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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看着她,宁晞心底暗自唏嘘,苏相那等人浸淫权势久了一朝跌落会不习惯,眼前这人不也同样如此么?

    叔侄俩性情里存在的相似之处教苏玙怨了苏相多年,患难见人心,苏玙的心还和年少时一样柔软。

    “他再怎么说都是我叔父。”苏玙折身回房,走动间牵扯伤口,她蹙着眉头:“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为了他,为了灵渺,也为了我自己,我想多学点本事。”

    她拳头紧握,盯着伤口渗出的血水,自言自语:“拔了牙的老虎就不是老虎了吗?前路迷惘,就是蹚,我也得蹚出一条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琢玉之初,靠山先倒,嗐,苏相接下来要飙演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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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昔日高门大院,

    亭台楼阁,尚未入秋便有了秋的萧条肃杀。管家疾步迈入,走近了朝男人低语,言辞隐约提及‘小巷’、‘飞云社’。

    苏篱闭着眼:“哪家子弟,

    姓甚名谁,

    一字不落地记下来……秋后算账。”

    管家应了声是。

    他脸色很差,

    确实受了重伤,三十棍为了逼真挨得一点水分都没有,庆幸底子打熬的好,还能撑住。壮年之际抛却所有换一个浪子回头,

    霍家主一心琢玉,

    字字堪比当头棒喝乍响在他耳畔。

    “但愿她能明白,

    人生在世仅仅吃好喝好是有多艰难。靠山山倒,本相陪不了她一辈子,

    她得自己立稳了。”

    拳拳之心,

    管家听得动容:“主子为了少主子,可谓煞费苦心。”

    “树倒猢狲散,

    人心易思变。”苏篱唇角勾起凉薄的笑:“借这机会也好好看看,

    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他转念眸子多了分暖意:“阿玙是个好孩子,

    霍曲仪看得比我明白。”

    “万一少主子不肯信呢?这一出来得太快了。”快了就会存在破绽,

    就会存在不合常理之处。

    苏篱淡淡瞥他:“跟了我这么久你怎么还不明白?人心与权势,若能用常理度之,哪来的那么多事?”

    这道理管家似懂非懂,

    便听榻上的男人喃喃自语:“好孩子是会上当受骗的,她既然是好孩子,容不得她不信啊。”

    行囊放在马背,

    苏玙一手牵着马步伐凌乱地走在街道,她一身是伤,引来不少打量的目光,侧耳去听人群里还有人掩嘴偷笑,她抿了唇,红着耳朵继续大摇大摆走着。

    只是伤势惨重,怎么也走不出从前的八面威风。盛京不比边城,她在盛京毫无根基,便是心中生恼也唯有隐忍。筋脉阻滞,内力用不出来,可不成了被拔了牙的老虎么。

    人处在低谷时自然而然地就会意识到自己的渺小,遑论见识了霍曲仪那样的厉害人物。

    四海首富,说一不二的霍家家主,江湖排名第一的绝世高手,种种光环皆是实打实的本事。哪怕她心有不甘,还是得发自肺腑地叹一声服气。

    自动忽略那些交织而来扰人的视线,身后传来不小的动静,她牵马避开,却是大队的御林军气势汹汹地跑过去。

    苏玙愣在原地,拼着伤口崩裂的疼楚咬牙爬上马背,一路追上。

    朱红色的大门被粗暴推开,御林军大大咧咧冲进去,她背着包袱从后面追上来拦着为首的那人:“不是说案子还在彻查吗?就这样定罪了?”

    “你是谁?”首领大人不耐烦地推开她:“苏篱待罪之身,吾等受皇命前来抄没家产,他犯了那么大的事,能留一命已是皇恩浩荡了。别捣乱,滚!”

    院子的秋千架被暴力拆除,花圃被践踏,来的这群人犹如蝗虫过境肆意破坏,苏玙抱紧了怀里的包袱退到一旁,手足冰凉。

    直到那个男人颤巍巍地被管家搀扶出来,官兵夺了他腰间佩玉,眼睛一转更有搜身之嫌,苏玙气得嘴唇发抖,三两步跑过去:“走开!别动我叔父!”

    “都说了别捣乱,听不懂人话吗!”那人吹胡子瞪眼,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吾受皇命,再敢冲上来,绝不饶你!”

    他看着苏玙怀里鼓鼓的包袱,绿豆大的眼转个不停:“你喊他叔父,苏篱的侄女是吧,把你的包袱拿来。”

    换了往日性子苏玙早就冲上去给他一脚,奈何形势比人强,就在她忍无可忍之际,苏篱伸手挡在她身前:“何必和个孩子计较?”

    落魄的老虎也有三分威势,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御林军首领下意识倒退半步,方想起此人手段高明说不准哪日起复重掌权势。

    不敢将事情做绝,又舍不得到手的钱财不拿,他恶声恶气地在男人身上摘下一应配饰,抬头瞪了苏玙一眼,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真以为你还是那个无法无天的二世祖?醒醒吧!”

    犹如一道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苏玙遍体鳞伤的身,等到御林军搬空相府,她仍失魂落魄地杵在那。

    苏篱疼惜地看着她,这个孩子,被养得太骄纵张扬了,锐气太重,过满则溢。也是第一次见她无措惶然的模样,像只耷拉着脑袋的小狮子。

    一只大手慈爱地抚在发顶,苏玙缓缓抬眸,眼里转着泪:“叔父……”

    “疼不疼?”

    “不疼。”泪总算没落下来,她红着眼圈笑道:“就当是被狗咬了,我扶您进去歇歇。”

    能同富贵,不能同患难的终究是少数。若说患难,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眼中,苏玙经历的患难还是太少了。

    叔侄站在空荡荡的房间,空得连一把桌椅都看不见,苏玙低着头:“让您看笑话了。”

    她原本想偷偷摸摸进府,伤养得差不多了再出现在男人面前,哪知朝廷抄没家产,一番窘态全显了出来。

    论血脉,叔侄二人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抛却当年的怨恼,在此之前,苏玙最喜欢这位叔父。

    “我们有好久没有这样面对面谈心了。”苏篱指腹颤抖地抚过她脸上的伤痕:“我对兄长有愧,对你有愧。难得到了这个时候你肯不计前嫌跑来陪我说说话。”

    要说的话太多,堆积了多年一时半会说不完,他指了指光滑的地面,面不改色:“你坐。”

    苏玙敛了裙摆席地而坐,管家托着木质的托盘,沏了两杯粗茶。在氤氲略显粗糙的茶香,伴随着男人愧疚自责的话语,苏玙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自小不愁吃穿,生在大富之家,有一个慈爱开明的爹爹,她三四岁就晓得折腾那些小玩意,六七岁上树捉鸟斗蟋蟀,因了是独女,得了过多的宠爱。爹爹打不得骂不得闹到最后还是赔着笑脸哄她。

    及至爹爹逝去,叔父一心忙于政务,她身在边城,孤孤单单守着偌大的家,万贯家财招了人红眼,一气之下选了她认为最痛快的活法。

    胸无大志,贪于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

    凭她的本事,一直认为哪怕没有叔父她也能活得风生水起,皎月楼随随便便一场下注就能赢回银子,兴致上来下场玩一局也能收获不小的快乐。

    若非灵渺的出现,她还在守着边城的一亩三分地自在逍遥。

    “当年朝堂生乱,奸人作祟,我只想着惩奸除恶还世道清明,我太急功近利了,忘了自己除了朝臣、父母官,还有亲人,还是兄长的胞弟,是侄女的叔父。

    你婶娘去后,那份孤独的滋味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好像明白了你在边城等我回去的感受。正如我盼着你能来。你怨我是应该的,兄长怨我也是应该的。”

    苏玙垂着头:“爹爹不怪你。他说长兄如父,你想当一代名相,他比谁都清楚。”

    “可我好似辜负了他的期待。”苏篱咳嗽两声,端着茶碗慢饮,喝惯了极品的香茶,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我想,有件事我需要好好解释一下。”

    他认真地吐出每一个字:“我从来没有当你是继承家业的器具,你是我侄女,是兄长仅有的血脉,是我苏家这一代的希望,你若能顺遂一生,叔父舍了命也甘之如饴。

    但我能陪你一辈子吗?我会老,会死,待到那时你欲如何?谁还能护着你在这世道自在逍遥?是薛家的女娃娃吗?还是寄人篱下仰望霍家的微薄情分?”

    苏玙面色惨白:“可……可没出息的人不也照样活的好好的吗?怎么换了我就不行?”

    “世人活法千百种,浑浑噩噩是活,清醒自在也是活,能一样吗?”苏篱不欲逼她,语气委婉:“阿玙,好侄女,如果你甘心一辈子做扶不上墙的烂泥,做可任人轻贱的沙砾,叔父不会劝你。

    但你扪心试问,你甘心吗?你要的恰恰是世人最难寻求的自由。吃好玩好,一辈子开开心心,那多难啊……”

    “难吗?”

    “不难吗?”苏篱于心不忍。

    “我……”她喉咙微动,舔了舔些许干燥的唇,心中的弦被挑动,弦音四颤,振聋发聩。

    茶水渐凉,管家担忧地锁着眉,生怕一不留神小祖宗就想歪了。相爷此番破釜沉舟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出来,至于能起几分效果,他不敢说。

    昔日种种如云烟飘来飘去,苏玙忘记了伤口的疼,想到霍家主白纸黑字力透纸背的字字羞辱,想到巷口被人围堵的愤恨无力,想到灵渺温言软语等她来娶时的娇媚,她的手摸了摸锁骨,指腹划过喉,心尖寸寸地软了下去。

    “飞云社那些人打我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们打我一拳,我就得加倍地还回去,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打来打去,我的拳头打得了一人,打得了两人,打不散他们一拥而上的恶意。

    于是我想到了叔父。

    叔父是走在世间权势顶端的人物,没人不卖您面子,在边城,在盛京,我能好好活着不被打死还是借了您的光。苏相的侄女,说出去多么威风显赫。

    初来盛京,世家子弟齐聚客栈邀我参加诗会,我算得了什么?他们无非是提前为今后锦绣前程铺路。

    世事如棋,我不过是旁人眼里有用的棋子。棋子一旦失了用处,便会沦为弃子。弃子没有资格说不。我这十九年,一切得来太容易,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惜。

    可人生在世,总有不能失去要用性命来捍卫的……”

    她咬着牙双膝跪了下去:“我不想逞匹夫之勇,要做就做万人敌,做掌棋之人,求叔父……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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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砌玉山庄,

    晴空万里,茂盛的百年大树下,霍曲仪拎了把椅子,散漫地抱着白狐假寐,

    耳边是拨弄算盘的清脆声响,

    少女长发被一根素色发带系好,

    白衣倾城,一副清隽儿郎的打扮。

    年长的侍女手持柳条堪堪用枝尖的柳叶扫了扫少女头顶:“薛姑娘,错了。”

    “啊?”一声浅浅的低呼。灵渺掌覆在算盘,俏脸微红,

    食指轻轻上拨按着算珠归到正确位置,

    没继续被柳叶扫过发顶,

    她稍稍心安,努力将心底缠绵的情意藏好,

    不再去想苏玙。

    “心猿意马。”霍曲仪懒懒地睁开眼:“又在想你那不上进的小情人?”

    “师姐……”

    “撒娇也没用。”

    白狐眯着眼睛舔她的脸,

    被主人一把按住脑袋,委屈地蹭着她的掌心呜咽,

    霍家主心生无奈:“一天天的,

    少想她片时都做不到吗?真不知苏家的小纨绔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少女羞红了脸。

    她脸皮比纸还薄,霍曲仪见好就收:“行了,

    不用拨算盘了。给你放一天假,

    明日跟着婉姑去转转,多认认人,记住他们的声音。”

    “嗯,

    我会努力的。”

    为人师长最喜欢听话的孩子,她生得貌美,性子柔软,

    又有一股天生的聪明劲,霍曲仪坐起身,白狐狸死皮赖脸地爬上她左肩,沉甸甸的。

    随手撸了一把狐狸尾巴,她笑道:“不懂就问,不会就学,不用把事情想的那么难,知人善用,心里清明不犯糊涂,已经强过许多人了。”

    她此时流露出长者的慈爱宽容,薛灵渺沉吟一二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眨眨眼:“师姐不嫌我笨就好。”

    “恩师之女,怎么可能笨?”

    霍曲仪牵着她手,侧头看她秀气的眉眼,斯人已逝,也只能借着这对眉眼小心窥探那人令人心折的风采,她爱极了薛翎,君生我未生。

    她自己是个痴情人,多年守着那份没有着落的情愫迟迟未嫁娶,也没有嫁娶的心思,只问前程不谈感情,霍家在她手上如日中天,可内心再强大的人,都会寂寞。

    细细辨着少女隐藏眉间的缠绵相思,她喟叹般的调笑道:“苏家的小纨绔命真好。”

    话语里透着羡慕,那是她穷极一生都讨不来的缘分。能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再契合不过的意中人,能在母腹时就定下一世的约,说是天眷之人也不为过。

    她频频提及苏玙,多是瞧不上的语气,这次瞧不上里掩着羡慕,薛灵渺心思细腻,从前不懂的事现在想想竟然也懂了。

    师姐恋慕爹爹,用情极深。然而遇见爹爹时,爹爹已经有了阿娘。

    长辈的事她不好多做评价,秀眉轻扬:“我有师姐护着,命不比她差。”

    惯来会哄人,哄得人心花怒放看着她就忘记了那些情愁。霍曲仪怜她入骨,当做亲人来宠爱,不愿师妹娇花一般的人物受情爱之苦。她语重心长:

    “苏玙此人,重情,性狂,不思进取,白白糟蹋了一身好天赋。年纪轻轻少受搓磨,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的人不能一味惯着,不惯着尚且无法无天,再惯着怕是要上天。

    她心里有你,性子上来也会教你受委屈。你性子软,心善,见过的人少,爱妄自菲薄,又视她如命,过日子岂是一天两天的事,师姐的话,你可懂?”

    “懂……”

    她声音细弱,霍曲仪看她羞得脖子都布满红晕,撩开发丝抚了抚她后颈:“没少被她惹哭,是不是?”

    薛灵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难为情地揪着衣角,好一会才想起为心上人讨回两分颜面,红唇张合,流出一股子羞涩甜蜜:

    “师姐就是对她太严厉了,她会惹我哭,也会逗我笑啊。真的喜欢一个人,哪能因为她将我惹哭了,我就不再喜欢?那样说来,我的喜欢岂不是如草芥轻贱?”

    “就是心眼太实在了,她才敢肆无忌惮地欺你。总之再让我看到你肿着眼睛回来,看我不揍她!”

    “师姐不会的。”

    霍曲仪饶有趣味地调侃:“这可说不准,没准我哪天心情不好跑过去揍她一顿,这也是使得的。”

    “师姐~”

    “又在撒娇。”她手指点了点她眉心,匪夷所思:“怎么就喜欢一个文不成武不就任性妄为的小纨绔呢?”

    “有何不可?就是喜欢了呀。”薛灵渺白袍玉带缓缓走在错落有致五彩斑斓的石子路,闻着空气氤氲的草木清香,她笑了笑,眼尾泄出两分青涩情韵。

    “记得刚到边城,人生地不熟,四少欺我面生有心戏弄于我,我退了一步,险些扭了脚,她跑过来扶了我腰,趁我不备抢了我的簪子。

    我羞于见人,挺生气的,觉得她浪荡轻浮,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瞎子。她也的确轻浮,纨绔习性沾了不少。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站在苏家门外忐忑不安,迟迟未进,被路边的狗吓得狼狈,慌不择路时又是撞进了她怀里。事后才醒悟她是故意的,她这个人很不正经,爱欺负人,很怕麻烦。

    可她心肠很软。

    她没有第一时间将被偷换的婚书摔在我脸上然后恶狠狠地用嘲讽的口吻告诉我那算什么婚书,她照顾了我的自尊,没有不耐烦地把我赶走。

    她说‘前路不平,挽着我的手吧’,师姐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的心就像化开一样。

    实不相瞒,我很怕她不要我。我的卑怯她看在眼里,她心性顽劣,心却温暖,她握着我的手投壶,拥着我赛马,她说眼睛看不见又怎样?照样可以玩,她就是我的眼睛。

    可能人和人的缘分就是很奇妙吧,她在我最想依赖她的时候蛮横地闯进我的心,温柔地接纳我,此后即便有再好的人,我的心还是她的。

    师姐眼里她一事无成不务正业,在我心里,她就是我未婚妻,是我喜欢的人。”

    风吹动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迎着夏日的风,少女脸颊被切切的情意晕染了淡淡的粉。霍曲仪没再揪着某人性情里的缺陷不放,她拍了拍少女手背:“你呀。”

    看到她,霍家主想起曾经的自己。痴缠恋慕,百死不悔。至今犹未悔。

    手背传来的轻微力道教沉浸在情.事的灵渺回过神来,一不留神说了许多,她脸皮发烫,羞涩地别开脸,半晌噗嗤笑了出来,摇晃着霍曲仪的手臂:“师姐,她其实很好的,对不对?”

    放在心尖的人自然希望身边的人夸一句好。

    霍曲仪不轻不重地拍她脊背:“就你这份心思,要让那小纨绔窥见,指不定如何欺负你。”

    她言下之意便是喜欢也要藏起来,灵渺笑意盎然:“她早就知道了,就连情这个字,也是她教会我的。”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霍家家主眼皮忍不住乱跳,唯恐天下第一乖的好师妹被人拐跑,她牙根发酸:“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与她私会。”

    “这个太为难了~”少女亲昵地抱着她胳膊:“师姐,你说阿玙在忙什么,她有没有想我?”

    “她哪里有时间想你。”霍曲仪心思一动:“撒娇也没用,不准你见就是不准,跟着婉姑好好学打理生意,在庄子好好养眼睛……”

    她没好气地嘟囔:“苏玙这个坏胚子。”

    时辰到了,樊老大夫领着药童来为少女换药,趁着这个空当,霍家主足尖一转拐出门,行至走廊,她神色微冷:“漪兰呢,喊她来见我。”

    阿芝扑通跪地:“还请家主饶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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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五十道戒鞭受完,

    说是皮开肉绽还是轻的,女子倒在地上强撑着一口气,刑罚堂的管事走开前摇了摇头:“你也是好大的胆子,家主教你负责那位的安危,

    瞧瞧,

    你都做了什么?以为家主不晓得么?”

    家主怎么会不晓得。女子眼皮颤动,

    嘴唇也跟着动了动,声音细不可闻,湮灭在从门窗吹拂进的清风。

    家主将薛姑娘的安危全权交给她是出于信任,而她玩忽职守半路跑去与人‘私通’。思及那位面冷心热委实有趣的宁大小姐,

    她心里憋着笑,

    转念一想,

    五十道戒鞭算得了什么?家主没要了她命,她唯有感激的份。

    阿芝哭成了泪人,

    瞧她身上血肉模糊竟没一处好肉,

    颤声道:“阿姐,我、我先扶你回去。”

    她话没说完,

    女子彻底晕死过去。

    漪兰、倚芝,

    自小养在霍家主身边的姐妹花,一静一动,

    素来受家主喜欢。因了这分喜欢,

    才放心交待了任务,结果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两人差事都没做好。

    庄子内,

    向阳的房间,黄昏落幕,阿芝捧着空了的药瓶睁大眼看着女子白皙的小臂。

    她有好多要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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