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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依旧望着窗外,阳光穿过层层阻碍拥抱住他,亲吻他的眼角发梢。

    少年苍白瘦弱,像一枝将要破碎的鸢尾花。

    我心中生出不忍,但在他面前,我任何一句话都显得无力。

    我常来探望程愈,第一个星期的时候,他还能和我一起出去晒晒太阳。

    第二个星期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大口大口吐着血。

    第三个星期,程愈的头发被推光了,他躺在床上虚弱地冲我笑,问我这一辈子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程愈也不在乎我没有答案,他给了我一串钥匙和一个地址:「帮我照顾一下幸运吧。」

    当晚我去接幸运的时候,它就缩在移动摄像头旁边,在只要程愈打开摄像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幸运,乖。」

    幸运冲我叫了两声,声音嘶哑,像是叫过无数遍。

    它找不到程愈了,它只能在唯一能听到程愈声音的地方,守着他。

    9

    第二天,我将谢至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我们的离婚冷静期结束了,可以正式办理离婚了。

    我预约的是九点,谢至来得稍晚,衣装不再那么考究,人也略显颓唐。

    「本文档收集于互联网,请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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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见我,眼睛稍微亮了亮,随后又寂灭。

    我看见他走过来,转身想走,手臂却被谢至拉住。

    我挣脱不开,蹙着眉看他。

    谢至睫羽颤抖,哑着声音问我:「陈沅沅,你不要我了吗?」

    我背一瞬间绷紧,胸口像是被人剜了一刀,痛彻骨髓。

    我是真切爱过谢至的。

    「不要了,」我压抑着声音回他:「谢至,我不要你了。」

    与这一句话一同袭来的,是我和他过去的十年。

    是他穿着校服,坐在阳光里,漫不经心拍着篮球,笑嘻嘻同我说:「陈沅沅,你怎么来这么晚?你要是不来,我耍帅给谁看啊?」

    是他撑着下巴,看楼下一排排下班的老师,歪着头冲我笑:「陈沅沅,放学后要不要去吃嘶哈嘶哈麻辣烫?」

    是他感冒了靠在墙角,神态委屈同我说:「陈沅沅,我好像快不行了,你记住我的必修二数学书第二十七页里面夹了一块钱,那是我全部的家当…咳…你打我干什么?」

    是他涨红着脸,在花海之中朝我单膝下跪。

    「陈沅沅,以后你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是他结婚后回家越来越晚的钟,是他抱着我畅想未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我好难受,你能来陪我吗?」

    是他眼里越来越多的厌烦,是他对我越来越少的话。

    是他在我生日那天,为了陪另一个人,编造的蹩脚的理由。

    公司的猫病了,需要人照顾。

    这是我们的十年,是我那个如玉一般的少年,和我渐行渐远的十年。

    我蓦然落了两行泪下来。

    「谢至,我不要你了。」

    10

    办理完结婚证,我摆脱了还想再纠缠的谢至,去探望程愈的路上,我还买了束花。

    医院电梯门口,我遇见了墨轲,那个脑科专家。

    他看见我,扬眉笑道:「陈小姐,这次你记得我了吗?」

    我记得他了。

    半年前,我确认谢至变心那时,我曾一度抑郁,厌食,最后晕倒在路边,被一个好心的少年送进了医院。

    我醒时,少年就坐在窗口,静静地晒着太阳。

    他冲我笑,朝我伸出手。

    「你好,我叫程愈,久病不愈的愈。我还有一只猫,他叫幸运。」

    那时他还只是瘦弱,只是看起来营养不良,但一双眼睛永远亮亮的,像藏着太阳。

    我因为中度抑郁和严重的厌食,被迫留在医院观察。正巧那个时候谢至出差,忙着各种应酬,对于我住院的事,他完全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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