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他跟陆行川说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拿下逆贼。陆行亦忽觉耳边寂静，静的让他听到胸腔激烈跳动的愤懑，爆裂。
“楚怀！你要造反吗？”
他终于不负高高在上的姿态，气急败坏了起来。
楚怀回眸，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寒潭的眸子，比他父亲还威严三分。
“造反？皇上言重。”
他提起银枪，重重落地，发出嗡鸣声，“方才百姓们的呼声，我已经听到了，陆行亦，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当时却通通嫁祸与祁王，蒙骗我们楚家，以为你是贤君，支持于你，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们楚家怎么还能助纣为虐！”
他说的格外正义，“所以我们不是造反，是拨乱反正，还大魏一个明君，一个锦绣河山。”
这话一出，人群中当即有人夸楚家怀大义，知明理，响起了一片赞叹声。
陆行亦觉得真的是刺耳极了。
“助纣为虐？好一个助纣为虐啊。”
他极尽讥讽，“无论是逼宫造反，陷害祁王，哪一件事楚家不知情？现在说是被我蒙骗，我有那通天的能力吗？”
这次是陆行川出声，“七哥自谦了。”
“你早已痊愈，却仍是伪装病弱，躲在本王身后，设计本王与先太子，步步算计，我们都没有发现，他们楚家何能？”
“楚大将军又是傲骨铁性，心性直接，一时被你蒙蔽，情有可原，幸得现在误会解释请，怎可在一直错下去？”
哈哈，这一唱一和，陆行亦算是看出来了。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全部都推给他，洗白楚家，继续合作。
陆行亦曾经过度的伪装，伪善，太多的谎话，诡计，让他如今说了真话也没有信。
他森森笑着，齿间都是薄寒之气。
行啊，陆行川，你有本事，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让楚怀倒戈于你。
你有种，竟然还敢再用楚家。
是他低估了陆行川的度量和魄力。
原著中，就是楚家拥护的陆行川。
兜兜转转，竟然一切回到起点。
银枪一指，楚怀冷哼，“投降吧，陆行亦，不要做无谓的挣扎，牺牲无辜人的性命了。”
“投降？”
他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这皇帝半年都没做到，要他投降，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陆鸿远最是急性子，木已成舟，早就懒得打嘴皮战，立刻指挥着带来的军队，“还等什么，还不快把逆贼拿下！”
陆行亦的情绪变得比六月的天都快，一霎又和风习习起来，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衫，也同样说了句，“还等什么，蒙将军？”
话落，陆行川身后的那些军队，顿时将所有枪茅指向了陆鸿远和陆行川。
一直老实敦厚的蒙将军，宛如换了一个人一样，大声喊：“平南王世子陆鸿远，提前进京，制造假证，煽惑百姓，伙同流放皇子陆行川聚集谋反，末将蒙力，心有惭愧，不甘与逆贼共谋，特将功折罪。”
“来人，将这群逆贼与刁民通通拿下！”
沈青斓一脸懵。
什么情况，顾长凌不是说万事俱备了，现在怎么临时平南王不靠谱，可是啪啪打脸啊。
陆行川和顾长凌也同时皱眉，仿佛没有算到这种情况。
为什么在云南多年的蒙力，会忽然投靠陆行亦。
陆鸿远更是一脸懵，还有震惊，蒙力是父亲信任的大将之一，特先派来助九哥一臂之力的，怎么忽然叛变了？
他质问，“蒙力，你疯了。”
蒙力一副正义的样子，“末将没疯，保护大魏天子，是每一个臣子的本分，是你们疯了，竟想着造反。”
陆鸿远震怒，“蒙力，陆行亦弑父，练蛊，丧心病狂，你好好看看清楚，你保护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畜生！”
蒙力也怒目相视，“不过都是一派胡言而已，今天聚集在这里的百姓，也全都是被提前安排的棋子，目的就是要陷害皇上，幸得皇上提前洞悉，命我等守护，不然，今天皇上就被你们这等逆贼害死了。”
那么多证据能证明陆行亦做的事，可是蒙力仍然支持陆行亦。
即便全天下的人背叛了，他也支持陆行亦。
因为是景王，把自己从死牢中救出，送自己返乡，又暗中一路帮助自己在遇难昏倒副将的位置。
他觉得陆行亦没错，上位就要手段。
他也经历过被羞辱的苦，所以，蒙力理解陆行亦。
尽管他心里清楚，皇上对他的好是有目的。
可是，他得到了好处，怎能再这个时候说一声他错了，跟我无关。
蒙力做不到。
一霎，两相持平，人数也相差无几，都是骁勇善战的将士。
不，不会齐平，陆行亦早已开始分解楚家手中兵权。
稍后，会到更多的军队，都是他的人。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陆行亦唇角卷着一丝丝懒洋洋的笑，“陆行川，你以为有平南王的帮助，策反楚家，就稳操胜券了吗？”
天真。
陆行亦毕竟是看过原著的。
知道蒙力，更知道他的性格，死忠。
原著中，陆行川救了蒙力，蒙力誓死追随。
所以早在三年前，他第一次出宫，就让姣姣帮忙救了蒙力，夺了陆行川的机缘，按原著剧情一路帮扶。
为的，就是有一天，防止平南王也走原著的路，支持陆行川。
他何尝不谨慎呢。
所以在听到平南王有异动，派兵马前来时，他得知是蒙力，才会说，陆行川想借助平南王，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今日他又为什么能毫无畏惧，将一切都认下。
就是因为，今日这批人，再也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平南王世子伙同陆行川在宣武门谋反，楚家亦然跟着叛变，蒙力迷途知返，将逆贼杀之，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啊。
谁能，谁敢质疑他！
如此既能除掉陆行川一派，又能趁机瓦解楚家，一举两得。
陆行亦遥坐在马背上，望着今日热闹的宣武门，泛红的眸子在夕阳下，有一种血腥的迤逦。
不欲多话，就一个字，“杀。”
“今日在场之人，朕不要看到一个，活着离开宣武门。”
第359章
混战：全员登场
陆行川瞳色一缩，他想过陆行亦不会那么容易投降，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打算直接将全部人歼灭！
“你疯了陆行亦，百姓无辜，放他们离去，我们的战争，我们自己解决。”
陆行亦眉梢一挑，风流邪佞，“放他们离去散播你英贤的名声？九弟还是那么天真。”
“朕已经在心软上吃够了苦头，如今可不想再这方面，重蹈覆辙。”
城郊练蛊，他不该心软留彩云一命。
孙大学士泄露线索，他不该看在曾经的情分，只是杀了孙瑶敲打。
还有柳太傅，除却他是两朝元老，还是因为陆行亦念着他曾经指点过自己，才拖延时间，没有第一时间罢免他。
至于周培山他们，他也不该知人善用，念他们是可造之材，继续重用，导致他们最后都倾向于顾长凌和陆行川。
他看透了，帝王之路，就是要狠，狠到没有一丝余地，方能地位长存。
“陆行川，顾长凌，你们记着，今日所有丧命在宣武门的百姓，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聚集他们，因为你们没有能力！”
陆行川骨节攥的泛白，“陆行亦，你会后悔的！”
陆行亦不会后悔，自古成王，败寇。
历史是由赢了的人撰写。
他只要赢就好了。
宣武门之变，便随他杜撰。
再者，走到如今，即便后悔，他也回不了头了。
听到这些话话，百姓们顿时震惊。
暴君竟然打算将全部的人斩杀于此！
祁王还有军队护着，他们有什么？
一时间，恐慌，哭喊和刚刚正义讨伐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无助奔逃，可是外面早已是层层兵马，逃跑无望。
便全都拥向陆行川，祈求祁王保护他们。
陆行川被推搡的马匹受惊，他大喊，“大家不要慌，听我说，我不会不管你们……”
可是生死在前，没有人能听进去他的话。
先前那些正义凛然支持的他的人，现在全部如蛀虫一样，纷纷涌向他。
楚怀赶紧带人去阻拦，陆行川厉喝，“不要阻拦他们！”
这个时候拦阻，他们只会以为是拒绝，会更加恐慌。
“可是殿下……”
就在这时，因为马儿受惊，抬起了前蹄，而一个妇人的孩子刚好被挤到了马蹄之下。
眼看着要被踩踏，那位母亲哀嚎，“我的孩子！”
可在熙熙攘攘中，这一声哀嚎很快被淹没。
马蹄落下，却没见血。
千钧一发之际，顾长凌及时将人救回。
他对孩子的母亲很温声的说：“别怕，祁王会保护你们，能暂时安静下来，听他说两句吗？”
这个妇人哭着点头，安静了，道了谢，拉着家人往后退。
这一变故，也终于让人群有了片刻的安静。
陆行川与顾长凌视线相对，露出感激之情。
他从马背上望着场中慌张无助的的百姓们，忽然拔刀。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畏惧起来，以为是祁王怒了要杀他们。
可是却见他将刀对向了自己的左手三根手指，猛地一划，顿时鲜红的血涌了出来。
他指向天，声音铿锵有力。
“我陆行川不敢自诩是无私无畏的英勇之辈，但是今日在场父老相亲皆为我大魏子民，那就是我们皇室的责任，我就不能退缩。”
“此刻，我以鲜血发誓，今天在这里的百姓，我一定会用尽全力保护，哪儿怕我身死，也会护着你们离开。”
“所以现在，请你们给我一点信任，不要慌，不要乱，听从指挥，这样才能让楚将军最大限度的保护你们！”
飒飒风声，也将他的声音带的很远很远，远到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他的话。
夕阳下，陆行川眉眼肃凛，指尖鲜血滴答，像是沙漏堆积。
他没用本王那种高高在上的尊称，就说的我，那么亲切能抚慰人心的自称。
终于，被救了孩子的妇人最先带头喊：“我们相信祁王殿下！”
随后，有更多人附和，声势浩大的竟然比刚刚那些正义讨伐声，还巨大。
像是浪涛翻天！
陆行亦见此，笑容逐渐冷酷……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任由那些人恐慌的跑，就是要看陆行川被那些拥护者讨伐，被踩踏。
这样，他待会儿再稍微施以仁慈，这些人就会感恩戴德。
谁曾想，陆行川竟然发个血誓就安抚住了他们。
好好好，陆行川，你要做贤王，那就让我看看，你能护住多少人……
陆行亦给流鹰递了个眼色。
一霎数百个影卫，着夜行衣，像是蝙蝠一样，从城门飞落，将他层层守卫住。
早在深陷这种局面之时，流鹰就已经放了暗号，召唤全部的影卫了。
陆行亦闲适的坐在马上，显得那么高高在上。
“这些影卫可都是朕精心挑选培养的，不知和你们的暗卫比起来，谁强谁弱，今天就让朕，见识见识吧。”
杀伐好像就是一个恍神，一个转眼，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蔓延开来。
陆行亦一个手势，天边残阳便瞬间染血，红的像是浓雾，化不开。
须臾之间，刀枪碰撞，有人倒下，有人站起……
没见过这种阵仗的百姓，还是哀嚎起来，遮盖了利刃入体的声音。
云朝带着心腹去护着百姓们。
陆行川和顾长凌均夺得佩剑亲自上阵。
顾长凌还是想劝服蒙力。
“蒙将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支持陆行亦，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了你自己的原因，这些将士们何辜？”
“他们都是跟着你在战场出生入死，保卫边关的铮铮铁骨，那么相信你，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倒在这种阴谋之下！”
蒙力其实不忍，但是江山总是需要人安定。
他还是相信，过了今日之后，陆行亦会是个好皇上……
毕竟曾经一个那么卑微的阶下囚，他都愿意怜悯。
走到今日，他也是不得已的。
蒙力觉得，只要过了这关，就好了。
刀剑相碰，几乎擦出火花。
蒙力顽梗，“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冥顽不灵！”陆鸿远杀过来，吼道：“蒙力，你的愚忠，让本世子失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