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绣花鞋的布料很简单,是低等宫女才会用的棉布。鬼使神差的,皇帝捡起那只绣花鞋比量了一下,还没有他手掌长。
而在靠近这个地方之后,皇帝身体的反应变得更加剧烈,那种久违的炽热感让皇帝几乎狂喜。
“哈,”皇帝用另一只手挡住眼睛,唇角勾起,笑得极狂:“去找。”
他一定要找到这个宫女。
海信想要去碰这只鞋子,却被皇帝避开:“画个图样去比,比过大小之后验伤。”
这只绣花鞋里面沾染了一点血迹。
海信头皮发麻,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找一个宫女,他不像皇帝天生耳力过人,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皇帝下令,他只能照做:“奴才遵旨。”
扶姣屏住呼吸,蜷缩在两座假山的缝隙之中,她刚才利用了系统才能屏蔽所有动静让皇帝找不到她。
容貌没有恢复,扶姣还不打算就这样掉马。
只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个丹药的作用这么好,只是在附近捏了一点碾成粉末就能让皇帝疯成这样。
等皇帝走后,扶姣左脚就穿着一只袜子回到了柔福宫。
她看到锦绣等人都不在,猜想大概是海信派人过来召集所有宫女找人了,于是走进那间下人房中,随手将唯一的剪刀塞在自己的枕头下面。
现在她暂时还离不开这个地方,拿着剪刀防身。
宫里面的剪刀都是有数量的,她赌锦绣她们不敢说自己弄丢了利器。
扶姣躺在床上,开始理顺原身的身份线索。
一个毁容的少女是不可能通过检查入宫当宫女的,除非她是被人塞进来的,或者是入宫后才毁容的。
可扶姣借着御花园的湖面看过自己的脸,如果只看右半边,原主的容貌甚至能与上一个世界她改造过的面容相比,娇艳欲滴妩媚动人,可左半边脸却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凸起一片焦黑的疤痕极为丑陋。
据她所知,宫里从来没有着过火,入宫后毁容的可能性不大。
那就是人为了。
刚才情况紧急,扶姣只来得及弄清楚皇帝的经历,现在才有时间看原身的。
她凝神许久,再睁开眼时冷笑一声。
果然是人为啊。
这座柔福宫住着的主位是柔贵嫔,她本名纪柔儿,父亲是先帝时科举的状元纪文之。纪文之原本是越地寒门子弟,家族没落已久,直到他高中状元后才带领纪家再度入京,纪文之此人也算得上是才高八斗了,只是却十分愚孝。
当年纪文之高中状元,打马游街时被朝阳县主看中,朝阳县主的父亲延宁郡王入宫请先帝赐婚,先帝当然应允。
可彼时纪文之已经与青梅竹马的扶氏成婚了,只是因为扶氏还留在越地,所以众人才先入为主以为纪文之还未成亲。
等他去跟先帝陈情说明原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朝阳县主说什么都要嫁给纪文之,先帝给了纪文之两个选择:
一是舍了他现在的京官官位回越地,先帝就收回赐婚圣旨;二是遵旨成婚,只是朝阳县主不能为妾,必须为正妻。
纪文之咬着牙说选一,可他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就被纪老夫人逼着必须和朝阳县主成婚。
纪文之妥协了,他重回宫中,跪着求娶朝阳县主。
就这样,原本的正妻扶氏被贬为妾,婆母巴结朝阳县主,夫君软弱愚孝而不敢多亲近扶氏。朝阳县主视扶氏为眼中钉,几次三番差点要了她的性命,直到扶氏有孕难产而死,只留下一个女儿。
那个女儿就是原身,原名纪姣儿。
朝阳县主的眼中钉从死去的扶氏变成了纪姣儿这个孤女,她以折磨原身为乐,随着原身长大越来越美,朝阳县主和她的女儿柔贵嫔也越发厌恶原身。
可纪文之在扶氏死后却对原身多加维护,她母女二人下不了死手,却又不想看着原身过得好。
终于,皇帝选秀成了朝阳县主的机会,她瞒着纪文之,联合婆婆一起将原身送入宫成为柔贵嫔的陪侍宫女。等纪文之发现时原身不见时纪老夫人却谎称原身被她送到寺庙里为她祈福,就这样拖了一天又一天。
在原身满怀期待想着父亲会接她回家的时候,与她同住的一个宫女夜晚“意外”打翻了蜡油,烫坏了她半张脸。
这下原身彻底死了心,她不再想着出宫了,也不再试图往家里递消息。因为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她宁可忍受柔贵嫔的折辱,想着就这样死在宫里也好。
扶姣终于知道为什么原身明知鞋子里有针还要踩下去了,因为她心死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叫咱们量鞋子尺寸?”
锦绣的声音打断了扶姣的思绪,扶姣看向窗外,发现天色已经暗了。她从枕头下面抽出剪刀握在手里,缓缓闭上眼睛。
报仇还不急,勾住了皇帝,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系统,我要使用入梦术。”
【第一百三十三章
毁容宫女vs隐疾帝王4】
锦绣等人一回来就看见扶姣躺在床上,本来打算上去将她拽下来发泄一顿教训教训她,可看着她手里紧紧握着的剪刀终于还是怕了。
锦绣恨恨道:“贱蹄子,睡觉竟然还拿着剪刀,早晚有一天把她手爪子给掰了。”
几个宫女附和,其实她们跟扶姣又有什么仇怨呢,只不过是看柔贵嫔身边的锦绣姐姐对扶姣充满敌意,为了巴结锦绣才跟着她一起欺辱扶姣。
只是欺负着欺负着就从中找到了凌虐的快感,在扶姣身上发泄她们身为底层奴才的憋屈,找到那微不足道的优越感罢了。
一群狗腿子。
扶姣听见了她们的话,将手里的剪刀握的更紧,她的入梦不能有任何闪失。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后来锦绣又被柔贵嫔叫去不知道做什么了,她不在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扶姣陷入朦胧之中。
她等了很久,入梦术才正式启动。
入梦术只能让皇帝在睡眠中进入一个随机的梦境,而不能直接让皇帝入睡,扶姣等了这么久就代表着皇帝一直到夜半才睡。
扶姣忽然之间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空间,她可以肯定这里绝不是皇宫。周围一片漆黑,她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摸到了一片坚硬的岩壁。
这里好像是一个山洞。
扶姣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皇帝的身影。
摸了摸左脸,触感极为光滑,肌肤娇嫩软绵,伤疤在梦里彻底消失了。
“呃——”
一道粗重的呼吸声从山洞深处传来,扶姣听出来是皇帝的声音,她立刻抬脚往前走。
很快,跳跃的火光出现在扶姣面前,山洞深处用几根树杈点燃了一团火取暖,火堆旁边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他靠坐在山洞岩壁上,头半仰起,左边大腿曲起,胸前的衣襟被撕裂,露出他古铜色的胸膛。
沾染了汗水的胸膛在火光的映衬下显露出蜜一样的光泽,剧烈起伏着,看得出来他陷入了一种难言的痛苦之中,这种痛苦让他挺拔的身体微微弯曲,呈现出有些别扭的姿态。
扶姣望向这个男人,从身形上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皇帝。
凌乱的喘息不断从他口中溢出,散乱的黑发从皇帝脸侧滑落,扶姣看清楚了他梦中的面容,与现实中相比要更年轻些。
扶姣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并不妨碍她根据眼前的情况判断出皇帝是中了药了。
这药的效果还很烈,因为她没有刻意放轻自己走路的声音,马上都快走到皇帝面前了他都没有任何反应,那只能证明强烈的欲望已经冲淡了他的感官,让他难以发现其他声音。
扶姣几乎要笑出声了,她的运气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梦到这样的场景,但是无疑方便了她办事。
她毫无顾忌的走近,脚尖碰到皇帝散乱的衣袍时,皇帝骤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脚腕。
梦中的感官也同样真实,扶姣能感受到皇帝掌心的温度高到吓人的程度,他手指在颤抖,可力气还是很大,握着她的动作让扶姣微微有疼痛。
皇帝没有睁眼,难耐的渴望让他口干舌燥,出口的声音都沙哑的不成样子:“你是谁。”
扶姣同样压着嗓子,颤巍巍的:“陛下……”
声如莺啼燕泣,能勾动男人最原始最赤裸的欲望,何况皇帝现在是如此情状。
唰的一下,皇帝抬眼看她,扶姣眼眶微红,泪水在眼中充盈,花瓣一样的粉唇紧紧抿着。
清晰的看到皇帝喉结剧烈滚动一下,连胸膛的起伏都变得更沉重。
皇帝眼神沉得可怖,他滚烫的手掌顺着扶姣的脚踝往上,毫不犹豫的握住她纤细的小腿,舔了舔干涩的唇角。
“原来长这个样子。”
他手指微微用力,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地方,扶姣只觉得浑身一软就倒在他身旁,被皇帝伸手揽到怀里,半坐在他大腿上。
手指撑在皇帝胸膛,扶姣惊慌失措的看向他:“陛下,您怎么了?”
皇帝侧头深嗅了一下,手掌扣在扶姣细软的腰肢上。
“怎么这么香?”
扶姣头皮发麻,他刚才的动作就像是在吸猫一样,只是对象是她。
哪怕已经做过两个世界的任务,可是扶姣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攻略目标是她见过最涩气的。
好像是憋了太久已经变态了。
扶姣还想说什么,可皇帝却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再去听她讲,他握着扶姣腰肢的手掌动了动,在她肌肤上摩挲两下。
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极近,皇帝半眯着眼睛,发出一声叹息。
“真软。”
山洞里很暗,即便有一小团火在燃烧也还是很冷。
扶姣呼吸的时候都看到了寒气,打在皇帝身上,可他无动于衷。
皇帝就这样赤裸着上身伏在她身上,他的眼睛里都是满溢的欲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扶姣,像狼一样的目光,一寸寸的看过去。
滚烫的掌心贴在扶姣脸颊上,皇帝吻下来,将那句话淹没在交缠的唇间:“真漂亮。”
即便是梦里,皇帝也很惊讶自己会想象出一个这样的美人来。
他知道这里不是现实,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可是每一次都是他忍受着难言的滞涩眼看着火光熄灭,这是一次出现第二个人。
在听见扶姣声音的一瞬间,皇帝就知道他为什么会做这场梦了。这场很久都没有出现的梦境再度侵袭是因为他白天在御花园听见的那一声啜泣。
但不得不承认,皇帝现在很兴奋,兴奋到他愿意暂时沉溺在这里。
扶姣的手指按在皇帝肩膀,可她的力道那样小,对于皇帝这样强悍的男人起不到任何作用,火光明灭,扶姣被皇帝抱起来轻哄。
“哭什么,亲一下也不可以?”
少女轻轻的啜泣声叫人心痒,可若是有人敢觊觎,就会被少女身上的男人毫不犹豫的撕碎。
皇帝将扶姣被汗水濡湿的长发拨开,轻轻抚摸着扶姣的脸颊。
“陛下……”
扶姣半撒娇半顺从:“太久了……喘不过气来……”
这话取悦到了皇帝,他从喉咙里溢出几声轻笑,顺着扶姣腰背的弧度往下捋顺她的长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小猫。
“真娇气。”
这场旖旎绮丽的梦境戛然而止,皇帝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只小小的绣花鞋,很熟悉,沾染了一点血迹。
天亮了,梦醒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毁容宫女vs隐疾帝王5】
梦醒的时候正好是清晨,扶姣握着剪刀睡了一夜,醒来时手指都有点麻了。
锦绣等人或许是怕她晚上动弹用剪刀戳到她们,所以离扶姣远远的,现在整个大通铺上只有扶姣一个人靠在最左边睡着,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小宫女都离她一个身位。
这正合扶姣心意,她前两个世界再不济也有个独立的地方,这还是第一次和除了攻略目标之外的人同住。
等了一会儿,锦绣等人就纷纷醒来穿衣梳洗,看扶姣还没有动,锦绣一盆冷水就浇在扶姣的被褥上。
“丑八怪,你是躲懒躲习惯了是吧,睡得像头死猪一样不知道给我们打热水!”
那冷水浇得扶姣浑身湿透,深秋清晨的寒意刺骨,她们这下人房里原本就没有炭盆,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扶姣冻得直打抖。
她的被褥也都湿透了,没有个一两天是绝不可能晾干的,晚上要是睡在这样的被褥上跟找死也没什么区别。
打热水,都是宫女,她凭什么给这些人打热水?
扶姣冷眼看着锦绣,锦绣果然很得意,她就是看扶姣不顺眼,不满意昨天没有折磨到她,所以现在随意找个借口要找不痛快。
“看什么看,我现在要去伺候娘娘更衣,要是耽误了给太后请安的时间你有几条命能赔?”
说完,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之下锦绣扬长而去,留下扶姣一个人在这间连蜡烛都没有几根的屋子里。
扶姣站起来,将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上干净的,
她安静的用冷水洗漱,擦干冰凉的头发。冷水沾上她脸颊,左脸上的疤痕隐隐作痛。
第二次了,她记住了。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人用命来还。
不过她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了宫里还有去给太后请安这一说法。
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现在的太后虽然是皇帝生母,可与皇帝的关系可谓十分僵硬。
当年太后生下皇帝时难产险些没了命,自此就认为皇帝与她命运相克对皇帝很是不喜。后来先帝的妃嫔们但凡有儿子的都升了位分,只有她没有,就更是觉得皇帝命硬克她。
为了能爬得更高,太后巴结先帝皇后,连带着也巴结太子,处处用皇帝来衬托太子的光风霁月,皇帝十二岁上战场也未尝没有太后的原因。
毕竟在宫里爹不疼娘不爱的皇子不多,皇帝当年的处境并不好。
后来皇帝登基尊她为太后,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太后并不得圣心。
扶姣以为太后会谨慎小心,不过现在看来这位太后并不是这样想的。
让后宫嫔妃请安,太张扬了,简直就像是存心给皇帝添堵。
她不能借着太后接近皇帝,甚至必要时可以表现出对太后的不满,扶姣可以确认这一点。
柔贵嫔出宫带走了几个大宫女,锦绣也在其中,扶姣在屋子里等了许久那些小宫女才回来,她们端着一个食盒,就在扶姣面前吃了起来。
“娘娘今天胃口不好,剩下了好多东西,我瞧瞧,还有虾饺呢!”
“快吃快吃,一会儿让那个丑八怪给偷走了怎么办。”
“喂,说你呢,看什么看,看见你就倒胃口,脸上怎么那么恶心,就你这样的出宫了也没有人看得上你,竟然还痴心妄想攀扯陛下,也不知道你从哪儿偷的珠花,真是脏死了!”
这几个人吃着饭还不忘了讥讽扶姣,最后这个人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弯弯扭扭的珠花,能看得出来这东西原本还算精致,可是现在上面的珠子和花瓣都被拽的七零八落。
原来是这样。
她们总说扶姣要勾引皇帝,其实就只是因为她带了一朵珠花。这珠花是用真花做的,上头的花既不是牡丹也不是海棠,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花儿,即便是原身戴上了也没有破坏任何规矩。
就算原身真的想靠这朵珠花吸引皇帝的注意力,那又如何呢?人想往上爬才是天性,能爬到什么位置都是原身的本事。
看着这些人吃着柔贵嫔的残羹剩饭,扶姣只觉得可笑。
奴性入了骨头的东西,彻底没救了。
扶姣捡起那珠花,转身便走,这些人反倒不满意了,看她手上没拿剪刀就又壮起胆子上前推她:“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肩上痛了一下,扶姣拽了拽袖口,藏在袖口中的剪刀滑落到手心,她刚要动手,锦绣就跑进门,一脸幸灾乐祸。
“别弄她了,”锦绣对其他人说道,随后转向扶姣:“你不是想伺候陛下吗,你的机会来了,娘娘叫你去前殿奉茶,还不快去?”
看着锦绣的样子扶姣就知道她憋了一肚子坏水。
要真是大好机会,难道柔贵嫔会让她去吗?扶姣可没忘记柔贵嫔母女对她的态度,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扶姣顿了顿,从床边摸出一个小小的面纱挂在耳后,锦绣想要阻止。
“锦绣姐姐,宫里有规矩,面容有残缺者不得直面天颜,你是想犯上吗?”扶姣似笑非笑。
这才让锦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