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别墅表面看起来十分正常,来来往往的佣人自顾自地忙活着,见到傅谨怀时便停下脚步或者手中的动作向他问好。直到嘎吱一声,他推开一扇暗门,黝黑的通道顺着楼梯蔓延向下方,仿佛无尽的深渊,要吞噬所有自不量力的蝼蚁。
那瞬间,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千奇百怪的想法。
好在下一秒傅谨怀抬手开了灯,旋转蜿蜒向下的楼梯便也显得不再恐怖。
他率先向下走去,纪黛宁再转身离开和跟着下去之中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跟下去。
走下楼梯时,她先是环顾了一眼四周,
与楼上的精致奢华富丽堂皇不同,这个地下室设计的初衷应当只是用来堆放杂物,角落堆放的杂物已经积起了厚厚的灰尘,与之相反的,是延伸向最深处一个房间的道路,也不知是因为来往的人多还是因为什么,并没有什么灰尘。
傅谨怀招了招手,守在房间门口的保镖立刻拿出钥匙开了门,还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由此,房间里的一切,终于完完全全落入了纪黛宁的眼中。
只见房间的一个角落仅用几块木板搭成的简易床上,纪昭昭的手脚与脖子皆被铁链锁住,身上的衣服脏污不堪,也不知是有多久没有换过,
破损的衣服之下,是纵横交错的伤痕。
刺眼的灯光让纪昭昭下意识闭了闭眼,还没有适应光线的亮度时,两道脚步声就传入了她的耳中,恐惧让她瑟缩着向角落里躲去,可本就被锁在了角落里,她又哪里还有躲避的余地。
脚步声在面前停下,她仍旧紧闭着双眼,浑身颤抖,等待着即将落下的责罚。
终于,声音响起,不是鞭声,而是说话的声音。
“黛宁,你看,我真的已经不喜欢她了,我知道她从前做了许多诬陷伤害你的事情,以后我就把她交给你,任由你处置,怎么样?”
黛宁这两个字一出来,纪昭昭猛地睁开眼,满是惊诧的看向傅谨怀身后的女人。
她穿着一袭淡蓝色连衣裙,裙摆如花瓣般散开,腰间的蝴蝶结轻盈似梦,宛若不染尘埃,不容亵渎的仙子,
皎丽的脸上仿佛没有任何表情,又好像满是对自己……怜悯。
但更让纪昭昭崩溃的,是如今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正是从前她最不屑的纪黛宁。
听到自己的性命从此被交付到了纪黛宁的手上,她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愤怒,叫喊,亦或是委屈,恐惧。
她是从纪黛宁离开后不久就被关进了这间地下室,到如今,她早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吃上大约50顿难以下咽的饭,就会被傅谨怀带走去折磨一次。
有时是鞭子,有时是泡水,有时是抽血。
她从大喊大叫到痛苦求饶,再到最后的麻木认命,终于,她想到了死。
她尝试过撞墙,可或许是做决定就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决心,她磕到过头破血流,却还是没有死成,后来她尝试用铁链勒死自己,可每每难以呼吸时,就会下意识松手,
她无法避开自己的逃生本能,到最后就只剩下了绝食一条路,可每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们强行灌下,被吐出来后就会开始给她吊点滴。
纪昭昭不懂,既然傅谨怀这么恨她,为什么不肯杀了她,
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傅谨怀的折磨是为了撒气,而留下她的命,是为了等纪黛宁回来。
纪黛宁会不会杀了她,她不知道。
第二十三章
纪黛宁恨纪昭昭吗?
是恨的。
就像纪昭昭从懂事就开始讨厌她一样,她又何尝不是。
从小到大父母的偏爱就足够让她讨厌这个妹妹,后来未婚夫被抢走,她就总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她的东西,纪昭昭就一定要抢走?
傅谨怀的出现成了那时她唯一的光,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可最后,她却又一次发现,这些都是假的,傅谨怀爱的也是纪昭昭,纪昭昭抢走了她的未婚夫,抢走了她的丈夫,还要三番两次试图致她于死地,她恨纪昭昭才该是正常的。
可这并不代表,她想看纪昭昭被囚禁,被虐待,生命被用来当做泄愤的工具。
更何况,纪昭昭欠她,却不欠傅家人。
纪黛宁的怜悯也不仅仅是针对纪昭昭,更是为了她自己。
她怜悯纪昭昭的遭遇,也怜悯自己,竟然不曾看透他们的内心,被他们诓骗如此之久。
纪黛宁最后还是带走了纪昭昭,也没有再回去傅家。
迈巴赫停在酒店门口时,傅谨怀仍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证明了自己早就已经放下了纪昭昭,她却更加远离了他。
于是,在她要打开车门下车时,他却突然锁上了车门,回头看向她时,眼中满是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你受的委屈我替你报了仇,我也已经彻底放下了她,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纪黛宁却只是笑,笑着笑着,便笑出了声。
她看向他,只觉得如今的傅谨怀竟如此陌生,陌生到,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他。
“傅谨怀,在你的心里,我们又算什么呢,你想过吗?”
“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是你展示爱的工具,还是你自我感动的道具?”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傅谨怀瞬间白了脸。