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说着话，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见过贪钱的，没见过这么贪钱的，但谁叫她能找到料子，光靠这一点，她就算贪钱，想要料子的人也只能忍着。唐园不看她的表情，笑嘻嘻地将一毛五塞进裤子里面的口袋，这才伸手比划：“你看我身上这个薄的，这个数，厚一点的，这个数。”
一个三，一个四，看着就能知道是什么价。
大婶摸了摸她身上的料子：“厚的多厚？”
唐园将手摸进布袋子里，从里面拿出一块手帕：“就这样的。”
棉布厚薄不同，价格相差不小，从十块到二十块，每一个价位都有一款，到二十币一米的棉布，那厚度比她身上两倍还要厚。
但这样的棉布太厚，反而不适合做衣服，她挑了中间的一款，给自己做了几块手帕和毛巾，一部分放在游戏空间里，一部分放在外头小屋，不然人家去她那里，连块毛巾都见不到。
“这厚度可以，正好做冬衣，”大婶摸了摸手帕的料子，十分满意，不死心讲价，“不能便宜点？”
唐园摇头，大婶便不再讲价，直接跟她说：“你啥时候有空，我们约个地方见面，你给我拿……十尺棉布，就要这样的。”
“行，不过颜色啥的，我给你拿什么样就什么样啊，”唐园说着，看她一眼，见她不反对，继续道，“到时候还在这收购站边上见面吧，你要是回头还有鸡蛋，也可以拿给我。”
外头天气热，游戏空间里的温度却十分适宜，她今天买的这些鸡蛋，除开要给沈文玉的，剩下的都可以自己吃，她那身体不好，平常也吃不到什么肉，多吃点鸡蛋补补正好。
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高兴地分开办各自的事。
唐园回了一趟游戏空间，将包里的鸡蛋腾出一些，只留下二十五个鸡蛋，然后带着二十五个鸡蛋去废品站，到的时候废品站里头有人，她特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直到对方离开，她才上前，轻声喊人：“沈姐，沈姐……”
沈文玉正在放刚收的东西，听到她这一喊吓一跳，没好气道：“喊什么喊，咱们又没有偷偷做坏事，这么小声是生怕别人觉得有问题是吧？”
说着，她走到唐园身旁，在她胳膊上狠狠拍了一下。
唐园故作气恼，抱着背包转身就要走：“你这么说我这都不给你了。”
她没走两步，立即被沈文玉揪住，扯开她的背包看了一眼：“哎呦，鸡蛋啊，你怎么这么快拿来了？我以为起码要好几天呢。”
“正巧遇到村里人去收购站卖，人家不要，我就买来了，”唐园微微仰起头，“不要是吧？”
“要要要，我跟你开玩笑呢，恼什么，我俩谁跟谁啊，”沈文玉拉住她，语重心长，“小芳啊，我就知道你是好的，这不，净给我带来好消息。”
听到“小芳”这两个字，唐园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叫的是她，心里顿时觉得好笑。
开始取名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被这么喊了，还蛮奇怪的。
不过她调整的也快，立即道：“这鸡蛋贵，人家六分卖给收购站，我去要，人家跟我狮子大开口，说收购站七分钱卖，我也必须要出七分钱，可花了我不少钱呢。”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给你八分就八分，”沈文玉绷着神情，见唐园犹豫，继续说话，“得了，你又不亏，刚还从我这里拿走一个邮册，好几毛呢，这样，回头要是还有，我给你留着成不？”
话是这么说，但她不觉得人家会好端端地再把邮册拿过来卖，毕竟好几毛的邮册，撕下来寄信怎么着都比卖给废品站划算。
再说，邮票撕下来寄信了，还不妨碍邮册本继续被当做废品回收。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给我留着，”唐园应道，环顾四周，看到角落里的东西，“咦，那架子啥时候放在那儿的？”
沈文玉乐的转移话题，也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啊，刚有人拉来卖的，没几个钱，这玩意儿中看不中用，估计回头得砍了当柴烧。”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是个博古架，就是专门放摆件的一个架子，占地面积有，实际能放东西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小格子，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住房紧张，确实不会把这样的东西放在家里。
不过她家正好缺个架子，小屋那边东西不多，这东西拿回去放放东西还挺合身。
这博古架的尺寸跟她那小屋也挺合。
“沈姐，我有个朋友，正好缺个架子用，回头我让她来拿，你便宜点给她呗？”唐园说道。
沈文玉抬头，下意识问道：“你还有朋友？”
唐园幽幽地看她。
“哈哈，我没有那个意思，来呗，”沈文玉应下，“反正没人要，这东西拿回去用，总比留在这里落灰，或者是拿去烧要好，就怕你朋友嫌弃，你确定她真的要吗？”
“要吧，只要价格便宜，她肯定能要，”唐园说道，主动报了价，“这个五毛钱行不？”
“起码要两块钱，这东西可不小，”沈文玉说道，“两块钱，让你朋友来拿。”
“五毛吧，两块钱扛回去这，怕是要被人笑话，”唐园凑过去说话，“沈姐，沈姐，就五毛，你不是说了，这东西摆在这没用，要拉走当柴烧的。”
“一块五。”沈文玉降了价。
“五毛，我们还要长期合作呢，”唐园看她，“沈姐，报五毛钱，废品站也还有得赚吧？”
既然说是要拉走当柴烧的，废品站肯定不能亏本，当柴烧的木头，比能回收再利用的废纸还要不值钱，她估计这东西回收价也就三毛，不然她报五毛，沈文玉早就跳起来了。
果然，她这一说，沈文玉直接摆了摆手：“行行行，五毛就五毛，你拿走？”
“我不拿，等我跟她说一声，让她自己来拿吧，对，她付钱，”唐园强调道，“你跟她要钱，就收五毛吧，我待会儿就跟她说价格。”
沈文玉无语地看她一眼：“你怎么两边都抠门？”
“我这叫精打细算，五毛不是小钱好吧，”唐园指了指一旁的一袋子鸡蛋，“鸡蛋八分钱一个，能买六个鸡蛋呢。”
沈文玉想起鸡蛋的事，继续清点，点出二十五个，问她：“你要留吗？”
“你要我就不留，你不要我留着，回头我跟人去换点糖，”唐园说的随意，只字不提她手里还有别的鸡蛋，“沈姐你自己拿袋子装啊，我没别的袋子了。”
“你可真是死抠，”沈文玉打开抽屉，从里头挖出一个袋子，“总共二十五个鸡蛋，我都要了，八分钱一个，正好两块钱。”
两张纸币塞到唐园手里。
唐园将它叠起来，拉开衣服，当着沈文玉的面塞到裤子里头。
东西都送到了，她背起空荡荡的背包，转身走到门口，回了下头：“沈姐，五毛啊五毛，可不能多要，我朋友她不会说话，你可不能骗她。”
“行行行，啰嗦，答应你的事我还能反悔不成？几毛钱的事儿，”沈文玉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没事别来。”
“那我过几天再来。”唐园笑着说道，背着包快步离开。
沈文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嘟囔：“这样的人，朋友能不会说话到哪里去？算了，不过就是一个没用的架子，今天这鸡蛋带回去，可算是能交差了。”
下了班，沈文玉拎着一袋子鸡蛋回去，到家就喊话：“妈，鸡蛋我给你拿回来了，足足二十五个鸡蛋呢，应该够用了。”
“这么多？那肯定够用了，”老太太从里头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筐，“快快快，拿几个去，把鸡蛋票给我换回来，我都跟人说好了的。”
“还差什么？”
“差红布喽，这可不好找。”
第013章
补两块八
第二天早上唐园不上班，清早就去了废品站。
沈文玉面对她时，完全没有面对“小芳”时的状态，看她站在门口，只摆了摆手：“要看什么自己进来找。”
“我……要架子。”唐园低声道。
沈文玉这才多看了她几眼：“你是小芳的朋友？”
见唐园点头，她起了身，碎碎念：“她还真有朋友，你过来看一下架子，没问题的话就搬走，这架子五毛钱。”
“嗯。”唐园跟着沈文玉往里走，被她带着转了一圈，顺便听沈文玉说话，提了两句关于小芳的事。
沈文玉多说了几句，见她不怎么回话，心想怪不得她能跟小芳成为朋友，两个人性格都怪怪的。
看唐园的时候，她注意到对方身上的衣服料子，多看了几眼：“你这衣服料子跟小芳身上的好像是一样的。”
唐园低头，轻声：“她卖给我的。”
沈文玉挑眉：“小芳手里还有料子，她怎么没跟我说？”
唐园看她，心想早知道你有料子的需求，我一早就跟你提了，这不是想着生意要一笔一笔做，刚卖完黄豆又卖料子，怕你觉得我死要钱么。
不过沈文玉有料子的需求，也是一桩生意。
就是她这会儿不是小芳，不好直接说。
沈文玉也察觉到这一点，立即问道：“那你知道她住哪儿吗？”
唐园摇头。
“也是，她这情况不好说住哪儿，”沈文玉自言自语，“那这样，你啥时候见到她，跟她说一声我找，我这边也等等。”
唐园点头，多问一句：“什么时候要料子？”
“就这几天吧，实在不行只能另外想办法，主要是料子不好找，”沈文玉知道唐园也买过东西，主动跟她说情况，“我家里妹妹要出嫁，需要一身红衣，本来应该是男方给的，但红色料子连百货大楼也没有，就买了些蓝色的料子，我们想着结婚一辈子就一回，要是能找到红色的料子自然最好，要是不行，蓝色料子也已经做成了衣服，到时候只能穿蓝色那身出嫁。”
得到这个消息，唐园没有再多问，沉默地扛起博古架。
博古架用的木料子不多，整体比较轻，她一个人扛着一点不费劲，就这样光明正大扛着个大架子，往机械厂走去。
到机械厂门口，门卫出来看了看，忍不住多嘴：“你咋买这不实用的架子？”
唐园冲他笑了笑，对方没有拦，她直接就扛着架子回了住处。
到住处附近，自然也引来邻居的目光，一路跟着看她把架子扛进屋子里，又放在已经贴满了报纸的墙边。
放博古架的地面上，也扑了一层报纸，堪堪能够放下博古架的四个角，平时不会踩脏了，也能确保博古架这一面的干净整洁。
“这么一看还不错哦，”邻居在门口多看了几眼，“就是这架子不实用，放不了多少东西，还容易落灰。”
“我看挺好，上上下下都铺了报纸，小园一个人住，平常擦勤快点，也落不了多少灰，你看这屋子，小园住了一阵子总算是有了干净样，不像原先那个，脏兮兮黑不溜秋，这屋子让原先那一家住进来之前那也是干净的很呢。”
“小园，这架子哪来的啊？”
“废品站找的，”唐园回道，没有说价格，“那里还有好多桌椅，我屋子里放不下。”
“那里大多桌椅只能当柴烧，起不了多大用处，真要是好的，哪能卖到废品站去，”门口的邻居嘟囔，“你这个架子肯定也是人家嫌占地方，才丢掉不要的。”
唐园笑了笑：“被我捡着了。”
“呦，还高兴呢。”
“哎呦，你可别废话，小园用的架子，好好坏坏跟你有啥关系，我看挺好，真不错的，这床看着也比之前好多了，别说，铺上报纸，看上去比之前亮堂多了。”
“小园，你这还有多的报纸吗？”
嘟囔声随后响起：“净占小便宜。”
唐园只当没听见，将一摞之前挑拣出来重复的报纸拿出来，给眼前的邻居们都分了分，直到他们满意地带着报纸离开。
邻居们全离开之后，她回头看了看屋里。
与最初脏兮兮的模样对比，如今的屋子确实比之前要亮堂，不仅所有黑色的墙面都糊上了黑白色的报纸，屋顶、地面好糊的地方也都糊了报纸，还有一张床，连床腿都裹了一层。
床上面放着一张草席，她擦洗了好几遍，才让它看上去没有那么黑。
床头放着一个枕头和几件衣服，再没有别的东西。
她得从现在开始把被褥要用的布料和棉花等都准备起来，不然临到头时再拿，可以是可以，就怕别人多想。
将放在床上的衣服抱到博古架上，放进其中一个格子里，又来到洗脸架面前，往水盆里舀了一盆清水，放下干净的毛巾，洗了把冷水脸。
之后又关上门窗，擦了擦身。
这段时间她都是这样生活的，不只是她，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生活，屋里都只是擦擦身，洗澡可以去河里。
天气热，下午的河水也被晒的热乎乎的，可以直接洗个热水澡，不过她下午和晚上都要工作，实在赶不上趟。
擦完身，她将水倒掉，又去河边拎了一大桶干净的水，放在屋里备用，简单收拾过后，去食堂吃饭，准备下午工作。
坐在炉子后，她拿出书本，翻到最新一页，意识再次脱离。
衣帽间里放了几套衣服，按照两个人的身形尺寸做的，唐园的情况不适合穿太多新衣服，便只拿出去一套换洗，小芳这个身份倒是没问题。
她选了一套蓝色的衣服，换上后将原本双马尾的头发换成一根辫子，又刻意拧了几把衣服，将衣服弄的稍微有些褶皱再拉直。
棉布并不抗皱，这样操作之后，衣服还是新的，但不会是崭新的状态。
随后她将兑换出来的料子装在袋子里。
游戏空间里兑换料子都是按米算的，一米等于三尺，昨天的大婶要十尺布，她直接换了八米，总共二十四尺，这样剩下十四尺不管怎么裁剪，都更容易卖。
沈文玉这边的红布她只换了五米，不多不少，能做上两身衣服，她如果要可以都给她，如果她不要，裁成两半，她还能卖一回。
两种布料买的都是十二块一米的料子，这十三米料子，足足花了她156币，这段时间的存款下去大半。
她还打算在木屋里买个小号的卫生间，最便宜的也要三百币。
等这两笔生意做完，她多攒点钱，先把卫生间买了，原先不觉得，这段时间生活下来，觉得在外头不管是洗澡还是上厕所，都不太方便，她挣钱就是为了过好日子，不能为了挣外头的现金，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
拿上布料，她离开游戏空间，透过“临时住处”的“猫眼”，先看了外头的情况，确定没有人出现，才背上包往外走。
哪怕她找的地方很僻静，一般都不会有人发现，但她也不希望被看到“大变活人”的情况，该低调时还是要低调一些。
走出巷子，她径直往收购站走去。
刚到收购站附近，就看到昨天那个大婶在门口左顾右盼的模样，一看就很有心事。
她转动着自己的位置，与大婶四目相对。
对方眼里一喜，立马上前：“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说要来肯定来的，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这要是被人发现，你没事，我事情大了，”唐园抱紧手里的布包，“不然算了。”
“不行不行，我都来了，下回我一定注意，我们去僻静的地方说，不在这里，”大婶说道，拉着唐园的手安抚，“我这不是第一次不知道么，咱们谁跟谁啊，我今天还给你带了鸡蛋呢。”
唐园伸脖子看了看。
“真有，二十个鸡蛋，我挨家挨户拿的，你要是有事，我也有事，”大婶掀开篮子里的稻草，“你看，这下信了吧。”
“那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回头要是我有事，你也……”唐园慢悠悠开口。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再说我们今天是换，换东西咋了，我这二十个鸡蛋，值一块二呢。”大婶气愤地将稻草盖上。
唐园不说话，只是也让她看了自己布袋里头的东西。
“你这还有红布啊？”
“别人要换的，”唐园笑着说道，从里面拿出一块深蓝色的布，“十尺布，换你的鸡蛋，你再给我补两块八。”
“成！”大婶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直接从兜里拿出一个小钱袋子，将两块八毛钱摸出来，放到唐园手里。
唐园则拿出了另一个小袋子，将大婶篮子里所有的鸡蛋都放进袋子里，又放到自己的布袋里。
交易完成，两人对视一眼，分头离开。
唐园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前面的声音，听了几十秒，从拐角处探出头：“你们手里那只鸡卖吗？”
“你什么时候站那儿的？”
“你们站在这边说话，左右两边都很容易藏人啊，”唐园撇嘴，眼馋地盯着其中一人手里的鸡，“这只鸡给我吧，不然你们怕是跑不远。”
第014章
名声更好
唐园拎着三块钱买来的鸡，一袋子鸡蛋，和一包布料，来到了废品站。
黑市那边这几天抓的严，那两个人今天过去一趟，又被追着跑，这才让她捡了漏，今天她不往黑市走，不会有人盯着她。
不过……她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
待会儿回去得看看有没有两面色的料子卖，一面蓝色一面灰色的那种，这样万一她之后还去黑市被追着跑，直接把衣服换个面穿，人家就不容易发现她了。
“你这鸡……”沈文玉一眼看中她手里的鸡。
“我要吃的，”唐园把鸡放到身后，“好不容易才找着的鸡。”
“行行行，小气，”沈文玉没好气道，突然看她包里露出的红色，神色立即转变，快步上前，“你手里真有红色的料子啊？”
“我小气嘛……”唐园拉长了声线，“你要是不想要……”
“怎么能是你小气，我说的是我自己，小气又没眼力见，你好不容易买只鸡容易么，我怎么还能看中你手里的鸡，”沈文玉毫不犹豫地踩自己，“这料子？”
“大块的料子，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做一身衣服，要一半就行。”唐园没有再气恼，她本来就是来卖东西的，哪里能因为一两句口角就不卖了，亏的不还是她？
再说，小气本来就是这个身份的人设。
她吧手里拎着的鸡放下，将包里的红布抽出来，放在沈文玉手里：“你看仔细，这布都没有瑕疵的，总共十五尺，你这边裁一半，另一半我还能卖……不是，跟人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