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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惨兮兮的,看的陶锦恶劣心思作祟。

    “怀七。”她轻声开口,“我之前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谁给你的胆子不辞而别。”

    男人唇瓣翕动,干巴巴吐出一句,“小姐恕罪,属下知错。”

    很好,还是熟悉的语调,陶锦压了几月的恼意燃起,她扬手甩了怀七一耳光。

    男人的头偏过去,呼吸屏住,眸底竟燃起一抹光亮。

    她挑眉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日前。”

    “为何不早点滚过来见我。”

    怀七默了默,未言他昏迷高烧,只道:“外府暗卫,无令不可入府。”

    陶锦抬起的手落下,指腹抚过男人泛红脸颊,为王府卖命,却连王府大门都不能进入,只有在黑暗角落独自承受生死,真是可怜的暗犬。

    正这么想着,只觉得男人靠近了些,似乎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很轻,和错觉差不多。

    她又扇了怀七一巴掌,没太用力,只想看看男人会不会再贴上来。

    果然,男人又主动靠近,语气藏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小姐若想出气,可去刑房责罚属下。”

    只要小姐还愿意刑罚,就代表着还有用,就不会被抛弃。哪怕今日死在刑房,他也甘愿。

    还挺会找地方。

    “也好。”陶锦瞥向他,语调泛冷。

    一声不吭跑出去几个月,是教训一顿该长长记性。

    *

    刑房内。

    “小姐。”怀七出声唤。

    陶锦未理,她坐在专门为她准备的椅子上,上下扫过男人。

    指尖轻敲两下,隐在阴影中的少年走出来,她幽幽道,“阿柒,你来行刑。”

    陶锦注意到,怀七在她唤出那句阿柒时,显然呆愣几瞬,面上浮现一抹似伤心,又似无措的表情。

    很新鲜,之前从未见过。

    陶锦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阿柒听令走到怀七身旁,正要将房梁上垂下的绳索将他捆住时,郡主的声音再度响起。

    “衣服不脱吗?”

    暗卫因过受刑,除非不可饶恕的重罪,否则是有权选择是否脱衣,行刑之人手上有准,并不会因衣衫厚度影响刑罚力度。

    但既然郡主开口了,那衣服必然是要脱的。

    怀七扫了眼屋内的第三人,面上似有纠结,最后恭顺垂下眼,哑声应是。

    陶锦手肘撑着脸,准备欣赏着帅哥脱衣的美好画面,岂料很快,她唇角笑意僵住。

    并不是因为怀七腹上已被鲜血浸透的纱布,而是再往上,那两处夺目的银色小钉。

    竟然还没摘?

    这都几个月了,陶锦睁大双眸,阿柒在看清是后也很震惊,这种东西显然有些超出他的认知,暗卫为什么会带这种东西。

    “你怎么还戴着?”

    陶锦眉头拧紧,她语气并不算好,怀七听小姐如此问,喉结一滚,垂下眼睫。

    “是小姐说...”是小姐说戴上便一辈子不能摘的。

    他话语顿住,并未将后半句说出来。

    旁边的阿柒眨了眨眼,意识到什么后猛地低下头,心底惊涛骇浪。

    怀七没说完的后半句,陶锦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当初只是玩笑话而已,谁知道他竟真这么做,出任务时也没摘。

    又傻又乖的,和酷哥人设反差很大。

    很好,陶锦的不满消了一些。

    “小姐,属下可要继续?”阿柒的声音不适时宜地响起,带着些试探。

    陶锦本意只想单纯罚一下不听话的男朋友,但如今身前一个戴胸钉的男人,身边还站着个准备拿鞭子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像一种不可言说的普类。

    好怪,不能写。

    “你出去。”短暂冷静过后,她对阿柒道。

    阿柒听话退出刑房,逼仄房间里只剩陶锦和怀七两人。

    她看了看怀七,又看向暗色墙面上刑罚的工具,略过那些太过血腥的,看向那几排鞭子。

    就在犹豫时,男人的声音响起。

    “小姐可选二排末尾那个。”

    陶锦顿住,冷冷瞥向怀七,便听男人继续解释,“鞭身轻,伤痕重,小姐无需太费力。”

    到底是睡过很多次的关系,怀七还挺了解她,陶锦扯了扯唇角,将他推荐的软鞭拿下来。

    扫过怀七腹前的伤,陶锦好心开口,“背过去。”

    二十七鞭,并非她心软了,而是她真的累了,这也是种体力活。

    而且最关键是,男人的闷哼声真的很涩,她怕抽着抽着控制不住变味。

    第19章

    第

    19

    章

    陶锦坐在阶上高位,抬起的脚恰好能踢到怀七胸肌。

    “说说吧,为何当初不辞而别。”

    太顺脚了,她没忍住踩了踩,还不错。

    男人默默受着,低声开口,“回小姐,当日外府急令在身,属下不得不离开。”

    “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陶锦眯起眼,翘起腿,足尖挑起男人下颚,“怀七,我讨厌问一句答一句,你最好一次性说明白,听懂了吗。”

    含着威胁的语调起了作用,怀七开口,将当日之事复述了一遍。

    合着是萧束作的妖,陶锦默然半晌。但这件事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怀七的归属权,他的直属领导是荆王,而非是她的人。

    见陶锦沉默,怀七再度开口,眼底闪烁着祈求之色。

    “属下知错过深重,不求小姐原谅,只求小姐让属下随侍身侧。”

    说到最后,他声音逐渐变得很小。

    听见这句,陶锦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声音冷淡,“怎么,又不死心塌地待在外府了?当初跑路的不是你吗。怀七,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心脏似乎被无形的手攥住,心底一股说不清的苦楚酸涩蔓延,怀七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他还是初次感受到这种情绪,很奇怪,心尖都在颤抖。

    小姐说的对,是他先一言不发离开,此刻竟还奢望留下来。

    “属下,对不起……”他声音微颤,却迟迟没有说第二句。

    见身前男人垂下头颅,没有狡辩,陶锦便知话说重了,她刚欲开口,男人又继续道。

    “从前种种皆是属下之罪,若能待在小姐身边,属下愿日日受刑罚折磨,即便今夜赴死,属下亦心甘情愿。”

    男人沉沉黑眸似漫长无垠的夜,眸底藏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他语气很轻,却从未如此坚定,像孤注一掷。

    怀七知道,若是这次没可能,那他以后再不会有机会见到小姐了。

    这话听着像情话,陶锦抬眉,目光顺着他脸颊往下扫去。

    “过来。”她道。

    怀七很听话的靠近,他腹上伤口不知第几次挣裂,陶锦伸手按住,透出的鲜血蹭满指腹。

    男人一声没吭,甚至主动贴近。

    陶锦伸手,认真将血色涂在男人胸口,写了几个x字,又沿着喉结缓缓往上,涂在她最满意的那张脸颊上,眸底漾开一抹满意之色。

    血色战损酷哥,她超爱这个。

    男人唇有些干燥起皮,指腹压在男人唇上,缓缓晕开最后一抹血色。

    怀七贪恋地凑近,他试探性将唇贴在陶锦掌心,然后缓缓探出舌尖,将她手上残余血痕舔舐干净,又紧张抬眸看向她,眸光颤动。

    “小姐……”

    语气隐隐不安,又似在期待什么。

    陶锦摸了摸他的头,唇角轻慢勾起笑意,“看你表现。”

    “属下,绝不辜负小姐期待。”

    *

    对一位受宠的郡主来说,别说是要个暗卫,就是看上谁家贵公子,荆王妃说不定都会给她将人绑过来相亲。

    她也并非第一次讨要暗卫,荆王妃虽有些不解女儿的行为,可还是帮她从荆王那里将人要来,多几个暗卫在身边保护也好。

    暗卫并无身契,怀七在外府被除了名,从今往后,他便彻底是郡主的人了。

    若小姐厌弃了他,除了死亡,别无二选。

    陶锦将真t?正的解药丢在男人身上,看着男人咽下去,又揪着他舌头玩了半晌。

    “谢小姐赏。”怀七口齿不清道。

    陶锦俯身,揪住男人的发,“你该换个称呼。”

    怀七贴近她腿侧,很是上道,“谢主人赏。”

    听着这句称呼时,陶锦承认,她呼吸停了几瞬,心跳不争气地加快。

    完全是她理想中的样子。

    她做这些事时并未避着阿柒,可阿柒的世界观显然已经崩塌,他连看都不太敢看怀七,并且在陶锦瞥来时主动跪地保证。

    “小姐,属下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怀七观察着阿柒,心底忽而意识到什么,眼底闪过光亮。

    小姐似乎,并未让阿柒侍过寝。

    那日夜里,怀七鬼魅般出现,无声跪于陶锦床前。

    陶锦依在榻上,明知故问,“你来做什么?”

    “属下,前来暖床。”

    陶锦没忍住勾起唇角,暖床是什么正经工作吗,他说的这么光明正大,还一本正经。

    她放下本子,幽幽道:“可我今日未召你侍寝。”

    怀七跪在地上,眸底闪过一抹无措,他知道自己该讨小姐欢心,可却不知具体要如何做。

    “是属下、属下想要侍寝。”寡言的暗卫磕磕绊绊开口。

    让一个暗卫学勾栏样式确实有些难为人,所幸陶锦就喜欢这种听话的,她将刚看过那本书撇过去,砸在男人怀里。

    “最后一页,给我演一遍。”

    一个被强取豪夺的故事,但怀七演技太差了,他看着那句

    ‘男人奋力挣扎,眼尾因愤怒噙泪,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演。

    他从不会违抗小姐对他做的任何事。

    陶锦轻啧一声,见他实在无措,这才换了一个忠犬剧本。

    剧情合理多了,她甚至看见怀七偷偷松了口气。

    男人发尾微湿,身上是清爽的皂荚香气,演了一半才发现,他是给自己做好准备过来的。

    陶锦狠狠咬了一口,看见深红才满意,“你倒是准备的充足。”

    怀七未言语,口中含物,他也无法言语,只得用眼神表达忠心。

    屋外凛凛寒冬,屋内温暖如春,陶锦缩在男人温热的怀里,不禁再度感叹,有个人形暖宝宝加肌肉靠枕确实很好。

    *

    这个冬日很漫长,除夕那日,陶锦是缩在自己卧房过的。

    原因无他,只因陶锦在年前害了一场严重风寒,每日病恹恹的,大夫换了几个也不见起色,眼瞧着人憔悴许多。

    荆王妃看望时女儿,看见陶锦病态苍白的小脸,心疼的紧。

    枕下放了她从寺庙求来的符,女人的手轻轻抚过陶锦额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但是陶锦烧的迷糊,并未听清,只是敷衍地应了几声。

    说来也巧,那符纸拿来两日后,陶锦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

    小云谢天谢地,说开春一定要与小姐去庙里拜拜,祈求无灾无病。

    陶锦并不觉得与符纸有关,她每年冬日都会病这么一遭,并且逐年加深,熬过深冬才算好起来。

    今年她病了整整两月才好,陶锦知道,她的生命已经在倒数了。

    陶锦唤来怀七,看着男人眼下透出的乌青,知他这些时日几乎夜夜守在她身侧,她抬手揉揉他的发,可是这次怀七却未如以往般贴过来。

    她停住动作,眸子盯着他,怀七避开视线,垂目看向地面。

    夜里,红烛滴落,陶锦逼问。

    男人强撑隐忍着,直到结束,他才跪在地上,声音夹杂一丝颤抖。

    他说他身上杀孽太重,而小姐本就体弱,他怕将自己身上煞气染给她。

    听罢,陶锦低笑,“怀七,与你无关。”

    她的命运是被剧情推着走的,亦是她自己的选择,一个未在剧情中出现过的暗卫,是影响不到她的。

    轮不到怀七自责。

    *

    人生的最后一年多,陶锦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春日,陶锦才走出院落,便得到一个惊天爆炸消息,唇角的笑也凝住。

    她的婚事定下了,婚期就在来年春日。

    而结婚对象,正是京中新贵,梁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字相合,这次容不得她胡闹反抗,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陶锦站在原地,脑中想起年前梁栎说的那句‘等我’,合着说的是等他娶她。

    人在无语的情况下真的会笑出声,有种穿上寿衣入土为安前,愣是被人从棺材里揪出来,塞进轿子一路吹吹打打入洞房的无力感。

    太离谱了。

    红白喜事啊。

    *

    梁栎来的那日,陶锦屏退下人,单独与他见面。

    “见过郡、唔......”

    梁栎话未说完,陶锦下颚微抬,怀七身影无声落下,将梁栎踹跪在陶锦身前。

    身后小厮听见动静,本想进屋看看,却被另一个暗卫拦住去路。

    梁栎也未反抗,他眉眼间满是担忧,“郡主的病可好些了?”

    陶锦懒得同他寒暄,她走过去,匕首抵在男人喉间,声音冷冷,“两个选择,是你主动退婚,还是我逼你去。”

    梁栎哑然半晌,“郡主当真厌恶这门亲事?”

    这话听起来就像在问,我把毒药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为什么不喝,是因为厌恶它的味道吗?

    这很难评。

    “郡主迟早要成亲的不是吗。”梁栎看向陶锦,掌心缓缓攥紧,“荆王妃此前相看那么多世家公子,可他们样貌才情皆不如我,郡主何故不选我。”

    前一句倒是事实,梁栎不止有样貌才情,他的手段也值得一提。

    “成亲?”陶锦嗤笑,“你为何认定我迟早都会成亲,就因我是女子吗?”

    “还有,这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八字,你买通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傍上荆王府这颗大树。梁栎你脑子清醒点吧,别打着喜欢我的旗号铺自己的路。”

    梁栎无言良久,轻轻摇头,似很是受伤,“我从未买通过人造假,亦是真心悦你,想娶你为妻。”

    他眸底闪烁,语气复杂,“郡主,除我之外,也不会有第二人能接受未来妻子同一个低贱暗卫私通。”

    陶锦顿住,身后怀七更是沉下面色。

    第20章

    第

    20

    章

    陶锦不意外梁栎知道这些,行宫时她确实不曾收敛,但是那又如何。

    “你在威胁我?”

    陶锦眉头轻拧,她从身后拿出一个药瓶,令怀七掰开梁栎下颚,不容分说地灌了进去。

    梁栎呛咳半晌,眸子看向陶锦,不明白自己被喂了什么。

    “毒。”陶锦好心解释道,“一年为期,要么你退亲我将解药给你,要么你毒发身亡,我也不用嫁了。”

    说到最后,看着梁栎不可置信的神情,陶锦嘴角噙起一抹弧度。

    她给的时间足够长,梁栎最好能想明白。

    听闻是何后,梁栎伏在地上干呕,可惜药早已融在胃里,他什么都吐不出来。

    “郡主......”他抬头,眼眶竟有些泛红。

    “我累了,梁公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陶锦起身路过,衣角擦过梁栎撑在地上的手,毫无留恋的离开。早说过,她讨厌别有用心,无论是当初的刻意接近,还是他一手安排的这门亲事。

    怀七跟在陶锦身后,目光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人。

    *

    陶锦不知梁栎怎么想的,那日之后,他竟在王府旁购了一间宅院,自此安置在那里,经常来王府递拜贴。

    荆王与荆王妃并不知俩人恩怨,只觉得梁栎是与自家女儿培养感情,自然没有阻拦。

    但大多时候,梁栎是进不去陶锦院落的。

    白衣身影站在月洞门前,望着院内假山流水,一站便是一整日,自己演着苦情戏。

    陶锦懒得搭理他,因为她刚发现一个新的小玩意。

    一种古代的烙印刺青法。

    在询问怀七后,陶锦发现这种方法上手简单易操作,便有些蠢蠢欲动。

    但这种刺青一般都是用来惩罚奴隶的,陶锦看着刑房里刻着奴印的烙铁,有些嫌弃地扔了回去。

    太老套了。

    怀七默默看着陶锦的动作,出声询问,“主人想要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陶锦转头瞥向男人,目光一点点扫过他的眉眼,下颚的红痣,胸膛与腰腹,脑中忍不住想起那支蝴蝶金簪的玩法,忽而便有了灵感。

    她令刑房重新打了两个烙铁,皆只有半掌大小。上面应她的要求,覆盖一层细密尖锐的小刺。

    这也是她在古书上看见的,烙印之前,往刺上淋天然色料,可使烙印留色,也算是一种古法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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