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光棍愈发得意，要不是太累，他还能抱着人安慰安慰，刺激刺激。现在，他只想睡觉。
“我歇会儿，这个你吃。”
怀里掏出一个鸡蛋，夏福喜一眼就看出，是她煮的那个。
瞬间眼眶通红，这人，真的疼她。
“赶紧吃，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坏了没？”
说着躺下，下一秒，呼噜震天响。
放了好几天的鸡蛋，是有点味了。夏福喜一点也不嫌弃，小口，小口，坐在男人旁边，慢慢吃完了。
鸡蛋，真的好吃，嫩滑嫩滑的。
吃完后，她还一直回味，再回味……
眼瞅着井水水位每天都在下降，老村长认命了，妥协了。
他望着种了一辈子的良田，走了一辈子的田坎，“你去挨家挨户通知，一家叫一个当家人来开会。”
知道老子要商量逃荒的事，儿子高兴坏了，立马跑出去报信。
村民得知要逃荒，都惊慌失措。
“村长，必须走吗？咱现在不是还有水？”
“就是趁现在还有点水，大家装满，赶紧走。等耗到水没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深知村长说的没错，可大家还是不愿接受，逃荒路，难啊！
“两天后，傍晚，要走的人家村口集合。”
村长的后背愈发的佝偻，反正再怎么解释，都有人吵闹，爱走不走，随便！
村民们面面相觑，老村长发脾气，大家都有点怂。
“还待着干嘛，赶紧散了，回家收拾东西，装水找粮。”
第48章
姜，还是老的辣
是哦，他们粮食确实不多了，得趁这两天，多挖点草根，割点树皮，一路还不定能不能找着吃的，也不知道逃荒路要走多久。
所有人不敢再耽搁，一哄而散，老村长看着几个儿子，儿媳，“咱们，也准备准备吧。”
“嗳！”
“家里的老牛杀了吧，这一路，咱也没水喂它，趁这两天，做成肉干，路上慢慢吃。”说着，眼角流下两行老泪。
这个帮他们家干了十来年活的老伙计，临了，他也没能保住。
现在不杀，等到了路上，大家争抢，他还是保不住。就算不争，他也没水喂它，没粮给它吃。
一家人心里也不得劲，可知道，现在必须杀，多吃一口肉，路上也有力气多走几步。
“我去！”
老大拉着老二，出去杀牛。
媳妇们抹着眼泪，忙去烧水。
村里一时间，白天晚上，都热闹的不行。囤水，挖草根，做干粮。大山，被村民翻了个底朝天。但凡能下嘴的，一点没留下。
除了二十来个走不动的老人，不想连累孩子，死活不肯离开，说要帮大家守着家，守着祠堂。全村除了不知所踪的老光棍，也就只有老夏家没跟着一起走。
大家也不在意，这一家就是屎壳郎，不跟着更好。
好几百人，聚集在村口，浩浩荡荡，拉板车的拉板车，推独轮车的推独轮车，什么都没有的，行李全绑在身上。
村长看着祠堂的方向，“大家伙，给祖宗磕个头。”
这一别，大部分人就是一辈子。
人群一片哭嚎声，他们舍不得啊！这里是他们的根！
朝祠堂下跪磕头后，村长一家带路，后面的人跟着，慢吞吞的一路向南。
留下的老人，目送家人离去，皆是泣不成声。这一走，一辈子终难再相见，更不知有几个人能活到最后……
夏老头悠哉的躺在炕上，“老大，再过半个时辰，大伙走远后，你带着耀祖，福贵，一家一家的搜搜，看他们有没落下什么值钱的物件。”
“嗳！”
“尤其是村长家，听说他家走前杀了牛。”夏老头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爹，我一定把他家翻个底朝天。”
哈哈哈……
夏大雨真想仰天大笑！
不去逃荒多好呀！
现在整个村子都是他老夏家的了。
“爹，咱们要搬去村长家住不？”离水井近不说，还是村里最好的青砖瓦房。
夏老头挑眉，有些意动。
“你先去找东西，其它以后再说。把他们的缸啊盆的都搬回来，咱们囤水。还有，找找看之前那么多户的水都藏哪了，找着的话，以后就是咱们的。”
“知道了！”夏大雨满脸喜色，没想到，不去逃荒，还有这好事！
他爹，果然还是他爹！老谋深算！
夏老头心里也甚是得意，这些个蠢货，之前忙活那么久，现下全便宜了他。他，才是夏家村最聪明的人！想着，嘴角不禁咧开了花。
“村里还有好些个没走的老东西，你们麻利点，趁他们没动之前，咱先抢先了。”
先下手为强，现在真不是躲懒的时候。
“晓得了！您放心，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夏老太仰慕的看着自家老头子，还是当家的最能干，啥都想的好好的。
幻想着村长家可能漏点肉，别人家可能漏点粮，夏大雨父子三个，激动的不要不要的，劲头十足。
人手一个破麻袋，推着板车，大踏步走出门，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老头子，村里真的能有漏下的粮食。”这些人这些天，忒疯狂，山都薅秃噜皮了，就这样的，还能剩东西？
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回过神的老婆子担心的说。
夏老头也缓过神，心里突突的，感觉不太妙，“可能，大概，也许能有些吧！？”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村长家了。那么大一头牛，不可能扒拉那么干净吧？给他们剩点内脏也行。
两个时辰后，父子三人耷拉着脑袋回家了。
看他们的模样，夏老头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果不其然。
“爹，特娘的这些人，也太能收拾了，家里比进了耗子还干净。别说一粒米，就是一棵草都没有。”
夏老太头有点晕，她就知道！
老天爷，弄口吃的咋恁难！
“村长家呢？”他可是全村最富有的。
“甭提了，那个老王八，连根牛毛都没留下。那么多肉，也不怕撑死他。”
夏老大恶毒的想，最好村里人知道他有肉，全都一起去抢。他没得吃，别人也休想吃。
“爷，没粮食，咋整。家里草根也不多了。”夏大雨沮丧的说。
“明天我们一起去山上挖。对了，水桶水缸你们收了没？咱们一会就去提水。”
井里的水已经不多了，且混浊，他们打上来，也得沉淀后才能喝。
他很怕，这浑浊的井水，也坚持不了多久。
夏大雨眼眸微闪，他们一心找吃的，谁看那些没用的水缸。
耀祖找不到粮食，还砸了村长家的两口水缸泄愤。
“咋的了？”
“我们没去收。”他爹不瞎，瞒不住，只能说实话。
“其他人之前囤的水呢？”
“也没了，估摸着他们这段日子，用掉了。”他们还真没发现谁家有多余的水，缸，全都是空的。
“怎么可能，水井还有水，他们怎么舍得用存水！”夏老头气急败坏的说，这些个不成器的玩意，到现在，还给他偷奸耍滑，真的不想活了吗？
“爹，您别急，晚点我们再去找找。”夏老大急忙安抚，他快累死了，刚才有粮食吊着气，现在气散了，也走不动道了。
其实，他们去也是白去，水，全部都在二十几个留守老人手里。
村人临走前，就让他们住进了囤水的那个小院子，互相帮衬着。并且和老光棍一样，掩饰的极好，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是水窖。
老村长还给他们留了三斤肉干，以及自家人留的粮食，他们都藏的好好的，谁都不可能找到。
夏大雨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就是歇了一会，再去别人家的时候，那些水缸，水罐，木盆已经被那些老东西捷足先登，全拖回了家。并且他们已经在井边轮流提水，囤水。
夏老大的心沉到谷底，他真的没想到，这些老家伙动作这么快。
完蛋！
第49章
一个个的全是废物
人老成精，他老子能想到的，他们也能，大意了！
这些老鳖孙，腿脚真特么的利索！
他不是没想过去抢，可是，他们二十几个人，他们家就几个人。别看都是老东西，常年劳作，身子骨并不差，说不定单挑，他一个都打不过。
所以，抢，心里想想就好。
这可咋整？回去得被老爹敲死。
他拉着长死人脸，看着老爹，欲哭无泪，“爹，缸和盆都被那群老东西拿完了，而且他们正在打水！”
夏老头脸色煞白，造孽呀！这三个王八犊子，年轻力壮的，却连几个老头子都抢不过，要他们，还能干嘛？
他真的好想好想揍大儿子一顿。可是，打人要力气，废了力气肚子更会饿，他舍不得浪费一点点精力。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已经死了的能干的二儿子，力气大，武力值也强。还有二儿媳妇，也是个干活多，吃饭少，叫得动的主。
就是夏宁丫头，瞧着瘦弱，也比老大媳妇和福喜能干。
唉，要是他们都在该多好，现在家里，绝不会是现在这个境地。
粮食老二会想办法，水，他们母女也早早就会去挑，囤的足足的。
他只要好吃好喝的，好好养着身体，啥都不用愁。
可惜啊，全死了！
自从老二死了，家里就再没了进项。都是靠他以前挣的在维持。
而夏宁呢，虽然没死，却对他们有误会，有怨恨，不肯认他们，早早离了家，现在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留下的呢？他又瞅了一眼疼爱几十年的大儿子，心里堵得慌。
废物，老大一家，一个个的全是废物！
白瞎了他几十年的粮食！
夏老头陷入深深的懊悔，和对小儿子小儿媳极致的怀念中，难以自拔。
他决定，明天，就去给儿子，儿媳妇，扫扫墓。
十来年了，他从未踏足过那片坟地，是该去好好看看他们了，希望他们在地下，保佑老夏家逢凶化吉，度过这场灾难……
夏宁一点没感觉到夏老头对她的思念，她们现在，已经追上了最早一批逃荒的人。
这些人，虽然也瘦也憔悴，可大多都是马车，骡车，装备齐全。就算是腿着走的普通百姓，也都是板车上，装了不少的家当。
跟他们一起，她的骡车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到点，大家停下，全都拿出锅灶，准备做饭。
哎呦喂，这才是逃难该有的生活。后面那些灾民，简直了。她就是喂骡子喝口水，一个个眼睛都睁的像驼铃，好像她干了啥大逆不道的事一样。更多的人，盯着水桶，恨不得下一刻就上来和骡子抢水喝。
吓得她后来喂水喂草都只能避着人，和他们吃饭一个样，偷偷的。
“你在干啥？小孽障，这是你能吃的吗？赶紧滚一边去！”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有个穿着富贵的妇人，边尖叫边上手推前面的小男孩。
孩子哪怕被推倒在地，手里紧紧攥着一小块饼子，不撒手。
夏宁看了一眼那个妇人，就算穿着绫罗绸缎，脸上的刻薄也让人忽略不了。
看男孩不肯把饼子交出来，妇人抬手想打人。
“夫人，对不住，他错了，还您，还您！”
另一个瘦弱，衣衫破烂的女人冲上去，挡下了落在孩子脸上的巴掌，跪下，求饶道。
说着还使劲掰开孩子的手，把饼子递回去。
对方没有接，直接扔在地上，踩了几脚。被贱人握过的，她才不要吃。直到饼子踩得稀碎，她才收住脚。
“记住自己的本分，不该你们奢望的，最好连想都别想。今晚，你们的晚饭没有了。”鄙夷的看了眼跪着的人，啐了一口方才离开。
女人搂着孩子，看着地上的饼子屑，心里针扎一样疼。
她很想捡回来，可是她知道，就算是碎末，对方也不会给他们吃的。
“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做饭去！”
其他人本能的瑟缩一下，鸟兽散，手里忙碌着。
天灾逃荒，仆人几乎全部被舍弃，只留下几个身手好的护卫。老爷也已经病倒了，只有她们几个妾室夫人还留着。她们知道夫人留下她们只为了磋磨她们，为了有人伺候她。
可这又怎样，跟着她，有口野菜汤喝，她们若是离开，哪都是旱灾，没两天就要渴死，饿死。
“娘！你生病了，我想让你吃点好的。”小男孩舔着干裂的唇角，担心的看着面前脸色灰白的母亲。
“娘不饿，不饿，你以后别再干这种事，大夫人万一抛下咱们，我们只能等死！”
女人眼泪落下，紧紧搂着孩子。
“可是……”
姜毅耳朵好，给夏宁来了个现场直播。
末了，还吐槽道:“那女人身上的衣裳都黑了，估计从来没洗过。身上一股味，我在这都能闻到，不知道她到底得瑟个啥？”
夏宁被他逗乐了，这时候，谁不是馊的？
天热没水，就他们这样，还有两辆马车的，都是大富豪了好吗？
“她为啥宁愿踩碎，也不给人家吃？心肠好恶毒。”
夏宁理解，憋了一辈子的气，现在翻身做主人，对小妾，可不得使劲撒气。
可是她忘了，狗逼急了也会跳墙。如果那些女人孩子，伙同护卫，想要干点啥，她一点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