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手术室外突然异常喧闹,医院警报器响起一串尖锐的噪音。陆上锦焦躁地想要站起来,被钟医生按了回去,自己匆匆出去看情况。
只听手术室门上骤然一声闷响,钟医生摔了进来,紧紧捂着小腹,腹上的弹孔汩汩流血,被拿枪的夏凭天捞进怀里按着头,躲在手术室门里朝外接连开枪,吃人的眼神像一头被惹怒的雄狮在咆哮。
安菲亚医院里闯进了数支身穿PBB制服的武装小队,夏凭天朝里面吼了一声:“言逸被带走了!”
陆上锦如坠冰窟,一把拽掉身上的输液管,随手摸了十来把手术刀夹在指间闯出了手术室。
他左手指间夹四把亮银手术刀,躲避着身后子弹在走廊急速穿行,就地一滚,左手朝后抛出四把,立刻有四个PBB成员头颅被锐利刀锋斩开了一条线。
陆上锦扶着剧痛的右肩跌跌撞撞朝言逸的病房跑,等赶到时,病房的一整面墙都被炸没了,言逸和宝宝都不见踪影。
第83章
坍塌的外墙还在向下抛洒碎石,陆上锦扶着被炸药烧熔变形的钢筋向天边张望,血丝顺着手臂蔓延,从指尖滴落到脚下。
他已感觉不到痛了,眼前也只是一片茫茫的白光,无形的墙将他隔绝在世外,身后混乱的枪声,仪器翻倒的炸响,他全听不见,只看见病房里的保温玻璃杯从床头滚下来,一声惊雷似的惊醒他。
他边捕捉空气中留下的一丝奶糖味信息素,定位对方的逃离路线,一边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
病房外的PBB成员在掩护主力撤退,夏凭天一手揽着钟医生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一手拿起警报通讯器,蕴着暴怒的嗓音在安菲亚医院各个角落的监视扬声器中传出:
保全人员注意,我是夏凭天,关闭所有出口,启用最高级防护命令,所有医护人员原地蹲下。
他用英语重复了一遍,命令一发布,安菲亚医院各个诊室外门立刻锁闭,防火隔离墙极速升起,从地下升到一楼的电梯中冲出数十穿防弹衣,装备精良的保全人员,将尚未逃离的PBB战士团团包围。
陆上锦把手里剩下的一把手术刀递给钟医生,钟医生嘴唇干白虚弱,但仍旧能熟练地用手术刀把腹部的弹头剥出来。夏凭天叼着弹匣换弹,同时给钟医生释放安抚信息素。
“医院的损失我回来再赔偿。”陆上锦说。
“与你无关。”夏凭天低头看了看正自己处理枪伤的钟医生,PBB不只是来抢言逸的,他们抢所有高等级omega,M2青风藤腺型的钟医生也在目标之内。
青风藤腺型M2能力“愈伤术”足够自愈枪伤,但钟医生冰凉的手却按在了夏凭天脸颊的擦伤上。
伤口愈合,钟医生又把手搭在陆上锦的右肩,将大量腺体能量注入伤口中,虽然余毒还没清干净,愈合伤口也不过权宜之计,至少不会造成失血过多。
陆上锦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再耗精力,钟医生勉强扯起唇角,惨白着一张脸淡笑轻松地告诉他:“你得去救人。”他在海外留学科研这么多年回国,这个目标不曾变过,要救的不止是言逸,是高阶omega的希望。
紧接着钟医生就被夏凭天吼了,吼的什么也没有来得及分神听,几个医生把他扶进了手术室止血缝合。夏凭天恨恨砸墙,拿了枪跟陆上锦一块儿闯疏散通道,同时给夏镜天发消息,要他原地等着自己去接他别乱跑。但没有收到回复。
陆上锦把消息传给了毕锐竞,PBB大规模出动,附近的任何高阶omega处境都十分危险。
“现在怎么办?”夏凭天推上新弹匣,后背警惕靠墙半蹲下楼,陆上锦瞥了一眼墙上的紧急疏散示意图,将占地三千余亩的安菲亚医院各座大楼地形尽收眼底。
他还能感受到言逸微弱的信息素定位,并没有往太平洋方向离开,可能飞往了某一个PBB分部,距离这里最近的基地位于怀宁市,一年前因特级地震引发的海啸而被摧毁大半,接连出现了高致死率强传染病和大规模物种入侵,被勒令封锁引爆摧毁,废墟城市还在重建中。
“你把医院的腺体冷冻库看住。”陆上锦轻轻活动了一下右臂,伤口虽然愈合了大半,但能感觉到骨骼里的毒素仍在蔓延。涂装游隼家徽的直升机已经接近顶楼停机坪,小宁助理戴着耳麦坐在驾驶位,陆上锦抓住起落架翻上直升机,直升机立刻调转方向离开了安菲亚医院。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不断有消息和电话进来,陆上锦看了一眼,头靠着内壁愣神,头发被狂风扬了起来。
他从衬衣口袋里摸出那张被歪歪扭扭拼合的字条,言逸写给他的,保证二十七岁还会爱他。也许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了,但这不重要。
如果能带言言和孩子平安回来,他可以按言逸的意愿今后远远地望着他们的生活不去打扰,言逸想离开,或是遇上更爱的alpha,他可以忍耐接受这一切,不再厚着脸皮把言逸绑在身边,就当作自己曾经那样伤害他的惩罚。
他松了手,把言逸写下的承诺随风扔了,用力吻了吻无名指上的婚戒。
直升机行驶至怀宁市废墟上空,空投武器弹药箱,陆上锦身穿漆黑武装服,坐在弹药箱上徐徐落地,以极限视力目测,PBB怀宁分部基地入口在两千米外的冷却塔地下。
基地密码门缓缓打开,盘查身份认证的工作人员拦住了陆上锦,上下打量这位高挑冷峻的alpha,眉眼和指挥官竟然有三分相像,工作人员一时有些为难。
“您好先生,如果没有身份认证,请站在这里扫描一下您的面部和指……”
一声枪响,工作人员瘫倒在座椅上,眉心落下一枚烧焦的弹孔。
陆上锦只拿一把MP433,站在原地,一枪转一个角度,将所有监视器击毁,门禁人员全军覆没。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张通缉公告,公告上印着陆上锦的照片,周围是被激活的数位PBB特工头像,来阻截和肃清入侵者。
他一枪打碎了显示屏,从一具尸体身上摸出身份认证卡,缓缓走进基地主通道。
经过主通道需要通过步态和热感检测,陆上锦打了一针叶晚留下的变色龙血清,一小时内屏蔽检测器和监视器。
他刚走进主通道,两端的防弹门突然关闭。
陆上锦脚步一顿,眼睛覆上一层游隼种族特有的半透明蓝色瞬膜,扫视周围和头顶。
游隼alpha的眼睛能看见头顶隔着精钢防护板上移动的脚印,脚印在一个位置停顿。
主通道上方的应急门开启,一位金发碧眼的alpha坠落在陆上锦面前缓缓起身,细长血红的分叉舌头舔着银色唇钉,狭长成线的瞳孔含笑盯着陆上锦,双手十指柔软律动。
黄金蟒蛇alpha,英裔PBB特工,序列号等级M2。
alpha绅士地朝陆上锦躬身:“您夫人在里面待得好好的,等到引导分化完毕会毫发无伤地送回您身边。”
引导分化这四个字像一把利刃,将陆上锦介怀多年的伤口狠狠割裂开来再撒上一把盐,即使言逸不说,他也知道那是言逸心里一辈子都无法被安抚的残酷阴影。
他的眼睛里漆黑得看不见波澜,微微抿了抿唇,下一瞬已然左手化拳劈向黄金蟒的下腹,不待对方还手,长腿横扫带着迎面的一阵疾风,将黄金蟒扫至七八米外。
黄金蟒蛇同样被激怒,抹了一把唇角的血丝,顺着墙壁飞速游走而来,缠绕在陆上锦身上,如同捕猎的巨蟒,用紧实有力的身体紧紧勒着猎物的脖颈,直到猎物窒息失去反抗能力,最终成为他交差的战利品。
陆上锦脖颈被束缚,踏着墙壁后翻,把身上缠绕的黄金蟒后脊砸在地上,手肘指着他的胸骨猛砸,蛇杀七寸,这是蛇类alpha的共同弱点。
主通道中的厮杀唤醒了通道清除系统,十字状绞杀激光飞速扫来,陆上锦松开黄金蟒,双手勾着通道上方身体顺向紧贴顶壁,激光刮过他后背的狙击枪,枪托被削掉了一块。
陆上锦趁着清扫激光还未回环出现,一脚把黄金蟒alpha踢到了激光起始点,双臂一收,顺着alpha下来的顶方应急门爬了上去,在黄金蟒紧随着爬上来的一瞬间扣上了液压锁。
他扫了扫身上的尘土,顺着风口爬进了主通道内部的实验室。
主控制室,陆凛坐在控制台前,托腮看着布满焦糊血污的通道监视影像,手边操作屏的特工派遣记录上,黄金蟒蛇alpha的照片变成了灰色,下方显示“DEAD”。
他坐在控制椅上转了过来,不远处的透明球状监笼里,言逸靠着内壁坐在地上,地上贴心地放置了柔软的坐垫和恒温器。
孩子的襁褓就放在监牢外的摇篮里,粉红色的摇篮与这座冰冷恐怖的控制实验室格格不入。
言逸也看见了特工派遣记录上灰暗下来的一张照片,淡淡道:“你自己的儿子你应该了解。”
“他很优秀,我倒是很欣慰,不过他应该听我的话。”陆凛洗净了手,俯身趴在摇篮边轻轻摸了摸小兔宝的脸蛋。陆凛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言逸的心脏,言逸手心里渗满冷汗,不知道陆凛下一步打算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恐怖举动。
所幸陆凛并没有对宝宝做什么,而是问起他小孙子的名字。
“陆言,不错。”他静静思忖这个名字,意义似乎还不错,但能看出这是结合了两个人的姓,让陆凛不太满意。他不喜欢在孩子的名字里掺合家长的姓氏,而一个克隆量产的omega的名字也配不上让小锦这么做。
襁褓里的小陆言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在空旷的实验室中响亮刺耳。
小婴儿哭得脸蛋通红,哭呛着了就咳嗽着哭,铺着一层薄薄绒毛的小兔耳委屈地颤动,像在努力地寻找把自己遗失在这里的爸爸。
言逸双手扶着球状监牢的玻璃,急切地想抱孩子,没有哪一个父亲能面对这样可怜的宝贝还能放任不管。
陆凛把孩子抱起来哄慰,释放出郁金香气味的安抚信息素,可孩子没有被安抚,反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言逸说,他饿了。
陆凛微挑眉,把孩子送到牢笼边让言逸喂奶。
言逸强稳住心神,用力抠着手心才让自己忍住没有动弹,孩子的分化潜力还没有测出结果,至少现在陆凛对孩子抱有希望,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拒绝给宝宝喂奶,除非陆凛立刻把所有派遣阻拦陆上锦的特工撤掉,并且放自己出来。
陆凛坐在牢笼边,温声哄着嚎哭不止的小婴儿,说他的宝贝小孙子饿久了身体会坏的,你看,他哭得好可怜。
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的陆凛俨然一位慈祥的祖父,不断诱导着言逸心软。哪个omega能忍受让自己刚出生的宝宝挨饿呢。
言逸咬破了嘴唇,舔着让自己清醒的血腥味。他转过身,当作看不见。
陆凛脸上的慈祥渐渐收敛,让门外的几个beta守卫进来。
言逸被强迫拖着进了休息室,扒扯开上衣,按着手脚压在床上,一个beta抱着小陆言放到言逸胸前,要他吸饱今天的午餐。
言逸羞愤地转过头,紧紧闭着眼睛不去看,四肢疯狂挣扎也无济于事,细瘦的腰身在发抖,就像一个展览的物件一样,所有的隐私和尊严都被践踏到了泥里。
他受了惊吓,情绪也极度不稳定,明明鼓胀着的胸脯怎么也吸不出乳汁来,陆言饿坏了,只知道用力吸,言逸痛得声音都变得嘶哑,挣扎着叫喊让他自己来。
或许是看着床上被欺凌的omega实在可怜,几个beta松了手,站在一旁盯着言逸,让他自己喂。
言逸抓起小陆言的襁褓紧紧抱在怀里,顾不上被撕扯凌乱的上衣,跪在床上不断地吻着小陆言的脸,哽咽着安慰,alpha爸爸会来救宝贝出去。
“对不起宝宝……爸爸不毁腺体就好了,是我不好,是爸爸不好……”言逸抱着宝宝的手止不住地打颤,害怕地抱着宝宝缩到床角,不断地抚摸着孩子的脊背,释放出安抚信息素。
他越释放安抚信息素就越焦虑,陆言也能感受到omega的焦虑,更加大声地哭嚎,眼泪沾在睫毛上往下淌,哭得直呛咳嗽,小脸都憋得通红。
“不哭了宝宝……”言逸绝望地抱着他哄,让他含着自己,就算吸不出东西来疼得钻心,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麻木失神的双眼望向门上的玻璃窗,他看见了背着小书包进来给他送饭的小alpha,也看见他背着狙击枪带自己闯过枪林弹雨,恍然间记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那扇门外有他想见的人。
他翻身落地,数年的高强度训练留下的肌肉记忆还在,即使没有高等级腺体作为能量支撑,言逸作为杀戮机器的本能都不曾磨灭。
盯梢的beta守卫没有料到一个柔弱的omega会反抗,动作慢了一瞬,刹那间被言逸翻到背后紧紧锁住脖颈,借力荡起的双腿踢翻了冲上来的两个beta的下巴。
被手臂锁住的beta同时被言逸扭断了脖颈。
言逸抱起床上的小婴儿,踹开休息室的门闯了出去。
乌黑枪口就抵在了眉心。
陆凛拿着枪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温和微笑道:“我小看你了,我们陆家的媳妇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言逸把孩子按在怀里,咬牙直视alpha的眼睛,微哑的嗓子说话几乎都带了血。
“弄死一个又一个omega你高兴吗,晚叔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被你折磨到死都不放过。”
言逸顶着陆凛的枪口向前迈步,怀里的小肉球像会散发能量一样,让抱着他的人变得勇敢。
“我们不是谁的工具,也不愿意做你们的奴隶,迟早有一天这个世界再也不独属于alpha,而你们这些企图豢养的畜牲,都会死在这底下。”
“仗着高阶依赖去霸占欺凌omega,如果不是标记晚叔根本就不会被你拖累成这样,晚叔恨你,锦哥也恨你,我也恨你,一个人怎么能活得像你这么失败。”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言逸的锁骨打碎了休息室的玻璃窗,一道血丝顺着那道痕迹向下淌,惊得小陆言再一次号啕大哭,直到嗓子喑哑。
陆凛用滚烫的枪口抵着言逸的脖颈,把omega逼到墙壁上,这只胆大包天的小兔子,若不是看在他等级高能和小锦留下高等级后代,只凭勾引他儿子这一条罪,就足够把他销毁重新生产,更何况他还置喙自己与叶晚的感情。
他攥着枪的手渗出了汗,滚烫的枪口几乎要把言逸的脖颈捅穿了,皮肤被烫出了红印,言逸却感觉不到疼,只是下意识抱紧了孩子,咄咄逼人得连自己都愕然。
陆凛发疯一般把言逸关进球状玻璃笼里,言逸却在最后一刻倾尽所有腺体能量释放出了信息素,奶糖的甜香顺着控制室的回风口流窜了出去。
这一缕信息素气息被陆上锦精准地捕捉到。
他仰起头,冷淡的视线透过角落里的监视器,戾气深重的目光几乎要把玻璃看穿了。
仔细辨认了十来秒后,他踩过地上的一只断手,寂静无声地向深处通道走去,断手的手腕上烙印着PBB
他的右肩隐约透出血迹,偶尔渗出的血珠顺着指尖向下滴。背后走过的一路血沫淋漓,数十具尸体横竖颠倒铺满通道。
控制台上的特工派遣记录上又有两张照片灰暗下来,底下显示“DEAD”,同时,保全系统发出警报:
“WARNING!THE
INVADER
IS
INVINCI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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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笔电显示屏上摆着十几个消息框,却没有一个收到回复。谈梦坐在吧台前,发出了最后一封求助邮件,焦躁地抓着头发趴到桌上。
会议厅空旷寂静,每天都在这里喝茶聊天的omega们不知去向。
苍小耳坐在单人沙发里抱着自己的背包,默默盯着谈梦,他刚想开口,就看见谈梦一把掀翻了笔电,把气撒在吧台的酒瓶上,陈年的红酒摔碎了好几瓶。
“言逸帮了他们多少事儿?用得着他们了一个个往回缩,关键时候全都只顾着自己。”谈梦恨得咬牙,他发了无数封求助邮件,希望能得到高阶omega们的援助,言逸被困在PBB分部,而据他所知只有陆上锦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救他。
求助邮件犹如石沉大海,收到回复的几个也都在道歉,他们有孩子有家庭,没有勇气为了一个甚至没有见过面的omega一往无前,尽管接受过言逸的帮助。
谈梦收拾起行李,拉着苍小耳急急往外走,“我们走,陆上锦一个人搞不定。”
苍小耳缩了缩手,夹着尾巴窝回单人沙发里,为难地望着谈梦。
谈梦脚步顿住,回头怔怔看着他。苍小耳摇了摇头,看上去真的是很无奈的样子。
他在PBB承受了多少痛苦折磨才有机会逃出来,PBB成员数量多么庞大苍小耳心里很清楚,即使只是一个分部,其中部署的生物武器和复兴部队也不是他们几个人就能抗衡的。
“可只有你是A3,我们都不是。”谈梦抓住苍小耳的手,剥开他的衣袖,露出上面青蓝色的序列号PBB瞪大眼睛抬头望着他。
苍小耳默默拨开他的手,垂着眼睑轻声问:“我和他不熟。难道你和他很熟吗?”
这与是否相熟无关,谈梦抿了抿唇,今天被带走的是言逸,明天就会有更多人落网,高阶omega们如果只能像现在一样如同一盘散沙,永远都只配沦为alpha争夺享用的猎物。
他拿起背包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告诉苍小耳这里很安全,如果不想被围剿,就好好在里面躲着。
苍小耳欲言又止,谈梦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出去。
他刚拿出车钥匙就看见了靠在自己车门边的毕锐竞。
谈梦还记恨着不久前小三上门挑衅原配的仇,没给他好脸色:“你来劝我回家看孩子?”
毕锐竞碾灭脚下还燃着的烟蒂:“好吃好喝养你这么大就这么对我。”小白眼狼翻脸不认人,还没到老就被嫌弃上了。
“我求你养的?”这老东西总以为自己离了他不行,谈梦甩手就走,被毕锐竞指尖的藤蔓卷住腰提了回来,扣在怀里不准再逃,谈梦抓着藤蔓往外挣扎,听见alpha在耳边低声说,孩子已经送回奶奶家照顾了。
谈梦微怔,毕锐竞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直升机就停在附近。
PBB怀宁分部的保全系统已经毁坏大半,整个基地的警报器都在不停嗡鸣,通缉公告上陆上锦躲藏在各个角落的照片不断更新,却始终没有发布目标已死亡的消息。
言逸抱着宝宝坐在玻璃监笼里,沉默地看着派遣拦截的特工名单上一个接一个打上DEAD标志,只剩下最后一位还没有被判定死亡。
明明是看不到陆上锦的,心里的焦虑却得到了安抚,似乎能感应到他的alpha在靠近。
莫名坚信陆上锦会来,和从前一样,习惯了等待一双手把自己带出深渊。言逸有些不自信,如果从前的迷恋都只能归为高阶依赖,那么现在的思之如狂又意味着什么。
小陆言在omega的安抚下变得安静,乖乖偎靠爸爸怀里。
言逸从贴身的口袋里摸了摸,把擦得晶亮的旧婚戒攥在手里,攥得整个戒指都汗涔涔的,屏着呼吸戴在了无名指上,像一个缓慢而隆重的仪式,又像与过去的怨恨作别。
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轻轻亲吻小兔宝的脸颊,无辜的孩子,降临到世上还没有被好好宠爱过,却要受现在的无妄之灾。但他相信陆言是被两个爸爸深爱着的小兔子,一出生就拥有着从成百上千的克隆体里走出来的自己最羡慕的爱。
相隔百米外的角落风口百叶里渗出一股血液,陆上锦坐在风道里,微仰着头靠在竖壁上闭目喘息。
他嗅到微弱的满天星信息素与自己擦肩而过,再仔细辨别时信息素已经消失,也许是错觉,陆上锦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追踪。
鲜血顺着衣袖淌下来把右手染得通红,小臂轻搭在膝头,听着外边的警报嗡鸣和不断在通缉公告广播中出现的自己的名字,胸口随着愈发艰难的呼吸上下起伏,用这暂时停靠的几分钟恢复所剩无几的体力。
不知道他的宝贝们还好吗,大概很害怕,或是在等他。
左手无名指的婚戒沾上了血,干涸的血渣在衣服上蹭不掉,陆上锦把戒指摘下来,呵了口气用拇指擦干净,微不可查地翘起唇角,珍惜地戴回手上。
不远处传来巡逻队的对讲声,陆上锦扶着肩膀爬出了风口,翻进了实验室楼梯间。
实验室只安装单向液压门,可以向内侧推,但无法反向打开,身后的巡逻队正在地毯式扫描入侵者的踪迹,迫不得已陆上锦只能推门而入。
实验室中没有照明,液压门锁闭之后周围一片漆黑。
陆上锦咬着手电寻找出口,忽然听见一阵利爪摩擦地面的窸窣声响。
他关了手电,只凭眼睛扫视阴森黑暗的四周。右眼因为过度使用而泛起一层暗淡蓝膜,夜视能力有所削弱,但勉强还能看见些轮廓。
数十只移植人类腺体的半机械犬缓缓围拢过来,低吼着在边缘徘徊。
陆上锦眯起眼睛,从背后两把枪中抽出一把改装霰弹枪上了膛,手指勾住仪器柜上沿带着身体攀上高处,单手握枪扣动扳机,霰弹爆鸣喷射,将半机械犬颈后腺体的防弹培养罩轰碎。
“研究了这么多年,做出来的是什么垃圾。”他朝着半机械犬安装监视器的眼睛投去一个嘲弄的眼神。
改装霰弹枪能连射八发不换弹,陆上锦不需要瞄准,右手向后扣动扳机,只要发动分化能力定位追踪即可弹无虚发。
强大的后坐力震裂了伤口,陆上锦紧咬着牙关忍耐剧痛,不再恋战,借着仪器柜的高度跳出包围,一枪打碎散流器,勾着钢制天花板翻了出去。
提枪落地,迎面劈来一道冷冽寒光,陆上锦侧身避过,对方身穿漆黑蒙面特工服,背脊绣着一整条碧绿骨骼,右手戴着精钢刺指虎,眯眼敌视着他。
澳大利亚蜻蜓alpha,极少数昆虫类腺型PBB特工,序列号等级M2。
从陆凛心腹脖颈里剥出的芯片里有部分PBB特工名单,澳大利亚蜻蜓alpha攻速极快,凭借大部分枪支的射速都无法击中8号特工。
陆上锦冷眼直视对方眼眸,把改装霰弹枪收到背后,从大腿两侧的匕首带上抽下两把反曲刀,打了个转反握在双手掌心,右手的鲜血一滴滴淌到刀刃上,垂在尖锐刀尖滴至脚边。
已经能感受到言逸的信息素在附近了,信息素气息浅淡,而且在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