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时锦看着陆陆续续准备下山的人们,看向佛寺深处,她来这么长时间了,没有人迎她进后山。……
陆府内。
春草有些犹豫:“夫人,刚刚王大夫人派人来说,王大夫人不好换……路线……如果夫人不方便,可以改天。”
林之念抬头,她方便,这位因为相公隐居山林,一直低调不出的王大夫人先后为她在京中各大项目投入了无数银两,丝毫不像她表现的那般淡然、隐忍。
相反,她觉得这位未见过几次面的王家大夫人,实则果决、坚定、很有前瞻性。
只是因为夫君离家,王家大权旁落二房,她不得不蛰伏而已。
何况,她和魏迟渊,碰到也没什么,只是陆辑尘这里有事,她没必要在他不安的时候节外生枝:“可以,原定计划,二爷呢?”
春草松口气:“一直在书房,没有出来,皇后娘娘的人来了几次,二爷没有让人进来。”
“去摘一捧花来。”
“是。”
……
月挂东篱。
林之念一袭花团锦簇裙裳,发髻高挽,几缕青丝垂落肩头,容貌在锦绣里艳丽到了极致,繁琐浮华也压不住她张扬的容色。
林之念很少来他这里,清冷干净,与她的穿着格格不入。
谷丰见状,没料到夫人会来,急忙见礼:“夫……”
“不用通报,我自己过去。”
书房的典籍与窗外斑驳树影交织出一片静谧而温柔的景致。
“说了谁也不见,出去。”
房门关上,脚步轻浅。
陆辑尘瞬间仰头。
一束蓝的红的粉的紫色的花装满他的眼睛,浓郁的花香像她的人,瞬间上头。
陆辑尘几乎下意识接过来。
林之念看着花,再看看花下的人,手指拂过他的手,忍不住感慨:“这花,经过你的手,愈发清雅脱俗。”上好的人才是最佳的玉瓶。
陆辑尘瞬间反握住她的手将人拉到身上,花散了一地,周围香气缭绕。
“你——”
陆辑尘扣住她的头,直接吻上去。
林之念是来跟他提皇后的,他不见难道让皇后过来?皇后如果表明身份也罢,不表明身份,还拉着陆辑尘叫儿子,非和她婆婆打起来不可!鸡飞狗跳都是轻的,让他表哥和便宜表嫂看场惊天大戏是真的。
林之念还是撒开他的束发。
“之念……”只是他这里的床,算不上软……
……
青丝垂落,林之念穿着单薄的起身,赤脚踩在地上,犹如繁华褪尽柔美到无害的曼陀罗:“我看你有的是力气,见皇后就怯了。”
陆辑尘急忙下去,帮她把鞋穿上,他这里不比她房间,地上什么都没有铺。
【126果然美】
126果然美
林之念提了一下桌上的水壶,见没有水,很是无奈:“条件好了,浪费一点没什么。”看看这个房间,像什么样子,几年没住人也不会如此。
不是给他挂了缎面帐子,摆了四季屏风,窗台上的文竹呢,窗上的风铃呢,怎么又成这样了。
陆辑尘直接穿好衣服,没有废话:“我去烧。”外面俗物太多,到了他这个位置,很容易让人忘了来路,住在这样的环境里,脑子能时刻保持清醒。
何况,她又不来。
“行了。”下面的人不会烧吗,养他们做什么的,还让他去。林之念坐下来,伸手让他过来。
陆辑尘系上领口,别有深意的看着她:“不喝?”费嗓子。
……“一会再喝。”她有事,
陆辑尘向外吩咐了一声,转身拿了她的衣服过去,给她穿,秋天风凉。
林之念抬手:“真不见?”声音已温柔:“皇后的人在外等一个时辰了。”
陆辑尘抬手,将她的头发从衣服里取出来,拨弄到一侧,又有些后悔帮她穿上:“过两天。”
林之念整理着裙摆:“让止戈跟你说一下这话试试。”看看你揍不揍他。
陆辑尘笑了,想到那个场景确实会,那:“一会去见。”似乎也没有那么为难了,低下头,认真帮她系着扣子。
她特意过来,是担心他。
林之念拢着发丝,觉得有件事也要提一下:“明天约了王夫人去天福寺上香。”
陆辑尘动作不停,目光认真的将一颗颗扣子扣好,仿佛在做极耗神的事,分不了心:“你的事要紧。”
林之念也觉得那不重要,是她想多了:“你一会进宫?”
陆辑尘退后一步,看着自己穿好的衣服,目光移回她脸上,刚想自吹自擂一番,便见她长发散下,脸颊红晕未退,仿佛轻轻一口,都能流香。
魏迟渊……
陆辑尘慢慢靠过去,弯腰……
只是过去了。
“嘶……”皮痒了是不是。
……
陆辑尘很晚才回来。
一身疲惫。
他没有去皇宫,而是从苏家回来。皇后娘娘比她想像的更用心。
这么多年,陆辑尘从不打扰熟睡的林之念。
今天,却踏着月色,没有让人掌灯,带着一身寒气,直接去了她的房间,衣服都没脱直接躺下去,从背后抱住熟睡的她,才找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漆黑的房间里。
苏家那双毫无所求的眼睛,一直安静的看着他。
苏学士与苏老夫人,苏家一堆子女中围着他,在人群之外,只有一个人静静的看着他,没有问为什么,没有伸向他的手,却像看一件比她都珍贵的希望。
林之念往热源处靠了靠,又睡了过去。
陆辑尘头埋在她发间,才敢闭眼。
……
翌日清晨。
陆辑尘准备上衙。
林之念吩咐人准备祈福的物品、银两,一会出发。
院子里,陆戈在扎马步。
陆在守在哥哥身边,玩他闪的不行的小球。
陆辑尘一身官袍,走出来,却不想走,百无聊赖的随意一扫,看清陆在玩的是什么时,顿时蹙眉:“谁给他的。”他怎么不知道他俸禄涨的能让孩子把‘鬼工球’当玩具。
侍女一阵紧张,她。
陆戈纹丝不动:“徐相给的。”
陆在茫然的蹲在地上,看爹爹:“娘,也给。”早上有点风寒,说话不利索。
陆辑尘明白,蹲下身,徐相那样的人家,这样稀罕的东西,也的确就是一个玩具,一出手就是世人罕见的《冬归落雪图》,自然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
陆辑尘截住球,挂的什么东西,一看,方知套了无数乾坤。
陆辑尘将球收起来,给在在擦擦还没流出来的鼻涕:“今天不去学堂了,陪娘亲好不好。”顺便让人给他换个竹编的球。
陆在不要:“要去。”
“你生病了?”
“好。”
“谁说的。”
陆戈看过来,要陪娘亲吗,他也可以。
陆辑尘立即闭嘴,大的会学舌了,少说:“把金线拆了,给夫人挂到廊下去。”
“是。”
即便无所事事,依旧有些不想出门。
“二爷?”
“嗯。”小孩子,什么球都能玩的很高兴。
“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
山下的雾已经散了,可在半山又聚拢起来。
此时上山的路被一层薄雾轻柔地覆盖,别有一番意境。
林之念无聊的打着络子,马车突然停了,林之念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春草在外询问怎么了。
夏静掀开车帘。
清冷的秋意流淌而过沁人心脾,山涧鸟鸣清脆,物鸣声丰,别有意趣:“夫人,透透气。”
不一会,春草站过来:“夫人,前面有位夫人的马车坏了,挡住了去路,我们的人正在帮忙,只是,那位夫人的衣裙脏了,丫鬟问能不能借夫人的马车一用。”
林之念抬头,手里的络子已经打好,缀在佩剑上刚刚好,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好。”
车帘掀起。
夏静扶着夫人下来。
林之念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车顶覆盖着一层柔软的丝绸华盖,华盖上绣着皇家御用织金技艺,车身紫檀为木,四匹上等好马,这样的规制……
林之念皱眉,公主?
紧接着熟悉的魏家族徽跃入眼帘。
林之念神色严肃下来,其实魏家族徽在织金工艺下没那么明显,但她太熟悉,不可能判断错误。
何况用皇家御用盖他自己族徽算低调的人家,除了他没人觉得理所当然。
可刚刚春草说女眷。
春草带着一位妇人走来,于薄雾之中,她的身影犹如仙子,眉如远黛、身姿弱柳,在不似人间的山中,更如仙子下凡。
只是眉宇间添了一丝病弱之美,可也因为如此,更显得楚楚动人,不似凡人。
林之念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她的名字——时锦。
毕竟当初为了接近魏迟渊,她研究了他身边所有的女人,若不是自己年龄不对,她非与他母亲三分像不可。
林之念笑了。
真人,她还是第一次见,果然美。
【127各种意思】
127各种意思
时锦看到主家时,愣了一下。
往日对自己容貌的自信,今日有种被劈开新天地的感觉,说面前的妇人柔美,似乎不是,说她媚色天成又带着端庄,但用端庄形容眼前的人远远不够。
时锦一时间竟找不到词形容对方。
可京中什么时候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看其年龄与自己差不多大?她离开之前,不应该没有听说过?
莫不是什么不正经地方的人?如果是那样,她不用对方的车。
春草为夫人引荐:“夫人,这位便是时夫人,时夫人,这位是我家夫人,夫家姓陆。”
陆?亦不是她听说过的姓氏,至少不在贵族、世家之列。
时锦方看对方一眼,此等姿色,新晋官员,做到京官最小也四十有几,眼前的妇人却年少,莫不是……外室?
时锦有些犹豫,她刚到汴京城,不想沾不干净的人给自己惹麻烦。
时锦刚要客气的感谢几句她的仆从,换衣服的事就算了,可看清不远处的马车后,心里的轻视,郑重了三分。
青色华盖,盘云竹文,四角七大瑞兽趴匐,是正品官家规制。能将这样的马车驾出来,可见主家身份明确可查。
时锦松口气,不是乱七八糟的人就行,客气的见礼:“多谢夫人的人出手帮忙,一大早给陆夫人添麻烦了。”
若是以前,青色华盖,她未必看得上眼,但如今她已今非昔比,怎能不谨言慎行。
可也没必要透出魏家的身份,让对方攀附,不过一面之缘。
林之念回礼:“哪里,出门在外难免的,我称您时夫人?”魏字虽然不显,但不提一提吗?
时锦颔首,介绍到这里就够了:“可否借马车一用。”刚刚站的累了,坐下时又不知什么时候湿了衣裙,不得不换。
林之念让开路:“时夫人请。”
“多谢。”
林之念看着她进了马车,才看向不远处一行人刚刚抬出深坑的马车,虽匆匆一眼,但看出好像坏了一个大轴。
林之念若有所思。这样的马车?坏了?还是在主要结构上?
可它偏偏坏了?坏在这个不远不近、不上不下的位置?
秋平很快过来:“夫人,恐怕要等一下,属下等清理一下路障,时家的马车坏的厉害,他们的人需要上寺庙或者去山下换承轴木。”
林之念懂了,很好懂不是吗,她当年玩手段的时候,左右也是这些招数,新不新鲜不重要,管用就行:“他们是想上山取了?”
“是,他们的人说,有自家人在山上。”
林之念点头,看来时夫人根本没想从山上下来,如今又可光明正大回去了,也算用心:“你看不出这辆马车有什么不同?”
秋平奇怪,有什么不同?“更大?就是看着结实,但没那么结实?也或许是马夫检查时没有检查衔接处。”
织金盖在浮线下,皇家是明花,魏家是暗纹,再覆一层织缎,确实不容易分辨,这辆马车上,最容易显身份的族徽,也织在了暗花里。
可按说魏家这样规制的马车上,应该还有一枚明确的魏家族徽,挂在显眼处,驱鬼避凶,说白了,就是让识相的人离远点,不识相的人死快点:“有时间了,木制方面的书多看看。”
秋平虽然不懂夫人何意,但夫人说了,肯定有用:“是,夫人。”
时锦从马车上下来,笑容真挚了三分。
马车里面的摆设比外面奢华、贵气,玉制茶盅、织锦铺面,车内随意悬挂着珊瑚、珍宝。
她特意拿了茶杯看过,贡品,能用得起贡品的人家,定不是普通人家,车外没有悬挂自家标志,也可能是低调。
时锦真心感谢,屈膝也深了些:“多谢陆夫人。”桃粉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更添娇嫩、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