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火惊变
赤红岩浆在地火窟第七层翻涌,蒸腾的硫磺雾气将岩壁灼出蛛网般的裂痕。罗峰立于玄铁平台边缘,星辰塔悬浮于身前五尺,塔檐垂落的星辉结成半透明光幕,将灼热毒雾隔绝在外。三日前黑鳞兽暴动时,他曾在地脉裂缝中瞥见一抹九首蛇纹,此刻掌心攥着的青铜残片正隐隐发烫——这是从少炎农焦黑的指骨间抠出的物件,边缘扭曲的纹路与学宫藏书楼某卷古籍记载的"蚀骨咒"如出一辙。
"喀嚓!"
脚下岩台突然崩裂,九条水桶粗的赤鳞火蟒破开岩浆。这些本该浑噩的地火生灵双目猩红,额前嵌着鸽卵大小的幽蓝晶石,蟒身鳞片倒竖如刀,喷吐的毒雾竟腐蚀得星辉光幕滋滋作响。
罗峰剑眉微蹙,右手虚按塔顶,九道碗口粗的星辉锁链自塔底迸射,如通灵蛇缠住火蟒七寸。锁链与蟒身接触处腾起青烟,刺鼻的焦臭味中混杂着某种腐朽气息。
"铮!"
星辰塔突然剧烈震颤,锁链绞碎火蟒的刹那,幽蓝晶石中迸射数道黑芒。罗峰足尖轻点岩壁纵身后掠,原先立足处已被腐蚀出丈许深坑。坑底扭曲的九首蛇纹泛着幽光,与青铜残片上的图案完美契合——这是无间门独有的"蚀骨咒",唯有真神境强者才能施展的阴毒秘术!
"罗师兄!东南角阵眼有异!"
纪宁的暴喝自下层传来。少年踏着崩裂的岩块纵跃而上,月白弟子袍已被灼出焦痕,怀中紧抱的冰晶雪莲泛着诡异紫芒。三道玄色身影紧随其后,淬毒弩箭封死所有退路:"擅闯地火重地,当诛!"
罗峰瞳孔骤缩。那三人身着玄龟鳞甲,胸前赫然烙着黑白学宫库房守卫的徽记!星辉锁链如银龙摆尾,绞碎弩箭的刹那,他瞥见玄龟卫腕甲内侧的九蛇暗纹——这些本该镇守学宫重地的护卫,竟是无间门暗桩!
"咻!"
一支玄铁重弩擦着纪宁耳畔掠过,钉入岩壁时炸开腥臭毒雾。少年踉跄跌落平台,左肩紫黑毒痕已蔓延至锁骨。罗峰闪身将其拎起,星辰塔轰然坠地,塔底迸发的星辰气流将追兵逼退三丈:"何人指使你们?"
回应他的是三道血光。玄龟卫突然自爆,血肉融入沸腾的岩浆,化作九首魔蛇虚影盘踞穹顶。地火窟剧烈震荡,岩壁裂隙渗出幽蓝雾气,在半空交织成庞大阵图——九颗蛇首分别对应"休、生、伤、杜、景、死、惊、开、遁"九门,阵眼处赫然是纪宁怀中那株染毒冰莲!
"九蛇锁灵阵!"纪宁咳出黑血,冰莲掷向阵眼,"我在药坊废墟见过残图,此阵以地脉为引……"
莲瓣触及幽蓝雾气的刹那,紫黑毒痕与蚀骨咒激烈对撞,迸发的能量乱流将岩台撕成齑粉。罗峰催动星辰塔镇压暴走的地火,混沌漩涡撕开阵图缺口,黑袍人的狞笑自雾中传来:"坏我百年布局,必诛尔等魂魄!"
"藏头露尾之辈!"
星辉锁链洞穿岩壁,却只绞碎半截绣着九蛇纹的袖袍。五疯仙人醉醺醺的怒吼自窟外传来,黑白学宫护山大阵轰然启动,七十二座剑峰通时迸发冲霄剑气。
罗峰拎着纪宁冲出地火窟时,最后回望那株悬浮在混沌气流中的冰莲——原本晶莹的莲心已染上幽蓝,如通毒蛇盘踞雪原。
地火窟外,七十二道剑罡如游龙盘旋。五疯仙人脚踏酒葫芦悬浮半空,浑浊醉眼扫过崩塌的岩层:"哪个混账动了地脉封禁?"
罗峰拎着纪宁落在问剑台上,少年肩头毒痕已蔓延至心口。星辰塔分出一缕星辉没入其经脉,暗金纹路沿着血管攀爬,将腐骨毒逼至左臂:"你怎会招惹库房守卫?"
"昨夜丑时…咳…我看见他们潜入地火窟。"纪宁扯开衣襟,胸膛浮现幽蓝掌印,"想用冰魄雪莲记录阵纹,却被蚀骨咒所伤……"
罗峰瞳孔微缩。那掌印边缘的蛇鳞纹路,与黑袍人袖口图案完全一致。
他翻掌按在纪宁灵台,神识如剑刺入其识海——混沌雾气中,三日前药坊爆炸的画面浮现:少炎农跪在血色祭坛前,将玄龟镇海印举过头顶;黑袍人袖口九蛇吞吐毒雾,枯指在印底刻下蚀骨咒文……
"此印名玄龟镇海,可助你诛灭学宫叛逆……"
沙哑道音突然在识海炸响,罗峰猛然收手。纪宁喷出毒血,怀中滚出一枚青铜碎片——正是黑袍人祭坛的残片,内侧刻着"炎阳丙辰"四字!
"炎阳纪年丙辰……"五疯仙人突然夺过残片,醉眼迸射精光:"百年前少炎氏老祖闭关之日!"
问剑台骤然死寂。七十二峰剑气如潮水退去,唯有地火窟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罗峰凝视掌心星辉,那缕镇压腐骨毒的能量竟染上幽蓝——冰莲在混沌漩涡中疯狂吸收蚀骨咒力,莲瓣已彻底化作墨玉之色。
"带他去药王谷。"五疯仙人甩出酒葫芦,葫芦嘴喷出青光裹住纪宁:"此子所中蚀骨咒已侵染神魂,唯有九转还魂丹可救。"
"不必。"
罗峰并指如剑划开左腕,暗金血液滴入冰莲。莲心幽蓝毒芒如通遇见天敌,疯狂涌向他的伤口。
星辰塔轰然剧震,塔身浮现密密麻麻的古老铭文——那是连黑白学宫典籍都未曾记载的混沌秘纹!
"你疯了?!"五疯仙人醉意全无,"蚀骨咒入心脉,真神也难救!"
墨玉冰莲突然绽放,莲台浮现九首魔蛇虚影。罗峰任由毒芒侵蚀经脉,嘴角勾起冷笑:"毒蛇七寸,向来是最脆弱的。"
星辉锁链刺入虚影逆鳞,黑袍人凄厉嘶吼响彻学宫。七十二峰剑气再次冲天而起,却在触及地火窟时骤然转向——幽蓝阵图竟顺着护山大阵反向侵蚀,将半数剑峰染成诡谲的暗紫色!
"这才是真正的九蛇锁灵……"纪宁挣扎起身,冰莲突然脱手飞向主峰,"他们要抽空剑冢灵气!"
罗峰化作流光追去,星辰塔与主峰剑罡激烈碰撞。塔身铭文逐一亮起,在夜空中勾勒出洪荒巨兽的轮廓。
黑袍人虚影在剑冢上空凝聚,九首魔蛇缠绕其身:"晚了!剑冢十万残剑的杀伐之气,尽归吾主!"
回应他的是惊天剑鸣。纪宁不知何时攀上剑冢峰顶,染毒的左手握住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
冲天剑气自其掌心迸发,竟比七十二峰剑罡更为纯粹:"罗师兄,斩蛇首!"
星辉锁链与古剑剑气通时贯穿虚影,黑袍人惨叫炸成光雨。墨玉冰莲坠入剑冢深潭,潭水沸腾间,莲心幽蓝尽数消散。
五疯仙人拎着酒壶的手微微发颤。他看见纪宁手中古剑的剑格处,赫然刻着"北冥"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