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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和白日像是两个人。

    陶锦抬手,指腹擦过他脸颊,心想男朋友果然还是要找帅的,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玩点什么岂不是更刺激。

    “小姐。”怀七轻声喃,湿漉漉的黑眸看向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她顺手揉了揉他的发,“洗干净再出来。”

    “是。”

    这几个月里,陶锦已经熟悉怀七的身体,知晓他的极限与忍耐力,也知道他爽和痛时的不同表现,这次她要试一下新的首饰。

    陶锦坐在铺了软裘的石床上,兀自研究着手中银针,等怀七过来时才将一旁的首饰盒打开,里面琳琅摆了七八对,类似耳环耳钉一样的饰品。

    “挑一个你喜欢的。”她瞥向怀七胸口。

    怀七看向首饰盒,他已经知晓这是戴在何处的,但他不知道自己该喜欢哪个。

    求助的视线看向郡主,对方只是笑眯眯看向他,等待他自己做抉择。怀七只好再度看向盒子内,珍珠与玉石皆有,甚至还有响动的铃铛,他指尖动了动。

    当陶锦看清怀七最后的选择时,她很难不觉得这男人是故意的,好看的首饰那么多,他偏选了最平平无奇的一对。

    两个银制的一字珠钉,孤零零躺在男人的掌心。

    怀七见陶锦眯了眯眼,未有笑意,不由紧张道:“属下可是选错了?”

    他只是出于暗卫本能,选了对身体影响最小的一个,宝石与珍珠太大,铃铛的响动无法隐匿。

    只有这个小钉,看起来最人畜无害。

    “这种事哪有对错。”

    陶锦接过小钉,让怀七跪在石床上,她红绳将男人双手反缚身后,然后挨过去,在对方耳测威胁道,“但既然是你选的,带上以后便一辈子都不能取下来了,你可愿意?”

    她手上掐了一下,怀七用鼻音很轻的哼了声,良久后才像以往一样垂眸,眼底压着太多情绪。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同他说一辈子这个词。

    “属下愿意。”

    陶锦还算满意他的反应,银针穿透,男人声都没吭。

    她抚去渗出的血,俯身轻咬了一下,“痛吗?”

    怀七怔怔望着胸口处的郡主,直到问第二遍才反应过来。

    陶锦还奇怪怀七怎么不回答,抬眸的瞬间,看见男人眼底尚未来得及遮掩的情愫时,她才了然一笑。

    她抬手贴上男人胸膛,心跳果然很快。

    “属下不痛。”怀七匆忙补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怀七对她的感情有些变化,她一直知道的。

    或许最开始,怀七确实不情愿,只是身为暗卫身不由己,但是现在,他看向自己的眼中,确实多了些什么。

    一夜夜的缠绵,还有她那些脱口而出的情话,就算是圣人也不可能不动心。

    没什么特别的成就感,这就和收养的流浪狗一定会喜欢上主人一样,是必然选项。

    怀七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银色正合衬,既不突兀也不内敛,仿佛天生该长在那一样。

    陶锦满意点头,一如既往吃的很好。

    *

    林间,怀七抽回匕首,冷眼看着身前之人倒下,死不瞑目。

    身旁受伤的同僚靠在树旁,将口中鲜血吐出,见怀七垂目擦拭匕首,还有闲心笑着打趣,“怀哥,你当真得了郡主青眼?听说郡主待你很好。”

    怀七停下动作,那少年继续说,“郡主她人是不是很好?我听别人说郡主喜欢俊俏的,我要是有你那张脸就好了。”

    怀七收起匕首,看了天色,“该走了。”

    少年笑笑,也不恼怀七不理会他,轻声道:“你走吧,我走不出去了。”

    怀七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少年抬眸望着天色,不知何时,胸口早已被鲜血浸透,那是一处贯胸而过的剑伤。

    他蹲在少年身旁查看,默了几瞬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来。

    少年眸色忽而一亮,“这么好的药,是郡主给你的?”

    “是。”怀七将药倒出,却被少年阻止。

    满是泥污鲜血的手强撑着推开那药,他忽而瞧见怀七脖颈上的暧昧红痕,刚欲笑着打趣,口中却不受控地涌出鲜血。

    “别救我了,就算回去、就算……”

    少年的声音变得很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呢喃咽下,怀七看着他,猜到他想说什么。

    任务未完成,还需旁人出手搭救,就算回去,他也活不成了。

    今日清晨,怀七奉郡主之命下山买糕点,顺道探查流民一事真假,但刚入城便看见外府暗号,他顺着寻过来,便发生了刚才的事。

    “怀哥,你说人有来生吗?”

    思绪被扯回,怀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在少年也不需他回答,他只是想与人说说话而已。

    “要是真的有来生,我不想再替主人卖命了。”

    葱郁林间蔽日,可是少年眼里却有亮晶晶的东西流淌,他捂着胸口的伤,声音颤抖虚弱,“下辈子,我想有自己的名字,我也想娶妻生子,有个、”

    少年忽而瞪大眼眸,呼吸急促起来,却还是挣扎着将最后一句话说完。

    “想……有个家。”

    黑亮t?的眼眸望向天际,再没了气息。

    怀七见过很多这种时刻,他默然替少年合上眼眸,系下他腰间刻着姓名的令牌,然后转身离开。

    他将令牌送回外府据点,外府的人看了眼名字,对怀七道:“他还有二十两赏银未领。”

    按照规定,谁将令牌带回来,这钱便可以归谁,若是不拿的话,便会留给下一个系上令牌的人。

    “用这钱帮他办场法事吧。”怀七道。

    这乱世,和尚都找不到几个,还办法事,对接之人嗤笑一声,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记下诉求。

    离开屋子前,怀七听见一声,“把牌子送回去,再挑个孩子。”

    暗卫的名字是固定的,人却不是。领到的牌子刻着什么字,他以后便叫什么,剩下的全看自己的造化。

    他是十四岁那年成为怀七的,带着斑驳血锈的牌子被放在掌心,怀七自此成为他的代称。

    许多糕点铺皆关了门,怀七跑遍半个城才买齐郡主爱吃的口味,一路上确实遇见许多流民,他穿梭其中,心间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

    很快,怀七发觉古怪的地方在哪。

    这些流民里,每一波皆有一个年轻男子领头,这些领头者显然相互认识,碰面时会暗自打招呼,他们奔波于城内几个施粥处,似乎在寻找什么。

    怀七戴上面具,敛起气息跟着其中一人,那人很是警惕,饶了半日才回到胡同深处里,门口还有流民把守,看样子里面不只一人。

    他将糕点放在怀里,足尖轻点,悄无声息落在檐上,幸而暗卫的听力很好。

    这帮人找不是别人,正是梁砚,屋内酒碗摔裂,他们的行动就在今夜。

    *

    行宫内。

    明月当窗,夜色如画。夜风穿过树梢枝头,顺着敞开的雕花木窗悄悄钻进屋内,陶锦放下毛笔,抵唇咳嗽了几下。

    小云忙拿来外衫为她披上,又将窗户合拢,“小姐,可是冻着了?”

    正是夏末,山上虽有些凉,可也不至于冻着,陶锦摇摇头道没事。

    “小姐,还是早些休息吧。”小云忍不住道。

    “也好。”时间确实不早了。

    可真等躺在床上,陶锦又忽而没了睡意,怎么翻滚都不对,手脚也是凉的。

    床上少了个暖宝宝,她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小云拿来两个暖炉,但是这种东西哪有活生生的人抱起来舒服,这都一整日了,怀七怎还不回来,不会死外面了吧。

    左右也睡不着,陶锦索性起身,未让小云跟随,独身披了外衫走出院子,脑中还忍不住想,若怀七真死在外面,她是先假装伤心几日,还是直接找下一个男朋友。

    月影细碎,碎银般闪烁在地上,陶锦踩着树影,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一抬头却吓了她一跳。

    靠!哪来的聂小倩!

    第12章

    第

    12

    章

    月光洒在湖面上,清辉如许,走近了才发现,湖畔那抹白影不是鬼,而是梁栎,幽魂一样望着她。

    陶锦平复心跳,开口道:“梁公子雅兴,怎么喜欢半夜赏湖景。”

    “陶冶情操,郡主不也正有此雅兴。”

    “我失眠。”陶锦道,她可没这个闲心与情操。

    梁栎安静片刻,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个香囊,“此物安神助眠,郡主若不嫌的话、”

    话未说完,陶锦简洁打断,“我嫌弃。”

    梁栎手中一顿,苦笑道:“郡主对我,当真提防的很。”

    这话不对,她不止提防他,而是平等的提防每一个人。

    梁栎将香囊重新系好,目光扫过她身后,“郡主今日怎么未带那暗卫出来?”

    陶锦挑了挑眉,奇道:“你很在意他?”

    “我非在意他,而是……”话说一半,梁栎忽而面色一变,与陶锦一起看向某处。

    有人走过来,听脚步声还不止一个。

    这湖边是什么NPC刷新点吗?

    陶锦刚欲看一眼是谁,猝不及防的,她手腕被梁栎牢牢握住,整个人被强行拉到古树后,借着半人高的杂草掩护,来人并未发现他们。

    只是古树并不算宽,只能勉强遮掩一人身影,梁栎将陶锦抵在树上,两人面对面相靠。

    微凉掌心捂住她的唇,男人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委屈郡主,先莫出声。”

    梁栎再病弱也是个成年男性,他几乎能将陶锦罩进怀里,被他桎梏住,陶锦一时间竟真的未挣扎开。

    我靠,这是哪门子古早剧情!早知道带小云出来了!

    陶锦心里暗骂,杏眸瞪向他,月色下,梁栎摇了摇头,温和的眸看向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倏然,梁栎低哼一声看向陶锦,唇色白了几分,他忍不住松开手,掌心是被咬出的血色。

    陶锦轻呸了一口,梁栎发什么颠,她还没捂过别人呢,梁栎怎么有胆子捂她嘴,太不爽了。

    “将军,山下流民越来越多,眼瞧着快闹起来了,怎么办才好。”

    焦急声音传来,陶锦与梁栎同时屏息,对视了一瞬,仔细听着动静。

    “干我何事!都死了才好!”梁砚似乎是喝大了,声音嘟嘟囔囔,连脚步声也不稳,“老子绞匪有功,说好的赏金至今没下来不说,一个两个都来指责我!”

    是梁砚?他还没下山?

    梁砚似是绊了一下,他身边人连忙扶着,劝道:“将军少喝点吧,兄弟们还在山下等你呢。”

    枯树枝被压断的声音响起,梁砚就坐在古树后面,声音清楚传到陶锦耳中。

    “叫他们都等着!都说老皇帝马上崩了,明日老子便带人去京城建功立业,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谁爱待谁待。”

    “嘘!”梁砚手下吓了一跳,“将军,此话可不敢乱讲,今日探子来报,说山下那批流民是一路随咱们来青州的。属下感觉事情有异,可需派人查一下?”

    “有什么异。”梁砚嗤笑一声,“都他奶奶的是想跟老子混口饭吃,你没看山下已经多了十几个施粥处?”

    “可是?”那属下还有话想说。

    咔嚓—

    随着声音响起,那两人忽而没了动静,陶锦看向梁栎脚下踩断枯树枝,想着,这哥们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给老子滚出来!”

    梁砚喊着,站起身往树后走来。

    她正想看梁栎怎么收场,谁料下一刻,他松开桎梏她的手,转而搂住她腰身,他俯身,一股幽冷香气袭来的同时,男人温热体温贴近。

    在梁栎的吻落下前,陶锦下意识抬起手。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梁栎撇过头去,揽住她腰间的手也松开。

    刚走到树后,看见这幕的梁砚也震惊不已。

    “郡主?!”梁砚揉了揉眼睛,酒似乎清醒不少。

    “兄长。”梁栎转过身,脸上通红的巴掌印明晃晃挂着。

    陶锦甩了甩手,倏尔,她抬眸看向某处。

    事情很好看透,梁砚沉下面色,“这是怎么回事?梁栎!你胆敢轻薄郡主!”

    梁栎眼神闪烁,慌张开口解释,“兄长听我解释,是我心悦郡主,一时冲动才……”

    果真如此,梁砚懒得听完梁栎的话,上前一脚狠狠踹在他腹上,梁栎不防,后退两步撞到身后古树上,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忽如其来的变故是她没想到的,看着飘落在梁栎身上的树叶,陶锦轻嘶一声,这人下脚也太狠了。

    “郡主可受了惊吓?”梁砚走到陶锦身边,见她摇头才松了口气,又怒斥起蜷在地上的梁栎。

    “你怎么有脸做这种事,岐南生出你这种废物真是家门不幸!”

    有点人身攻击了哈,陶锦心底默默想。她看着梁栎强撑着站起身子,发丝松散,脸色疼的惨白,唇角渗出血丝,“今夜之事,是我之过。兄长、求兄长莫告诉旁人。”

    他说罢咳嗽几声,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那得看郡主怎么说!”

    梁砚真是喝大了,转身朝着陶锦走来,那股令人作呕的酒气靠近,陶锦忍不住蹙眉,一阵清风拂过,吹散恶心的酒气。

    “梁将军,就在这说吧。”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现,男人语气冷硬,手中还拎着几盒糕点。

    陶锦看着怀七,忍不住想。

    好家伙,他的自动刷新点也是湖边。

    梁砚停下脚步,看着近在身前的银白匕首,最后三分酒气终于清醒。

    他回身瞪了梁栎一眼,停在怀七身前,继续刚才的话,“郡主勿怪,我这庶弟自幼便爱沾花惹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家中怕他闹出事,才把他送到行宫,没想到又惹出这种祸端。”

    “我这就把他带走,不让他碍郡主的眼。”

    梁砚抬手让下属将梁栎带走,那下属还有些犹豫,“将军,可是老夫人说完,梁栎少爷......”

    “带走!”梁砚大喝一声。

    下属瑟缩一瞬,去扶梁栎起身,嘴里还小声嘀咕,“少爷勿怪。”

    梁栎摇摇头,踉跄着站起身子,目光落在陶锦身上又移开。

    “不好了!”

    “将军!不好了!”

    就在此时,远处喊声由远及近,来人带着火把,一路奔向梁砚。

    今夜还真是场大戏啊,陶锦t?感觉自己在体验一场沉浸式剧本杀,就是站的有些累,她扯了一下怀七胳膊,侧头下颚微抬。

    怀七了然郡主是何意,默默收起匕首站在郡主身后。

    陶锦很自然地靠在怀七怀里,还有闲心拆开糕点,边吃边看眼前这场闹剧,她看的津津有味,殊不知身后男人目光落在她被泛红的手腕上,眸底杀意一闪而过。

    梁栎佝偻着身子,目光与怀七对视时,唇角勾起一抹笑,似挑衅。

    陶锦未注意到这隐形修罗场,她正专心听梁砚和手下交谈,那俩人急匆匆赶来,说是山下粮食不够分,有一部分流民暴乱,要寻朝廷的人给他们一个交代。

    今夜官府的人皆去拉赈灾粮,余下的人镇不住流民,恰好梁砚在此,官府便来求梁砚帮忙。

    听上去很合情合理。

    梁砚看着盖着官府红印的书信,眉头紧拧着,“叫上兄弟们,一起下山去。”

    “是!”两人领命离开。

    见梁砚欲走,扶着梁栎的那人不由问,“将军,那梁栎少爷呢?”

    “还管他作甚!”梁砚没好气的骂。

    梁栎被放下,侍卫追上梁砚的身影,从陶锦的角度看去,他刚才分明和那侍卫说了句什么,对方还小幅度点头。

    小动作都不背人,真当她是背景板啊。

    “小姐。”男人声音自头顶响起,陶锦嗯了声,转身顺手将未吃完的点心塞进他嘴里,又擦了擦手。

    该轮到她算账了。

    怀七咽下口中糕点,黑眸凝着梁栎,似看向一个死人。

    月色下,梁栎狼狈跪在地上,锋刃匕首抵在他喉间,只要陶锦一句,匕首随时可以收割他性命。

    陶锦蹲在梁栎面前,撩开他发丝轻声问,“轻薄郡主,你可知该当何罪?”

    梁栎仰着头,脸颊上还顶着她扇巴掌印,他看向陶锦,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说。

    “郡主,清晨之前自后山离开,行宫不安全了。”

    陶锦沉思片刻,“刚才的事是你安排的?”

    梁栎轻笑,“郡主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小姐,山下余粮充足,流民暴乱是受人指使,他们目的是梁砚。”开口说话之人是怀七。

    陶锦派他下山就是打听这件事,她盘坐在地上,捏块糕点看向怀七,示意他继续说。

    “青州边境有一伙马匪,时常从关外劫富济贫,但并不滥杀无辜,周边大半村民都受过马匪恩惠,官府也默许他们存在。两月前,梁砚率兵绞了马匪老窝,一百三十六人,无一活口。”

    “马匪被灭后,周边村民没了庇护,粮食短缺,又有人借机煽风点火,他们便对梁砚起了杀心,一路跟他到行宫脚下,欲杀梁砚复仇。”

    怀七平静叙述完,陶锦在脑中捋了一下,这不就连上了。

    “你消息打听的很快呀。”她夸道。

    梁砚绞匪是为了替兄长复仇,可眼前三人都知,他那兄长是梁栎所杀。

    这一招借刀杀人,堪称天衣无缝。

    乱世之中,有脑子的人才能搅动风云。

    只是还有一点陶锦不解,尸体是怎么一夜之间运到马匪窝里的。

    梁栎笑笑,轻声道:“没有运,尸体就在后山,郡主想去看看吗?”

    话语落地,梁栎疼嘶一声,额角霎时冒出冷汗,强撑着颤声道:“郡主,你的暗卫乱动私刑,不管管吗?”

    他生的精致俊秀,那双含着水雾的双眸望向陶锦时,总是有种朦胧破碎感,惹人怜爱。

    美丽无害的外表下,藏着剧毒的獠牙。

    陶锦没看见怀七干了什么,她目光投过去,只见黑衣男人垂目,默默松开手。

    合着刚才真偷偷下了黑手。

    她当然不会怪自己的小狗,而是道:“既然尸体还在后山,梁砚就没对你安排的假尸体生疑?”

    “他?”梁栎嘲道,“我这位兄长才不在乎谁杀了谁,他只要个正当的灭匪由头,好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四个字他说的很轻,眼底闪烁着陶锦看不懂复杂情绪。

    “郡主既已知晓一切,是打算杀了我吗?”梁栎轻声问。

    “为何要杀你?”陶锦被他问住,“虽然你刚才胡乱发癫,但我与你也没有血海深仇。”

    梁栎仍跪在地上,似在自言自语,“是啊......杀人还需要仇怨。”

    看着疑似在黑化状态的梁栎,陶锦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有嫌弃,也有不解,不会让她惹到神经病了吧。

    第13章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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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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