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嘭！嘭！嘭！”凌晨，223号据点小镇中唯一一个医师家的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谁啊，这大半夜的！”女医师不满的打开一条门缝，朝外看去。
门外一个男人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哀求着眼前的医师，“求求您！求您救救我的妻子！！”
医师对这样的情况早就习以为常，她原本不太想管，但见对方一脸绝望的样子，还是撇撇嘴，将门锁解开，让两人进来。
“放床上吧。”医师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房间内唯一一张狭窄的小木床，“我先检查一下。”
卡特忙不迭的点点头，小心翼翼将女人安置在小木床上。
医师解开女人那浸满了鲜血，已经变成了血衣的外套，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女人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伤口深可见骨，内脏都受到了重创，根本没救了。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直接丢进地葬穴了。
“她这是…被狂化人围猎了？”
“是…”卡特痛苦地捂住了头。
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不。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要接近安娜就好了。
这样安娜也不会被他连累，起码能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如果不是他，安娜就不会被卷入这个恶意的游戏中，不会被观众投放进来的怪物围杀，不会为了救他而身受重伤…
都是因为他…
医师摇了摇头，直接道：“她这没得治。你要是舍不得扔进地葬穴，就找个偏僻地方把她埋了吧。”
卡特闻言急了，他连忙掏出身上所有钱币递给医师，“我…我有钱！求您！想办法救救她吧！”
“这不是钱的问题。她这伤要是在几十年前科技还没倒退的时候或许能勉强治治，但现在没办法。”医师稍微清理了下女人的伤口，做了下简单的包扎止血工作，让她不至于短时间内失血过多而死。
之后只从卡特手里接过两枚钱币作为接诊费，“你们就在这休息一晚，好好度过这最后的几小时吧，她这情况，最多只能熬到早上了。”
说完，也没等卡特的哀求，径直离开了。
不是她不想救，实在是救不了。
作为荒原里罕见的医师，这种生离死别她实在见得太多了，也很明白在这种时候，给他们一个最后独处的空间，是她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
卡特蹲在床边，握紧了安娜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滴在她染满鲜血的手背上。
安娜感觉到手背上的温度，吃力的睁开了眼。
“卡特…”
听到安娜的声音，卡特连忙抹了把眼睛看向她，“安…安娜！你疼不疼？我…”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卡特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五…五点。”
“天快亮了吧…”安娜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气继续道：“我们去看日出吧？”
“可你现在…”卡特担忧的看着安娜身上刚包扎好，但很快就又被染红的绷带。
“我想去看日出，我还没看过几次呢。”
卡特想起医师的话，咬咬牙道：“好…我带你去！”
…
卡特背着安娜，来到了223号据点小镇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
地势不高，但视角很好，能一眼看到地平线处冉冉升起的太阳。
安娜靠在卡特肩头，看上去就快睡着了，卡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从过去的事说到到现在的事，不断的跟她说着话，生怕她一睡不醒。
安娜则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他。
“在那个世界我们是怎样认识的？”
“学校里认识的，我被人打了，你冲出来救了我…”
“你说在那个世界我们有女儿？我们的女儿可爱吗？是不是更像我？”
“她更像你，长得像你，性格也像你…”
“真好啊…”
她闭上了眼睛。
眼看着安娜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卡特手忙脚乱的打开了直播面板。
他知道放出怪物的就是观众，但他现在毫无办法，也只能抱紧这最后的一丝希望。
道具。只有观众投放的道具远超这个世界原有的科技，有救下安娜的可能。
“求求你们！”他朝着直播摄像头重重的磕头，一下一下，直到额头都磕烂，鲜血糊了一脸，“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想要看我死也可以！求你们救救她！”
…
————
【99998号求生者·卡特】直播间。
1032L：我去，投了这么多怪物都没能弄死他，这运气真是绝了。
1033L：要不要继续加投？这女人离死不远了，总不能还护着他吧。
1034L：这时候投放怪物感觉很没意思啊。
1035L：呜呜呜呜太感人了，我真是看不下去这种场面，你们也太过分了！
1036L：唉，治愈剂好贵，要1000金币诶。不过我还挺喜欢这个安娜的，希望这位姐姐能好好活下去呀！
…
在卡特连续磕了十几下头后，一个图标出现在面板上。
【恭喜求生者卡特获得来自观众[仙女座小仙女]的礼物[治愈剂]*1】
随着声音响起同时弹出一个小面板。
【治愈剂】
【等级：3】
【简介：高级治愈剂，可瞬间治疗外伤及部分内伤，每30日限用一次。】
卡特本来没报太大希望，只是想抓紧最后一根稻草，没想到真的得到了观众的救命礼物。他愣了两秒，连忙欣喜的一迭声道谢，取出那管蓝色的治愈剂喂给了安娜。
喂下治愈剂后安娜仍然没什么动静。
“安娜？安娜…”
叫了好几声她仍然没什么反应，卡特有些急了，轻轻晃了晃她，“安娜…你好些了没？”
安娜终于忍不住皱起眉睁开了眼睛，“吵死了，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会！”
“安娜！”见安娜清醒过来，卡特激动的抱紧了她，“你没事了就好！”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弄来的药，但确实效果很好，我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说着，卡特就又哭了起来。
安娜原本还想安慰几句，但她实在是太困了，于是靠在卡特肩头，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卡特察觉到安娜均匀稳定的呼吸声才逐渐放下心来。
太阳渐渐从地平线升起，他抱紧安娜，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朝着光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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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21
离开175号据点小镇后，米嘉看了眼之前小绿留下的手绘地图，决定继续换地方。
蓝方阵营求生者里有个擅长情报的求生者屠夫，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他们最好还是不要长期停留在同一个小镇。
他随意指了个距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原本棣属于地下城势力的据点小镇，对路琛道：“接下来就去这个223号据点小镇吧，狂热节是只有狂热症患者会庆祝的节日。明天那里应该会挺热闹的~”
第74章
末日序曲
DAY
22
223号据点小镇和荒原中大部分据点小镇都不太一样。它位于荒原中海拔最高的高山下，山顶上积雪融化形成的珍贵淡水沿着沟渠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流，给周围的生物带来了不少生机，也让这个山脚下的小镇规模不断壮大，比起其他据点小镇要庞大热闹许多，仅次于地下城和白塔城。
它也是这个荒原上唯一的观光小镇，一年一度的狂热节开始时，来这里庆祝节日的人流数量比起地下城也不遑多让。如今地下城因为塞切尔的暴走变成了一个无人深渊，这里也就顺理成章成了狂热症患者新的聚集地。
米嘉走在这小镇的街道上时，恍然有种回到了以前热闹的旅游景点的感觉。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一辆辆足有两层小楼那么高的华丽彩车在大路中央巡游而过，彩车上穿着奇异服饰的人向围观的人群倾洒着糖果和如同金箔一般闪闪发光的彩片。
米嘉接过一粒红色的糖，剥开丢进嘴里嚼了嚼，然后没忍住“嘶——”了一声。
“怎么了？”路琛有些担心的看着突然弯下腰捂着自己脸的米嘉，“不要乱吃东西啊，万一有毒怎么办？”
米嘉龇牙咧嘴，“牙好疼！”
“…张嘴我看看。”
他乖巧的张大了嘴，“啊——”
路琛仔细看了看，沉默了一会，道：“…你蛀牙了。”
“而且还蛀了好几颗。”他又补充了一句。
“啊？怎么蛀牙会这么疼啊。那怎么办，这里应该没有牙医吧…”米嘉一边说，一边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颗糖丢进嘴里，“唉，只能多吃点甜的转移注意力了。”
路琛没忍住重重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都蛀成这样了还吃？！”
“问题不大，这是米凯尔的牙，和我米嘉有什么关系，等跑路了就不牙疼了，让米凯尔疼去吧。”
“…”他说的好有道理，路琛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见劝告无果，路琛也不再多说，两人继续顺着人潮走向镇子中心。
人们穿着华丽特别的服饰，脸上戴着各种造型诡异的面具，围着篝火跳舞，或是举行那种很常见的摔跤角斗，也有些直接狂热化变成了千奇百怪的怪物，嘴里不断高声呼喊着，“狂热！狂欢！昼夜不歇！芜——芜——”
还有许多跟自由车队里的乐手差不多的狂热症患者在进行演奏，各种震耳欲聋的音乐混杂在一起，让米嘉觉得头有点晕。
一路上他挑挑拣拣，选了个白色的笑脸面具，路琛则随便拿了个防毒面具一样的口罩戴上。老是用兜帽遮着脸也很麻烦，倒不如直接戴上面具混入人群。
镇子中心的广场也比其他小镇大上许多，中间摆着几簇篝火，人们正围在篝火旁跳舞。
在篝火前方，有一架怪异的钢琴。
那钢琴并非米嘉印象中钢琴的模样，而是由各种血肉器官构成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张开了大嘴的怪物，只能勉强通过那88个黑白琴键看出它的原型是一架钢琴。
“那是什么？”米嘉随手拉过一个经过的人询问。
戴着瘟疫鸟嘴面具，穿着医师外袍的女人看了眼他指着的东西，道：“哦，那是老约翰。”
“老约翰？”米嘉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是什么人故意把钢琴造成了这种怪异的样子，没想到会是一个人。
“是啊。听说老约翰从以前就很喜欢这种乐器，可惜百年前那场灾难后这乐器就失传了，他一直念念不忘，到最后狂热化变成了它。这东西没多少肉，没法滋养作物，就没把它丢进地葬穴，留在了镇子上。”
“狂热症还能变成这样啊。”
“你是白塔人吧？”女人不以为然，“这就是狂热节诞生的原因，所有人最终都能具化成自己热爱的模样。”
米嘉摸摸下巴，“狂热和他们期待成为的样子有关？”
“也不一定，愿望太过复杂扭曲，就会变成四不像。”女人的身体随着她的话语变化着，最终和鸟嘴面具融合在一起，变成一只有十几只手，每只手都拿着一些骨头形成的刀具的怪物，“就比如我这样。”
“好吧，谢谢你的解答。”米嘉看着它由衷赞叹，“你很漂亮。”
“不客气，也谢谢你的夸赞。”怪物又变回女医师，“希望你能在这里玩得开心。”
她优雅的提着裙角离开了。
米嘉见身边的路琛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架钢琴上，问：“你会弹钢琴？”
路琛收回视线，“会一点，不过很久没弹过了。”
“那就去试试呗~”米嘉一把拉住他直接往那怪异钢琴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不好吧，不是说是个人吗…”
“就弹弹怎么了，你刚也听那人说了吧，那老约翰的心愿就是再弹弹钢琴，遇到一个会弹钢琴的人去演奏它，它一定会很高兴。”比起钢琴这种笨重的乐器，米嘉还是更喜欢电吉他，但他偶尔也会想听听路琛喜欢的。
“我…”没等路琛拒绝，他就被米嘉一路拖着按到了那架钢琴前坐下。
路琛觉得这样或许有些冒犯那个名为老约翰的人，但还是没忍住按下了键，他确实很久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了，这种感觉让他很怀念。
筋络为弦，白骨为键，鲜血为漆的“钢琴”在他的指尖下响了起来。
在悠扬的钢琴声响起时，周围的乐手也都停下了演奏，原本吵闹的广场瞬间寂静。
之后，一个个狂热症患者再次跳起了舞。
他们总是这样精力充沛，从米嘉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遇到的每一个都是如此，他们好像从来不懂忧郁悲伤为何物，对一切都始终充满了热情。
从这一点上看，米嘉还是挺喜欢他们的，热情，友善，和他很像。
也正因为喜欢，所以他才希望他们能没有痛苦地，尽快的去死。
…
青年有些羞涩的抓紧了自己破旧打满了补丁的破衣服，不敢去邀请心仪的少女跳舞。
但下一秒，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衣服变成了一件崭新的燕尾服。他转头一看，发现周围的人都发出一声声惊呼，身上的衣服都发生了变化。
米嘉笑眯眯的将皮肤商城里的各种衣服一件件移到眼前的“怪物们”身上。
像在玩换装游戏似的，他还蛮喜欢这样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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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号求生者·米嘉】直播间。
3927L：有病吧？浪费生存点买皮肤这样丢着玩？？
3928L：他怎么活到现在的…
3929L：他到底是想干嘛？耗满30天吗？
3930L：虽然但是这俩在一起还蛮赏心悦目的。
3931L：要是没这辣眼的直播间皮肤就更赏心悦目了，所以他有那么多生存点为什么不换个直播间皮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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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点歌吗？”米嘉突然问。
路琛的心情看上去很好，“你想听什么？”
“蓝色多瑙河，感觉很适合你。”米嘉想了想，又问：“你的世界有这首曲子吗？”
“有的。”路琛熟练的开启新的演奏。
在所有人沉浸在这愉快轻松的氛围中时，米嘉点开自己的背包栏，点下那两个刚获得没多久的新道具[异化之源·上]和[异化之源·下]。
两个道具合为一个后，脑中响起一个提示音。
【恭喜求生者米嘉集齐狂热症感染源，获得一次性特殊技能[狂热爆发]。】
乐曲的序奏轻柔舒缓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