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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没能离开庄园。不止手上还没有交接完的事。
而是我的母亲季夫人找来了,跪在了我面前。
“你离开了,温家怎么办?你父亲怎么办?”
她精致的妆容被哭花。
我却显得有些漠然。
在麓城,温家依仗着洛克菲勒家,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为了这份利益,七年前,她也这样跪过。
彼此我手足无措,最后嫁了进来。
我扶起了她。
“地上凉。”
季夫人擦了擦泪水,“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无论如何,血缘关系是剪不断的。你好好照顾瑞尔,我们温家,也能在麓城有一处容身之所。”
我扶着她走出去。
金发碧眼的女仆看见我们,露出轻蔑又嘲讽的笑。
“她怎么可能离开洛克菲勒家族。”
“我的上帝,打赌又输了。”
“她想方设法嫁进来,死皮赖脸呆了七年,除了自己,谁把她当夫人看过?”
这些闲言碎语我都习以为常。
刚来那半年,我英语不好,甚至有人当着我的面嘲讽讥笑我都无动于衷。
送季夫人到了门口,她还在喋喋不休。
“听说阿兰德的桃花又闹上门来了。”
“七年时间都不够你摸透一个男人的性情吗。你也该学聪明点,学会怎么抓住男人的心。”
“你要是有阿黛半分,我也不用,唉……”
她什么都没说,我却懂了。
出了门。
我问,“父亲和哥哥都还好吧?”
季夫人眼珠一转,叹气,“多亏阿兰德先生照拂,有几口饭吃,才不至于让他们愁白头发。”
我轻飘飘说,“可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不好。”
“没有人能照拂我。”
在温家眼中,我是维系他们荣华富贵的一枚纽扣。
在外人眼中,我是贪图权势,死皮赖脸嫁进来的温家人,是哪怕阿兰德的情人找上门,也会带着笑脸处理妥当的管家。
在阿兰德眼中,我可有可无的陌路人。因着几分和亡妻相似的容貌,才能靠近他。
在瑞尔眼中,我是想方设法要替代他母亲的心机女。
我每天要应付形形色色的人,我可以是任何角色,却唯独不是我自己。
“我会离开的,至于温家怎么办……”
我放低声音,“不能靠我这么一个私生女吧?”
“原来你都知道了。”季夫人面上变得紧张。
我但笑不语。
起初我并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姐姐都能跟着出国,而五岁的我却被丢下,身边只有一个老保姆照顾,直到需要时才重新回到家人身边。
我不知道为什么再多的努力,都换不回家人一个在意的眼神。
我也想像姐姐温黛一样,被母亲温柔的爱着。
我也想像哥哥一样,肩负父亲的期许与责任。
我做的再多,都无人问津。
直到近几年,我发现了端倪,一步步探索,才知道了。
我只是温父的私生女,所以季夫人厌恶我,家里也不肯接纳我。
但他们没有把我饿死,依旧抚养成人,算是尽了义务。
所以我也没有毁了这七年之约,破坏两家关系。
“我做的,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季夫人面上的错愕惊叹转为愤怒冷漠,“那你该清楚,离开洛克菲勒家,离开温家,你什么也不是。”
我转身,“季夫人,还是关心自己的前路比较要紧。”
随后迈步走回去。
我绕路去了趟花园。
原本的狼藉被收拾妥当,新送来的素冠荷鼎舒卷着枝叶。
外形和我种的一模一样。
我迈步过去,挖出土里的种子,重新埋到小花盆里。
回到房间,还没上楼。
就见房门大敞开,我的行李箱躺在门口,收拾好的东西是散开,上面甚至还附带一些脚印。
我抱着小花盆,脚步顿住。
瑞尔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楼梯上眼神居高临下,一脚将箱子踹下楼梯。
我避开,箱子哐哐当当滚下楼。
“不是说要滚出去?我是来帮你的”
“你们华国喜欢说什么,欲擒故纵?”
“你真觉得我父亲会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