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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037章

    夜半歌(〇三)

    归家来听小?丫头说起时修来过,

    西屏想着他脸上给猫抓的伤还没?好,便走到卧房里翻药膏。半日翻找不见,自从姜潮平过世?后,

    再用不上那些瓶瓶罐罐,

    也不知给丫头收去了哪里。

    因问嫣儿,

    嫣儿进来,

    在榻上两个?堆着的箱笼里找出个?匣子?,

    “奶奶那些药膏好久不用了,我就收进了箱笼里,今日怎的想起来找它?”

    “狸奴那日给猫抓了还没?好,

    你没?看见他脸上的伤?”

    嫣儿想起来,是一边脸颊上有一长一短两条血痕,

    贴在他那脸上,并不觉得丑,反而显出一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所以都不曾当回事。

    匣子?里好些小?瓶子?,

    治烫伤的,

    跌打伤的,拳脚伤的,

    利器伤的,应有尽有,

    西屏翻着,

    像翻检从前的日子?,

    没?有一块好地方,

    能想起的只有那些琐碎的疼痛,

    东一点西一点的,裹在衣裳里,

    无伤大雅。

    如今总算叫她忍过来了,她心里有种松快的情?绪。

    嫣儿窥着她微笑的脸,也想到从前她和二爷过的日子?,替她缓了口气,笑道:“奶奶自从江都回来,像是有些变了。”

    “是么?”西屏不以为意,“哪里变了?”

    “变得爱笑了。”

    “我从前总是苦着脸?”

    “倒不是,只是奶奶从前笑也笑得敷t?衍。为这事,还和二爷吵过架,您忘了?我看着都替奶奶觉得屈?”

    姜潮平总说她对他是言不由衷笑不由己,一看就不是真心。因这缘故,三?天两头寻着由头来骂她打她。他打人专挑人家看不见的地方打,也不会?下十分狠手,只要她半疼不痒,靠侮辱她来成全他微薄的自尊。

    嫣儿虽是她陪嫁来的,但和她相?处的时日与姜家的人相?差无几,所以谈不上什么私人的情?分,她从前也从未帮她说过话,一见姜潮平发火,就远远躲开了。如今再说这样?的话,真是没?意思。

    西屏只是笑笑,“那些事我都要忘了,你还替我记着做什么?”

    她握着小?小?的青花瓷罐子?到晚凤居去,院子?里清清静静,那三?姑娘趴在吴王靠上晒着太阳打盹,红药坐在旁边做些针黹,小?丫头犀园不知哪里逛去了。

    她刚轻轻走到廊下,时修就好像在睡梦中听见她的脚步声,冷不丁睁开了眼。走到外?间,透过窗纱一瞧,果?然西屏在廊下坐着和红药说话呢。

    他正?要迎出来,却听西屏说:“鞋底子?我替你做吧,我纳鞋底子?纳得最好了。”

    红药推辞道:“他又不急着穿,不过是我闲着没?事才想着替他做双鞋。”

    “我横竖也闲着没?事。你做鞋面,我做鞋底,不是都省事了?”

    她要替他纳鞋底?他在门?内听着,心下喜滋滋的。又听见西屏嚷道:“你这猫,快下去!裙子?给我踩脏了。”

    他适才走出去,反正?她爱摆长辈架子?,他便调侃,“六姨去吃酒,一去就是大半日,外?甥的饭食就不管了?怎么对得住您的姐姐姐夫?”

    西屏见他内眼角睡得红红的,黑瞳仁嵌在大眼眶里,大眼眶嵌在白白的脸上,额前坠着几丝睡散的头发,神色透着点狡猾。忽然使她想起今日所见那丁大官人,看来奸相?和“奸相?”还是不一样?,有的人奸得让人作呕,有的人奸得似乎可爱。

    她不由自主地垂下脸去,假装不睬他,好引他来逗她。

    果?然时修以为她生?气,不敢玩笑了,走过来蹲在她跟前,歪着脑袋瞅她,“想必是那丁家的酒席不好吃?怎的不高兴了?”

    西屏冷声道:“先去把你的头发梳好吧!谁理你。”

    他非但不去,也一屁股坐在旁边,随便把碎发往脑袋顶上捋,“我有正?经事问您,姜丽华在世?的时候喜欢唱曲?”

    西屏对着他两眼一翻,“你还不死心?五妹妹就算是寻短见,衙门?也查问不着,你管这闲事做什么。”

    时修向院门?口瞥一眼,不见有人,才道:“我看这姜丽华死得有些蹊跷,否则,不会?有冤魂作祟。”

    西屏诧异,“冤魂?难不成你也撞见鬼了?”

    他神神秘秘地一笑,反问:“您想不想看鬼?”

    “你真撞鬼啦?”

    红药说给她听,原来昨天夜里,不知哪里有人在唱小?曲,红药本来初到姜家就睡不大好,迷迷糊糊给那声音唤醒,以为是做梦。细细听来,又不像,那声音隐隐约约,随着细风飘飘渺渺,不大真切,也辨不清方位,好像就在人背后唱着。

    她猛然回头,后面不过是一堵墙,给冷冷的月辉照着,惨然灰淡。她打个激灵,忙点上蜡烛,直奔到卧房里叫时修。

    时修迷迷瞪瞪爬起来听,那声音却又断了,“是你做梦了吧?”

    红药也疑心是做梦,正?擎着灯垂着脸回想,倏然听见两声嬉笑,是个俏皮的少女的笑声。时修也听见了,陡地醒了瞌睡,忙走去推窗查看。廊下,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只夜风挹动着墙头的树枝,沙沙作响。

    “你把灯吹了。”

    红药吹了灯片刻,又听见在哪里唱起来,一副少女的嗓音,如泣如诉,凄凄哀哀,唱得词囫囵不清,听得她不寒而栗,“真不像人的嗓子,哪有这样?的声音,似近似远的,莫不是真有鬼?”

    时修不信有鬼,偏要去看看,套上件外?氅往外?头去。吱呀一开门?,那声音又戛然而止。月亮森森照在院墙根底下那块太湖石上,仿佛有指甲在石壁上轻轻抠着,哧哧地响,后面草丛在动,不知是个?什么在那里。

    他朝着那里走,未到跟前,猝然一团东西从太湖石后头窜出来,吓得人心头一跳。定睛细看,原来是三?姑娘,一溜烟跑回屋了,约莫是他开门时溜出来的。

    正?要笑,那少女的声音又唱起来。时修仔细辨别听,像是在院外?,开了院门?出去,那歌声又断了。一下唱一下断的,好像是故意作弄人。

    向左望去,一条弯曲小?直路通向黑暗里,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觉得那黑暗中似乎藏着什么,在用冰冷的眼睛静静凝视他。两旁树影高低错落地站着,只那棵红枫摇得异样?,他走到树底下,借着月光看,发现那树干上有一块黑魆魆的东西,正?顺着往下淌,一摸上去,又冷又湿又有点黏腻。

    时修轻飘飘地道:“是血。”

    西屏佩服他这股澹然,自己听得毛骨悚然,浑身?发冷,不由得把胳膊抱着,“哪里来的血?”

    他笑着摇摇头,“我要是知道哪里来的倒好了!”

    红药在那旁搭腔,“这话都不敢对犀园那小?丫头说,亏得不要她值夜,要是她也在,这府里不知又要添多少鬼话。”

    西屏知道他们?都不是以讹传讹的人,想必是真碰见了这些古怪的事,又想起那日那只鲤鱼灯,渐渐也怀疑起来,“难道真是五妹妹的鬼魂回来报仇?”

    时修睨着笑眼,“找谁报仇?”

    西屏撇了下嘴,“是啊,就算她要报仇,也该去找太太。这府里除了太太,谁也不曾亏待过她。”

    “她和兄弟姊妹间要好么?”

    “要好不要好的,我也说不清。”西屏逐一说来:“大爷待这家里的人都是一样?,面上过得去就行?,大奶奶嚜也是个?不肯得罪人的性?子?,除了她儿子?玉哥,别的人她也不大管;你姨父嚜,阴晴不定的,他心情?不好时,遇上谁骂谁,又不是单单针对五妹妹——”

    说到此节,时修截住了话,“连您也骂?”

    西屏噘着嘴,“我有什么了不得,我是他老婆,骂起来更不顾情?面了。”

    时修心下一恨,登时想跳到慈乌馆去打砸了他的牌位!脸上自然就不好看,不留情?面地评说:“也是个?窝囊废,只会?窝里横。”

    西屏笑了,抬着眼,“他要是还活着,你也敢当他面这样?说么?”

    “说就说,我还要打他呢!要不是您的份上,他算哪门?子?的姨父?这样?的人我在街上撞见,根本不会?正?眼看他。”

    这话倒不是大话,西屏觉得这些年吃的姜潮平的亏,都得到点安慰,又继续说:“三?叔你是知道的,他原不是亲兄弟,所以待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只四妹妹待五妹妹刻薄些,她仗着是太太亲生?的,太太又疼她,所以性?格刁横些,至于四妹夫,这家里他说话比我还少,他是入赘进来的,知道上上下下都有些瞧不起他,不敢轻易开口,与五妹妹,自然更没?话说了。”

    “那您呢?按说你们?姑嫂就住隔壁,来往应当多些,您可知道她什么事?”

    西屏摇头,“她怕触你姨父的霉头,素日也少到我屋里去,非是你姨父到外?头忙生?意上的事,她才肯到我那里去,其实和我也没?多少话可说,只不过是去借点花样?子?。”

    时修点点头,她看见他脸上的抓痕结了血痂,掉一段不掉一段,断断续续,线不成线的,心里不痛快,就说带了药过来,要给他把那干痂抠了,搽上药好得快。

    言讫拉他进屋,摁他坐在榻上,弯着腰在跟前拿指甲轻轻替他抠,“疼不疼?”

    “这有什么可疼的?”他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不由自己地笑着,“六姨待我愈发体贴了。”

    没?想到西屏却不高兴了,也不承认,直起腰道:“谁说的?我待谁都是一样?。”

    有的事做可以做,但不能说在明面上,给家里那些下人听见,又要生?谣言。何况她自己听见也羞愧,不说出来还可以继续装痴作傻地和他维持这份亲密,不用觉得对不住姐姐姐夫。

    时修只好不说,不过心里越是有种不肯定性?,摸不透她到底什么意思。他想起付淮安曾说过,风骚的女人多是这样?,绝不把话轻易说透,偏喜欢吊男人的胃口。

    当然,他自在心里隐去了“风骚”两个?字,绝不肯认为西屏有那些心计手段。

    夜里约好“捉鬼”,西屏尽管害怕,又架不住好奇,忐忐忑忑地在床上等着,生?等着那头嫣儿睡沉了,才悄声起t?来,随便披上件轻纱氅衣,蹑手蹑脚开了门?出去。

    洞门?前洒着遍地月光,像泼了一地的冷水,鞋底都触得到些凉意。不敢打灯笼,全凭这片月光走到晚凤居门?前,听见时修在哪里悄声喊。她四下里搜寻半晌没?看见,还是时修走来拉她,将她拉到墙根底下一簇夹竹桃后头藏身?。

    旁边不远就是那颗红枫树,华盖一般斜撑出去,直盖到小?路那边,两个?人蹲在丛中,紧紧将树底下盯着,半晌不见什么鬼影。

    西屏因问:“你昨日听见是几时唱的?”

    “红药来叫我醒我时,还不到四更天。”

    此刻才近三?更,她想到还有个?把时辰好等,业已觉得腿麻了,索性?摸出帕子?铺在草上,坐下去。时修见她坐,也要坐,屁股还没?挨着地,她就瞪着眼拽他一下,“脏不脏?”

    他嘿嘿一笑,自己是不嫌。她又摸出条帕子?来给他铺上,这才允许他坐下。

    时修凑来问:“您浑身?上下到底藏了多少帕子??”

    “你管我的?”她翻了记白眼。

    想到那一年夏天,时修总是满头汗,随便捏着袖子?揩,她很是看不惯,却因为不熟,没?好理他什么。后来拣了空子?,绞了许多碎布送给顾儿,婉转叫她送给时修。

    时修收到也没?使用,觉得她是辱他姚家贫寒,才将那些用不上的残布像赏下人似的打赏他,还怨他娘,“什么东西您都肯拿回家。”

    顾儿当下便揍了他一顿,当然是揍给姚淳看的,也是说给姚淳听,“就你清高!那是我亲爹,我吃他的拿他的是天经地义!”

    他把这顿打都暗暗记在西屏头上,下次再到外?祖家去,诓她爬上一座险峻的太湖石假山上,再狠心撇下她独自下去,躲在暗处看她干着急。她试了几回还是不敢下来,日头又大,晒得人又急又躁,最后坐在石头上哭了。他再桀骜地走出去,要挟她喊他一声“哥哥”才肯去搀她下来。

    西屏先不肯,“我叫你哥哥,岂不乱了辈分了?老爹爹知道,看不揍你!”

    “那好,那你就在上头晒着吧,早晚晒成干尸。”

    西屏僵持了一会?,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不清爽,不能忍受,忖度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勉勉强强叫了他一声“哥哥”。

    他借故听不见,逼着她连叫了好几声,这才志得意满地上去搀她。从此西屏真厌他了,存心要辱他,逮着机会?就骂他“脏猫”,那些日子?里,他洗澡洗得险些搓下来一层皮肉。

    原来从小?就为她痛过,后来长大,再没?有哪个?女人让他痛过,所以他对她们?,往往是转背就忘了。看来疼痛才是使记忆深刻的绝佳方式。

    人家说男人是贱皮子?,看来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他翛翛然想着,眼睛睐过去,见西屏里头穿着烟紫色横胸,下穿同色裙,外?照绯红纱衫,只怕她凉,便将自己的湖色纱氅脱下来给她。

    层层纱衣堆在她身?上,难得又是如此鲜亮的颜色,简直是活化的花妖。他不由得盯着她的侧脸看,那一帘卷翘的睫毛被月光投下淡淡的影在眼睑下,灵峭的鼻峰,丰腴小?巧的嘴唇,像两片禁.地。

    他咽了咽喉头,忽然按抑不住,凑过脸去亲在她嘴巴上,怕她反应过来打他,很快就退开了。

    西屏觉得唇上触着热温,蜻蜓点水一般,短促得像错觉。睐目见他神色无异,甚至眼睛看都没?看她,难道真是错觉?

    正?在怀疑,倏闻小?路上起了轻轻脚步声,从尽头的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

    “怎么是他?”时修扣拢眉。

    来人是南台,谁都没?想到,四只眼睛盯着他向前走,并未在那红枫树底下逗留,一径行?过二人藏身?的花丛,走去那头慈乌馆。他在洞门?前站了一会?,扒着门?缝见里头灯火尽熄,踟蹰了好一阵,又低着头往回走了,那脑袋垂得,仿似暴雨敲折了的庄稼,直衰落进黑暗中去了。

    那鬼不与他相?关,可西屏心里却陡地有鬼,低着眼不敢看时修。

    时修因为没?说穿,即便说穿自己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便借了姜潮平的由头质问:“你们?叔嫂两个?私底下拉扯不清,姨父知道么?”

    西屏看他一脸鄙薄的神气就很不高兴,难道他也和别人一样?看她?便置气道:“你管呢。”

    “我!”时修咬断了余下的词,只怕冲动之下说话太难听伤到她。但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想了想,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握着她两条臂膀亲.过去。

    他亲得全没?章法,只知道乱.啃.乱.咬,但从他小?心翼翼控制着的力道中,西屏并不觉得疼,反而意.乱.情?.迷地阖上了眼睛。

    她正?全情?投入,他却倏地推开了她,好像是她主动亲了他一般,他还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她恨恨地盯着他看,眼圈不由得红了点。

    时修端回脸,忿然的表情?,仿佛自己吃了天大的亏。隔会?扭来脸道:“早晚我要叫他折在我手上不可!”

    说起来颇有些“替天行?道”的侠气,替谁不平?是替姜潮平还是他自己?

    西屏又觉好笑,“三?叔又不是什么恶人。”

    他猛地捏住她胳膊道:“你还敢替他说话!”

    她不得不添补一句,“你也不是那仗势欺人的官。”

    这下他心头平了些,不过脸色仍冷,眼睛只管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好像要替自己讨公道。

    这一夜竟是白受,没?等来鬼,只看见南台。不过时修倒不觉得白在草丛里蹲半宿,因为他捞着了别的大便宜,好比是喜获意外?之财,后半宿兴兴惴惴的,睡也睡不着。

    第二天起来,眼睛熬红了,却精神抖擞,做什么都在笑,仿佛回味无穷。

    红药一壁替他穿衣裳,一壁问:“昨夜抓到鬼了么?”

    他呵呵笑两声,不答,鬼是没?抓到,不过自己险些化成个?色.中.饿.鬼。其实亲她的滋味他在自慌自乱中根本没?有好好品味,当时只怕她一巴掌甩到他脸上,所以一面亲,一面堤防。此刻回忆起来,只记得她的嘴是软的,比一切的丝绸锦缎还要软,是缥缈的天上缬的一朵云。因此忍不住去想,她身?上是不是也是软的?

    他迫不及待按到那头去吃早饭,谁知进去撞见小?丫头在收拾桌子?,西屏不冷不淡地道:“呀,我竟忘了叫你。”

    一看就是故意的,他简直糊涂,这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昨夜里他.亲.她,她分明没?有抵抗,怎的,这会?才想起来不愿意?可怜他情?窦初开,就遇到这么个?手段变幻多端的女人,不禁又是兴.奋又是丧气地想,恐怕是要折在她手上了。

    西屏见他在那里呆站着,暗暗一笑,又吩咐嫣儿另摆一席来。小?丫头子?去一趟厨房回来,只提来几瓯精致素菜,说是厨房正?在预备和尚的素斋,怕小?二爷等不及,就拣现成的拿来了。

    时修坐下来问西屏,“哪里来的和尚?”

    西屏道:“大奶奶的玉哥病了好几天,吃了药总不见好,所以回了太太,在章怀寺请了两个?和尚来念经。”

    嫣儿一面摆饭,一面搭着话,“玉哥本来好好的,还不是那日走到那井前去玩,一回去就病了。”

    时修攒起眉,“五姑娘淹死的那口井?”见嫣儿点头,他好笑起来,“真要这么邪门?,你们?素日难道就不用水了?”

    西屏道:“那口井早封了,在旁边另打了口井,现如今是吃新井里的水。”

    “封了?难不成那井里也闹过什么怪事?”

    她点点头,“五妹妹死后没?两个?月,有一日上上下下的人都闹起肚子?疼来,大家都如此,只能是吃的水有差错。可三?叔验过那井里的水,又说没?事,就只好封了不用。”

    嫣儿低声道:“我看就是五姑娘阴魂不散,在那水里弄法呢。”

    西屏轻轻叱她一声,“少胡说。”

    时修笑一会?,转问起,“为什么二姨娘和三?姨娘都没?有儿女?”

    西屏在后面榻上正?端着茶要吃,闻言将茶碗悬在半空中,“怎的想起来问这个??”

    “你们?府上拢共三?位姨娘,只四姨娘生?下个?女儿,偏也命不长,你难道就没?有细想过里头有没?有什么怪异?”

    西屏的耳朵仿佛长着眼睛,会?挑刺得很,发现他如今不称她“您”了,好像从昨晚上起就是这样?。她心下又是羞,又是愧,又有点不乐意。想着就算他亲.了.她,她也没?有拒绝,那也应当继续敬重她的呀。

    她贪心,即要他男人家的喜欢,也要他晚辈的听话。

    第038章

    夜半歌(〇四)

    时修久不闻她作声,

    端着碗回头,见她t?埋头吃着茶,像是没?听?见他问。

    他早已了解她的阴晴不定?,

    想着昨晚上亲了她,

    就有了些让人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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