赵福生心中笼罩了一层阴影。
“幸亏关键时刻我的厉鬼复苏,将这厉鬼逼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镇魔司内有匾额压制,蒯良村的厉鬼竟然能通过载体复苏,远在数十里开外杀人,可见这案子大凶。
她说完,又吩咐范无救:
“你将庄老七的后背衣裳撕开。”
这桩鬼案目前仅知道的线索就是庄四娘子因偷人而被溺杀,死后极有可能厉鬼复苏。
每个被标记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似是被人捅戳后背心,接着不约而同要前往蒯良村。
庄老七在出事之前,也曾出现左右观望的迹象,曾说有人找他,接着便要出发去蒯良村。
结合他说过关于蒯满财之死状的话,赵福生推断他后背应该会出现一个厉鬼‘捅戳’后的标记显示。
【第147章
厉鬼标记】
第一百四十七章
赵福生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庄老七的身上,看得他不寒而栗。
“我、我——我怎么了?”
他对先前的情况半点儿都没有记忆,只知前一刻还在说着蒯良村关于庄四娘子之死,后一刻便被范必死、武少春二人锁制在地,双臂骨折,疼得他撕心裂肺。
而他的脑袋湿漉漉的,身上也有水,仿佛刚被人从河中打捞起……
这位镇魔司的赵大人又突然说要将他后背衣裳撕开,庄老七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
赵福生险些厉鬼复苏,却又转危为安。
这种本事给了范无救极大的鼓励,甚至比起在宝知县亲眼目睹她收服了赵氏夫妇厉鬼的刺激还要深。
他曾见过赵启明厉鬼复苏的恐怖景像,而赵福生压制住了厉鬼,她远比赵启明更有本事!
这个念头刺激着范无救的神经,令他对赵福生信心备增。
一听她这话,他甚至压过了对于厉鬼的恐惧,闻言二话不说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庄老七的衣裳,用力一撕——
‘嘶啦’间,衣裳应声而破。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庄老七的身上。
随着衣裳一被撕开,张传世以及先前捂着胸口而坐的庞知县都撑起身来,探头好奇的盯着庄老七的后背看。
只见他骨瘦如柴,后背因常年劳作,脊柱微微弯折,骨头的节缝高高顶起那层薄薄的皮,仿佛一根荆棘。
他应该时常赤上身,因为皮肤略深,呈古铜色。
但最令人心惊胆颤的并非庄老七的瘦弱与皮肤表面微微的潮湿之感,在众人视线之中,看到了匪夷所思的惊魂一幕,令得所有人瞪大了眼,久久不敢发出声音。
……
而先前赵福生身后厉鬼复苏时,苟老四一见鬼物现形,当场被活活吓晕。
先予后取的厉鬼消失后,苟老四幽幽转醒。
“鬼啊——鬼啊——”
他一醒之后便惊声大呼。
但没有人理睬他,镇魔司众人全围绕在庄老七四周。
庄老七忐忑不安,一听老表叫‘鬼’,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大喊:
“鬼在哪里?”
他被武少春压制着,此时无法动弹,只探着脑袋左右四望。
庄老七一喊话后,苟老四终于清醒。
镇魔司府衙大厅内,随着厉鬼被重新镇压,还未彻底成形的鬼域逐渐消失。
先前遮天蔽日的阴云慢慢散去,阳光重新照落下,将阴霾驱散。
虽说因为张传世、武少春等人先前为了阻拦庄老七而关上门的缘故使得大厅中光线昏暗,可也足够苟老四看清大厅内的情景。
厉鬼已经不见踪影,府衙内所有人围在庄老七的身侧。
昏迷之前的记忆开始复苏,苟老四惊恐异常的看着庄老七:“鬼——”
他喊完之后,见庄老七一脸惊恐,不复先前诡异的模样,仿佛恢复了神智,又连忙爬坐起身,往前挪了两步:
“老表——”
喊完之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庄老七的后背上。
庄老七的衣裳已经被范无救撕开,他的左侧肩胛骨下方,此时破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伤口的四周皮肤呈现出一种被烧得通红的薄片状,闪着诡异的血光。
破开的洞口仿佛被一形无形的薄膜所阻拦,内里可以窥探到胸腔下方的情景。
最可怕的,是庄老七的胸腔内部装的并非是跳动的心脏,而是荡漾的黑水。
随着他的说话,水流在他胸膛处‘汩汩’的流涌,却在冲击到伤口四周的皮肤时,又仿佛被那烧得通红的皮肤碎片所阻,又荡回他的体内。
一个人失去了心脏怎么还能正常说话活着?
苟老四呆若木鸡。
他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瞬间像是被人抽空了灵魂,呆愣愣的望着庄老七。
而他的这个老表全然没有察觉他这一刻的恐惧。
庄老七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异样,他只是看到苟四苏醒时惊恐喊着‘有鬼’,他本身已经胆颤心惊,一听‘鬼’字便骇得魂不附体,此时见苟四只是呆愣愣的盯着自己看,连忙惊恐的喊:
“老表,鬼在哪里?”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惨白,大量水珠从他额头、鼻翼及下巴、双颊处渗出,分不清是他体内蓄积的可怕黑水,还是他吓出的冷汗。
这些水珠逐渐汇聚,形成细小的溪流蜿蜒而下,顺着他脸颊往下,在他下巴处汇聚,‘滴滴答答’往下落,宛如一汪小泉眼。
他身上怪事一现,仿佛遗忘了先前断臂的痛楚,一双手臂以诡异的扭折姿势垂落下地,左右转头,紧张的窥探四周。
“鬼——”
苟老四的恐惧再一波袭来,翻着白眼倒地。
他一昏迷之后,武少春也醒悟过神——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松开了对庄老七的压制,手反撑着地,双腿踩地,四肢用力,面容朝天倒爬着退后,顷刻之间拉开了与庄老七的距离。
武少春曾经历过狗头村鬼案,对于厉鬼的凶残与可怕也是领教过的。
但一个人被剥了皮可以不死,没了心肺内脏如何还能活呢?
从庄老七后背破开的伤口处可以看到,他的内脏全部被掏空,换成了一腔腥臭的水,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对于旁观者来说,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事。
“他——”武少春屁股落地,抬头盯着赵福生看,想要问她:庄老七是人是鬼?
但庄老七被他放开之后,有些不知所措,缓缓翻坐起身,一脸的忐忑,武少春想问的话又强行被他咽回肚里。
他担忧庄老七是鬼,自己问的话会激怒他,令他顷刻间厉鬼复苏,继而发生更可怕的事。
“没事。”
赵福生冲他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落回到庄老七身上。
在他身上的厉鬼标记被压制后,他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感知力,屁股曾被打过板子的地方仿佛已经不知道疼痛。
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一无所知。
随着他坐起身来,他后背的洞口处可以看到水流‘汩咚’荡漾,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封止,并没有流出体外。
庄老七并不知道自己后背的情景,他从武少春、苟老四的表情,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儿。
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脸上的水流越来越急。
那些从他毛孔之中渗出的水珠已经呈现出一种挟带着污泥的黑色,他的面容也泛着一种死气。
与此同时,他后背破开的大洞中被某种诡异力量封止住的水流开始变得湍急,冲击着那种神秘的禁制。
‘哗啦——哗啦——’
水波声不停响起。
庄老七的表情开始僵硬,脸上青色的血管高高顶起,如同一条条盘根错节的蚯蚓。
“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