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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她甚至没有多打听过她一二,而对方短短两日已对她了如指掌!今天如数拍在她脸上。

    第一局交锋,输得里子都不剩!

    最屈辱的是,她明明被人高高在上地打压了,心里却生不出一点对对方的恨意!

    那些她走过的艰难的过往,用无数眼泪走过的路,从她嘴里说出来,像一个励志故事,像她所有的荣耀。像一直有人,需要着她,看到她的能力,看到她这个人。

    而罗家有多少人还愿意提起她的功劳?

    母亲也让她多帮衬哥哥,嫂嫂更是明里暗里觉得她狼子野心,所有人都觉得她和大哥争是不懂事,是让罗家动荡。

    可林之念却说,罗家因为她,才是现在的罗家。

    罗绒儿突然笑了,苦笑。

    没有棋逢对手的畅快,只有棋逢对手的无奈。

    因为时间不站在她这一边。

    她想要的东西更迫切,对方却在这个位置上经营十多年,甚至养好了小的继承者。

    如果是她,她根本不会让潜在的对手‘进来’。

    所以林之念说出的那句‘未必是我夫君’,是想一棒子把她们拍死!从根上一劳永逸!

    罗绒儿心里一紧,首次重视这句话的分量!

    【031都是笑话】

    031都是笑话

    如果林之念这样做,轻易解决了后面所有麻烦。

    不!公婆不会同意!陆缉尘陆大人也不会同意!还能因为林之念不愿意,就不认自己的亲儿子!?

    罗绒儿瞬间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公婆和陆大人绝对不能让林之念笼络过去。

    不对,不对。她太慌了,被林之念打乱了步骤,连这么荒谬的事都顺着林之念的思虑往下想了。

    公婆在儿子和儿媳之间,肯定会选择儿子。她完全没有必要着急。

    罗绒儿想到这点,把心放回肚子里,笑自己草木皆兵。

    罗绒儿松口气,给自己倒杯水,才发现在拿水杯的手有些抖。她到底受了林之念影响。

    所以不认不可能。

    如果认了,她和陆大牛提的又是平妻,势必要分薄林之念手里的权利……

    罗绒儿回到这个点上想问题,不得不重新评估对手,评估局面。

    林之念会乖乖交出陆家长房的话事权吗!狗屁!她不会!谁会轻易的给!

    一个见过大宗布匹交易,甚至可能亲临现场,更甚至,她或许就是参与者的人……怎么会甘心回到家里相夫教子!

    骗鬼去差不多!

    所以,她和林之念必然有冲突,她要长房夫人的位置,林之念不会轻易给。即便给出陆大牛也没用,十个陆大牛,也不如陆家长房大夫人的位置得到的更多。

    感情在握在手里的权利面前,一文不值。

    如果她是林之念,觉得陆大牛死了更好,有子有业,一人独大,何必找个人回来添堵,更不要提这个添堵的人,还带回来一个要二分大夫人称呼的女人。

    罗绒儿想到陆大牛跟自己说的‘林三丫’那些话,顿觉得可笑。怯弱、质朴、憨厚。

    哼!

    那么只剩交锋,她还能跪下从她手里讨食嘛!

    陆大牛带着孩子从外面进来,满脸喜气。

    他刚刚带孩子四处转了转,原来陆家比他们看到的更大,竟然还有一个西侧院。

    陆大牛回来时跟厨房要了一桌席,不为什么,就是回到自己家,高兴:“回来了,她怎么说?”没生气,应该谈的不错。

    也对,林三丫说不认他就是胡话!还能拿着不是当理说?

    罗绒儿看陆大牛一眼,没说话。突然觉得他也是一个笑话,不比自己弱多少的笑话。还以为林之念多稀罕他一样。

    林之念恨不得他死了差不多。

    陆大牛抱着儿子去洗手,好事会越来越多。

    罗绒儿看着陆大牛的背影,蹙眉,以前从不觉得他外形拿不出手,高大、刚硬,很有男子气概,没觉得不好过。

    可现在……突然就觉得没人争抢的男人,尤其林之念不屑争抢的男人,似乎,也就还可以而已。

    罗绒儿骤然看向青言:“青言你额头……”处理过了啊。

    青言憨笑:“多谢姑娘关心。”

    罗绒儿急忙去拿药:“还是要再处理一下,不要留下疤痕。”御下,她也有自己的方法。

    反而是今天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陆竞阳的位置要赶紧从那边调到汴京城,否则就要除职了。

    ……

    纪缺赖到了一顿午饭。

    “夫人,这红烧狮子头,还是您这里的厨子做的最好。”

    林之念吃饭不说话。

    “夫人,您尝尝笋尖,我亲自去山上挖的,一早带过来一般人挖不到。”纪公子亲自起身用公筷给夫人布菜。

    如果十年前有人告诉他,他纪缺会给除父母之外的第三人布菜,他打断他两条腿。

    如今殷切的看着林之念夹起来吃下,认真的不得了:“怎么样?”

    林之念看着他的样子,都要怀疑是他做的,点点头。

    纪缺觉得自己一大早上山值了。

    纪缺再次起身,给夫人往碟里添了一些,骤然想到挖笋的山中住着的人,心绪突然复杂。

    他来汴京了。

    她知道吗?

    【032无端猜测】

    032无端猜测

    又觉得自己无端猜测。

    魏迟渊有他的修典深耕;夫人也有忙不完的事。何况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能在他们两人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如果大夫人爱着,魏迟渊怎么忍心放手。

    如果魏主念念不忘,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他回来的消息。

    反而是知道一点皮毛的人,无限放大两人的传言。

    他不也是,因为一点模棱两可,就找上来的人。可却从未见她处理涉及魏家的人事时有任何犹豫。

    恐怕现在也是,除了他们知道一些过往的人,总觉得两人之间有惊天动地的逼不得已,有种种难分难舍,他们两人都觉得过去了吧。

    过去了吗?

    为什么不过去?

    纪缺很久没有动过的心又有些蠢蠢欲动,一些事,他至今仍然愿意。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纪缺仰慕她,恐怕所有人都知道,那他纪缺还愿意无名无分的跟着她,她知道吗?

    至于陆缉尘……在他看来,陆缉尘并不算夫人的夫君、一个小叔子,还是兼祧,顶多算夫人身边的人。

    他们夫人,丧夫,主一房主事,房里没人。

    纪缺不喜欢掩饰自己的内心,换成任何一个其他女人,不管这个女人是丧夫还是有夫,他高低喊几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意。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身上,他越来越怯了。

    只敢好好做事,不敢‘胡言乱语’,这么不自由的日子,他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甩手就走,还一做就是这么多年。

    他这个浪荡子的名头快易主了。

    “静园进来了,平昌茶楼以每年三分之一的盈利引进静园二分之一的曲目,护西茶舍以二分之一的盈利,引进我们以后所有曲目,剩下的戏院、茶社都在谈小曲入股分成。”

    不是这件事如何,而是,有了这两大茶舍发话,意味着,他们的茶、盐、丝、纸、烟草都可以大规模有序进入。

    进驻这两个地方,仅仅是一部戏。

    林之念只是听一听。

    纪缺见状,从早上开始就有些激动的心情,突然有些落寞。

    她没有反应是对的,相比他们这些铜臭商贩,文士得以光明正大的大规模入驻各地地方主事,才是大事,商界的这点小事,她自然不看在眼里。

    她从来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纪缺看着眼前的饭菜,突然不想吃了。

    林之念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刚刚不是还很高兴,局面打开了又有新烦恼?“吃好了?”

    “没有。”

    孩子气:“说起来,你是不是组建了四海商会?”

    “嗯?”

    “那你还有空天天来我这里吃饭,你不是要整合户部名下三大商行,联合四海商会,过天下税收?”

    纪缺一点点坐直,开始茫然的没懂,他一个商贾有什么资格谈天下税收,国储、国资、国户。户部每日遥控的天下银两,稍微转个弯,都能闪了他们的腰,这也是他们一直避行的原因。

    但夫人说了,就不是空穴来风?

    “个人信托做的很好。”这些税务在二十一世纪还在吸血,新殖民体系,从来不是土地,更不是简单的倒买倒卖,而是庞大的金融体系下的新金融殖民。

    一个好的户部尚书,早期必须是一个高端的偷税漏税高手。纪缺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所以不要埋没了才华,前路好玩的超出想象。

    “我好像……夫人我不吃了,有事,去拜访我舅舅!”

    林之念笑笑。她记得史料上记载,18年才扼住这条蛀虫的七寸,而它的重大改革,也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再次征程。

    纪缺的路长着呢,怎么就觉得没意思,什么都有意思。

    外面突然一阵骚动,紧接着是门窗快速关闭的声音。

    林之念习以为常。

    春草脚步微急的进来:“夫人,李府尹伏诛,重要人员外逃,陆大人全城搜捕,全城戒严。”

    “知道了。”

    喜乐堂内。

    罗绒儿抱着儿子,看着陆竞阳:“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事了?”兵变?造反!?不可能,不可能,没有这样的条件!

    一个时辰后。

    所有门窗打开,阳光照进来,鸟语花香。

    罗绒儿腿还有些软。

    晚上。

    罗父、罗家重要商户,甚至柳老爷子的亲笔信纷沓而至。

    罗绒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封有柳家印泥的信件,柳老爷子亲自给她写信?急忙打开,柳老爷子问:李府尹是生是死,家眷可还安好,能否进牢探望?

    【033今非昔比】

    033今非昔比

    罗绒儿方知,今天下午出事了,李府尹被抄家。现在各方势力都在打探其中的消息。

    罗绒儿极力克制着颤抖,突然一种很难说的荣耀感压过了害怕在四肢百骸流动。

    罗绒儿从未觉得国之大事、要事离她这么近过,近到主导这一切的人就是她的亲人。

    她还可以轻易见到他,哪怕她不能打探,都能看到造成这一切的人回府、用饭。

    罗绒儿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现在的心情,穷人乍富?还是第一次站在权利之上看众生,发现她往日遥不可及的人,原来如此‘平易近人’。

    甚至那些想知道一点蛛丝马迹的人,无头苍蝇一样问到她这里。

    这还仅仅是她刚回到陆家。

    仅仅只是知道她回来的人给她的来信。

    这种感觉……

    莫名让她痛快!

    往日,他们何曾如此待过她!

    罗绒儿拆开父亲的信,父亲的信有别于前几天的命令和指示,仿佛陆大人的余威映射到自己身上一样,让他的措辞小心翼翼。

    他们甚至没有明着打听什么,只问她是否银钱够用,身体如何,孩子安康否,还让她有时间了和夫君回去坐坐,家里人都很想她,还将他们罗家在汴京城的一座小院的地契寄了过来,一并给了她。

    至于他想问的话,

    只敢在信件末尾提了句,让她帮忙问陆大人安。

    罗绒儿第一次心情这样好,下午的惊心动魄都成了必不可少的盔甲。

    剩下的信件内容比前两封还不如,但备上了厚礼,这些人距离汴京城近,却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怕犯了忌讳,又听说她是陆大人的嫂嫂,特意来问问。

    罗绒儿从简单的三种信里,轻易看到了他们的位置。

    这些东西不同于掌握罗家的织造,是另一种身在风雨中的高高在上。

    她尚窥到一丝光亮,已觉得周身温暖。

    陆竞阳进来的时候。

    罗绒儿先笑了,亲自起身,帮他拿衣服,备水。

    陆竞阳受宠若惊,很少见她心情如此好过。

    “陆大人可回来了?”

    “没,娘说他今天有事,要回来也很晚了,要不然就不回来了。”

    罗绒儿觉得应该的,这么大的事,崇崇的叔叔肯定忙得不得了,还要应付杂七杂八的人,怎么好脱身:“衙署里可有吃食?要不要给陆大人送些吃的?”

    “哪用我们。”陆竞阳洗洗手:“他们都有专门的人管这些。”

    “也是。”罗绒儿绕着陆竞阳打转,舍不得走:“你知道下午发生什么了吗?”

    “不知道。”他没问。

    罗绒儿看向青言。

    青言知道:“李府尹死了,他的属下抗旨不遵外逃。”

    陆竞阳惊讶:死了?!

    罗绒儿更惊讶,死……死了?柳老爷的信中不是说被抓?怎么就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死了多久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大的事柳老爷都不知道!青言没出过门怎么知道的!

    青言不惊讶:“二爷派人回来说的,罪犯伏诛,有人逃出,让关好门窗,不要外出,谨防出事。伏诛不就是死了?难道……不是?”

    “你怎么不早说!”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憋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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