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云山偏僻,路更是崎岖。男人顶着烈日来到此处,却看不见人影。
「柳眠,朕来见你,还不滚出来!」
周煜珩眉头紧锁,大步走进院子里。
他刚要破门而入,白发苍苍的老人就步履蹒跚走了出来。
「你是谁?柳眠呢?」
周煜珩没见过我师父,因为他嫌天云山路途遥远,从来不肯跟我一起拜见他老人家。
「你找她何事?」师父不紧不慢抬头看着这群人,他们个个带着兵刃,分明来者不善。
「朕的皇后得了头疾,柳眠的琴技一绝,定能帮忙缓解,你让他出来。」
周煜珩不耐烦地解释道。
「她死了。」师父摆摆手,开始赶人。
周煜珩脸色顿时沉下来,一把攥住了师父的手腕,嗓门大得惊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师父皱了下眉,叹气道:「陛下,眠儿已经活得够苦了,只求您让她死后得以清净。回吧,那琴她弹不了了,这辈子都弹不了了。」
周煜珩却像是被惹急了,大手一挥:「好啊,既然你这样包庇他,朕偏要自己找他出来!」
侍卫们把院子里掀了个底朝天,一脚踹开了门,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遍,最后取出来那张琴。
周煜珩一瞬间的大喜,他轻轻抚摸着琴弦,冷哼一声看向师父:「你这老头,就是柳眠的师父吧?」
「朕告诉你,这张琴我见过无数次,琴在柳眠在,想骗朕,没门!」
说着,他扬起琴就要往地上砸:「柳眠,我不管你躲在哪里,你再不出来,我就毁了你最爱的琴!」
师父平静地打断他:「自从眠儿断了一只手,她就不再弹琴,这张琴已经尘封许久。如今她已经不在人间,老夫本就要烧了它,如何处置,陛下自便。」
周煜珩对师父怒目而视,气笑了:「好好好,我看他要躲到哪里去!」
啪的一声,琴弦尽断。
似乎觉得不过瘾,他一剑劈了过去。
我在旁边看着,流下了泪,却也毫无感觉。
这张琴陪了我十几年,看着我从籍籍无名的小女孩到名动天下的大琴师。
他周煜珩也是见了它几百次的人,就一点感情不留吗?
「老头,你告诉柳眠,他要是明天不来山下找我,你这条老命就给我的卿卿赔罪!」
周煜珩拂袖而去,而师父终于瘫坐在地,抱着那张破碎的琴落泪。
「眠儿,你最终还是被这恶毒的皇室之人害了啊!为师一定为你报仇!」
情绪激动下,师父吐出一口血。
我急得团团转,却只能用虚无的身子轻轻环住他。
是我做错了,才害得我们现在如此下场。
我不该轻信一个暴君的话,他一旦脱缰,就是可怖的怪物!
2
第二天大早,周煜珩就带着他的皇后来了。
那张脸娇丽温柔,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简直是披着羊皮的狼,令人作呕。
因为沈媃身子弱又娇气,周煜珩从山脚下村子里找了几个农夫,抬着轿子带她上了山。
「陛下,媃儿头好痛,你说的琴声真的有用吗?」沈媃脸色惨白,气息薄弱:「听说先生只为陛下抚琴,媃儿哪有那个福气……」
周煜珩心疼得抱紧她,为她披上狐裘。
今日天格外寒,山上更冷,沈媃楚楚可怜地缩在他怀里:「难为陛下费心了,只是媃儿现在头真的好痛,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八道什么?」周煜珩亲着她的唇,安抚道:「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他面色一冷,让侍卫把师父拖了出来:「柳眠呢?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无情到这个地步,是真想让你送死!」周煜珩居高临下看着师父,嗤笑一声:「不怕他不出来,柳眠会的你这个师父也一定会,朕先把你带回去给卿卿治病,等我找到他,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最后那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师父深吸一口气,问:「琴声的效果也只是因人而异。」
「就像当年眠儿弹得明明是杀伐果决之曲,陛下却因为这个觉得心情宁静,从此把她留在身边,只练这一首曲子。」师父愤懑道:「她本是无拘无束的鹰,你却把她囚禁成笼中雀,恨不得折了她的羽翼!周煜珩!你毁了她一辈子!」
「你怎么敢直呼陛下名讳!」沈媃小声惊诧了一句,身后的侍卫立刻把师父踹倒在地上,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跪在他脚边。
「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朕那是抬举他!」周煜珩眉头紧锁,上前拍了拍师父的脸,冷声道:「荣华富贵,不比他在外风餐露宿好?」
师父苦涩地摇了摇头:「你根本就不懂她,当年眠儿还说你会是个好君主,只要这琴声能治好你的狂躁之症,她愿意一辈子待在深宫。」
周煜珩仿若听不懂人话,还觉得得意:「所以这条路是柳眠自己选的,哪怕他曾经犯了错,朕也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他现在出来把卿卿的头疾治好!」
3
他所说的犯错,便是沈媃的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