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吴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给郑宜良端了盘点心和茶,她笑着说到,“这个花还是夫人在的时候,她挑的种子呢,说这个夏天开花好看。”郑宜良的手一僵,脆弱的花径被他压下之后又高高弹起,看的人提起了一颗心,生怕它太用力把那又长又细的脖子给扭折了。
“云言种的?”
“是啊,这日子过得真快,一晃神花都开这么久了。”
吴妈注意到郑宜良的失神,她轻轻叹了口气,给郑宜良放好东西,就又回去忙活哦。她虽然心里觉得郑宜良和云言分开十分遗憾,可这些事,又哪是她能掺和的了的。
郑宜良没注意到吴妈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又看了那种花一会,他不认识这是什么品种,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好看。
而吴妈这样一说,他却忍不住开始想像起来,云言种下这花时是什么样的神情,她那时高不高兴,都在这里花费了多少时间,一举一动似乎都活在了郑宜良的想像里,他想靠着想像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她,可想像在真切,却总是没有冷冰冰没有温度的幻影。
“喂,云洛阳。”
“我现在就要知道那件事。”
郑宜良冷笑,“我先帮你,等到那个时候,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我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是要信誉的。”
“下午三点,五月咖啡厅,云洛阳,你不来,就别怪我见死不救了。”
说完,郑宜良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果然,还不到五分钟,手机里就收到一条短信,“一言为定。”
郑宜良回了书房,可满桌子的文件,他却一份都看不下去,往日无比喜欢的工作此时变得格外乏味,看一眼都觉得烦躁。
郑宜良知道自己这是在紧张,可他却没有任何能够缓解的办法。
还没有和云洛阳见面,他已经忍不住开始猜测那个答案。
感情不和?移情别恋?
出国是为了前途?
是因为云洛阳逼她的?
满脑子胡乱的猜测,郑宜良几乎要把所有的情商都用在这上面,却依然毫无用处。
他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车里,很快就到了咖啡馆。下车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在看他,不过郑宜良丝毫没有注意。
那些人大多是惊讶于车子的豪华,又惋惜于郑宜良的残疾。
云洛阳自然也看到了郑宜良,看到他坐在轮椅上时还愣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迎了出去,“郑总。”
“云先生。”
郑宜良摆摆手,让保镖和司机都呆在了车里,他平时出门从来不喜欢带保镖,可眼下特殊情况,只能多带几个人出来。
“进去吧,云先生想喝什么?”
云洛阳跟在郑宜良身后,“都行都行,我和郑总一样。”
他主动上前推着郑宜良的轮椅,郑宜良也没有反对,随他去了。
郑宜良也喜欢苦咖啡,他总觉得放了糖的咖啡就不是原来那个味道了,他原来总笑话云言糖放那么多还不如去喝奶茶,可是他不知道,如今云言也爱上了苦咖啡。
第一百八十四章
隐藏秘密被揭开
云言自己在咖啡厅里坐了两个小时,咖啡都不知道凉了几杯,侍者都已经看了她好几处了,她终于站起了身,离开了咖啡馆。
“师傅,紫荆路。”
“好嘞。”
计程车开的很快,马上就把郑宜良的公司远远甩在后头了,云言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残影。
“咦,你回来了?怎么样,今天采访郑宜良顺利吗?”
“花花,我有个事需要你帮忙。”云言连忙拉住她,一齐来到茶水间。
“干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花花奇怪的看着她。
“是这样,”云言纠结了半天,“郑宜良那个采访,你能不能帮我做了。你只要跑一趟,问几个问题就行了,其他的工作都我来搞定。”
“怎么了,当初姚晶依临时有事,没人愿意帮她,就你心软,现在又不愿意了?你呀,就是自作自受!”
这次采访原本是姚晶依的,不过她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情,请假了。但是她当初把话说的那么满,加上人缘不好,肯定没人愿意帮她。云言虽然也不太待见姚晶依,不过看得出她是真着急,头脑一热,就拦了过来。
所以现在好了,云言揽了两个原本不是自己的任务,冷静之后,恨不得掐死自己。
陆宁远还好,采访很顺利,还有其他的几个商场老油条,也都比较好应付,现在基本就剩郑宜良了,云言又开始退却了。
“这不一样,”知道自己理亏,云言也没在意花花的挖苦,难的说:“郑宜良现在生病了,他没来公司上班,而是在家修养。要采访他还要到他家里去。”
“去他家里,有什么不对吗?”
花花一头雾水,完全没有意识到云言的焦灼点。
云言叹了口气,“我不想去他家,我有不能去的理由,花花,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
花花想了想自己的工作安排,她最近几天都挺闲的,于是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帮你这一次,”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云言激动的拉着花花的胳膊,“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地方随便挑。”
花花摸了摸下巴,“美人,你很上道哦。”
“不过,你为什么不想去他家啊?你不想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豪宅吗?”
云言刚松了一口气,花花就不不负众望的找到了八卦的中心。
“这个……其实吧……”云言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想寻个借口搪塞过去。
“什么这个那个的,快说快说!”花花一脸好奇地盯着云言,大有一种不交代清楚就别想逃的架势。
“因为……因为你不是说要我拿下陆宁远吗?万一我去郑宜良的私宅被人拍到了,影响多不好,你谁是吧?”
云言一急,扯了这么个谎,说完自己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花花双眼放光,拍了拍云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娃啊,你终于开窍了!”
云言面部肌肉坏死般扯出一个微笑,心理对陆宁远说了无数遍对不起。
“小言言,你是不是这几天春梦做的太多了,终于按耐不住了啊?”花花突然凑近,在云言耳边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句。
云言作势要打花花,嘴上威胁道:“你这么猥琐,你家医生知道吗?小心我告密啊!”
“哎呀呀!就你厉害!”花花算是缴械投降,摊摊手转移话题道:“你那个什么时候采访啊?今天还是明天?”
本来是定在今天的,不过据说郑宜良在家里。如果是自己的话,多跑几次也没关系,不过云言实在不太好意思折腾花花,她能仗义帮自己已经很够意思了,如果再让她来回跑,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虽然一万个不想给郑宜良打电话,但是还是确定了好,尤其是在家里做采访,更要考虑双方是否方便。
犹豫了一下,云言还是走去卫生间,拨通了郑宜良的电话。
此时五月咖啡厅中,云洛阳正搓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其实当年的事情,就是因为郑宜良好奇,才显得有价值,其实说出来也无非就是豪门那点事。
郑宜良也不催,安静地坐在对面,却有些不怒自威,他看了看时间,淡淡开口:“我有的是时间陪云总您耗着,不过您也许就没那么多时间了。”
“是是!”云洛阳尴尬地笑笑,“其实当年……”
然而没等他一句话说完,郑宜良的手机就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郑宜良皱了皱眉,平时手机都调成静音或振动的,自从受伤后,就总期望着云言能打个电话或是发条短信,所以才调成了闹铃模式。可是就自己自作多情吧,云言竟然连慰问一下都没有。
想到这里,郑宜良不由一阵苦笑。枉费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有时候幼稚的自己都嫌弃自己。
“您接电话你接电话。”云洛阳一脸讨好,一点儿也没有当初和郑宜良谈条件时的盛气凌人。
他甚至考虑到郑宜良腿受伤不方便移动,自己识趣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别处。
郑宜良拿出手机,紧蹙的眉一点一点舒缓开,竟然是云言打来的。
“喂。”郑宜良压抑住心中隐隐地小雀跃,声音听起来平淡无波。但仅仅一个“嗯”字,就特别的好听,有种特殊的魅惑。就像大学时有同学开玩笑说过,凭借郑宜良的声音,就可以喜欢他一辈子了。
“云言?”
那边没音应答,郑宜良忍不住又开口叫了她一声。
“啊?啊……”云言拍了拍有些发红的脸颊,懊恼地想,怎么关键时刻竟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赶紧调整好情绪,云言开口道:“您好郑总,是这样的,我之前和您预约了一个采访,但是据秘书说因为您的腿伤,所有预约逗作废了。所以我想问问,您还什么时候有时间?”提到“腿伤”时,云言不可避免有些心虚。
这种客气的语气,郑宜良还真是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他内心燃起的那点儿激动,被云言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全部回归平静。
“明天吧,明天早上八点,我在家。”郑宜良用一根手指扣打着桌子,语气不紧不慢,倒真像在单纯谈生意。
云言心中莫名其妙地泛起小小的失落,但马上被自己压制住,有什么好失落的,这样不才是正常吗?
“好的郑总,明天早上我们公司会安排人过去。”云言说完,没有说“再见”或是“劳烦了”之类的客气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说到底,即便不面对郑宜良,单身听到他的声音,云言都会微微有些发抖。
回到办公室,云言朝花花扬了扬手机道:“搞定了,明天早上八点。”
花花刚从茶水间出来,手上正拿着一杯奶茶,闻言对云言道:“行啊你!和郑宜良通话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云言白了花花一眼,“有客户手上的资料不是很正常吗?工作需要。”
“那我明天帮你去采访,你是不是也得把郑总的手机号给我啊?”花花喝了一口奶茶道。
“当然了。”云言说着就要爆出一串电话号码,好在刚张开嘴就想起了某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她刚刚……好像……似乎……打的是郑宜良的私人号码!她只知道郑宜良的私人号码,而且能倒杯如流。
“怎么了啊?”云言僵住的表情有些滑稽,花花一口奶茶差点没尽数喷出来。
“那个……这个……”云言又开始词穷。
花花蹙眉道:“云言,你最近很奇怪啊!一提到郑宜良有关的事情,就‘嗯嗯啊啊’,在不就‘这个……那个……’,你俩不会真有什么事情吧?”
这个花花,该精明时不精明,不该精明时瞎精明,云言快要无语望天了。
“想什么呢啊你!”云言敲了花花的头一下,“一天不八卦,你就空虚是吧?行了,我还得找陈姐问问,明天能不能帮我去摄影。”
“摄影你也不能去啊?”花花惊讶地问道,“我陪着你还怕传绯闻不成?”
“不是啦!”云言挠挠头,“是……是我大姨妈来了……哎呦,疼死我了!”说着,云言捂住小腹,斜斜倚在办公桌上。
花花撇撇嘴,评价道:“演技略浮夸。”
此时的咖啡厅中,云洛阳已经重新坐回了郑宜良对面,他拿着勺子搅动着咖啡,抬头征求郑宜良的意见,要不要继续。
“您继续说。”郑宜良函授示意,云洛阳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开口道:“其实当年你父亲一直不同意你和云言在一起。”
这个郑宜良知道,他父亲一心想要政治联姻,他心中的准儿媳妇一直是Lynne,只是Lynne去了美国,目标就又转向了任淼淼。
“他找过云言几次,说什么我不清楚,大概是给钱让她离开你之类的。”云洛阳这些也是猜测,他只是看见了郑州单独见了云言几面,目的无外乎这些。
郑宜良不动声色地问道:“然后呢?”他相信云言不会为了钱离开他,虽然他对以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但是云言的性格不会变。
“然后,老郑总派人绑架了云言的妈妈。”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排档巧遇兄妹
“你说什么!”郑宜良一惊,语调陡然拔高,手中的咖啡一晃,洒出了大半。
旁边的人赶紧过来想要想要清理,郑宜良一抬手,阻止了。
“当时老郑总的电话打到了家里,恰好是我接的……”云洛阳没有透露的是,他还收了郑州一笔钱,推波助澜地把云言送到了国外。
郑宜良就那么维持着拿咖啡的姿势,半天没有动过一下。虽然云洛阳说的不甚明了,但是当年的事情是怎样的,也基本猜出来了个大概。
郑州用柳如是的性命危险云言,虽然现在是法制社会,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存在黑暗的,凭郑宜良对自己父亲的了解,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一个人。
多么狗血,多么讽刺!
郑宜良刚要起身,腿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提醒他现在还不能站起来。
“郑总,要走吗?”属下走过来,小声地问了一句。
“走。”郑宜良将擦过手的手帕整齐的放在桌子上,像是从来没有用过一样,可是上面的咖啡污渍明明白白地提醒着他,有些事情已经是发生了。
看着郑宜良要走,云洛阳赶紧起身拦住去路。
“郑总,你不能走啊!我们当初说好的……”
“你觉得你这个消息值一千万?”郑宜良嗤笑一声,“我只能答应你不帮云函。”
“可是郑总……”
“云总,适可而止。”郑宜良说完,就被属下推出了五月咖啡厅。
云洛阳恨得咬牙切齿,但他确实不能把郑宜良怎么样。
“混蛋!”云洛阳狠狠地将咖啡杯摔在地上,吓得旁边一对小情侣赶紧离开了。
坐在车上,郑宜良始终沉默着,但往往这时候的他才是最可怕的。
云洛阳说的会是真的吗?
郑宜良揉了揉眉心,他没有道理骗自己。
而且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了,真的假的都无从考证了。
其实只要稍稍想一下,就知道真的假的了。父亲曾经第一眼看见云言时过分吃惊和愤怒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问题。
绑架杀人的事情,郑州还真做的出来。
郑宜良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头脑中理不出一点思绪。这么多年,云言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郑总,回哪里?”司机看出郑宜良的烦躁,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回老宅。”他想去看看自己的母亲。
司机应了一声,掉头往郑家老宅的方向开去。
自从郑州去世后,郑母一直独居,老宅里只有一个保姆。
郑宜良下车后,就看见郑母在玻璃花室中修剪花草。
将西服搭在手臂上,推开花室的门,“妈。”
郑母回头,微微有些惊讶,“你的腿怎么了?”
此时的郑宜良拄着拐杖倚在门上,他没让保镖跟过来,父亲死后,母亲尤其不喜欢人多,不喜欢喧嚣。
“前两天不小心受伤了,没有大碍,快好了。”
郑母点点头,“那就好”。
放下花锄,郑母掺着郑宜良走出花室,向别墅走去。一边走郑母一边问:“今天怎么这么闲着啊?公司里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还好,妈你不用担心。”其实郑宜良知道郑母其实一点也不关心公司的事情,这么说也完全是客套,或是随口问的,和“吃早饭了吗”性质差不多。
保姆给两人开了门,把拐杖放到一边,掺着郑宜良另一边,扶他坐在了沙发上。
郑母去卧室换了套衣服,素色的连衣裙,一条披肩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
她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郑宜良面前,一杯端起来自己慢慢喝了一口。
“过段时间我打算回丽江了,还是老宅住着舒服些。”郑母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道。
郑宜良皱了皱眉,“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方姨和我回去。”
郑宜良也不再说什么,沉默了很久,开口问道:“妈,我想问你点儿事。”
“嗯?”郑母抬头。
“当年……云言的事情您知道吗?”
郑母略微沉思一下,“你是说你爸爸当年不同意你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