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侍卫跪着低下头,耳朵和嘴巴都紧紧闭着。没过两日,贾用和蒙灰的信同时送到,赵崇看过后立即让心腹侍卫携带他亲写的回信赶去河渠县。
虞归晚的统领之位算是坐定了。
.
虞归晚正式上任河渠县卫所营统领之职。
一营统领可是正五品,比县太爷还高出两级,只本朝重文轻武,莫说五品武官,就是那二品大将也比不上文官中的一个小小芝麻官。
庶州有九王爷镇着,文武之争还不算厉害,往旁边的燕州等地看看,武官都被文官压制得死死的,稍有个什么就要被扣上子虚有的罪名,凭你闹到皇帝跟前辨去吧。
女子为官,还是武官,可是开了本朝的先例,单看九王爷要如何上表同盛都禀明了,却也不耽搁河渠县的乡绅财主们提贺礼上门恭喜虞归晚高升,虞宅着实是热闹了一整天,就连村子里都是喜气洋洋的。
送走上门恭贺的人,日头也落了,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幼儿让人关了大门,再摆开一桌席。
白日来的人多,她也不便露面,现下都是自己人,也能亲亲热热围坐着吃酒,又让迎春班的女孩儿们在后院的廊下吹管箫,就着月辉赏夜景,倒别有一番趣味。
院子四周都放了冰盆,夜里又有些风,不但不热,还有些清凉,宅中的丫头婆子仆从也都聚在院里,摆了长长一桌的珍馐果品点心,由着她们争抢乱摸,哪个本事大、手脚快就捞得多,躲到旁边吃边笑话那些没抢到的,只能看着人吃,干着急。
廖姑是最爱凑热闹的,她也不耐烦当主子小姐,就野猴儿似的跟丫头们混在一起抢,满院属她最欢,连带着虞六花也不消停,上蹿下跳吓唬人,跟村里的大黄狗一模一样,哪里还有半点雪狼的威风。
虞归晚衔着酒盅倚靠凉亭的栏杆,幼儿坐在她身边,端着一小碗削了皮切了块的蜜瓜,用细竹签插着吃,还时不时喂她吃两块。
“说来也怪,平时我自己来逛院子总免不了遭蚊虫叮两口,怎么你一在这就一个蚊虫也找不到,连声儿都没听见。”
“我的家乡有个说法,血液是香的人才招蚊虫,它们闻着味就来了。”
幼儿笑道:“你们那的人也奇,编这样的话哄了招蚊虫的人,那不招蚊虫的,血就是臭的不成?”
“或许就是呢。”丧尸血就是臭的,活物都不敢靠近。
幼儿送过去一块蜜瓜堵住她的嘴,道:“你又胡说。”
她将酒盅搁了,躺下枕在幼儿腿上,揪着竹骨扇的穗子玩儿,说道:“这个九王爷也是心大,就这么把统领的位子给我了,不费吹灰之力,倒让我忍不住多想他究竟是何用意了。”
她两边额角总有些横七竖八压不下去的碎发,哪怕用头油梳了也还是翘起来,必得一缕缕揪起来编成细小的辫子才收得住,偏她每日忙忙碌碌,不耐烦坐着让幼儿为她编发,还想趁天热就把长发剃了,留个寸溜溜的光头,凉快又方便。
幼儿用掌心帮她压了压,将她的话细想了之后才说:“庶州是他的地盘,他要查什么倒是比大皇子和太子都容易,许是知道了什么也未可知,只是这统领之位你当真要坐?养军可是个无底洞,你又这么能挣钱,我只怕他是奔着你手里的银子来的。”
先前还想着让岁岁找机会靠军功封官,如今官有了,还是五品,她反倒不踏实,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
稍微一用力,穗子就被扯掉,虞归晚以为幼儿没注意到,就悄悄将穗子藏到屁股底下,当作无事发生那样继续说道:“管他有什么目的,这一万士兵既到了我手里就不可能还了的。”
好好的穗子突然就不见了,幼儿又不瞎,哪能不知道是被她扯了去。
这是第几个了?每回手痒就要扯些什么,上回还扯了她的汗巾子,幸而是在屋里,跟前又没旁人,若不然衣衫散开了来让人看去,成什么了。
“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子?偏是手痒,”幼儿将好容易压下去一点的碎发故意拨乱,算是对她手痒的惩罚,又冲她伸手要道:“被你扯下来的穗子呢,拿出来,那是我编了许久的,才挂上去没两日就让你扯了。”
她就从屁股底下摸出来,“挂的不牢固,我就那么轻轻一扯它就自己掉了,可不关我事。”
“你啊,”幼儿用手指戳她额头,“什么东西到了你手里必定是不结实,不牢固,什么活物跑到你跟前也必定是命短,阎王爷让你收了它们,你手软不得,我还不知道你?大事上头不含糊,说一不二的,私底下就是个小孩子心性,廖姑都比你稳重些。”
她往跳上台阶学猴儿远眺的徒弟看了眼,又转回来看幼儿,道:“你怎么也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你们师徒半斤八两,都差不多。”
她听着廊下的管乐声晃了晃手臂,没说话。
夜风卷着冰块的凉意吹到亭上,幼儿受不得凉,且风中又有花粉的浓香,乍一窜进鼻腔,本来就不适,接着喉咙又发痒,她立即掩嘴偏头咳嗽起来。
虞归晚翻身起来帮她拍背,又倒了半碗温茶送到她唇边,等她喝下咳嗽缓了些,才道:“明明好了,怎的又咳,是旧症犯了?明日让人请大夫来瞧瞧。这酷暑日也没几天了,等立秋叶子泛了黄,天干物燥的,你就又该难受了。北地气候干燥,冬季又漫长严寒,终是不利于你调养身体,不如我让人往南寻温暖宜居的地方置办宅院,你同你母亲过去住,也比留在这要强。”
她之前想去关外草原,倒忽略了幼儿的身体状况,这人弱得很,风吹不得,日头晒不得的,草原那种地方终不适合,还是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为好。
幼儿伏在她肩头,望着亭外遍地的月辉低声道:“等手上这些事一了结,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不与你分离。只是眼下你休想将我撇开,你在这里,我就哪里都不去,要走也得一起走。”
虞归晚摸摸她的身上,总觉得瘦了,这些时日幼儿劳神费力想着怎么才能将私盐的事钉死在薛家头上,飞往麒麟城的信也未断过,一桩一件,一脚一步,哪个不费心力,可不就把病给勾了起来。
她有点生气。
“以后我说睡觉你就安心睡觉,别闭上眼睛了脑子里又思索别的,以为我不知道?什么事能瞒得过我,装睡也装不像,光闭眼睛有什么用,呼吸都不调整,我一听就知道你没睡,肯定又在想怎么才能把那些人算计进去。”
幼儿笑了笑,依恋的蹭着她的肩窝,解释说:“就偶尔想,也不是经常的,就值得你动肝火。你素日拉着我没完没了厮闹的时候怎不说让我早些睡,怎不心疼我,偏就拿捏着这些不放。”
“陶冶情操放松身心的乐事自然是要通宵达旦的,你想的那些又不是,要是天天那么想,不到二十你就得白了头,年轻轻轻就顶着一脑袋白头发,好了,是个人见了你都要夸你有大智慧了。”
幼儿离了她的怀,坐直身,伸手扯她的腮帮子,笑骂道:“好啊你,拐着弯骂人,当我听不出来?现在就嫌我了,等我真两鬓斑白那日,你就不爱着我了是不是?快说,到了那时你是不是要找年轻貌美能哄你开心的?”
脸都让她扯变形了,虞归晚无奈,朝上翻着眼珠子,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我比你还大几岁,要老也是我先老。”
这么一说也有理,幼儿就放了她。
第077章
次日,
药汤的苦味又弥漫在院子里。
伺候的下人被葛大娘特意嘱咐过,这些日当差要万分小心谨慎,万不可再像之前那样随意,
宁可辛苦这十天半个月也别在这种节骨眼去惹虞姑娘生气。
要是被打发出去,以后可再难找这样的好主家了。
那些大户人家表面看着光鲜富贵,内里却是个腌臜窝,脏的臭的烂的数不尽,进去了不死也脱层皮,哪能能囫囵出来。
余姐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在厨房守着小泥炉将药煎好了再送到正房。
“姑娘,喝药了。”
她进来时幼儿正盘腿坐在碧纱橱的罗汉床上看账,
闻声便抬头,
“先放那吧,我待会儿再喝。”
“那可不成,虞姑娘吩咐了要盯着你把药喝了,我拿过来时药汤已经温了,不烫,
再放就凉了,没了药效就算喝十大碗也没用,
姑娘快喝了吧。”余姐等在那里不肯走。
幼儿无法,
只得搁下笔,
接过碗将黑乎乎又苦涩的汤药饮尽,
真是连舌头都跟着发苦,
漱了好几次口才好些。
余姐收了空碗,笑道:“这才对,
良药苦口,姑娘认真吃几剂将病根除了,
往后也就不用再受这份罪了。”
幼儿拿帕子掩嘴,无奈道:“本来也没多大的事,不过是这些日贪凉在屋里多放了些冰才这样,偏她就急急忙忙打发人去请大夫,开了几大包的药,就是喝到年底也尽够了。”
“虞姑娘也是关心姑娘才会这么着,旁人想要这份关心还不能呢。”
“我也知道她心疼我,”她让余姐在旁边坐下,说道:“只是我这身体好一阵歹一阵,有是之前伤着落了病根的,也有是娘胎带出来的,总让她为我操心,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又恨自己没用,但凡我中用,也能替她分担些,不叫她那么累。你瞧如今这村子又添了两千多人,还都是兵卒,要养这两千多张嘴可不是易事,朝廷拨下来那点钱怎么够,少不得她要自己往里填银子,可哪里就有那么多钱填呢。”
说起些事余姐也跟着皱眉,叹道:“谁说不是,光是人来,我是一车粮也没看见,可不就得虞姑娘自掏腰包养他们。”
卫所营的两千士兵是今天进的南柏舍,营地就扎在土楼附近。
村民对这些头裹红巾,佩护心镜,腰挎大刀的士兵很惧怕。
以前碰上打仗最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敌军打过来了会烧杀抢掠,没打过来他们也照样挨抢。
凡有士兵经过,不管是什么军,铁定会跟当地的百姓要粮食,说好听是征收,可那分明就是抢,老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米缸粮袋被一抢而空。
不怪老百姓害怕,坊间就有兵匪是一家的说法,虞归晚也知道,所以事先警告过他们不许骚扰村民,哪个敢不听话就罚。
偏这些军汉以为她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装样子立威的,就没有放心上,见到有年轻的姑娘或小妇人经过,他们就吹哨开些混账的荤段子,什么小娘子过来爷疼疼、晚上要不要暖被子之类的,被人告到妙娘跟前,如今已传进虞归晚的耳朵。
虞归晚正想着要怎么训练这两千人,去卫所营挑人时看过士兵的操练,列方阵、拼刺杀、练骑射……倒没错,只是太中规中矩,不灵活,且抓的也不严,很多士兵都是懒懒散散,唉声叹气,像晒干的菜叶子焉巴巴的,一点斗志都没有。
这样的士兵怎么打仗?反正入不了她的眼,现在既然将人交给她统领,那就要按她的标准来重新制定训练计划。
她本就不满意这些士兵,现下听说他们调戏村里的姑娘妇人,就更生气,冷声道:“是哪几个敢违令,拿了来我问,我倒要看看是谁不听话,将我说的当耳边风。”
出言调戏人的几个士兵很快被指认出来,由妙娘令护卫队的人将他们带来。
起先他们还不服气,骂骂咧咧的,被护卫队摁着揍了好几拳才老实。
揍人的妇人勾起饱满的唇,哼道:“哟嗬!在老娘面前逞威风?别以为杀了几个东辽人就当自己是英雄,呸!死在老娘手里的东辽人也不少,老娘都没说什么,哪轮得着你个胡子拉碴的玩意儿在我们南柏舍喷粪,敢调戏我们村的人,也不摸摸你脖子上有几个脑袋瓜!去!快走!跟我们去见里正。”
被带到了他们也还是不知道有错,梗着脖子不愿意低头,一脸的愤愤不平,倒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妙娘一脚踹在他们的膝弯,整个人朝前倒去,狗啃屎似的扑到地上。
虞归晚手里拿着马鞭轻轻敲击掌心,先绕着跪下的这几人打量了一圈,才说:“让其他人也过来。”
她不打也不骂,等人到齐了就将这两千人按伍、什、屯、百、千的编制分开,所有军营基本都是这样的分法,只是虞归晚只固定人数,人员都是抽签决定。
看看自己的左右,都是原先不太熟悉,甚至是有过节的,这要怎么相处?训练的时候还不寻着空下黑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刚被单独拎过来的那几个还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不用挨罚。
可他们也没高兴多久,虞归晚就让他们从第一排开始报数。
“报……报数是什么?”有人大着胆子提出疑问。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子,若不是家中穷得实在揭不开锅,谁又愿意当兵,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博前程挣那几两银子养家糊口。
饭都吃不饱,谁还有那个闲钱读书识字,自然都是睁眼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平时往家中送的信都是请外头的读书人帮忙,写一个字要两个铜板。
他们不知报数是什么,又惹来旁边的护卫队几声冷哼,讥讽道:“你们在军营里成日都学些什么东西,连个报数都不知道,难不成你们每日训练,人员到不到齐都不知?都要安排人专门数去不成?”
有脑子快的反应过来,悟道:“哦!原来是数人头,这个好办,我们原先有伍长和什长,每个营帐也都有一个人专门负责点数,缺了谁一眼就知道,可如今我们都这样分开来,跟旁边的兄弟也不熟,这……”
虞归晚拿眼扫过他们,举起大喇叭喊道:“有识字的先举手。”
好嘛,不足五十人。
“会数数的也举手。”
很好,也是没几个,有的可能会数,但数不到多少就记混了。
这也好办,就今天来说只要能数到十就算过关,一个什也就十个人,连这都数不明白?
说清了规则,让他们从排头第一个开始数。
“大声报出自己的数,谁报错就绕着村围墙跑三圈,还错就跑六圈,再错就十圈,跑到没错为止,听明白没有!”
底下先是一静,然后就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炸开锅了。
“这是为何?不让咱们拼杀上马练箭,倒让咱们站在这毒日头底下报什么数,这新来的虞统领会不会练兵啊,到底是个小娘们儿,没见过咱们原先的蒙统领是怎么练兵的,弄这些名堂,她当练兵是过家家啊。”
“嘘!你小点声!她可不是个好惹的,厉害着呢,连蒙统领都不是她对手,打输了才丢的统领之位,那日在校场比试你没看见?还在这里说嘴,小心她听见先罚你跑十圈。”
整个就是菜市场,没有半点纪律可言,虞归晚沉着脸喊道:“吵什么,都给我安静,只需要回答我明白了没有,谁让你们叽叽喳喳了?现在回答,明白没有?!”
“明、明白了……”有气无力,两千人的声音还盖不住她一个人的。
“你们没吃饭啊,是死人还是嘴巴被锯了,大点声!”
众人屁股一紧,“明白了!”
接着就开始报数,磕磕绊绊,能顺畅报到‘十’的都没有,虞归晚的脸黑成锅底灰,连废话都省了,将报错的全逮出来跑圈。
护卫队骑着马慢悠悠跟在后面,马鞭甩得噼啪响,嘲笑道:“哎哟哟,你们这些没种的软脚虾,知道厉害了吧,还不快点跑,掉队可是要双倍罚的啊。”
想当初护卫队的人也是被这么逮着训,比这还严,回忆起来都是血泪。
村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怎么好端端的让一大群军汉绕着围墙跑,干嘛呢这是,怪好笑的。
于是村民也扎堆在旁边看,指指点点,还有捂嘴笑的,臊得这些军汉耳根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等跑完三圈,有人瘫在地上起不来,也有人只是喘得厉害,很快又回到自己的位子,按照虞归晚的要求站得笔直。
像这样表现好的,虞归晚就点出来让他们当什长,这让原来在卫所营就当了什长的人很不服气,可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暂且忍下,等过了今日再计算。
调戏妇人的那几个,虞归晚早记下他们的容貌,跑完圈之后让他们站出来,也不说什么,就让他们站在日头下晒。
其他人散了站到阴凉的地方看着,都觉得真热真难熬。
站两个时辰?都晒成人干了吧。
第078章
歇了不到一刻钟,
虞归晚又让他们列队在场中扎马步,双手伸出平举,各挂上一袋十斤重的沙土。
这些军汉倒也有不服输的莽劲,
不想自己被人看轻,遂都顶着烈日咬牙坚持,双腿抖得不成样了也不肯松。
但大部分也没坚持完半柱香,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两条手臂是一点劲也提不上来,软得像面条。
虞归晚一甩马鞭,呵斥:“限你们三个数内全给我站起来*
,但凡有一个站不起来,
今天就谁都别想吃饭!”
哗啦啦!众人挣扎搀扶着站起,
退后两步看还没有软倒的同伴能坚持多久。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往下滴,把衣服都浸透了,他们是这两千人中比较厉害的那一拨,其中有四五个百户的臂力相当了得,别说十斤重的沙袋,
就是二十斤三十斤对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这要站到什么时候,让咱们到旁边凉快一会子也不行……”
虞归晚一记刀眼扫过来,
那个嘀嘀咕咕的士兵立马住嘴,
以为没事,
结果被提溜出去跑圈。
他整个人都懵了,
目瞪口呆。
见他站着不动,
虞归晚冷道:“不听号令,多罚一圈。”
士兵立马跪下认错道:“统领,
属下知错!下次再不敢了,求……”
求饶的话还没说完,
耳边就响起加罚两圈的声音,他再不敢迟疑,站起来拔腿就跑,边跑边挥汗洒泪。
早知新上任的统领是这样一个煞神,他就不该听同乡的撺掇自告奋勇加入这两千人,以为来南柏舍能吃香喝辣,还有大姑娘小媳妇可以饱眼福,没曾想是活受罪!
日头晒得人都要脱皮,众人站着不敢动,只能伸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用唾沫缓解渴症。
真想一头扎进村河啊,这是众人的心声。
比起他们,虞归晚倒是悠闲,撑一把竹篾编织的小伞,手里拿着装冷饮的竹筒,用细小空心的草杆子当吸管在咕噜咕噜吸溜。
众人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竹筒猛地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