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是!”“你敢——你敢——”
侧妃转身出去,下一刻瞬间蹙眉:“查,谁将消息放进来的。”
“是。”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三皇子府处处漏风,让她疲于奔波。
……
翌日。
陆老夫人看着府里,皇后娘娘特意赏下来的三位嬷嬷,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她何德何能,让皇后娘娘记得她,她这辈子也值了:“你们先等等,先等等。”
……
陆老夫人立即跑去林之念那里显摆,三位嬷嬷呢,多少人家想请都请不来,她一下得三个:“皇后娘娘慈善,一心记着咱们呢,都是咱家成措争气,入了皇上的眼,要不然根本请不来。”
“嗯,是好事。”
“娘不是小气的人,要不娘送给你一个,你也长长见识。”
“我哪里比得上婆母,婆母以后要见大世面的,多学点也是应该,我以后有婆母带着学个皮毛就够了。”
“看你说的,家里没谁也不能没了你,你真不要?”
“娘先学着吧。”
“我不客气了,哎呦,规矩好着呢。我有福了。”
林之念看着志得意满的婆母离开,已经能想到晚上她哭天抢地的样子了。
宫里的嬷嬷,又是领了命令下来的,‘伺候’人的手段只多不少。
想必昨天的事,让宫里的贵人不高兴了:“王家有没有再谈起和三皇子的婚事?”
“回夫人,现在关于三皇子的事都没人提了……”春草讳莫如深。
林之念若有所思,这么敏感的当口,自然不会有风吹草动。
但是王家二房失去了皇后嫡子的婚事,王家大爷又回来了……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她上次跟辑尘说,关于景夏平原没必要先动苏家并不是无的放矢。
她反而认为三家中最强的王家是最好的突破口,如果用的好,甚至可以连吃三家,控制整个景夏平原,稳定汴京地区。
……
与此同时,魏迟渊摊开地图,猜她下一步用意。
一臂之隔的位置上,原封不动的放着那件衣服。
【136李忠义】
136李忠义
东西商路一直是他们家经营,从西中腹地到东海之巅,魏家深耕百年,有任何大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报到下面去。
以前她不可能进来,现在也一样困难。
那么只剩最靠近商线的上下两条商线,下面这一条线,一路平原,最为繁华,但要经过汴京城各大家族的势力范围。
汴京城内还好说,周围势力才是搅成一团麻。
魏迟渊以前不觉得她会选择这一条,因为代价大,疏通困难,即便连成线后,还容易因为京中势力变换造成多次拥堵,维持畅通的成本太高。
上面那条商线,虽然物资匮乏,但胜在容易打通。
以她蚂蚁搬象的手法,从繁华的各地往上输血,也可以形成利润,即便利润降低,但她打通商线不可能只看利益。
就算没有利益,她也不得不为她的后续布局打通过去。
魏迟渊一直在上一条线盯着她们的人,前不久打散了一次纪缺的布局。
但现在,陆辑尘即将坐镇汴京城……
魏迟渊将象征陆辑尘的茶杯,放在京城的位置上……
他在这个位置……
陆辑尘是她一手养大的,短期内,她们不会有任何利益冲突,陆辑尘绝对能为她坐镇京师,带来十年利润。
这些利润完全够她冲另一些商线。
何况,打通这条路,对她来说一石二鸟,一为陆辑尘稳固京师,二为她的势力添副翅膀……
所以,如果是下面这条商线,景夏平原内的势力就绕不开。
景夏聚集着王、周、司马、苏四大家,还有零散的其他势力。
魏迟渊转身,按照大堪舆图的编号,取出地区详细堪舆图,打开……
诸行进来:“家主,李忠义求见。”
魏迟渊将刚刚摊开的图卷上一半:“让他进来。”
一直伺候在侧的诸言,急忙上前将全部图卷上,收起。
霍夫人手里那几幅图,也是用这幅图拓的,山川河流、沟壑平原、山脉起伏,植被风貌,详解的风土人情、名人望族驻地,这些东西没有几代人,代代传承的绘制,不可能成型。
普通人穷极一生,能弄清一条河的流经都困难。
李忠义是魏家不大不小的一个商管,不是魏家有名望的地方管事,也不是寺监,更不是武管,身份不算高。
他这次也只是普通调职,路过汴京城,知道家主在此,特意过来拜见。能不能见上都不一定。
李忠义一大早带着儿子上山,本也没抱希望,没想到竟然见上了。
家主甚至还记得他在交高任职那几年的业绩,说起来也对他勉励有加。
李忠义感动的痛哭流涕,誓死要为家主肝脑涂地。
李忠义从家主院子里出来,眼里都是士为君死的豪迈,想不到,家主日理万机,还记得他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李粟递给父亲一方帕子。
李忠义不要,直接看向一旁的诸言大人,笑的恭敬有礼:“劳烦言小哥出来相送。”
“不敢。”
李忠义递过一袋银子过去,目光更加真挚:“敢问言小哥,霍夫人住在哪里?”他给霍夫人带了不少好东西。
当年他能高升,霍夫人帮忙在家主面前说了不少好话,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理应去拜见一二。
再说,家主一直没有成婚,想来是不想委屈了霍夫人,他怎能不长个心眼。
诸言看他一眼。想起家主离开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升走了,并不知道后来的事。
何况知道他们家主和霍夫人分开的人,本也不多。霍夫人又不再用这个称号。
所以他们家主在交高郡人的眼里,从来没有和霍夫人分开过,外面没有霍夫人的消息,是霍夫人隐于后宅,相夫教子了。恩爱还是很恩爱的。
尤其交高郡出来的人,谁不知道霍夫人对家主的影响力,讨好十个家主,也不如见一见霍夫人来的有效。
李忠义就是标准的交高思想:“霍夫人啊……”
“是,是,主要是不敢失了礼数。”
诸言将银子还回去:“心意难求。”直接说了霍夫人的住址。丐溪楼。
他们家主和陆大夫人确实没什么关系,但和霍夫人有关系,就算分开了,也算昔日的关系。
何况是自家霍夫人昔日的好友李忠义,要见昔日的恩人。他只是尽绵薄之力。
“多谢言小哥,多谢言小哥。”
“代家主向夫人问好,家主经常住山上,你懂吧。”
李忠义表示懂,懂。
诸言点头,霍夫人不高兴了,也是冲着家主去,家主多担待才是。
……
李粟随着父亲从山上下来,檀香沁人的压迫感才消散一二,也敢说话了:“爹真要把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送给夫人?”
“钱财都是身外物,你行走多了就知道了。”他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这次的礼有没有送到夫人的心坎上。
“夫人真能帮到父亲吗?”家主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听信人。
“尽说废话,那是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的事。”
当年啊……
当年……
【137当年事】
137当年事
敦文十七年,交高县。
豪绅耿家的后花园,花蝶翩飞,春光正好。
十五岁的小姑娘耿芙莲,突然提着裙角跑回来,娇俏的躲到母亲身后,脸颊犹如熟透的果子,眸中春色如波。
霍之念见状,目光垂落一瞬,神色已恢复如初。
耿夫人嗔怪:“这孩子,多大了,还莽莽撞撞。”
耿芙莲不依:“娘——”不可当着外人的面说她。
“好,好。”耿夫人却没将求人办事的小妇人当回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商贩,自称姓霍,就想在交高立足,想的倒是理所当然。
本来她已经拒了。
但对方不知从哪里拿了新上任县令的拜帖,恐怕也是靠这张脸,但这点薄面还是要给的,就又被缠了上来。
说到底,就是求人办事的小户,若不是这位妇人过于貌美,她那不争气的兄长看在了眼里,她都懒得跟对方周旋:“你跑什……”
“谁在那里!?”
寒光乍现,几柄利剑快速堵住了她们前方的路。
耿芙莲一瞬间吓得脸色煞白,惊慌的躲到霍之念身后。
霍之念不动声色的将耿芙莲护在身后。心思浮动。
在自己家里还如此谨慎,恐怕真的是那位了,不枉她日日过来。
耿夫人见状,急忙转出去,丝毫不敢耽搁:“夫君,是我们,芙莲想要扑蝶。”她没想到夫君和贵人在这边谈话,若是知道,万万不敢叨扰,希望没有惊扰到贵人才好。
耿芙莲羞涩的示意霍之念一起出去,否则她就要被打发回去了。
好,霍之念撩了一下裙摆,本平平无奇的裙子上,瞬间浮光若现。
霍之念出来,第一眼便看到了他,往昔关于父亲、兄弟姐妹和朋友的记忆扑面而来。
他站在浮桥上,如同初春晨曦中,光漫山峦的朝阳,清冷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漠然,神色对人时永远隔着一层薄雾,情绪起伏不会真正示人,是世家大族养出的冷漠淡雅、高贵矜持的样子。
像是她,见过的,曾经的人。
魏迟渊目光扫过来,深绿色的衣裙犹如鱼尾映阳,裙裳轻曳间与身后的花丛遥相呼应,是上好的浮光锦,也是魏家织坊今年的新品。
魏迟渊难得肯抬头,目光停了一瞬,仅仅一瞬,已移开目光,并不是对方容貌多盛,而是乍然看到的熟悉感,可这份熟悉感,也仅仅值一眼,不可能再多。
霍之念觉得自己琢磨了很久的笑,还没有开始,已经可以结束了。再多做一分,都只会落了下乘。
果然,‘色’从来不是上位者的稀缺资源,他们见的够多,够杂。男的女的,男男女女的;多的少的,多多少少的。
容色都不是靠近对方的绝对手段。
霍之念果断偃旗息鼓,等待下一次出手。
“是我家内人带着小女在院子里捕蝶,一时玩得兴起,魏少主不要见怪才是。”
侍卫将剑收入鞘中,退后。
“不会。”人已转身。
耿祖和急忙跟上。
耿夫人松口气。
耿芙莲一袭嫩黄的衣裙,衬着她那如晚霞般红润的脸庞越发的娇羞,魏少主看她了。
“你也看到了,家中还有客人,没有时间招待你,你先回去吧。”
……
一扇雕花木门半掩,院内,青石小路的尽头,一位女子慵懒地躺在藤编躺椅上,上方,葡萄叶刚如婴儿巴掌大小。
女子刚洗了头,微风拂过她柔顺的发丝,藤椅轻晃,随性简单。
云娘取了暖炉过来,给夫人烘头发:“他一眼都没有看您,不会吧?”她们夫人的容貌,哪个男人见了不多看两眼。
更何况,夫人为了今日,最近都特意装扮过,以前从不轻易示人的美色都用上了,竟没有让对方多看一眼?
林之念,现在是霍之念了,不甚在意的把玩着手里的叶子,她们商讨的那些‘到底是形像那位表姑娘,还是神似那位表姑娘,才更容易接近魏迟渊’都成了空谈。
后续的形似性格不要像,或者性格像,容貌不像,都没了意义:“或许是爱惨了他家表姑娘?”
云娘笑了:“夫人太不了解男人了。”
霍之念觉得云娘是男人见少了,像她的父亲、杨家伯父,都是肯蛰伏的人,但爱不爱的,该试还是要继续试:“辑尘呢,今天都做了什么?”
云娘为夫人擦干发:“二爷在和那些豪绅周旋。”
“还是天真了些。”这些人可不是坎沟县无根基的富户,吓唬一二,制造一些天灾,不行了杀几个就老实了。
交高的富户不叫富户叫豪绅,背后都有养着他们的势力,为隔壁海关大郡分摊压力,早已吃的肥得流油,怎么可能把利益让出去。
更何况还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毛头小子。无论从正史还是野史看,他再一意孤行,最后都讨不了好处。
云娘梳好夫人的头发,将之自然垂到软垫上,夫人头发也好看:“要奴婢说,杀了了事。”
“一个两个的话,杀就杀了,杀多了,会出乱子的。”何况她们手里才有坎沟县那么点人手,不等他们杀两回,对方背后的势力,势必反扑,得不偿失。
反而是魏迟渊,仅仅是他可能到了交高的消息一出,这些豪绅恨不得把压箱底的东西捧出来,耿家也不说休渔半个月是要耿家的命了,也不觉得丈量土地繁琐了,可这些数据都不是报给县衙的:“魏迟渊的行踪打听到了没?”
云娘站在夫人面前,示意夫人看她的苦瓜脸。
霍之念点头:“那就在去云寺的路上蹲守,摸清了规律报上来。”
“是。”
“我娘可要到了?”
“回夫人,还要半个月行程。”
“知道了。”她现在没有住在县衙,而是换了姓氏,搬了出来,为推行税粮直摊,找找其它方法。
现在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休息一会。
“夫人,夫人……”
霍之念睁开眼,长发散在身后,眸光映照出无尽的柔情与风华,绝色姿容。
云娘一时又看呆了去,但急忙回神,正事要紧:“夫人,老奴继续教您怎么笑啊?”
霍之念闭上眼。
云娘赶紧凑过去把人摇醒:“夫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大事者什么都学,云娘我别的本事没有,这勾男人是看家的本领。”坎沟县最大的花楼可是她经营起来的。
霍之念翻过身,睡着了,倒不是不想学,有捷径自然愿意走,只是学的时间太长,累而已。
云娘觉得这就是自己夫人想差了:“这男人啊,空有美色勾人,总差点意思,要有韵味,有故事,男人才能停的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