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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屋外一阵风顺着微开的窗隙溜进来,携带外面的冷空气,还有雨水浸入泥土的潮气。

    时瑶冷的一激灵,不由紧了紧衣裳,乖乖又坐了回去。

    此时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外面雨声不停,屋里却静谧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吹进屋子里的风晃动着桌子上烛影,青年睫毛微垂,眸尾的弧度漂亮,半张精致的脸都隐在跳跃的光影中。

    沈怀渊控制着轮椅移动,滚轮发出闷闷地响声。

    微开的窗户被他轻轻合上后,青年国师又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

    “谢谢国师大人。”

    “在这里不必太过拘束。”他垂眸,神情淡淡的。

    喝了口热茶,时瑶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没那么冷了,大周国师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只是,时瑶偷偷抬头看了眼国师的面容,心里感慨,这张脸保养的也太好了吧,细嫩的连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见,国师也会私底下护肤吗?

    不料还没感慨几句,青年似有所感,忽然抬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俨然映着少女惊愣的面容。

    两人四目相对,过了两秒,时瑶心虚低下头,转移了视线。

    有种被抓包的窘迫,她轻咳两声转移话题。

    “国师大人,我的命格真的是空的吗,”她将自己失忆的事情大致说了出来,“我一直在找自己的家人,可是在京城转了好久,都没有人来认领我。”

    说到这些时,时瑶虽然不免有些沮丧,但也没气馁,她甚至还撑着下巴半开玩笑的说,“大人你说,不会是我家人亲自把我送到人贩子手里,不要我了吧。”

    她猜测过自己很有可能是京城某一大户的私生女,被主母发现,给卖了。

    “可我吃的也不多,当个丫鬟也行啊,竟然狠心把我送去山沟沟里,幸好没遇见坏老头,不然是要被抢去给老头做媳妇了。”

    时瑶不得不感叹自己命大,运气好。

    她这幅相貌,但凡仓河村是个正常的村子,也不会安然无恙那么久。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笑,很轻,如风般,清冷却又让人感到舒适。

    时瑶怔了怔,望向那人,向来神情从容淡泊,却极少笑的青年,此时眼尾带起弧度,如清风明月入怀,又带着了悟世间的佛门温柔。

    这还是她进来后,他第一次笑。

    第491章

    京城诡事9

    时瑶想给自己两巴掌清醒一下,她觉得自己看见了活神仙。

    沈怀渊温声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算不出来,但是我看你面相极好,虽然现在身陷囹圄,但最后一定会得偿所愿,一生顺遂。”

    得到这番话,时瑶眨眨眼睛,就像是有了定心针一样,浑身来劲儿。

    她直起身子,惊喜道:“真的吗?”

    “我不骗人。”沈怀渊弯起唇,将桌上的点心往她那推了推,“刚才见你很喜欢吃,厨房还有,不必拘束。”

    时瑶一愣,没想到这都被他发现了,这点心,刚才觉得好吃,确实不自觉多吃了两块,但是之后也没好意思再继续吃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受万人敬仰,连皇帝都要给几分面子,活了两个朝代的大周国师,竟然一点架子也没有,太亲民了。

    时瑶身为老百姓中的其中一员,深感骄傲欣慰。

    不像之前他们去报的那个官,见村子没找到,甩着袖子就走了,一点也没有为人父母官的样子。

    时瑶没再拘束,也不矫情什么,拿心,边吃边和国师聊起来。

    少女绘声绘色说着自己失忆后发生的事情,还把自己关于身世的猜测说了个遍,希望这些线索能让国师大人给自己算出点什么来。

    青年倚着轮椅,神情淡泊宁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碰着腿上的毛毯,安静听着。

    少女说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也会笑,只是笑起来并不显露情绪。

    雨也不停,时瑶就说下去。

    想到什么,时瑶问:“国师大人,你和老先生活了这么久,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还是人吗。

    时瑶后面那半句没说。

    沈怀渊略微挑眉,平和地望了她一眼,随后伸出手,手指纤白修长,“你可以摸摸。”

    时瑶愣了愣,看着那白皙指尖,鬼使神差地捏了捏对方的指尖。

    活得……呸,热的,有温度。

    青年嗓音仍旧温和,弯起唇微微一笑,“怎么样,有什么不同?”

    对方指尖温度似乎可以传递给她一样,有些难言的暧昧,时瑶不自然地收回手。

    “没什么不同,大人的手有温度,又长又漂亮。”她顺嘴拍了个马屁。

    “不怕我吗?”

    “你是大周国师,我身为大周子民,仰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怕你呢。”时瑶尴尬笑笑,打算吃东西不说话了。

    雨终于停了,时瑶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

    她起身行了个礼,“大人,雨停了,我朋友们该担心我了。”

    国师也没多留,“路上小心。”

    时瑶点点头,出了府,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夫笑着迎上来,“姑娘,上来吧,刚下雨路上滑,大人特意让我在这里等候呢。”

    时瑶心底诧异了一瞬,这大周国师服务也太体贴周到了吧。

    马夫盛情难却,时瑶也没矫情,坐了上去,“有劳了。”

    “好嘞,姑娘坐稳。”

    马车渐渐驶离民巷,院里青年垂眸,手臂随意搭在轮椅的扶手上,黑发白衣,出尘的气质如一幅传神的水墨画。

    半晌,他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神情淡然,指尖触碰上一盆植株的叶,轻轻摩挲。

    “很久没下雨了。”

    ……

    时瑶坐在马车上,总觉得这个大周的国师实在怪异,又说不上来。

    不只是他,很多东西都让人觉得奇怪。

    然而没等细想什么,回了客栈,就发现桑渔被人袭刺了。

    桑渔躺在床上,一脸虚弱,明显吓得不轻,见时瑶回来了,她差点哭出来。

    “时瑶,我还以为要见不到你了。”

    阿奇也在,他环胸沉着脸,“要不是我及时回来,看见她房间里有异动,她估计在梦里就被人弄死了。”

    这家客栈的店长和伙计也来了,知道这事发生在自己店里,脱不开责任,店长连忙道:“对不住啊姑娘,我们已经报官将少侠打晕的贼人送去衙门了。”

    “这人估计想要偷人钱财,误闯了这位姑娘的房间,几位不要害怕,京城这地儿,什么人都有,姑娘在客栈遇了危险,那是本店的责任,这几天的食宿不收你们钱,算是本店对你们的赔偿。”店长笑脸哄着。

    过了会儿,等店长和伙计离开,时瑶看向阿奇,“当时是什么情况?”

    阿奇哼了声,“那人拿着刀,从窗户那进来的,看着不像是偷人钱财,目标很明确。”

    他目光看向已经昏睡过去的桑渔,“杀人。”

    时瑶听完皱眉,不应该,他们才从山里下来,桑渔也没有出去溜达,怎么会被人刺杀。

    她在外面晃荡那么一大圈,也没个认识的人出现。

    如果有人想要杀桑渔,还是迫不及待的派人来刺杀,那桑渔的身份绝不简单。

    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被那暗中势力盯上了,这客栈不安全,不能继续呆在这了。

    不过在此之前……时瑶将阿奇带到另一个房间。

    阿奇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干嘛把我拉到这?”

    “想找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阿奇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

    时瑶呼了口气,道:“你在苗疆认不认识一个人?”

    “谁?”

    “南迟礼。”

    第492章

    京城诡事10

    阿奇打了个哈欠,“我当然知道他了,苗疆谁不知道他啊……”

    “等等!”

    他终于反应过来,差点没站稳,眼睛瞪得老大,“你说谁,南迟礼?”

    时瑶点点头。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知道阿礼,”阿奇来了精神,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围着时瑶转了一圈。

    “老实交代,你和阿礼什么关系,为什么向我打听他!”

    时瑶看阿奇反应就知道,他和阿礼关系应该不错。

    她之前就有所怀疑,总觉得这个世界莫名熟悉,这里人们的服饰习俗,又或者言语谈吐,都像极了她之前去过的一个小世界。

    京城,大周,国师,苗疆,这几个词眼放在一起,时瑶终于想起来了……她现在可能来到了曾经做过任务的一个小世界。

    但只是猜测,可现在从阿奇嘴里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一切都得到了证实。

    这个世界里有阿礼。

    没想到她又回来了。

    “小六,这是怎么回事?”时瑶心里乱如麻,过往回忆不要钱地涌上来。

    小六也挺懵,“这情况确实挺少见,不过确实有,奇怪,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一人一统心情复杂。

    见时瑶不说话,阿礼实在太好奇,他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肩:“问你话呢,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怎么知道阿礼,是不是认识他,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他又自己猜测,“难道是三年前阿礼第一次来中原的时候碰上的?”

    三年?

    时瑶愣了愣,所以现在,距离她上次离开已经过去三年了吗?

    她抿唇,编了个借口:“我方才想起来一些记忆,这个人好像救过我一命。”

    “救你一命?”

    阿奇噗嗤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拍着桌子笑,笑得直不起腰来。

    “骗谁呢,他比我还爱捉弄人,哪会有做救人的闲事,我不信,你指定糊弄我呢。”

    时瑶挑眉,也是低估了阿奇对南迟礼的了解,南迟礼这人确实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善心。

    他向来随心所欲,刚开始还拿她当蛊人。

    她叹气,“信不信随你。”

    见时瑶表情淡定,不像骗人样儿,阿奇又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不是吧,阿礼真救过你?我和阿礼玩了这么多年,他可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好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奇特之处吸引了他?”

    少女装作失忆茫然的样子,“我就想起来这么一点点,具体情况不知道。”

    阿奇小孩子心性重,此时被勾起了兴趣,一定要寻个明白,他嘟囔:“阿礼这人最爱练蛊,你不会给他当过蛊人吧。”

    时瑶暗自咂舌,不愧是阿礼的朋友,猜这么准。

    阿奇不由分说探上时瑶的脉搏,有没有下过蛊,是能检查到的。

    摸上脉,阿奇皱眉,“竟然没有,奇怪了。”

    时瑶把他的手从手腕上一把拍掉,严肃地教育起这个桀傲不服管教的少年。

    “男女授受不亲,在我们中原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随意接触对方肢体的,会被人说没礼数耍流氓。”

    阿奇嘶了一声,揉揉自己被拍的手背,“中原就是破规矩多,礼数?能吃嘛。”

    昨天晚上那桑渔还拿树枝子戳他命根子,这仇还没报呢。

    他阿奇也不是什么好人,睚眦必报。

    “不过……你身体有点奇怪啊。”

    时瑶愣了愣,“我身体奇怪?详细说说。”

    “你爹娘得给你吃了多少奇珍草药啊,身体里一点杂质也没有。”

    “身体没有杂质?”时瑶不是太懂,但是她确实觉得这具身体不容易生病,而且走路轻盈,翻墙也非常利索。

    阿奇点头,支着下巴猜测,“吃得起那么多金贵的草药,家里绝对不简单,你会不会是大周的公主?”

    时瑶摇头,“我出了客栈问过,大周七位公主,都安然无恙地待在皇宫,我肯定不是。”

    “那真是匪夷所思……”阿奇嘟囔了句。

    “唉,来中原我都会用四字成语了。”

    等阿奇走后,时瑶站在窗前发呆,他们住的都是二楼的房间,从二楼往下看,外面京城的街道能看个清清楚楚。

    京城,原来这里就是她之前和阿礼说想来,但没机会来的京城。

    如今她在京城,他却在千里之外的苗疆。

    果然物是人非,世事无常。

    外面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小六,我心里有点浮躁。”时瑶将手伸出窗户,外面的雨滴落在指尖,凉丝丝的。

    小六也察觉到了,有些担忧:“宿主你之前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已经全部被抹去了,不会有人知道你曾经来过,现在你是以一个新的身份来到这里,也有新的任务。”

    最好不要与之前的人和事物再产生纠葛。

    它和宿主相处久了,知道她心底的无奈和难受,这是任务者都会经历的。

    “我知道。”

    看着外面行色匆匆躲雨的行人,少女垂眸,敛了眼底的情绪,笑道:“等完成任务,我想去苗疆看看他……偷偷看一眼就行。”

    “来都来了,怪想他的。”

    如今外面又下起了雨,三人也没有其他落脚的地方,只能暂时继续住在这家客栈。

    三人下来吃饭,旁边也有别的住客在吃饭聊天。

    “京城可是好久没有下雨了。”

    “是啊,我猜是国师大人的庇佑。”

    “诶你们听说了没,四皇子回京了。”

    “早听说了。”

    有初来京城的商贩不清楚其中缘由,好奇之下,问了起来。

    有京城本地人热心解释道:“一年前皇上赐婚四皇子迎娶李阁老的嫡孙女,谁知四皇子竟然在皇上殿外跪了一个晚上,乞求皇上收回圣旨,想想,当时也是像现在一样,下的雨可大了。”

    “是啊,四皇子跪了一晚上,直接得了一场大病,谁不知道皇上最疼爱的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可五皇子早已倒台,皇上现在着重培养四皇子,那件事后四皇子也只是受了禁闭,没有其他责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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