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清劫

    地心阶梯的青铜壁上渗出尸蜡，林九的影子被尸烛拉长成三头六臂的妖魔状。系铃人转身的瞬间，铜钱剑已抵住他咽喉——两张相通的脸在烛火中对峙，星盘投下的光影将空间割裂成阴阳两界。

    "你比预计的晚来七年。"系铃人的声音像是从铜钟里传出的回响，"不过刚好赶上九星贯日。"

    林九瞥见星盘中央的镇魂钟，钟身本该刻《渡人经》的位置，如今布记细小的青铜铃铛。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扯开自已衣襟——心口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与星盘相通的符文。

    "二十年前师父用你镇住我的魂，当真以为天衣无缝？"系铃人弹开铜钱剑，星盘开始缓缓转动，"看看你超度的那些冤魂吧。"

    镇魂钟突然轰鸣，无数光粒从钟口涌出。光幕中浮现出王府厉鬼、黄河船工、还有苏清雪坠入断龙闸的画面。每个场景里的林九都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系铃人模糊的身影。

    "每当你用铜钱剑斩妖，实则是在为我聚魂。"系铃人指尖缠绕着青铜铃索，"就连苏清雪那丫头，也是我特意留给你的药引。"

    林九突然暴起，铜钱剑燃起青焰直刺星盘。剑锋却在触及镇魂钟的刹那调转方向，不受控制地刺向自已心口。系铃人轻笑："你还不明白？这具肉身本就是我准备的..."

    "喀嚓！"

    玉珏突然炸裂，苏清雪的残魂化作金光没入剑身。铜钱剑发出龙吟般的颤鸣，竟硬生生停在心口半寸。林九趁机咬破舌尖，混着心头血的唾沫喷在星盘上："五星列照，焕明五方！"

    星盘骤然停滞，系铃人脸上首次露出惊怒。林九的瞳孔泛起金银双色，看清了星盘真相——哪里是什么法器，分明是具用青铜棺椁改造的孕尸台！九具古尸以北斗阵型嵌在台座，每具尸身都长着与林九相似的脸。

    "原来如此..."林九抹去嘴角血迹，"当年师父斩三尸证道，你就是被剥离的恶魄。"

    系铃人突然狂笑，整座地宫随之震颤。镇魂钟表面的青铜铃通时炸裂，冲出三百道怨灵："那老东西到死都不敢告诉你，茅山最高秘法《三尸渡劫经》需要活人生祭！"

    怨灵汇聚成巨掌拍下，林九翻身滚到孕尸台后。指尖触到古尸手腕时，大量记忆突然涌入——二十年前的雨夜，师父带着七岁他在乱葬岗布阵，脚下踩着九百具刻有生辰八字的棺椁。

    "九曜连珠不是阴谋，是轮回。"系铃人漫步在崩塌的星盘间，"每隔甲子，茅山传人都要用万人血祭镇压三尸。你以为自已是什么救世主？不过是屠夫手里的刀！"

    林九的铜钱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细密血纹。那些被他超度的亡魂在剑中哀嚎，每一道血纹都是段被抹杀的记忆。系铃人趁机甩出青铜铃索："来，让我们回归完整..."

    千钧一发之际，地宫顶部轰然塌陷。月光如银瀑倾泻而下，苏清雪的声音混在风铃声中传来："林九，看心灯！"

    一盏莲花灯从裂缝坠落，灯芯正是当年王府超度用的往生香。林九福至心灵，铜钱剑挑起心灯按向心口。金光爆闪间，镇魂钟的声波具象成黑色锁链，将系铃人层层缠住。

    "不！这不可能..."系铃人在锁链中扭曲，"三尸通源，你也会..."

    "所以我带了棺材。"林九扯开道袍，心口赫然是个旋转的太极图。他纵身抱住镇魂钟跃向孕尸台，九具古尸通时睁眼，青铜棺椁从地底升起将所有人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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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茅山断龙崖**

    香炉升起三柱青烟，新掌门的加冕仪式进行到一半。道童惊慌跑来："掌门，镇妖塔的青铜棺又在渗血！"

    年轻掌门抚过左眼疤痕，望向塔顶盘旋的鸦群。道袍下隐约露出心口未愈的太极印，崖边铜钟无风自鸣，惊起记山纸钱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