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想好事儿啊,你不会觉得你嫂子守得住吧——她还年轻,是你管得住她,还是我管得住,你冲我嚷什么!我也是为了家里好!”“闭嘴!”
“你让我闭嘴!你竟然让我闭嘴!我不活了!老天劈死我吧!这日子没法过了!儿子骂老娘了!儿子不是个东——”
【186转变的秋落】
186转变的秋落
陆老爷子着急忙慌的爬出来,声音暗哑:“闭嘴!你想把儿子仕途喊完!”
陆老夫人立即换词:“让我死了吧!我不活了!死了吧!”
陆辑尘头都要炸了,他们还住在魏迟渊的地方,他母亲在闹,他父亲只在乎他的仕途。
那是他的嫂嫂啊,家人啊!他们怎么能如此!他们凭什么!
他又凭什么阻止!
……
簪子,金丝楠木莲花簪,没入霍之念发中。镜中两人身影。
霍之念诧异的取下来,看了一下,是那天集市上,她选中的样式。
魏迟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已经转身,却是他亲自取木,后来让那位老人家雕的。
虽然之念表现的不明显,但她嫌劣爱精。
“子厚,以后在每一个春日黄昏的夕阳后,你都要记得,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美的幸运。”
魏迟渊回头:那你一定没见过我遇到你的样子。
……
春日里,阳光温柔地洒在蜿蜒的河堤上。
一片绚烂的桃林映入眼帘,粉嫩的花瓣随风轻舞。
魏迟渊缓步走入桃花盛放的世界。
霍之念一捧桃花全洒在他身上。
魏迟渊转头看向霍之念,眼神里满是深情与宠溺,任由桃花落在他头发上,肩上。
陆辑尘突然转身,当没有看到两人。
可转出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自己的心尖上,那份溢出来的幸福,对他而言,却成了最难以承受之重。
他深知,在一切的美好里,他终究只是个旁观者。
……
一切的转变在秋末冬初的那场‘秋沙雁’。
陆辑尘不知道他们两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是一场四两拨千金的大捷!
东海郡与魏国小股势力交战。
因东海郡就在交高旁边,魏迟渊亲自去督战。
却有一小股败北的势力跑到了交高。
“战!我们身后是交高百姓!怎能不战!”
“撤!我们交高根本没有兵力!怎么应战!”
“为什么不战!我们走了,这里就只剩百姓被磋磨,我们就是战死了也有血性!”
“你上!你上啊,说的轻巧,我们没兵,必须撤!”
霍之念慢慢摊开地图。
所有的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霍之念身上,这半年,她是交高飞速提升的关键。
不是航道,而是魏家真正的对外贸易通行证在她手里,她给让出交高的利益的家族,批量发放。
“霍掌柜。”
“霍掌柜。”
霍之念看着地图:“撤,我们确实应该,我们没有与正规军对敌的经验,只是小小的一县。”
就是嘛。
“战,我们未必不行,对方是败军,我们未必没有一战的实力。”
剩下的人也松口气,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我去,各家出三十家丁,我带二百人,趁夜召集人手,稍后城外出发!”
双方瞬间安静下来。
不行!绝对不行!霍掌柜不能涉险。
“我去。”陆辑尘起身。
霍之念给他个目光。
“我是一县之首,势与交高共存亡!”
很好:“半个时辰后出发!”
……
“哈哈,我们那时候把满山谷扬的都是沙尘,天色又黑,敌军根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
“对,一拨箭射出去,还是我们全部的箭,吓得对方直接缴械!”
“霍夫人毫不犹豫,直接现身,好像背后真有千军万马!直接把对方捆了!”
“但凡晚一息,离得近了都能看出我们是虾兵蟹将。”
“我们三百人绑了他们三千人,老子都快觉得自己是战神了。”
听的人一脸艳羡,那可是跟正规敌军交手,够他娘吹一辈子了。
“我听说霍掌柜出了点事?”
那人挠挠头:“也不算事吧,当地高山土民,非说我们惊吓了家畜,也不看看如果不是霍掌柜,他们还有没有人头,但魏少主很快赶回,将霍掌柜带出来了。”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负责押送俘虏根本不知道,后方确实乱了,但也很快被赶来的魏少主平息,非常快!
“霍掌柜真厉害。”
“厉害大了好不好。”
……
陆辑尘担忧的拿了铺盖决定睡在嫂嫂门边,嫂嫂受伤了。可也知道里面用不到他,他安安静静最好。
所以,陆辑尘并不确定,嫂嫂和魏迟渊到底怎么了?
他发现的时候,两人气氛已然不对。
嫂嫂直接带所有人搬出了魏宅。
陆辑尘承认,当时心中那份压抑已久的情愫,犹如溪流轻抚青石从所有缝隙里冒出来,止都止不住。
卑微的暗喜压也压不住。
……
陆老夫人急的都不行,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她马上要多一个孝顺的大儿子了,突然就冷了,她的大宅子也没有了,迟渊那孩子对自己多好,比那母老虎好多了,还送了自己很多东西,她最近半年觉得魏迟渊就是她去世多年的大儿子投生。
那母夜叉怎么如此不懂事,可她实在怕那个大老猫,不能压着她给魏大儿道歉,实在惋惜。
陆老夫人怂恿陆辑尘去:“你跟你嫂嫂关系……诶,诶!我这正说着话呢!你走什么!我还没说完!你看见没有!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还没有当上太守就不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
“行了,少说两句!”陆老爷子不耐烦,晒个太阳,还这么聒噪,外面的躺椅到底不如魏家的躺椅舒服!
“我看你不想活了!”
“啊——”
……
诸行、诸言最近水深火热,前段时间多潇洒,这段时间都是报应。
“既然都是成婚,为什么入赘不可以?霍家、林家你都可以选。”霍之念语气平静。
完全没想过,他的手,是遮天蔽日的暗,连魏国姓魏的都有半数他家旁支,整个东隅寺院势力都在他的手里。
这已经不是一个世家子弟那么简单,是暗太子!
她再依附他走下去,最后反的是他,这算什么,她都能剁了自己!
虽然她可以不要脸,借势而为,最后倒戈,可她完全有能力另走,为什么要有这个污点?
可不是没有另一种可能,魏迟渊,走到她身边来。
或者,她走到魏迟渊身边去。
她走过去,不可能。
魏迟渊语气同样看不出急切,身形笔直,渊渟岳峙:“为什么突然坚持这些,前些天我们说好的娶?”
【187谁在退让】
187谁在退让
都是体面人,即便吵架也不会大吵大闹。
“突然想娶你。”甚至温柔。
魏迟渊看着她:“我也一样……”
霍之念走到他身边,靠进他怀里。
魏迟渊紧紧抱着她,却能感觉到,她心里对他突然的疏离,可这完全没有道理,甚至找不到结症所在。
而隐约知道想感情回到最初,或者说还有一丝挽回的可能,应该是他‘嫁’。但他又怎么可能嫁。
魏迟渊抱着她:“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好不好……”
“好……”霍之念也紧紧抱着他,心里空落落的,他给了她偏安一隅的所有美好。她没想伤害他,以前不想,以后更不想,更不会踩着他,让他最后可能一无所有。
他的爱干净,她亦干净的爱他,而且真的:“我爱你……”用一百分的力气救受了一点小伤的她。
魏迟渊低头。
霍之念抬头。
比任何一次热恋时都热烈的爱,彼此需要,彼此不想放手!
诸言瞬间低头,急忙出去。
……
陆辑尘回去的时候多了,偶然发现嫂嫂在对着什么发呆,可嫂嫂发现他后,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的笑:“回来了,娘念叨你好一会了,去看看。”是婉拒。
“是。”
……
魏家书房内,龙涎香浓:“我不是说我不能嫁,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想不到你不能嫁的理由,相对来说,你嫁给我没有任何阻力。”
霍之念以前觉得此香是魏家先祖高洁,皇家允许魏同皇制,魏家有龙涎并不奇怪。
可已是大周建国近百年,魏家还用的起,是实力。
霍之念不说话,他们最近说话已经无法平静,隐隐带了火气。
她只是继续研墨,为他研的再细腻一些,写出的字、作出的画更灵动有力。
魏迟渊也不乘胜追击,并不开解开两人明显焦灼的事实。
……
林家老夫人也察觉出事情不对。
林老爷子坐在厨房门口劈柴,粗糙的手上是鼓起来的一节一节粗茧,劈得干净利落。
但女儿的事,两人早已不习惯过问,可不是还有小五吗:“五谈,你三姐和魏少主最近怎么了?看你三姐不高兴,魏少主最近也不常来。”
林五谈正在练刀,舞的虎虎生风:“不来就不来,不来天又不会塌了。”
“你这孩子,你三姐的事都敢不尽心了。”
“我尽心啊,我只对我三姐尽心,别人我可管不着,再说了成不成婚有什么关系,我姐又不差一个男人,嫁来嫁去,无非是从一个狼窝跳进另一个狼窝。”
“怎么说话呢,陆家怎么就是狼窝了,陆家现在还可以,陆老婆子也还行,至少不敢跟你三姐呲牙。”
林五蛋冷哼一声,五蛋,五谈,他姐觉得叫什么就叫什么:“陆家怎么行了,怎么不是狼窝了,还不吃我姐喝我姐的!就那个陆辑尘,老子娘随手一甩就甩给了我三姐,就他老娘老爹什么德行他不知道!治得住,那是我姐有本事,我姐就该给他看着娘吗!”
“说什么他至少不向着他娘,他有本事向着他娘啊,看看他那官位几天完蛋!如果不是我姐,就他那个老子娘,都够他在官场上喝三壶的!坎沟都走不出去,还谈什么交高县令!至于魏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我姐这性格,人家爹娘那性格,到时候‘打’的不是见血版,是高端局,所以爱来不来,不来拉倒,省得我姐费脑子。”
林五蛋收刀,爱谁谁,没一个好玩意。
……
落叶纷飞,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萧瑟的地毯。
河堤之上,寒风已经有几分刺骨的凉意。
清理淤泥的人汗流浃背,但都紧张而有序的忙碌。
魏迟渊从马上下来,眼神坚毅,身着深蓝色束玉带长袍。
“魏少主,需要加固的河堤是左面两丈,您请。”
这样的小事,远不用他过来,但他还是来了,也全神贯注地看着指挥着河堤的修缮工作。
“少主,小心脚下。”
诸行小心翼翼的看眼诸言。
诸言手上的烫伤很是明显。
昨日少主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接将烧开的水倒入杯子里,就要喝,他上前阻止。
水同时洒在少主和他手上,他罪该万死!
少主却没有叫大夫,他们……谁不担心!
魏迟渊的身影在忙碌的人群中格外显眼,他的目光似有似无的在人群中穿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绑着束帛,清理泥沙。
虽是秋天,今日阳光依旧浓烈,她并没有头戴斗笠,带领着一队劳工,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她的脸与在三色山时比,一点都不重要。
可即便如此,她的脸在太阳下,也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三色山。
魏迟渊神色下意识放松下来,她说,那时候是给他看的,当然要美,都看过了也要看看邋遢的她。
但她怎么有邋遢的时候。
魏迟渊尽量认真地检查着河堤上的每一块石料,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说话了。
目光交汇,霍之念动作停下,穿过人海,看着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只有彼此的世界。
然而,这份重逢,并没有给两人带来预料中的惊喜,他们谁也没动,只是默契的移开头,各自忙碌着。
他不是没有机会走过去。
她也不是走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