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孩子怎么了?”邱神医问。陈员外夫妻看看孩子,又看看邱神医,又看看蒋禹清,面露难言之色。
好一会陈员外方才艰难道:“可否请这位小大夫出去一下,我家孩子的情况有些特别,怕吓到她。”
邱神医摇了摇头道:“不必,她胆子大的很。”
他这宝贝小徒弟,什么奇异事没经历过,解剖尸体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她不吓别人就不错了。
更何况这只个活生生的小孩子。
陈员外夫妻俩面面相觑了一会,陈夫人这才弯腰去解孩子的衣物。
孩子意识到什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夫妻两一边安抚说这是给他看病,一边用强的,总算是把孩子的衣服脱了下来。
但见这孩子腹大如鼓,胸腹之中还竟然还伸出一只发育不全的小手来。
蒋禹清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这是寄生胎。”
第60章
最后的希望
妇人原本在默默垂泪,闻言立即抬起头来惊讶道:“小神医知道这是什么?”
见屋里的人都看着,就连师父也对她点了头。
她方才道:“这种病因成因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同室操夫人初怀孕时应是双胎,其中一个强壮的胎儿在发育过程中,为了抢夺母体的营养,将另外一个过度弱小的,同胞兄弟或是姐妹吸收掉、或是将其包裹其中。
就好比同室操戈,相煎太急的结果。很显然,你家孩子就是这种情况。”
“能治么?”这才是夫妻俩最关心的结果。
陈员外道:“我家五代单传,我到如今这把年纪,也只得这一个孩子,若是,若是……我也活不下去了。”
说着亦是红了眼。
蒋禹清道:“能不能治这个问题,目前我给不了你们明确答案。
若是你们愿意,可先在此等候,待我和师父带他进室内用专门的工具检查过后方可给你们答复。
夫妻俩寻医问药数年,终于遇到一个没有把孩子当怪物,并且一眼就能说出病因的大夫,自是满怀希望。
蒋禹清同自家师父交换了个眼神,亲自牵了孩子跟着邱神医,往里头的休息室走去。
为免暴露灵境,一进屋蒋禹清就用灵气使孩子睡了过去,之后把他和邱神医都带了灵境。
X光一照,果然如蒋禹清推断那样,孩子腹中的就是个寄生胎。
只要手术取出,孩子以后的生活就能回归正常。而且手术难度也不算大。
师徒俩交流了一会,统一了说辞后,便带着睡着的孩子出了灵境。
陈员外在外头已经等了约有小半个时辰了,见邱神医抱着孩子出来,吓了一跳,忙问:“大夫,我家孩子怎么了?”
邱神医道:“无事,睡着了而已。”
陈员外接过孩子,满怀期望道:“神医,我家孩子的病,可能治?”这已经是夫妻俩最后的希望。
邱神医点了点头道:“能治是能治,就看你敢不敢治了。”
陈员外道:“还请医详细告之我等。”
邱神医便拿笔在纸上大概画了一下在X光中看到的图像,对夫妻俩道:“这大概就是你儿子腹中的情况。
看,这一团血肉就是那个寄生胎,没有意识,骨胳也只长了很少的一点。
只要在你儿子肚子上开一道口子,取出这畸胎,往后便可如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陈夫人听了却是哭了起来道:“神医,这破开了肚子还能活吗?”
邱神医白了她一眼道“怎么不能活。
你不见京中宴老帝师的儿子,国子监的宴祭酒宴大人,不也是肠子生了病,让老夫开刀给治好了吗。
半个月前做的手术,昨儿就已经回归国子监点卯了。”
其实夫妻俩也听说过这回事,当时只是半信半凝,现在亲耳到邱神医承认,夫妻俩最终选择了相信。
短短小半个时辰,在不伤人分毫的情况下,将人肚子里的病灶摸得一清二楚,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由不得他们不信。
既然要做手术,就必须把手术中可能出现的及家属需要承担的风险,皆尽告之。
如同上次在宴府那般,列了一个详细的手术告知同意书,让这陈员外夫妻俩个按了手印,并将手术定在四天后。
一来,蒋禹清明天要去荣国长公主府没时间,二来医馆要准备无菌的手术室、及相关的人员配置也需要足够时间。
送走这一家三口后。
邱神医同和安堂掌柜的说,四天后要给一个孩子做开腹手术切除畸胎瘤,让他准备一间足够宽敞明亮的大房间,做手术室。
并详细的写了要求及注意事项等,这才牵着宝贝小徒弟乐乐呵呵的回府了。
他们这一走,和安堂却是炸开了锅。
邱神医居然要在和安堂再次给病人做手术。手术对象是一个患了畸胎瘤的孩子,时间就在四天后。
消息传开,顿时引发全城关注。许多医馆的名医,都纷纷往和安堂跑……
因着明天要去荣华公主府,二玉和闫嬷嬷怕她吃亏。就把京中各府的名媛贵女们的背景册子,拿来给她科谱。
蒋禹清粗粗的扫了遍后,发现都是未婚少女,确切来说是未订婚的少女。
当下就觉得不对,问闫嬷嬷:“这个荣华长公主府是在举办相亲宴吗?”
她原本是想说“选妃宴”来着,但这话儿在这个时代却是不能乱说的。
闫嬷嬷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名单这才感叹道:“还是县主厉害,一眼就看明白了。”
闫嬷嬷递给她一碗热牛乳笑着道:“荣华长公主有两个儿子,大公子已经成亲,小公子将将十七岁,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还真是!蒋禹清不解:“她选媳妇儿,给我邀请贴作什么!我还这么小!”
闫嬷嬷摇了摇头:“约摸是对县主好奇罢。毕竟,县主您年纪虽小,却是名声在外。长公主想借此机会见见您,也在情理之中。”
蒋禹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闫嬷嬷着重给她讲了其中最为重要的几位贵女。
蒋禹清只听了开头就想打磕睡,但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得一边打哈欠一边强撑着听她说下去。
次日。四月十八。
蒋禹清睡到自然醒。
起来后,二玉给她换上了秦皇后给她准备的樱粉色的碧云纱宫裙。
头发也由寻常日子的两只小触角,换成了两只顶小的花苞苞。缀了一对儿与裙子一样颜色的宫花和发带。
脖子上戴着一只极稀少的粉色珍珠璎珞圈,耳朵和手腕上是同款的粉珍珠耳坠和手链。
她年纪小,又生的好,并不需要如何刻意打扮就十分好看。
吃过早饭,看看时辰差不多,蒋禹清便带着二玉和闫嬷嬷坐上了马车前往荣华长公主府。
荣华长公主府座落在皇宫西北角的荣华街,离青州侯府并不远。马车一刻多钟就到了。
她们到的时候,这条街道的两边已经停满了各种徽记的马车,想来都是今天与会的。
荣华长公主同驸马豫让生有二子。
长子豫铭,娶妻刘氏,人称豫夫人。次子将将十七,是个风姿俊秀的少年郎。
不止蒋禹清,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荣华长公主今日的举办的花会,未必没有替小儿子相看的意思。
今日在门口迎宾的就是豫夫人。
豫夫人出身名门,容貌秀美,长袖善舞,在京中的一众贵妇之中很是吃的开。加上生育了两个儿子,因此颇得其夫君及婆婆荣华长公主看重。
此时,豫夫人弯着腰,双手握着蒋禹清的手,笑吟吟道:“早就听说县主可爱,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真是个玉做的小仙子一般。”
蒋禹清让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啦!我也觉得我很可爱。因为我被可爱的人夸了,所以我也变得可爱啦!”
豫夫人听人夸过她漂亮,夸过她端庄,头一回听人夸她可爱,顿时笑成了一朵百合花。
暗道,难怪这位小县主受宠,就这小嘴儿甜的,她都稀罕死了好吗。
豫夫人亲自将主仆三人带到水榭小坐,又嘱咐下人务必侍候好了,这才又匆匆的赶往前头迎宾。
此时水榭中,已经坐了好些贵女,各个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原本众人并不识得她,因她是豫夫人亲自带来的,又口称县主。
这样小的年纪,想来便是青州侯府的那位了。
听说,还被皇后留在宫中住了好几日,太子和陛下也对其宠爱有加。
一时间,贵女们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羡慕的、好奇的、不屑鄙夷的甚至还有仇恨的。
蒋禹清冲众人微微颌首,给了个礼貌的微笑,便淡定的掀杯喝茶。
忽听得一声略嫌刺耳的嗤笑:“嘁,才多大点的孩子,就学人贴花钿,也不怕人耻笑。”这话可谓是极不客气了!
这声音虽不大,但由于此时的花厅里很是安静,所以这句话众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一时间个个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来。
蒋禹清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顿。
玉珠伏下身来,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是礼部侍郎家的嫡次女,童绣贞。她的亲姨母就是已经被流放的前沐恩伯夫人小钟氏,老钟氏则是她的亲姑祖母。
懂了,这是给她家亲戚找补来了。
蒋禹清安安稳稳地放下茶盏,清灵灵的眸子里萃了几分寒意。
抬手轻轻的抚了抚额间的莲花印记,向着声源处看去,目光如炬,冷冷道:“父母给的,不用嫉妒!你想学也学不来!”
她的话音一落,贵女们立即睁大了眼睛,一脸兴奋。
好家伙,这位灵惠县主年纪不大,性子却是这么刚的么?
再想想她前不久硬刚沐恩伯府的事,立刻又不觉得奇怪了。
那姑娘被噎了个正着,刚想要说什么,就被边上的另一个稍大些的姑娘狠狠的捂了嘴。
那姑娘尴尬的道歉:“表妹前两日见了风邪,想是没好全,有些胡言乱言,还请灵惠县主勿要见怪。臣女代她向县主道歉。”
蒋禹清轻笑一声:“既是见了风邪,就该关在家里养病,没得出来乱咬人!”
真当她人小就好欺负么,今儿个本县主就刚个给你们看看。不怕崩牙的尽管上!
“……县主教训的是,臣女定会好好约束表妹!”
经此一事,花厅中的众贵女们,再无人敢来招惹,却也无人敢同她说话。
蒋禹清也不在意,正好落个清净。
没一会,门外脚步纷繁,又进来几拨人。其中有各部尚书的千金,也有郡王家的小姐,其中一位也是封了县主的。
郡主之类的,竟是一位也没有。
景如是今日一来,便听豫夫人说,灵惠县主也来了,就在里头花厅。
她自是要来看看,这个抢了她风头的蒋灵惠究竟有些什么本事,能把皇后娘娘迷得晕头转向,留宿椒房殿好几日。就连她递牌子进宫也没接。
景如是站在蒋禹清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她好一会,怎么看都只是个毛孩子,除了看得好看些,似乎也无甚特别的。
不由撇不撇嘴:“你就是蒋禹清?”
第61章
牡丹花会
任谁被这么不礼貌的盯久了也不会舒服,蒋禹清也不例外。
似笑非笑的看着景如是道“我是!不知这位姐姐贵姓?”
景如是十分骄傲道:“我姓景,景如是,我爷爷是沧河郡王。”哦,明白了。这就是昨儿嬷嬷和二玉在册子上重点圈过的人物。
那位空有个县主名头,却连个封号都没有傲娇小姐。
就是这么个连名号都没有空头县主,即喜欢端宗室的架子,又惯喜欢出风头。
但凡京中各色的花会诗会啥子会的,从来少不了她的身影。仗着几分粗浅的学识到处卖弄,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葩。
而现在,这位奇葩找上了自己。着实不太美妙!
她开始仔细回忆,在脑海里扒拉了一圈,也没找到这位同她有什么渊源。
“哦,我知道了。姐姐就是景县主吧!”团子点点头,突然又一脸好奇道:“我们都是县主,姐姐应该唤我的封号灵惠才是。姐姐,你的封号呢?”
团子话音刚落,花厅里顿时一片闷笑。
大夏皇室从立国起,就子嗣不丰。
前面几代帝王都是单传,到了夏景帝这一辈儿,好容易得了两个皇子,其中一个还是天残。
民间甚至有传说,是因为皇室祖上杀戮太重,以至于业报波及子孙。
也有说是大夏皇室受了诅咒,总之什么传闻都有。但大夏皇嗣不丰这是事实。
三代皇帝都没有兄弟,自然也没有亲王,更无从提及郡主之位。
唯有一位郡王,还是宗室即将出五服的老族叔。
这位的家里倒是人丁兴旺,只可惜没个成气的。
皇帝见他家的日子不好过,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顺手照拂些,想着给封个闲官儿养着也能有口饭吃。
结果睁大眼睛瞅了一圈,愣是没看着一个顺眼的。最后实在没法子了,就意思意思地给他家的嫡出孙女景如是封了个县主,人称景县主。
谁人不知,这位景县主是个连个封号的都没有的光杆司令,更别提封地食邑之类的。
因此,虽打着宗室县主的名头,可地位与蒋禹清这位实打实的县主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
正因为如此,这位景县主对横空出世的蒋禹清很是不忿。
认为她不过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土包子而已,凭什么深得帝宠,比她这个宗室女还要风光。
前天两她听说蒋禹清在宫中颇为得宠,也起了心思进宫。
谁曾想,递进去牌子还被椒房殿给拒绝了。她自然又把这笔账给记在了蒋禹清头上。
因此,今儿一来就要找要蒋禹清的麻烦,却不料被蒋禹清反将一军。
景如是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恼羞成怒道:“哼,不就是多了个封号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团子笑眯眯的道:“确实没什么了不起了,只是品阶比你高,俸禄比你多,还有食邑而已。”
她顿了一顿,目光直直的盯着景如是铁青的脸,一字一句道:“按规矩,景姐姐是不是该先给我见个礼?”
“你!”这下不仅是景县主,就连在座的所有贵女们都懵了。
她们光顾着看戏了,忘了这位年纪虽小,确是实实在在的正二品县主。在场的贵女们,论身份,还真没有高过她的。
不说她们,便是她们中许多人的老爹见着这位小县主也是要行礼的。
反应过来后,贵女们纷纷涨红了脸,起身给蒋禹清见礼:“臣女见过灵惠县主。”
景如是一张本就不是多漂亮的脸蛋,这会儿黑青黑青的。
见大家都起身行礼了,也不好再明忤着,咬着牙,不情不愿的匆匆福了一礼后,就起身坐到了里头的空位上,不再言语。
蒋禹清心中冷哼一声。
想要给本县主下马威,你还不够格!
蒋禹清嘴角微勾了勾,再度端起了茶杯,一片云淡风清。
灵境里的白小十一脸牙疼道:“哎吆吆,这些小姑娘究竟是有多想不开,竟然上赶着招惹你这个黑心黑肺的。
啧啧啧,上来就是二杀,不知道还有没有三杀。”
“白小十,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黑心黑肺,你这么说,是会被本境主大人记小黑账的!”
“记就记。你本就是个黑心萝莉还不让人说了。”
大度的境主大人决定不跟嘴欠的器灵一般见识。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被一字不错的报到了荣华长公主那里。
荣华长公主笑了笑道:“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只可惜年纪小了些……”至于后面未尽的意思,在场的都明白。
荣华长公主放下茶杯道:“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走吧!春日的时候,就该赏赏花,看看这些比花儿还娇的姑娘。”
“喏!”
荣华长公主驾到,屋中的贵女们齐齐起身行礼。长公主虚抬了抬手,让大家起身。
她低头找到了人群中最小的那个,冲蒋禹清招了招手,含笑道:“小丫头,过来!”
蒋禹清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快快乐乐的走过去,福了一礼:“长公主好!”
荣华长公主弯下腰,仔细打量着蒋禹清。见这孩子五官精致,粉妆玉琢。尤其是额间那一朵红莲,明明是娇艳欲滴的颜色,偏生又显出几分圣洁来。
就像观音坐下的莲台,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膜拜。她不禁不叹服道:“果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孩子!灵惠这个封号,很适合你!”
“嗯嗯!”团子猛点头,一脸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我也觉得很棒哒。”
荣华长公主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眼下只觉得这小姑娘可爱极了。
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哪怕说话犀利了些,也还是孩子。
先前那般犀利,只怕也是为了自我保护罢了。
“好孩子,我园里的牡丹花开的正好。可愿跟本宫一起去观牡丹。”
“我很愿意的,我喜欢花儿。”
“喜欢就好!”荣华长公主终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蒋禹清的小脑袋,亲自牵着她的往牡丹园子里去了。
后面的千金贵女们见状赶紧跟上。
荣华长公主果然爱极了牡丹。这个牡丹园少说也有十来亩。汇集了天下名品。
有芬芳馥郁,光彩照人的“花王”姚黄;有花色紫红,花瓣重重的花后“魏紫”。有花朵簇簇,粉若桃花的“童子面”赵粉。其他诸如豆绿、二乔、御衣黄等等,应有尽有。
当真是千姿百态,艳色无边,花香浮动,春满人间。
一时间众人都为眼前的美景所迷,赞叹不已。
景如是突然道:“这般美景,若不赋诗一首,岂不辜负这良辰美景。不若我们就以牡丹为题,每人赋诗一首如何?”
说罢,挑衅的瞪了蒋禹清一眼。
她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大部分贵女们的赞同。
她们今日来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们都有意无意的同她们说过些什么。都不是笨蛋,自然知晓今日来的目的之一。
此时便有个好机会展示才学,若是能得荣华长公主看中,从此嫁入公主府自然好。若是不能,也能给长公主留个好印象。
只要才名传出去,就不怕说不到好人家。
荣华长公主见大家兴致高昂,欣然点头应下。
即刻命人备了笔墨送来牡丹园边的观花阁中。
贵女们纷纷移步观花阁,暗暗鼓劲,摩拳擦掌,准备一展才长,好博个美满名声。
蒋禹清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同长公主和豫夫人告了罪,带着二玉和闫嬷嬷继续沿着牡丹园中的小径继续观花。
小小的身影转过几个花丛,很快就没入花海中看不见了。
蒋禹清在花海中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实在有些渴了,方才回到观花阁中。拿了桌子上的茶大口大口的喝起来,喝完了又开始剥桌子的枇杷吃。浑然自得。
她扫了眼四周,见荣华长主公和豫夫人并不在此处,想来是临时有什么事情离开了。
此时贵女们的诗也写的差不多了,正在相互欣赏品读,想着一会儿请荣华长公主给她们当评判。
景如是却是不打算放过蒋禹清,见她这般自在,眼珠子转了一转,计上心来,大声道:“灵惠妹妹,我们的诗可都写好了,就差你了。”
一时间,观花阁中的所有人都看着景如是。
心道这位是不是缺心眼儿,这针对的也太过了些。对方可才三岁,你就算赢了又能怎样,没得落个以大欺小的恶名。
其中一位贵女终于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道:“景县主,过了吧!灵惠县主才三岁,我三岁的时候,还不曾识字呢!”
景如是撇了那女孩儿一眼,满脸鄙夷道:“你们将军府的人,别说三岁识字,十岁能读通三字经就不错了。”
这是变着法儿的贬低将军府都是些不通文墨的粗人。
女孩儿被气得够呛,也有些怒了道:“自是比不得景县主有教养,连个三岁的孩子都欺侮。也不怕世人耻笑!”
景如是被女孩儿直言她欺负孩子,顿时恼羞成怒:“我愿意怎样欺负人干卿何事,你这么能耐不如帮她写?好像,除了她,你也没完成吧!”
“你……”女孩儿确实文墨不佳,这会儿被戳了痛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一部分是气得一部分是羞的。
蒋禹清见此,上前将女孩子拉到身后,微勾起的唇角,昂这脑袋直直的盯着景如是,笑的莫名。
“不就是会写两句酸诗么,值得你这么得瑟。想要本县主赋诗也不是不行,起码得有点彩头才有意思吧!”
“你说,什么彩头?”景如是当然不想放过羞辱蒋禹清的机会,立即上勾。
蒋禹清看了看她身上那些叮叮当当价值不菲的珠宝头面道:“就你我身上所有的珠宝首饰如何?
介时,我们就邀请长公主和在座的所有姐姐们作裁判。
若是你写的诗比我好,我身上所有的首饰全部给你,另加一千两银子的现银。
若是你写的没我好,同样的你身上全部的首饰归我。你可敢?”
“有何不敢的!”景如是不相信她会作诗,只以为她是在虚张声势。铁了心想要她好看。
都已经闹到了这地步,众贵女们也不好再劝,只得差了人去请荣华长公主。
荣华长公主听到这闹剧,很是皱了眉头道:“这苍河郡王家的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大个人了,欺负个三岁的孩子,她怎么好意思。”
荣华的心腹嬷嬷道:“那沧河郡王府没落的历害,如今也就剩个名头了。
家里的人又多,爷们都无甚本事,每日就靠着郡王爷爵位的那点供养和田庄里的出息过活,日子过得还不如个富裕的地主。
晚辈中,唯有这个女儿还有个县主的名头,每月能得些俸禄,可不得宠着哄着。时间一长,可不就吹捧成了这个性子。”
说起这个,众人都有些唏嘘。
豫夫人担忧的说:“想不到这位小县主也是个有脾气的。只是年纪倒底太小了些,对上景如是怕是要吃亏。”
荣华长公主摇了摇头道:“那可未必,本宫从不以年纪论英雄。”
能把宫中的皇帝皇后太子和总管大太监都拢来当靠山的,能是什么简单人物。况且,她还有青州侯府和整个扁鹊谷作靠山。
想当初沐恩候府的事情,虽是他们自己作的,可其中未必就没有这丫头的的手笔。
有些人,生来就多智近妖。
婆媳俩说着,很快到了牡丹园观花阁。
贵女们行了礼。
荣华长公主笑容满面道:“我听说你们之间有人下了赌注?不若本宫也来添点彩头可好。”
说罢,令人捧上来一套祖母绿的头面。那水头,一看就价值不菲。
“多谢公主!”两人齐声道。
荣华长公主挥了挥手:“既然如此,就以一柱香为准,开始吧!”
荣华长公主话音刚落,景如是就命丫鬟铺了纸笔,刷刷刷开始动笔。一会就写了一首,一连写了两首,想来是预谋已久。
在她两首即将完成的时候,蒋禹清还坐在那儿优哉游哉的吃果子。
她有些饿了,这里的枇杷不错,又大又甜。
也不知是哪处的早熟品种,她趁人不注意,丢了几个种子进灵境里,让白小十给她种起来。
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有吃不完的甜枇杷了。
贵女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灵惠县主该不是不会写吧!”
另一人说:“她才多大,即便不会写也不丢人,顶多损失些财物。我爹爹也是进士出身,可我三岁的时候也只勉强认得几个简单的字而已。”
“说的也是!”
景如是才不管这些,她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嘴角也越翘越高。写完了,搁下笔,吹了吹墨迹,得意的对荣华长公主道:“殿下,臣女已经写好了。”
一面昂着头,骄傲的像只刚下完蛋等待主人表扬的老母鸡般,只差咯咯叫几声了。
荣华长公主没有急着看她的诗文,转头温和对蒋禹清道:“灵惠,你酝酿好了吗?”
蒋禹清点了点头,嘴巴里塞得鼓鼓的,像只偷食的小动物,可爱极了。
听到长公主的话,忙把最后一口果肉咽下去,拿帕子擦了擦嘴:“长公主殿下,我的手太小了,还拿不住笔。我可以请人代笔吗?我念她写!”
她爹给她专门定制的小毛笔都在清波阁的书房里放着呢。
“当然可以!”
先前帮蒋禹清说话的将军府小姐主动站出来,要帮蒋禹清代笔。
蒋禹清感激的谢过她,觉得这个小姐姐很不错,三观挺正的。
麻利的铺好纸笔,她冲蒋禹清点了点头。蒋禹清便厚颜无耻的,把从前背过的那些关于牡丹的古诗里,搜刮出几首名篇开始背。
“其一《赏牡丹》,庭前芍药,……花开时节动京城。”
“其二《牡丹》,何人不爱……破朝霞。
念完子团子挠了挠头,歪着道:“够么,不够我再想几首。”
一时间,水榭中鸦雀无声。
良久,荣华长公主才带头鼓起掌来,忍不住大声道:“好!当真是好诗。本宫活了这些年岁,头一回见识了何为惊才绝艳!灵惠,你当之无愧。”
团子心虚的干笑几声:“侥幸侥幸!这也不是我作的,我在一本书上看来的。我还不会写诗的。”
荣华公主道:“即便不是你写的,以你的年纪能记住这么多,也算难能可贵。”
荣华公主的话,算是给这件事下了定论。
景如是此时脸色苍白,就算再不想承认,她便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偏偏还有人不肯放过她道:“景县主的诗呢,也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看看罢?”
有那手快的,抢先一步将她写的诗文拿在手里大声念了起来。
原本她的才华就一般,写的诗文也就那样。有蒋禹清的念的诗文珠玉在前,此时一对比就成了渣。
现场顿时一片哄笑,这无异于将景如是架上了高台凌迟,将她引以为傲的自信心击的粉碎。
她的脸跟变色龙似的,又青又白又红,颤抖着声音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给蒋禹清代笔的那位将军府的小姐道:“到底是谁先欺负人,大家伙从头到尾都看着呢。可要我们帮县主回忆回忆。”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
一些千金小姐也纷纷跟着帮腔道:“我看啊,就是就是输不起。
分明是你先挑得头,现在输了,就说别人欺人太甚。县主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就是!就是!”这些贵女们,其中也有不少对景如是不满的。成天端着皇室宗姬的臭架子,当谁稀罕。
人家灵惠县主的亲爹,蒋侯爷可是正儿八经的探花郎出身,那学问没的说。
而沧河郡王府里都是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草包。她还有脸看不起别人。
这下好了,关公面前耍大刀,丢人丢到家了。
说实话,她们的父兄也都在朝中混得不错。之前让着她,不是得罪不起,只是不想招惹这样的蠢货,徒增麻烦罢了。
此番,见有人能收拾她,自然纷纷落井下石。
景如是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带着丫鬟婆子便要走。却是让蒋禹清叫住了:“等一下,景县主莫不是忘了我们之前的赌注!”
“你!”景如是犹豫的看了看身上的珠宝,这些已经是她最好最值钱的头面了。
若是给了这小贱人,往后未必能再置办得起。
可若是不给,以后只怕在京中更是抬不起头来。一时竟陷入两难的境地。
蒋禹清见她面露难色不为所动,冷笑道:“景县主这是不想给?
都说景县主大气,如今看来,这格局还如我这个三岁的孩童。
罢了,左右我也不差这么点东西!”说着,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景如是被她一激,立即热血上头。狠狠的一抹泪道:“谁说我不给了!”
说罢,发泄似的将头上身上的首饰珠宝扯了个一干二净,扯完了往地上狠狠的一丢!“给你!我们走!”
蒋禹清冷眼看着一地摔碎的宝石珠玉,碎玉渣子溅的满地都是。
大声对二玉道:“玉珠玉磬捡起来,寻人修好后卖了。所得的钱款全部捐给城西的慈幼堂。”
方走不远的景如是听了先是一怔,继而掩面哭着跑走了。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这点子小争斗,在荣华长公主眼里,连片毛毛雨都算不上。
她让人将彩头拿过来,极是欣赏道:“你今日的表现真是让本宫开了眼界了。给本宫说说,你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聪明。”
蒋禹清尴尬的笑笑,当然不能说自己活了两辈子的缘故,半真半假道:“就是吃饭长大的啊。大概是我有对聪明的爹娘?
听我娘亲说,我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爹爹就时常隔着娘亲的肚皮同我说话,给我念书。
我出生后,爹爹只要在家,读书的时候都会抱着我。大概我就是这么变聪明的?”
她的话一出,水榭中的众贵女们顿时一片哗然,就连荣华长公主和豫夫人也面露几分羡慕。
但凡女子,哪个不想有个温柔体贴又顾家的夫君?青州侯夫人当真是好福气!
众贵女们更是生出几分憧憬来,希望将来也能遇到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又温柔体贴的夫君来。
荣华长公主若有所思,尔后摸了摸蒋禹清的小脑袋瓜,语带复杂道:“好孩子,你是个有福气的。”
一面借口累了,便带着宫女嬷嬷们离开了观花阁。她走后,豫夫人因为要准备午宴,也离开了。
第62章
手术成功
没了乌烟瘴气的人挑事,观花阁里的空气都要清新了不少。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有才华的人在哪里都招人喜欢,如果说先前大家只都是观望,明哲保身,这会儿倒是真有许多贵女想要真心结交她。
本着多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的想法,蒋禹清来者不拒。
又因为她快狠准的收拾了景如是,先前挑事的童绣贞这会儿缩在一旁的安静的像只鹌鹑似的。
她万分庆幸表姐及时拉住了她,否则今日丢大脸的人就换成了自己。
第一个站出来帮蒋禹清说话,又主动帮她代笔的姑娘名叫卫灵蕴,年方十四。骠骑将军卫青的女儿。
受家学影响,她才学一般。武道上却少有人敌,端的是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是一位很飒的小姐姐。
也正因为如此,她颇受京中贵女圈排斥,嫌弃她粗俗。平日里处的好的高门玩伴,唯有同出自武将世家的镇国公府大小姐元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