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收起被血染成红色的长刀，提着手提箱漠然跨过脚下横陈的尸体，走向停靠在岸边的探险船。身上很重，他歪了歪头，伸手揉了下脖子，但身形仍然站得笔直。
“你杀了不少人。”撒克里看着他，“但看上去好像…一点都没有负担。”
“有的。”路琛回答他，“有很多。”
他微微侧过头，与尚且看不见的、背负在身上众多人残留的“魂”对视，“就算有负担，感到同情，该做的事情也还是要做。想要达成目的，就必须要割舍不必要的情感。”
“你的目的就是这个箱子？”撒克里看向他放在自己面前的手提箱。
路琛将手提箱放在撒克里面前后往后退了两步，他想了想，回答：“暂时是。”
撒克里接过箱子，回头看了那个黑发青年一眼，“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复杂？对你来说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应该并不困难。”
“只是得到不行，它得自己愿意来。”他只是盯着那个箱子，“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耐心。”
“……”撒克里看了眼身后准备启航的猎犬号，“我该走了，你要最后和你的小可爱道个别吗？”
路琛点点头，弯腰对着箱子中延展出来蠕动着的红色肉芽说：“记得来找我。”
“啊…你要是不想来找我也行。”他戳了戳肉芽，“我会来找你的。”
随后他往后退开，退回到岛上，目送着猎犬号离开这片海域。
…
——————————
【G137号小世界·迷鲸雾岛】
[DAY
6]
人头构成的海浪不断扑击着摇摇欲坠的猎犬号，那些人脸一个个表情各异，哀嚎声，笑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诡异的乐章。
撒克里看着那些刚才还在优雅进餐的高级客人们在船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断胡乱转悠。
“怎么回事？！”
“船怎么了？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这些人头是什么东西？？？”
“船…船要翻了！快下船！！！”
…
然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离开猎犬号，猎犬号的锚链被翻涌的人头海潮咬断，巨大的探险船就像是水面上的一片浮叶，随着浪潮颠倒倾覆。
猎犬号很快就融入了人头潮中，原先灰黑色的海面随之洇出一片暗色的红。
…
海岸边与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密密麻麻的人头在海面上涌动着，看起来格外诡异恐怖。
米嘉看了眼不远处已经消失在海里的猎犬号，又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鱼头人。
他们呆滞的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肚子高高鼓起，里面装满了自己的同类。
米嘉在问完这两个鱼头人爱不爱吃鱼后，就带着它们来到海岸边，喂给了他们不少钓上来的拥有生核的人面鱼，直到喂满200好感度为止。在刷满好感度后大概得知了自己的具体身份，以及这轮游戏场的规则。
他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故意避开镜头，而是让那两个鱼头人逐字逐句的将雾岛的故事在镜头前讲清楚。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灰黑色的海水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模糊的黑色淤泥状的东西。
在它爬上岸的同时，血与肉像丝线一样随之从地面蔓延，延伸到它身上，最终凝结在一起，构成一个穿着黑袍的人。
他光着脚走在岸上，留下一个个红色的血印。
路琛再次来到米嘉面前。
他看了眼米嘉身边的两个鱼头人，“看来你已经差不多摸清楚这个世界的剧情了。”
米嘉点点头，“这个游戏场很眼熟。本文由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君羊整理把戴着项圈的低级客人换做求生者，把猎犬号上看戏的高级客人换做高阶生命。就好像是个迷你末日直播间。雾岛的胜利者成为高阶客人后虽然获得了寿命和更多的权限，但也失去了作为人必须要有的灵，只剩下了肉和魂，只能永远被自己的欲望驱使着自我。”
“鲸鱼座做出这样一个游戏场是为了什么？”他意有所指的看向摄像头，“我想场外看着的观众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关掉满屏的弹幕，朝路琛招招手，“都吃干净了？”
“还差两个。”
“…唉，我好不容易喂熟的小花和小绿。”米嘉有些遗憾的转头看向身后那两个无知无觉的鱼头人，“好吧，送你了。”
路琛看着那两个鱼头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取名就只会取这两个吗？这两个明明不花也不绿。”
“我爱叫啥就叫啥。”
“…行吧。”
鱼头人很快成为了人头浪潮的一部分。
吞噬了那两个海德拉之灵后，路琛看向镇子中央的灯塔，“只剩下魂了，它在灯塔那里。”
那里仍然亮着灯，像巨兽的眼睛，透过灰蒙蒙的雾气静静注视着下方的岛屿与岛上的生灵。
“那走吧。”米嘉朝路琛伸出手。
路琛见状微微愣了一下，他很少主动朝自己伸出手。他回握住米嘉的手，两人一起走向灯塔。
“你当时为什么不怕我？”走到一半，米嘉突然问他。
路琛想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是在说初次见面的时候，“眼镜掉了，看不清。”
“…”这个回答让米嘉有点意外，“那后来看清了，害怕过吗？”
“看久了以后感觉其实还挺好看的。”
这个回答显然很合米嘉心意，“不错，再多夸几句。”
路琛：“…”
他的手很冷，米嘉握紧了些，试图传递一些温度过去，就像他之前曾对自己做的那样。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路琛的利用。对方虽然口口声声，甚至身体力行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但以他对路琛的理解，恐怕也不只是因为爱这么简单。
路琛也只是在利用自己达成他的目的。
既然两人当前目标一致，米嘉并不介意他的这点小欺骗…也不在乎他的欺骗。
与那些高阶世界的观众们所认知的相反。他和路琛之间有许多感情纠葛，他们是彼此扶持的战友，是能交心的朋友，是指导对方缺陷的老师，也是互相警戒的对手，在这些情感中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爱情。
第188章
【DAY
6】
张山不记得这座岛上还剩下多少人了，这六天以来，他只听到项圈中不断传出的死亡通告，不过并没有对此做出记录。
他胆小，懦弱，没有主见，无论做什么事都习惯于跟在别人身后，而不是自己出主意，这次也是一样。
在得知这轮游戏最多只能活两个人时，他很害怕，但随即就放弃了思考要怎么活下去，这期间甚至都没有过多挣扎。他很有自知之明，反正以自己的那点鸡肋能力，单独一个人的话根本没指望能活到最后。
不过好在前面有尹红绫顶着，运气好的话他说不定也能作为第二个幸存者活下来。
可惜现在尹红绫也死了，他顿时就像没了头的苍蝇，只懂得开着那辆能稍微给他一些安全感的越野车嗡嗡乱转。
张山胡乱开着自己的越野车到处乱跑…可无论怎样开，他都逃不出这片迷蒙的灰雾，岛上的小镇就像是个灰雾弥漫的迷宫，让他晕头转向找不到自己未来该走的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技能时间也终于告罄，越野车最终停在一座灯塔前，之后化作砂砾慢慢消失在原地。
张山顶着身后未知沉重的包袱，艰难的抬起头往上看。海雾仍然没有散去，让他并不能看清塔顶是什么样，只能看见一个隐约模糊的光晕，就像是海怪的眼睛，正怜悯的看着脚下一只负重前行的蝼蚁。
他低下头，挪着沉重的步子，走进那座陈旧腐朽的灯塔之中。
……
米嘉带着路琛来到那座破破烂烂，看上去随时要塌下来的灯塔前。
“在里面？”米嘉抬头看了眼顶端橘红色，从上岛至今都没有关闭过的照明灯。
“对，还在往上移动。”路琛走近灯塔那扇锈迹斑斑的门看了眼，这里前不久好像刚有人来过，上面的锁已经掉下来了，沉重的铁门开了一道狭小的口子，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
“那进去吧。”米嘉在微型摄像头前动作亲昵的揽过路琛的腰。
路琛大概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有些不习惯的僵直了身体。
“走啊，愣着干什么。”米嘉见他不动，捏了下他的腰提醒他。挺细的，不过意料之中的一点也不软，硬邦邦的。
米嘉还是更喜欢柔软温暖的东西，比如软垫子毛绒毯子抱枕之类的，捏起来手感很好，也能让他感觉到放松解压很多。而路琛全身上下几乎就没什么软的地方，除了骨头就是层结实的肌肉，肌肉也很薄很硬，就像是个覆着一层人造皮肤的机械，摸着实在硌得慌。
“等一下，里面有点黑。”路琛很快就回过神，伸出手，手心出现一个水母状的灯。他朝水母吹了一口气，里面随之亮起幽幽的绿灯，将周围的黑暗照得稍微明亮了一些。
“…大晚上的放绿灯怪吓人的，我也就在斑马线和鬼屋里见过用这颜色的灯。”米嘉看着那像磷火一样的灯忍不住吐槽，“就不能打个亮点的灯嘛？比如红的。”
“红色也很诡异好不好？而且鬼屋里用红灯的比绿的还多。”路琛难得的反驳他，“我只能变出来这个，将就着用吧，有灯用就不错了。”
“好吧、好吧。”现在也没什么闲情再跑去其他地方找油灯，米嘉虽然还是对这诡异的绿灯很不满，不过也没再挑剔。
这人真是从头到脚，从性格到思维方式，甚至连选个灯的颜色都不合自己心意。
灯塔内很狭窄，并不宽阔，简易搭建的工业铁梯踩上去晃晃悠悠的，像是随时会坍塌。两个身形高大的男性只能矮着身体在铁梯上小心翼翼的缓慢往上走，避免撞到上方杂乱堆建起的钢架，路琛习惯性的挡在米嘉身前，走在他的前方。
那小怪物行事总是大大咧咧又没分寸，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还是得谨慎一些，他一只手提着灯，另一只手紧紧拉住身后的红发青年，以避免他不小心踩空掉下去。
…
“你知道灯塔水母吗？”灯塔很高，一时半会到不了顶端，路琛边小心往上走，边跟身后的人说话。
“知道。”米嘉有点意外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怎么了？”
路琛转过头，看了一眼米嘉身边的微型摄像头，“灯塔水母是一种很特别的生物。它们能从成熟体逆生长为水螅体，再从水螅体成长为成熟体，也因此很多人以为它们是一种永生不灭的生物…”
“水母的生长周期通常是从受精卵成长到幼虫，再从幼虫成长到水螅体，接着从水螅体成长到水母型，最终产下卵子或精子后死亡，完成一个完整的生命周期。而灯塔水母不同，如果把灯塔水母切开，无论切成多少片，它都会逆生长回到水螅体，而不会因此消亡。”
米嘉点点头，认可他的话。他在时钟座那个世界加载了一个什么内容都有的插件，里面的内容也包括有海洋相关的，有关于灯塔水母这种海洋生物的信息也囊括其中。
“确实很多人觉得它们能从成熟体转化为水螅体，等成长到成熟体时再变回水螅体的这项能力是‘返老还童’，相当于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他顺着路琛的话继续说：“不过事实上并不是这样。这个现象追溯其源是成熟体将自己转化，之后不断的分裂，复制黏贴出无数个水螅体，这些水螅体又会继续成长为无数个灯塔水母，原理就跟细胞分裂差不多，所谓的永生，其实就是自体的无性繁殖，其实本体在繁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过了一会，他又补充道：“而且这种‘永生’也需要付出代价，必须要经历将死的过程，比如被切片，水温突变，没有食物饿死之类的。否则它们还是会更倾向于‘有性繁殖’，也还是会老死。”
路琛见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接着说：“这座岛也是这个规律。雾岛就像是一个灯塔水母，岛上死亡的人并没有获得永生，他们只是成为了雾岛的一部分，成为了雾岛这个‘灯塔水母’分裂出的水螅幼体。不过与灯塔水母不同的是…它们并不算能是独立的个体，而只是母体的一部分，一旦母体死亡，它们也就会跟着一起消失。”
米嘉：“这个母体就是海德拉？”
“对。”
“……”米嘉没有再回话。怪不得这个岛上所有怪物的好感度都一样，无论岛上的鱼头人，海里的人面鱼，或者是跟在人身后的那些“魂”，它们其实本质上都是海德拉这一个怪物boss。
……
往上走了一段时间，米嘉向下看了眼，下方的世界就像是一个沉默深邃的黑色深渊，让他感觉里面有种无形的吸力。
他已经熟悉黑暗了，但还是无法习惯，那黑暗深渊像是在诱惑着他，希望他一不小心就掉进去，他的脚下只是一片空荡荡的虚空，稍有不慎，他便会坠落其中，再也无法爬上来。或许…他会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一向表现得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的红发青年脸色微微发白，脚下也稍微有些不稳。
“跟在我身后，抓紧了，小心别摔下去。”路琛紧紧抓住米嘉的手，时刻警惕着周围。
幽幽的绿灯实在是很诡异。它微弱，但坚定的在前方亮着，像个小小的萤火虫，为身后的米嘉照亮了前方的路。
米嘉感受到被紧握着的手，看着前方的身影，感觉这一幕有点熟悉。
随后便想起之前在临南市，路琛还是求生者，自己还没完全化形成人的时候，在前往楼顶天台的黑暗楼梯间时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感觉。
无论是什么时候，是求生者还是变成怪物以后，他好像总是会习惯以保护者的姿态去挡在自己前面，即便自己其实并不怎么需要保护。甚至在其他人面前，通常自己才是作为被依靠者的姿态更多一些。
电视里，生活中，死前或是死后的世界里，米嘉时常会听到有人说：“我爱你胜过于爱我自己。”
他不觉得浪漫，只觉得虚伪且愚蠢。连自己都不懂得珍惜的人，这样的人能给予的爱又能有多珍贵？
但当这样说的人换成了路琛，他却一点也不会怀疑，甚至隐约有些同情。同情于他没有自我，乐于为任何事物牺牲自己，平如一潭死水的天性。
不知道为什么，米嘉突然想起了那个叫安可的少年，以及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有关于他的故事。
他对着前方的身影突然道：“爱不是牺牲自我。你不能因为你喜欢的人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得有自己的判断。”
路琛在前方微微一顿，米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我确实自私又自恋，又凶又坏还爱咬人，但我也不是那种只会让别人一味为我付出的人。”米嘉偏过头，避开那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将路琛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甚至让路琛感觉有些疼，“…不管怎样，你对我来说都是特别的。”
他的成长，他的变化，他的一切大都有路琛的陪伴。这种感情或许与爱无关，但确是比情爱更沉重，更难割舍的感情，无人可以替代，仅路琛一人。
第189章
听到米嘉这句话，路琛莫名有些雀跃，心跳也随之加快了几分。
如果有尾巴的话，或许已经摇得非常欢快了吧，他勉强保持住镇定自若的样子，故作矜持的问身后的红发青年：“有多特别？”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米嘉有些苦恼的思考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找到了个相对比较恰当的形容，“…大概就是你在我眼里特别好吃？”
“……”那种被撕咬的痛感顿时侵袭全身，让路琛忍不住微微一颤。
见他突然僵住不动的样子，米嘉有些奇怪，“怎么不走了，前面有什么东西吗？”
“你这个……”虽然路琛早知道这个小怪物不通人性，根本没什么正常情绪感知，但到现在他都已经无数次明示暗示、用语言、用行动来明确表达爱意后都还不开窍真的是让他又急又气。路琛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骂了句，“…笨蛋！”
米嘉摸摸鼻子，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不过说他是笨蛋也没错啦，他本来就没脑子那玩意，脑壳里那东西就只是照着人脑模拟出来的模型，根本没什么实际用途。
指望一个没脑子的怪物聪明就跟指望天上突然下钞票雨一样奇怪。
他有时候也会感到很困惑，他都没有脑子，也没有高阶生命的核芯，他是怎么思考的？又是如何通过吞噬来成长的？他到底是什么东西？通过路琛这个“锚点”和家这些“锚地”，他逐渐了解了人类这种生物，逐渐了解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但他对自己仍然一无所知。
……
短暂的插曲过后，两人很快到达了灯塔的顶端。
塔顶是放置照明灯的地方，周围并不宽阔，不过比之前的狭窄通道要好许多。
旁边一圈都是玻璃窗，能透过窗看到外面的景象，由于到处弥漫的海雾，并不能完全看清楚下方的岛屿，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比较高比较接近灯塔的建筑。
出乎米嘉意料，那盏巨大的照明灯并不是实体，而是一个漂浮着的橙红色光球。米嘉伸出手戳了一下，软软的，就像是灯塔水母身体中心发光的消化系统。
或许是由于长期无人维修的原因，窗户很多地方已经破损了，一个人佝偻着身体，坐在一个破损的窗口上，塔顶的风很大，他被吹得摇摇欲坠。
“张山。”
米嘉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他有些意外，按照项圈里通报出的死亡人数来看，现在岛上就剩下自己和张山这两个活人，他原本以为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会是尹红绫或者冷锋，再不济也该是那个会隐身技能的小女孩，没想到会是这个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张山活到了最后。
那人缓慢的转过头，见到来人是米嘉后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你啊。”
张山和米嘉并不算熟悉，也就在新手区有过几面之缘，在后来的游戏场中也曾听其他求生者或者弹幕偶然谈论起过这个七号求生者。这轮大逃杀一样的游戏场最有希望通关的就是冷锋，米嘉和尹红绫，现在另外两个都死了，最终胜利者会是谁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赢，对这个结果也没什么不甘心或是想要反抗的想法。
“你是来杀我的吗？”他孤零零的坐在灯塔的边沿，往下看，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雾海。
米嘉没回答他的话。张山背后趴着一团黑黝黝影子一样的东西，跟之前在那个叫吉姆的男人身上看到的差不多，路琛所说的“魂”，大概就是它了。
“好累啊…”张山喃喃道：“为什么会这么累？”
见路琛准备动手，米嘉朝他摇摇头，制止了对方的动作，之后走到张山身边坐下，“或许是因为你还拥有人性，还懂得愧疚吧。”
那些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趴在张山背上的“魂”见米嘉过来，也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
“是吗。”张山的头又低得更往下了些，“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米嘉想了想，“有人觉得达成自己的目的更重要，有人觉得保持自己的本性更重要，很难说哪一种更好，更多取决于自己的选择。对于你自己的选择问心无愧就好，没必要纠结于是好还是坏。”
张山苦笑一声，“…你还真是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